莫失·莫忘 第十二章 达摩棍舞惊尘世,拈花欲醉论英雄

作者 : 晗灵月

林破晓一路疾驰,那马竟似不知疲倦,很快就到嵩山境内,远处香火正盛,显然便是百年古刹少林寺了。

破晓一掠而上,三年间他如此攀爬已不知多次,这点难度自也奈何他不得。少林寺戒备森严,破晓刚yù进去便被拦在外面,言道没有方丈书信便不能进去,破晓只能无奈的苦笑。待得半夜,破晓悄无声息一跃而上,心想:“若是此时还避不了他们的耳目,那这轻功练了岂不是白费?”果不其然,他从这处屋檐跃到另一边,少林寺院落甚多,造型相仿,而他又是个不认路的人,转了半夜也不知此时身在何方。破晓暗自后悔应该做好准备再进来的,他也总是如此,做事三心二意,不计后果,冲动行事。

正当他苦恼间只听得一阵打骂声,破晓静下心来仔细一听,只是想大叫道:“上官丫头在这里,哈哈,妙极。”他刚想叫出,想到这里是寺院,急忙忍住,心里只是想到:“这大小姐平时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让人受不了,这次反而帮了我一把,我可要好好报答她……”

想到这里,他又童心大起,循声掠去,果见上官鸣鸾在与吴雨弦吵闹不休,吴雨弦只是连连劝道:“大小姐,我求您了,这里是寺庙,要严肃,你这样成何体统?本来少林不接女客的,这次师父破例让女弟子进来已是难得了。”鸣鸾只是嚷道:“你到底拜不拜我为师?”吴雨弦哭笑不得,说道:“求您了,您老人家大发慈悲吧,我有师父了呀,何况,何况拜你为师……”说到这里,他已情不自禁大笑起来。

鸣鸾依旧不依不饶,撑着腰说道:“怎么了,你就说句话,拜是不拜?你若不拜的话,我就把你的丑事说出来。”吴雨弦无奈之极,忽然鸣鸾大喊一声,喊道:“你为何打我?”吴雨弦更是不解,说道:“谁打你了?我可是在你前面啊!”鸣鸾模了模脑袋道:“那是谁打我?”吴雨弦忽然yīn森森地道:“是鬼……佛祖在这里收了好多恶鬼,一到半夜便出来作祟,别动,好像就在你后面。”鸣鸾大叫一声,仿佛要哭了,吴雨弦急忙捂住她的嘴道:“别吵,我逗你玩的,秋雪他们都睡了,就你在这大吵,若说有鬼啊,你就是最大的鬼。”

鸣鸾依旧颤声道:“可真的有人拍我呀。”吴雨弦急忙说道:“你可别吓我啊,我可是我家九代单传,快回屋吧。”鸣鸾颤巍巍道:“我不敢,你送我。”吴雨弦笑嘻嘻地说道:“那你答应我不把我的事说出去,而且不再提收徒之事。”鸣鸾说道:“好,好,我答应你,我刚才逗你玩的。”吴雨弦一见有便宜可占,于是叉腰道:“你还要叫我大哥。”鸣鸾怒道:“你别得寸进尺。”吴雨弦两手叉腰,得意忘形地看着四处。鸣鸾只好说道:“好,好,大……大哥。”吴雨弦嘿嘿一笑,说道:“乖啊。”于是带着鸣鸾走回去。鸣鸾刚一回头,只见一个鬼脸正好在她面前,鸣鸾尖声大叫,忽然嗓子一麻,叫不出声,眼泪直往下流,吴雨弦也险些叫出来,定睛一看,只觉眼前的人很熟悉,但又不知在哪里见过。

“死破晓,最讨厌你啦,总欺负我。”鸣鸾的穴道显然已经解开,装鬼的正是林破晓,鸣鸾死命往他身上打去,一面骂着:“我告诉秋雪姐姐去,看她怎么教训你。”破晓急忙说道:“好妹妹,千万不要说出去,我逗你玩的呢。”鸣鸾啐道:“有你这么玩的么,简直要我命啊,要我不说也可以,你要补偿我,就每天给我当跑腿,山上的果子可好吃了,杜师兄有要事帮师父处理,没空帮我采,还说我小家子气,你轻功那么好,嘿嘿……”破晓只能无奈地说道:“好吧,我答应你。”心里暗想:“林破晓啊林破晓,有不计后果做事了不是?”

吴雨弦上前道:“原来是林兄弟,热烈欢迎,热烈欢迎。”破晓苦笑道:“你欢迎但你师兄弟可不欢迎啊。”吴雨弦说道:“那是门规要求,林兄切莫见怪。”破晓笑道:“自然不会。”一阵门响,一阵十分熟悉的声音传来道:“鸣鸾,你声音小点,大家都睡了。”破晓心里一颤,喜道:“是姐姐。”鸣鸾笑道:“秋雪姐姐,你瞧瞧是谁来了。”说罢身子一侧,破晓站在秋雪面前,秋雪喜道:“破晓,你回来啦!”破晓激动地点了下头。鸣鸾说道:“死破晓总这样,每次出现都不打声招呼,yīn森森的,见鬼,还神神秘秘的。”秋雪也笑着说道:“就是呀,下次再这样不认你了啊。”破晓连连点头。

另一边门一响,楚煜走了出来,鸣鸾喜道:“楚师兄都出来了,今晚大家都别睡了,我们出去玩吧,后山有趣得紧,去那烤东西吃吧,不过,没人巡逻吧。”吴雨弦说道:“师兄弟们都忙着筹办大会,后山门口守卫森严,至于后山秩序就暂不管了。”随后他又叹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今晚又睡不到好觉了。”秋雪笑道:“我也正睡不着呢,我没意见。”破晓说道:“我夜猫子,难得聚一次,今晚奉陪到底。”楚煜手往远处一指,说道:“好,走。”秋雪又道:“后天就英雄大会了,大家别玩太疯啊。”众人刚yù向前,秋雪提议道:“要不要把裴儿叫来?”吴雨弦说道:“好啊,把我妹子也叫来。”鸣鸾说道:“见鬼,明明年纪比人家小,还硬要认别人做妹妹,羞羞羞。裴儿也真是的,这才发现她好笨哪,不过倒也体贴人。”秋雪于是跑进裴儿屋子把她拉了出来,裴儿睡眼惺忪,似乎刚被秋雪从睡梦中拉起,裴儿一听出去玩,睡意便减了大半,于是众人一起向后山走去。

明月皎洁,星光点点,只有在此时此刻一起玩耍才不辜负这一片美景。谁言美景只在白天,只有懂得夜晚的美才能得到夜晚赐予的财富。破晓独自躺在草地上,裴儿忙着准备食物,秋雪和楚煜坐在草地上说着话,鸣鸾依旧和吴雨弦在一边不依不饶,他望着繁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有欢快,似有惆怅。周围好是热闹,但他觉得自己置身于外,有些热闹是不属于他的,晚风袭过,chūn风总是那么温柔,自从从云泪山回来后,他觉得月兑胎换骨一般,几经磨难,他看得似乎渐渐释然,但每当chūn风拂过,他总感觉云灵的香味传来,一股自然的香味。他继续享受,直到秋雪喊道:“一个人在那里干嘛?过来。”

破晓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一阵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破晓笑道:“一定是姐姐烧的,好久没闻到了。”裴儿似有怒气说道:“哼,为什么不是我烧的?”破晓眨眨眼笑道:“你哥哥不是少林弟子么?他妹妹自然不吃荤喽。”裴儿说道:“真是强词夺理。”鸣鸾在一边喊道:“破晓哥哥快来啊,不然要被我们吃光啦。”破晓说道:“就来,就来。”

吃得正开怀的,不是别人,正是吴雨弦,破晓问道:“你不是少林弟子么?还敢破此戒律?”吴雨弦笑道:“我是俗家弟子,自然不必理会清规戒律,若是在寺内,自然吃不得,不过现在嘛,嘻嘻……”

吃得正欢喜时,楚煜忽然小声道:“别出声。”秋雪疑道:“怎么了?有不对劲吗?”楚煜说道:“好像有人。”说罢一个飞身冲入草丛,只听得一阵惊呼,楚煜已将一个人提了出来。

只见那人衣着褴褛,带了顶三角帽子,双手乱舞,被提到地上时,楚煜一指点中穴道,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有什么居心?”那人虽被点了穴道,毕竟还能说话,但只是小嘴一撇,并不搭理,甚是高傲。秋雪凑到破晓跟前道:“你说这个人我们是不是见过?”破晓只是摇了摇头,秋雪指着那顶帽子道:“那年我们不是救过丐帮帮主的儿子么?你说像不像他?”

破晓经她这么提醒,脑子忽然又回想起那件事,脚一跺道:“我记起啦。”秋雪说道:“他不会问,你去问问看。”破晓点了点头,走上前说道:“别那样啦,男孩子嘴一撅就和女孩子一样,难看死了。你看看我是谁,还认得我么?”说罢解了穴道,他向眼睛这边看了看,不屑地说道:“不认得。”

破晓又说道:“你还记得几年前有一对姐弟去救你么,然后……然后失散了。”那人一听,又看了一眼,突然喊道:“我记起来了,原来是你啊,几年前那么小,不过如今也不怎么高啊。多吃点,加入丐帮怎么样?好吃好喝,不会亏待你的。”

破晓吐了口气道:“怎么一见面就要我加丐帮啊,不过我倒觉得我一直是个小乞丐。”随后向秋雪点了点头,秋雪微微一笑。那人走过去道:“丐帮辛贫乐,刚才一场误会,大家可别见怪。”

辛贫乐说道:“你们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我在那边睡觉,一闻到这阵香味就跑了过来。”秋雪笑道:“我们也是睡不着了才到这里来疯的。”辛贫乐看了秋雪一眼,又看看破晓,说道:“你们……姐弟重逢啦?”秋雪笑着点了点头,辛贫乐说道:“我起初还一直为你们担心呢,你那弟弟也真是的,明明叫他和我们一起回丐帮去找你,却不知他脾气臭得紧,转眼就不知所踪了,我一回去就被我爹痛骂一番,还关了一个月禁闭,然后又出去查探你们的消息,谁知你们竟像消失一番再也找不到了。”随后看看周围的人,又说道:“原来你们是沧浪派的,久仰久仰。”秋雪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沧浪派的,我们还没出过江湖呢。”

辛贫乐双手往后一放,大摇大摆,好像老学究一样,说道:“一是你们的轻功不错,轻盈灵动,恰是沧浪派的风格,其次是那位小姑娘……”说罢指了指鸣鸾,说道:“那位小姑娘可是上官逸的女儿?”鸣鸾奇道:“你怎么认得我?”辛贫乐说道:“上官姑娘的鞭子,谁人不知?”鸣鸾呵呵一笑,颇为得意说道:“本姑娘的鞭子,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破晓上前说道:“怎么你不和你的兄弟在一起,大半夜的上这儿来?”辛贫乐叹了口气道:“一帮老古董,我才不要和他们在一块呢。”随后看了看秋雪他们,笑道:“我看你们一帮人有趣得很,我加入你们好不好?”楚煜沉默了好久,此时说道:“我没意见。”秋雪笑道:“人多不是坏事嘛。”

秋雪坐在一边,忽然觉得只要有他们在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欢乐的海洋,有鸣鸾这个任xìng的开心果,有楚煜这般贴心的呵护,想到这里,秋雪的心微微一甜,还有杨思清和杜宇轩无处不在的打点照应,走在外面,当真是靠了他们的照顾。如今雨弦也渐渐融入了他们,听着他和鸣鸾打趣吵架也很是开怀。更重要的,她看了看破晓,忽然发现他变得与众不同,甚至是怪怪的样子,无论是走路的姿势还是呼吸中吐纳的气息,这是秋雪好奇的地方,而让秋雪觉得怪的,是他嘴上忽然会浮现出一丝笑容,随后便会出神发呆。

“这小子……”秋雪走到破晓身边,见他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撑着头,一句话不说,和他以往闹腾不休的xìng格迥异许多,“丝竹叫你做的事完成了?”

“……”

“喂,叫你呢。”

“……”

“秋雪,秋雪。”楚煜在一旁喊道。

“别吵。”秋雪挥了挥手,气呼呼地看着破晓,见他两眼呆滞,像是痴了一般。

“哇,好痛,姐你干嘛!”破晓终于尖叫出了声。

秋雪气鼓鼓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叫你几次了都不理我,说!想什么呢?”

楚煜看见秋雪的神sè脸上血sè都没有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秋雪这般凶过,破晓看着她就像是看见了一个罗刹一样,早已唯唯诺诺,“他这个样子,倒比她做乖徒弟的样子可爱多了。”楚煜淡淡地笑了笑。

“姐,我没想什么呀,这里这么吵,我怎么能听见你说话,我正想事呢。”破晓委屈道。

“……”秋雪顿时无语,“弟,没事吧?怎么连自己到底在像什么都不知道?”

鸣鸾在一边咬了一口苹果,支支吾吾说道:“你弟弟这样子摆明了就是在想女孩子,一般人谁做那种傻样子。”

“哈?”秋雪一下愣住,看着破晓惊愕的表情,又看看鸣鸾一脸颇为自得的表情,不安地问道,“说,是不是我要有弟妹了?”

“说什么呢。”破晓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走向辛贫乐说道,“喂,你们丐帮入帮有没有什么要求,我觉得我这个样子还是出家做和尚算了。”

秋雪,鸣鸾,辛贫乐:“……”

“你这弟弟,肯定有问题。”楚煜走到秋雪身边,对着破晓傻呵呵的样子说道,“他这样子摆明了就是思chūn。”

“嗯,很对。”鸣鸾托着下巴略有所思道,“只是秋雪姐姐,你确定会有人看上你弟弟……哦……不一定,指不定他单相思呢。”

秋雪闻言,略显不服道:“不许这样说我弟弟,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再说我弟弟长得也是清秀的很,如何惹不得女孩子喜欢。”

“清秀是清秀,可你确定她们会爱上这样一个看着像小女圭女圭的少侠?”鸣鸾摇了摇头,“你说明明比我大,可看着比我还像孩子,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要这样的人。”

“哼,我还就不信了。”秋雪也越发较真了。

而在一边的破晓将这一切听得明明白白,心中不禁微感苍凉:“或许当真是我单相思,配她不上的。”他有些想打消回云泪山的念头,可一想起在他脸颊上的一吻,以及那双眼神,破晓的心又悬了起来,“想不到相思滋味,竟会是这般的苦。”

月光下,众人已散,破晓被秋雪叫着留了下来,破晓心知秋雪把自己留下来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的,于是直接问道:“说吧,姐,你找我留下来有什么事?”

“我们还是姐弟,对吧?”秋雪这句话让破晓被问得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自然是的。”

“那好,说吧,是不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你要知道,姐姐一直为你的终身大事cāo心,人家都是长嫂如母,如今你可是我唯一的亲人,若是三年让我们生分了,我也无话可说。”

“姐,你这是干什么?”破晓也跟着着急起来,虽然他知道秋雪对他使用激将法,但是这一招对他屡试不爽,“我告诉你还不行么。”

秋雪这才把严肃的脸sè放下,欢喜说道:“这么说来,你还真是有了?”

破晓摇头道:“姐姐,我不瞒你,我只是对一个人竟然念念不忘,这种感觉比起对你的关心来,我觉得不像,但是我很在乎这种感觉,觉得整个人都把持不住自己,觉得世上没有比这个人更让我念想的,可能只是我的空欢喜,所以也就不那么去多想,姐姐,等我有答案了,一定会告诉你,只是不是现在,成不成?”

“这么说你还真是得相思病了?”秋雪笑看着破晓。

“不许笑话,再说我就直接找老楚谈亲事去。”破晓站起了身。

“喂,你干什么去,回来……林破晓,给我回来,不然不认你了!”

距离少林召集的英雄大会还有两三rì,破晓看着来来往往的侠士,心中忽然全无崇敬与激动,相反,他就像是看透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内心,就像从来没有一个人把他们看得那么深入一般,此时破晓心想,这些所谓的侠士,不过如此,有的当真是枉受他人的敬仰,显得有些名不副实了。

而破晓也不知自己是如何产生这些奇怪的念头,只是觉得自己想要变得出众,变得和这些人都与众不同,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了念想,他不希望自己将会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却也觉得自己有心无力,只因他发现自己是一个十足的懒鬼。

这几rì他闲着无事,就只是对着傲雪剑看着发呆,想到还有一把剑与之相配,便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一般,心中减了些寂寞,他有许多话,忽然发现只能对着这把剑诉说,就连对着秋雪也说不出来了。

“也许我当真是走火入魔了。”破晓闭着眼睛,使身心调和,脑海中回荡着云灵吹奏的那首合璧心曲,他心中忽然一动,就像是有千军万马,向自己奔腾而来,体内的一股力量仿佛不能压抑一般喷薄而出,随后胸中抑郁的气息顿时全无,破晓呼了口气,他更加坚信,《合璧心经》只有遇上《合璧心曲》,才是真正的秘密。

秋雪看着破晓坐在树荫下,走了过来,从他手里抢过傲雪剑,掂量了下,皱眉道:“破晓,你就用这把剑?等回去了姐姐给你换一把新的,这剑如何能用来杀敌?”

破晓接过傲雪剑,淡淡说道:“它叫傲雪,别看它丑,但是它代表了一个心愿和无数段故事,除了它,我是不会用其他的兵器的。”他细细地抚模着傲雪剑,继续说道,“还有一把剑,长得极美,叫做凌霄,我一直想不通,傲雪剑如何能配得上凌霄剑,可偏偏铸剑者就是把它们凑到了一起。”

“瞧你说的,越来越玄乎,她一定是极美吧。”秋雪蹲下来,怜惜地看着破晓,觉得他心事重重,就像是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世事的小孩子一般,惹得人去心疼,“弟弟,很多缘分不仅仅是天定,而且更是你去争取的,如果你在乎,就去找她,千万别放弃。”

破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姐姐,这件事你可别对其他人说,万一是我自作多情,那么我会很没面子的。”

“好。”秋雪笑着模了模破晓的头,“说真的姐姐真的很开心,弟弟也有了心上人,当真是好得很。”

“很?”破晓眨了眨眼睛,随后坏笑道,“姐姐,你也别瞒着我了,你和老楚究竟是什么回事,你就直说吧。”

秋雪脸sè变了变,严肃道:“我和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觉得现在的感觉很好,所以也没有多想,再说了,我又不像你这般痴迷,姐姐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破晓不屑地看了看她,很是不服,明知她心里有鬼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就说吧,一个人对别人的感情是可以看得很清楚,可是一旦自己遇上了,就当真不知所措了。”

终于到英雄大会之rì,方丈了空禅师一身红衣袈裟,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浑然是掌门气魄,吴雨弦乃俗家弟子,站在下面,但一脸严肃,杜鹏羽带着沧浪派站在众门派之中,各路人马业已陆陆续续来齐。唯独不见林破晓,这rì清早秋雪叫破晓同行,破晓笑道:“我无门无派,方丈又没叫我,怎能不请自去,我就在后山转转,有什么有趣的事你们告诉我也一样。”秋雪拿他没有办法,于是嘱咐道:“又别四处乱转,到处闯祸。”破晓连连点头道:“知道啦。”

了空大师忽然侧身让出一个人来,一位中年男子从其间走了出来,作揖还礼,此人一出,众人皆都喝彩,秋雪鸣鸾乃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大是不解为何有如此轰动,鸣鸾倒先问了出来:“师父,这是谁呀,怎么面子比任何人都大?”

杜鹏羽言道:“当今驸马,楚天南。”秋雪一听,满脸惊讶,头情不自禁地看向楚煜,只见楚煜双手颤抖,面带怒容,似乎有一种仇恨从他心底喷涌而出,这种表情,秋雪从未见过,心下里也微微一凉,走到楚煜身边,小声说道:“你的心情,我懂,但你一定要忍,千万要忍。”她双眼关切,楚煜看了秋雪一眼,双手紧握,似要竭力平息内心怒火,说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好想上去,问问他的良心在哪?”

秋雪柔声道:“等事情过了,再去找他不迟。”楚煜捏了捏秋雪的手道:“也许只有你才懂我现在的心情。”

而鸣鸾看着台上的楚天南,心里只是想着“鹊桥仙”三个字。

方丈朗声说道:“各位英雄,老衲本是出家之人,应四大皆空,只因百余年前十三棍僧救唐王开始,变以天下为己任,如今南朝偏安一隅,金国对我土虎视眈眈,怎奈岳元帅受jiān人所害,壮志未酬,jiān相秦桧更是把持朝政,苟安为奴,而朝中主战派势力微小,但驸马楚大侠原是我辈中人,力主抗金,凭借当年楚大侠的声望,定是一呼百应,少林寺原本是四大皆空之清静地,奈何金兵前rì下战书,扫平中原,从灭少林开始,少林寺不愿趟这趟浑水,却又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今rì,我想请楚大侠前来主持,与我们力战金贼,决不让中原沦陷他手。”

话说到此时,四下早已呼声一片,只有楚煜满是不屑,只听楚天南说道:“在下何德何能担此重任,凭在下功力,实不能与四大绝人相提并论,四位皆行踪诡秘,不可捉模,而我又长居宫中,与外接应实为不便,只愿找得一人能与我接应,此人应是大智大勇之人,如今只望各位能推出一人。”

说到此时,场下早已喊声一片,有人叫道:“丐帮辛帮主。”也有人叫道:“沧浪杜掌门。”其余的还有喊道了空大师,华山掌门,一干豪杰尽都呼起,又似乎人人皆是上上人选。

杜鹏羽淡淡笑了笑,对鸣鸾说道:“鸣鸾,师父今天穿得可体面?”

鸣鸾“额”了一下,点头道:“确实体面。”

“那好,师父就站在这里跟你看,这个接应人,实际便是代表了武林中的抗金统帅,师父不是那块料。”杜鹏羽的笑容依旧那么迷人,但是此刻鸣鸾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师父和别人不同,真的有种超凡月兑俗的感觉。

正当此时,一阵女子狂笑传来:“辛剑双纵是好手,只是太脏了,皇宫大内岂能让叫花进入?了空和尚整rì念经,而且出家人应四大皆空,此rì之事早已有违佛法。至于其他几派掌门都只是一方枭雄,难成大业,杜老儿,嘿嘿,私藏公敌,应当驱逐。”

了空暗想:“这是何人?何以得知今rì召开武林大会?我通知各派都是暗中通知,而且皆是可信的豪杰,连弟子们也是半月前才告知,她怎知道?”

想到此时,心中不禁一凛,听到此人声音,内功甚是深厚,于是喊道:“阁下既然有如此见解,何妨现身一见?”话说到此,一位女子飞身而来,身着黑衣,虽到中年,但风姿未减,笑道:“了空,你还认得我么?”了空不禁打了个寒战,颤声说道:“玉修罗——秦霄……”

秦霄朗声笑道:“方丈果然还未忘我。”了空问道:“刚才夫人说杜帮主私藏公敌,这是何解说?”秦霄微笑不语,拍了拍手,两位少女走来,还带着一位妇人,只见她面无表情,可见穴道被点。她一到前面,众皆哗然:“赵素清!”秦霄笑道:“各位果然好眼力,十六年了,大家都还认得她。”

下面的人纷纷叫道:“我们找她好苦啊,你究竟是在哪找到她的?”秦霄眼睛向沧浪派这边一斜,说道:“这可要问问我们的杜大掌门了。”此时杜鹏羽在下面早已是吃了一惊,他明知赵素清是受冤枉,但此时若要解释已是百口莫辩,而各大派眼睛早已盯向杜鹏羽。

秦霄手指杜鹏羽说道:“沧浪派的后山,据传是禁地,我心下好奇,就去看看,谁知……”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已知晓,喊道:“杜鹏羽,你害的我们好苦啊。”随后骂声一片,秋雪鸣鸾听到各种骂声,都恨不得去与他们拼命。

只有华山掌门俞子成,嵩山卢志远,天山薛扶风喝住弟子,楚煜早已飞身而起,一掌拍向秦霄,秦霄微微一笑,双手软绵绵地就这么一挡,便化去了楚煜的攻势,而此时楚煜身上早已漏洞百出,只被秦霄一掌打过,楚煜便退了回去,嘴角流着鲜血。

秦霄冷笑道:“小杂种,早就知道是你,你的武功可比你爹娘差远啦。”就在此时,赵素清动容喊道:“煜儿。”楚煜只是向赵素清望了一眼,方才听到秦霄说赵素清一直就在后山,十六年来竟舍得不见自己一面,心下里便凉了一片。

就当此时,楚天南喝道:“住手!”就当此时,一阵风掠过,从少女手中夺回赵素清,秦霄竟似没有见到似的,仿佛在等待着一场好戏。楚天南解了赵素清穴道,摇着她道:“我们有孩子?告诉我,那少年是我们的孩子!”他的眉目俊朗,和当年相比虽然多了几分沧桑,却更加成熟了,他望着赵素清清秀的模样,心中颇为动容,十六年的隔绝,竟然是如此的境遇相见,甚至告诉他,他还有个孩子,就在这里,就叫楚煜。

赵素清只是不答话,随后看了楚煜一眼,满眼关切,只是说道:“楚大侠,多谢你救命之恩,只是我早该命绝,不劳你大驾,那孩子,是我的,但不是你的。”她轻轻摇了摇头,走向楚煜,模着他嘴角的鲜血,颤声道:“孩子……你受苦了……”

楚煜狂声叫道:“不,我不认得你们,不认得。”疯一般跑了出去,秋雪心里不禁凄凉,追了过去。

楚天南大叫一声,周围树叶风风飘落,抓住一位正在怒骂的弟子,喊道:“谁说她是公敌?谁说的?”声音凄然却有愤怒,那弟子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华山掌门俞子成道:“谁敢再叫杜大侠包庇,我第一个不放过他。”卢志远也怒声喊道:“我也一样。”薛扶风一向冷静,说道:“此事还有待追究,不宜妄下判断,我相信杜掌门包庇了赵素清。”随后他又说道:“但我也相信赵女侠绝不是什么公敌。”说罢眼睛看着秦霄,说道:“此事有人从中作梗,还有人竟然相信。”他表面责怪众弟子,实则再骂其他人有眼无珠。

而杜鹏羽站在一边笑而不语,拍了拍手,说道:“好,今rì杜某有这几位知己在此,当真是有了几分底气,请看这是什么?”

杜鹏羽说罢一个纵身跃去,轻灵如风,忽然在其中一名满是怒火的崆峒弟子身上一插,衣服上瞬时多了一根“减字木兰花”。

“以后大家就叫我赵素清吧。”杜鹏羽拍了拍手,走了回去,崆峒派弟子无人敢拦,这才发现沧浪派掌门武功当真是深不可测。

鸣鸾在一旁拍手笑道:“师父好棒,师父好棒!”

“棒是棒,就是衣服脏了。”杜鹏羽模了模鸣鸾的头,“想要让沧浪派得罪全武林,这点手段还差得远,只是闯入后山,当真是我失误了。”

“哼,那就在今rì我们来个拷问大会,我知道,大家不喜欢修罗山的作为,但是今rì我秦霄前来别无他意,只是为武林除去一个公害,人既然送到,秦霄也就会不再插手。”

了空大师见好好一个大会,竟然是这种结局,若是再进行下去,势必会引起动荡,说道:“此时还有待从长计议,不如各位休息一晚,明rì计较也不迟。”

话音刚落,一个锦衣男子走来,笑道:“了空方丈,不妨今rì把事情讲个明白较好,夜长梦多啊。”了空一见,脸上怒气不禁露出,喊道:“中原人之事,只怕还不用金人来管吧。”来者正是金国将军完颜博烈,完颜博烈依旧从容自若,说道:“佛云:不垢不净,不生不灭,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大师受想行识,皆是嗔念,又何来普度众生之愿呢?”了空笑答道:“空即是sè,sè即是空,怒就是不怒,不怒也有怒,普度众生,自要先除妖魔,我对妖魔露嗔念,自是对众生露善念,有何不可?”

完颜博烈笑道:“大师佛法jīng深,在下自愧不如,只是若说抗金之事,自然与在下关系密切,今rì在下倒要讨教讨教中原武功,看看是否能做我对手。若是诸位赢了,我自当向陛下辞去大将一职,不再与中原为敌,若是在下侥幸胜了也不妨,此一时,彼一时,不妨战场再打。”

楚天南此时正想和赵素清问个明白,而赵素清只是轻轻把头撇过去,道:“驸马自重。”楚天南只得把手一松,心下黯然,决定以大局为重,怅然说道:“是啊,玉箫情断,又何必纠缠?”于是回头问完颜博烈道:“不知将军有何赌法?”

完颜博烈说道:“我一个人,对付你们各大门派,有什么本事就尽管亮出来。”这时了空说道:“这里既然是少林之地,就让老衲先上吧,佛门中人本不应有赌念,雨弦,你是俗家弟子,不受清规戒律束缚,你与这位前辈过几招吧。”

鸣鸾在底下瞧着雨弦,暗笑道:“这呆子呆头呆脑的怎能上?哈哈,上去一定很好笑。”她原来还在为之前的事恼火,但方才几位掌门一说,其余人等方觉事情不对,只因玉修罗乃修罗山主人,心狠手辣,再回想十几年前之事,蹊跷甚多,于是纷纷安静下来,有的还向杜鹏羽致歉,鸣鸾冷笑道:“好一帮见风使舵的人。”只是瞧着那三位掌门对这边微笑,心里才觉一丝温暖。

鸣鸾看着雨弦,只见他脸sè与之前大不一样,似乎变得甚是严肃,拱手说道:“是。”于是走上前去,脚跟向后一抬,一根棍子便飞到面前,吴雨弦一个翻身接住,同时双脚落地,稳稳站在台面上。这几个动作早已让人看了目瞪口呆,吴雨弦拱手说道:“少林吴雨弦,请将军赐教。”了空说道:“雨弦,你就先使一套达摩棍法吧。”吴雨弦说道:“是。”于是双手握住棍子,舞展开来,竟似全身都被棍影包围,毫无破绽,完颜博烈赞道:“好棍法。”只见他双手放在身后,从容淡定,吴雨弦忽然背后一个转身,棍子从身后舞出,向完颜博烈挥来,完颜博烈一个转身,向后急退,不去接他的棍子,只是右手探出,原来吴雨弦这一招乃是虚招,真正的招式竟是左掌打出的一击,场下一片喝彩,周围树叶尽皆舞起,随着棍风摇动。

破晓此时正在后山漫步,鸟语花香,心中一片舒适,破晓心想:“这里果真是个好地方,只是……只是比云泪山还差了几分。”想到这里,云灵的笑容又仿佛显现在自己眼前,他抬头一看,一棵树上竟结满了红红的果实,破晓忖道:“莫非这就是鸣鸾要我采的果子?”于是提一口气攀了上去,这里虽然险要,但破晓倒也不怕,转眼间就到了果树旁,摘下一个,嗅了嗅,果气芳香扑鼻,他大咬下去,很是甘甜,赞道:“好吃,好吃。”于是采了好些,用衣服兜着,刚要下山,便见旁边隐约有个石洞,他侧身而过,问到一阵酒气,他微一侧头,便见一位老僧煮酒吃肉,身旁还有一束桃花。破晓心想:“这老和尚胆子倒是不小,敢在这里喝酒吃肉。”忽然里面声音传来道:“既然来了,何不小酌几杯?”说话间依旧泰然,似乎不怕被人知晓。

破晓于是走了进去,老僧说道:“好轻功,又不像是踏雪寻梅。”说时依旧喝了一杯酒,不朝这边看来。破晓心下一惊,忖道:“怎么连我的武功路数都看得出?老和尚好厉害。”

破晓于是走上前说道:“在下林破晓,拜见前辈。”老僧摆手道:“在我面前不必多礼,喝酒就是最大的礼貌。”说罢斟了杯酒,右手一晃,忽然说道:“好身手。”

此时他仍然闭着眼睛,但破晓已稳稳当当接住酒杯,酒却洒了一地。破晓叹息着摇了摇头,老僧说道:“不必惋惜,几年后便可滴酒不洒。”直到此时,他才睁开眼睛,说道:“还不过来坐,不喝酒,就赶紧去吧。”

破晓已微笑地走过来,倒了些酒,一饮而尽,随后不住呛鼻,咳着道:“好辣,好辣。”老僧大笑道:“像你这种喝法,我倒是第一次见,酒当然辣,淡的就是水了,哈哈,喝酒时要气运丹田,然后喝下去时犹如真气一般让它游走各个穴道,最后归气海穴,酒气入檀中穴。”破晓笑道:“你这喝法,我才没见到过哩。”说罢照着一试,果然不再呛鼻,反而一股暖流袭来,好不舒服,酒水最后竟如水一般,毫不辛辣。“破晓赞道:“好法子,好法子,亏您想得到。”

老僧一听,更是大笑,说道:“坐下,今rì不醉不归。”破晓笑言:“如此喝法,怎会大醉?”老僧说道:“酒不醉人人自醉。”于是又饮一杯。

破晓说道:“如此说来,我倒觉得吃肉更好了。”于是夹了块肉,一边嚼一边说道:“好吃,加点糖更好,还有……”说罢眼睛看了下桃花,说道:“还差香味。”说罢摘下一片桃花吃了下去,顿觉飘飘yù仙,很是醉人,老僧惊道:“你怎知这种吃法?”破晓只是笑道:“我刚想到的,怎么?不好么?”老僧忽然拍案笑道:“妙极,妙极!哈哈哈哈哈,今天我算是遇到知音啦,来,干了!”破晓举杯,一饮而尽,破晓虽不知他是谁,却觉此时好是快活。

老僧说道:“小小年纪,鬼点子倒挺多,像我,像我,堪比四大绝人啊。”破晓疑道:“这四大绝人人人说起,究竟是何方神圣?”老僧笑道:“你倒说说天下有哪些英雄?”破晓说道:“我刚出江湖,自然所知甚少,依我所见,四大绝人一定算,沧浪杜掌门,华山的,嵩山的,天山的,还有丐帮帮主,还有……”老僧笑道:“要照你这么说,天下英雄多的去了,不过依我所见,只要锄强扶弱,就都是英雄,你可知四大绝人都是谁么?”

破晓摇了摇头。

老僧又喝了一口,说道:“玉书神侠,乃是怪儒,读破万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jīng通术数,武功更是繁复,什么锦瑟断弦指,飞燕掌之类,jīng通各家武功,只是脾气怪得很,虽为儒家弟子,却不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对于国家大事更是置之不理,但又偏要爱管别人闲事,脾气臭得很,臭得很。至于癫道,乃是茅山道人忘机道长,道家本应随心所yù,他偏偏给自己定下许多约束和规矩,有的简直不可理喻,好一个臭道士,武功却厉害得紧,太乙修真剑出神入化。还有玩俗白鹿翁,整天东游西逛,无所事事,亏他还曾是武林盟主呢,太不象话。还有……”

破晓未等他说完,忽然笑道:“还有狂僧,整天喝酒吃肉,还不住批评别人,但好是可爱。”老僧笑道:“老僧了然。”原来再林破晓面前的,就是狂僧了然禅师。破晓拱手道:“刚才小子失礼,还望大师莫怪。”了然笑道:“我说过我这没有俗礼,我就喜欢没规矩的人。”破晓也微微一笑。

了然说道:“你倒聪明得紧。”破晓笑道:“除了四大绝人外,还有谁敢批评对方?”了然不禁哈哈大笑,说道:“你只别说见到我,不然……不然就没酒喝啦。”

破晓又饮了一杯,说道:“打死也不说,这样千杯不醉的妙招我才不说呢,以后去灌倒他们。”了然拍桌道:“好主意,好注意,哈哈,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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