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也撩人 第六十三章 落花有意

作者 : 萧牧寒

秦茗抬头看了看那三个风姿卓绝的男子,俊美中带着一丝邪魅的元宇倾,白衣飘飘如谪仙的凌暮远,一身尊贵冷漠的玉云洛,三人各有不凡的风姿,不能说谁更好谁不好,只能说每个人都以其最独特的风度吸引着他人的注意。

当视线落在一身紫衣的玉云洛身上时,秦茗嘴角勾起一抹幸福而温柔的笑意,精致的脸蛋也因这抹微笑而变得生动光彩起来。

她已经是他的王妃,两人虽不算是历经千辛万苦、排除万难,也上演不了肝肠寸断的悲情剧戏,可结果却让她心如糖蜜,甜甜的感觉,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一想到以后的路,是她陪着他走下去,她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无比满足。却不知,她这笑容,落在别人的眼里,变得无比刺眼。

清风徐徐,柳条依依,秦茗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姿势优雅,一头妇人发式,让她更显成熟韵味。她周身仿佛围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光晕形成一个结界,上面写着“嫉妒窥伺幸福者,勿进”,将一切窥伺的人都生生挡在了结界之外。结界内,她只静静的看着心仪的男子,对周围的一切毫无知觉;结界外的人,看见她的幸福,就忍不住想闯入撕碎、破坏!

“以往,我们总看不上将军府的秦大小姐,认为她父亲武将出身,是为莽夫蛮人,平日里也甚少与之走动。如今看来,倒是她比咱们都有福气的多。”悠悠的声音夹带着一丝丝的叹息,在这个寂静的兰若亭里响起,慕香玉看着秦茗眼角眉梢洋溢的温暖笑意,又看了看一身蓝衣的元宇倾,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般喘不过气来。

玉淑梨冷眸瞥了眼一旁傻笑的秦茗,不屑的哼唧了两句,语气中有着郡主特有的气势和威仪:“大小姐何必羡慕他人,你自己不也快好事临门了么?更何况,你又怎知洛王是真心还是假意?朝堂官场,远比女儿家的勾心斗角算计心机要复杂得多了,别忘了,对于男人而言,权势和地位,永远都是不能抗拒的诱惑!不然,你以为慕晚歌为什么会在大婚之日被洛王休弃?这其中的道理,你我都不愚蠢,不是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么?”

而也正因为肃亲王府的权势和地位,她自信能够带给那个人想要的,能够站在那个人的身旁,与他携手共度一生!

慕香玉看着玉淑梨眼中的势在必得,袖中的手紧紧的交握着,嘴唇紧抿,眼里划过一丝挣扎和不甘。那个人明明就在自己面前,明明就相隔不远,为何她却觉得连伸手都那般无力,未到半空却已经垂下,纤细的手指滴出的点点冷汗,在地上晕出一朵又一朵透明的花朵。

心思回转也不过一瞬间,她忽觉得有种万水千山都走遍、风霜雨雪都经历过一遍的沧桑感。

生辰宴上,他一如既往的俊美不凡,眼中流转的滟滟光华依旧让她沉陷其中无法自拔,本来以为,将自己变得足够好,足够优秀,就可以让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不想,这只是一切残忍现实的开始。他的目光依旧流浪在茫茫人海里,而自己却不小心成了太子眼中待捉的小鱼。

是命么?命里,他与她相遇在皇宫的碧瓦飞檐下,一次短暂而美好的相遇之后,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便是重重楼阁和层层砖瓦。一次又一次的遥望,终究还是没能碰见他邪魅而迷人的目光,一次又一次的幻想,终究还是被残忍的现实狠狠的丢弃在了海市蜃楼里,空望却不能触及。

自从知道父亲的决定后,她内心里倍受煎熬,很多次她都问自己,为什么是右相府的嫡长女,为什么自己的命运不能自己把握,而是被当成政治联姻的棋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而这边,玉淑梨和慕香玉的一番话,却毫无遗漏的落在了秦茗的耳中。当听到“真心还是假意”时,她心里某一处地方忽然落下阵阵灰尘,扑簌扑簌的声响,搅乱了原本满足的心,漫天的灰尘更是蒙在了她的眼睛前面,原本清晰明亮、生机盎然的景象,瞬间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连带着她所认为的鹣鲽情深的画面,也有些模糊了。

她抿着唇,静静的看着玉云洛,冷峻的侧脸,刚毅的弧线,无一不是让她魂萦梦牵的。只是,刚才所听到的话语,就像一根刺一般,直直扎在了她的心里,即便意识里的另一个她竭力阻止,却阻止不了这根刺的扎根。

“姐姐,姐姐,你又在想什么啊?”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狠狠的摇晃起来,秦茗恍惚的神思顿时被拉了回来,沿着手臂看过去,却见自己的妹妹正满脸担心的看着自己,原本熨平的衣袖被扯出了道道褶皱。

秦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抛掉脑海里过于烦乱的想法,轻轻的拍了拍秦琴的小手,柔声道:“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累,不由得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真的?姐姐,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可要跟王爷说啊,可别憋出病来了!”秦琴又扯了扯秦茗的衣袖,乖巧的模样直把秦茗逗笑了,只是听到她唤自己夫君为“王爷”,而不是以往的“姐夫”时,心头的某个想法却是得到了确定。

“琴儿觉得左相如何?”秦茗试探着开口,一双美目直直盯着秦琴的眼睛,不肯放过她眼中的任何光彩。

果然,当秦琴听到“左相”一词时,眼睛里顿时大放异彩,耳根子悄悄的爬上两朵淡淡的红晕,她香帕掩唇,偷偷的看了眼落下一子的元宇倾,少有的娇羞道:“姐姐,左相,却是极好啊…”

“哦?琴儿倒是说说看,好在哪里,又好到什么程度啊?”秦茗心知她对左相有着那份心思,心里高兴的同时却又掺杂了一份担忧。

论相貌,元宇倾无疑是三个人中最英俊的;论地位权势,他未及弱冠便位居百官之首,而这也恰恰说明了他的学识超群,才华盖世,并非世间普通男子可比。这样的男子,处于权势顶端且才华冠盖,该是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呢?

她看了看不远处的慕香玉和玉淑梨,那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元宇倾身上,她眉头一皱,莫不是这两人都钟情于元宇倾?

只是,看着盛装打扮的玉淑梨和艳红衣裳的慕香玉,她总觉得这两人少了些许什么,再一看自家妹妹,忽然有些头疼起来。

元宇倾这样的男子,怕是连慕香玉和玉淑梨都驾驭不了,更别提率性单纯的小妹了!

“琴儿,记住姐姐的话,不要有的心,千万别有。”秦茗忽而轻叹了声,嘱咐道。

秦琴不明所以的看着秦茗,这话,似是告诫,又似是劝阻,听得她云里雾里。只是,她也没有多想,脑海里装的全是元宇倾,想着回去后,定要让爹娘知道自己的心意!

秦茗看着她眼中大放的光彩,心里的担忧更甚,看来回去后,有必要和爹娘好好谈谈!

而此时,劳累了一天一夜的慕晚歌才刚刚起床,经过一番梳洗后,这才坐在桌前慢悠悠的吃完了浣绫为她准备的早膳。

“浣绫,我出去走走,你就留在厢房里,老夫人若是派人来传什么消息,往清泉寺后山寻去便可。”说完,她将一只白玉瓶子放入袖中,抬步向外走了出去。

浣绫立即跟了出来,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语,只静静的看着她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出了院子之后,慕晚歌径自往后山走去。

昨晚在房顶上看戏时,她就着淡淡的月色大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景色,却发现清泉寺后山处似有柳条随风而舞,夜色下波光粼粼,在雾色的氤氲中显得飘渺梦幻,如九重仙境一般,让她移不开视线。

老夫人向来尊崇佛法,每年都有那么一段时间,是住在清泉寺的。即便昨日遭受了刺客袭击,怕是也阻挡不住她接受佛法洗礼的虔诚之心。

据说,清泉寺有位师太,人称普惠师太,佛法高深,精通卜卦,不少官家女眷来此就是为了听她参禅礼佛的。慕晚歌不是信佛之人,佛法禅理也不懂得,只是,听着耳边的钟鼓声,闻着空气中的香火味,心中堵着的某一处却瞬间通畅起来,似醍醐灌顶,又似释然解月兑。

她虽不信佛,只是对寺庙的清静还是有着说不出的好感的。而这一切,还得多亏了梅姨的“熏陶”。

梅姨,是信佛之人,她相信,世间的万事万物,皆遵循因缘法则而生灭。她还教导自己,要多做善事,才能多积阴德。只是,梅姨死后的那些年里,自己手染无数鲜血,踏过无数尸体,才守住了活着的权利。

若是梅姨还活着,是否还相信好人有好报?她想过做好人,却发现好人难做,坏人猖狂。如果黑白都颠倒,是非都不分明了,善和恶的界限,愚钝而眼拙的世人,还看得见么?

慕晚歌不由得苦笑,何必再去多想?自己离那个水泥混凝土高楼大厦灯光车辆的世界已经很遥远了,如今想起来,遥远得已如一场荒唐的梦。

她环视了四周,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想着这个时空也没有什么不好,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刀光剑影,也有虚伪算计,但终究还是比前世的处境要好多了。无非就是需要忍一忍,演一演戏而已,这些东西早已渗入她的骨髓里,应付那些古人,也不成问题。

抛却脑中纷繁的思绪,她慢慢的放空了自己,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真心的弧度,随即静下心来慢慢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静。

脚下是青灰石砖,四周每隔几步远就是参天古木,古木树干粗大,树皮略显灰黑,不知道是经受了多少年的风雨侵袭。有些靠近地面的树皮上还长着青苔,越往上青苔的颜色越浅,甚至有些干枯的痕迹。

此时,阳光仍未炙热起来,柔和的光线透过两旁的古木斜照在脸上,温暖而柔软,如绸似缎。后山清风徐徐,夹带着露水的一丝湿润,拂过那张绝色的容颜,吹起那白衣飘逸,如一朵纯粹干净的白云游淌在林木间,一步一步,清凉了四方天地,点缀了葱葱古林。

慕晚歌脚步轻快的漫步着,湛蓝的天空和游翔的云朵倒映在她明眸中,熏染了几分澄澈和纯净。而清泉寺到处都透露了古朴的气息,沧桑肃穆。身处其中,似乎也随着历史的年轮沉淀了。在这里,众生平等,一切周身的杂物和困锁似乎都被掩入尘埃。

将来,若是可以,居住在这样一座临山近水的水榭里,岂不是很好?

只是,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是个问题呢!

慕晚歌心里不由得叹息起来,未来本就未知,能在世人的意识里存在,不过是让心中存着一份念想而已。她不需要这份念想,自然不会寄希望于所谓的未来。她只是想遵从自己的意愿,跟随内心的想法,坚定的走下去,不管他人如何说,也不论世人怎么看,她依旧是她,以双手之力,把握现在,掌控自己的命运!

元宇倾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她若不在乎,那便什么都不是。

想起元宇倾,她袖中的手不由得蜷了蜷,心里某根弦不自觉的绷了绷。对这个才与自己见过三次面的人,她存着戒备,也有着一份欣赏。若不是他洞察力极强,心思缜密,又怎么能够凭着三次见面便剖析出自己的个性,而且剖析得近乎完整?

与古代那些纨绔子弟相比,这样才华横溢而手握重权的男子,无疑是非常优秀的,也难怪玉淑梨和慕香玉会为他着迷。只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自己,自己却看不出他此举此为的目的,她一面感激着他的及时相助,一面还要防备着这敌友不分、高深莫测的人可能在背后搞出的花招。

若是在商场上,元宇倾无疑是很值得尊重和防备的对手,只是这样的过招,让一向喜欢掌控一切事态发展的慕晚歌心里倍觉无底!

不知不觉间,沿着青石砖小路,就来到一处莲塘边。莲塘里开满了睡莲,依稀可闻飘散的清香。莲塘周围,不再是参天的古木,而是依依垂柳,如绿丝绦般柔软的柳条在清风中翩翩起舞,撩动起慕晚歌的发丝,彼此风中嬉戏追逐。

看多了相府内的人造景观、娇艳繁花,乍一看到这样清丽秀气的景色,慕晚歌只觉得心境顿时开阔起来,她背靠在一棵柳树上,闭上了眼睛,惬意的呼吸着带着睡莲幽香的新鲜空气,感受着置身于舞动柳条的放松心情。

忽然,前方隐隐传来一阵谈话声,或清脆,或娇媚,打破了自然的和谐。

慕晚歌不禁皱起了眉头,对这大煞风景的声音极为不喜。她直起身往前几步,却发现莲塘的另一边,一方凉亭内或站或坐着几个人,有男有女,两名男子正在下棋,另一人坐在一旁观棋。对弈的两人中,一人穿着蓝衣,毫无疑问,是元宇倾;而另一人则是白衣飘飘看不清容貌。

当看到另一边的女子时,慕晚歌不由得双眼微眯,谈话的女子共有四人,依旧是艳红衣裳的慕香玉,一身盛装打扮的玉淑梨,还有一人看着极为眼熟,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另一女子,则是梳着妇人发髻,眉眼间与看着眼熟的女子有些想像。

慕晚歌秀眉微蹙,一掠而过的目光在掠过观棋的紫衣男子时微微停顿了下,脑海里闪过一幅画面,一瞬间,心里有了答案,一个转身便大踏步远离这些嘈杂不堪的人。

浣绫说,她跑出落霞峰口求助时,先是遇到了洛王,而后才遇见元宇倾。那似曾相识的背影,那即便远看也能感觉到的冷冰感觉,除了将慕晚歌休弃的玉云洛,还有谁那么令人讨厌?

而一旁梳着妇人发髻的,便是现今的洛王妃秦茗吧!既然她是洛王妃,旁边的少女就是秦琴了。怪不得先前觉得她眼熟,原来她就是自己刚穿越到这里时遇到的第一个嚣张女子。

有女人的地方,是非多,勾心斗角也多,她宁愿扎在男人堆里闻着汗臭味,也不愿意和几个工于心计的深闺女子针锋相对。

若是让这些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心情,岂不辜负了清泉寺如此好的风光?

慕晚歌从飘舞的柳条间穿行而过,风吹起那一方白色衣角,瞬间飘入了兰若亭里元宇倾的眼眸中。他一手敲着石桌沿,一手托腮,看着飘然而去的白衣背影,脑海里闪过昨天的一幕幕场景,嘴角的笑意忽然变得真实满足。

“元相,该你了。”这时,与元宇倾对弈的凌暮远刚落下一子,淡淡笑道。却发现自己说了好一会儿,既不见元宇倾有何动作,也没听到任何声音,顿时疑惑不已,视线从棋盘上收回来,抬起头看过去,却发现元宇倾径自盯着亭外的柳树出神,眼睛里有水波流动,似如水的柔情,又似真实的温暖。

凌暮远顺着元宇倾的视线看过去,除了柳条飘舞,莲塘寂静外,再无其他异样。他眼里闪过一丝迷蒙,不明白有什么东西能让元宇倾如此着迷。

看到那身白衣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元宇倾才缓缓回头,却发现凌暮远正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他伸手扶额,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只是心里却微叹一声,想着从什么时候开始,那袭白衣已经成了他眼里的一道风景,以至于风景在前,其他的都视若无睹了。

“元相刚才在看什么,何以如此出神?”凌暮远见他瞬间回神,又恢复了以往的雍容优雅,全然不似刚才的恍惚柔情,不由得感叹他的厉害,也只有这样超群的能力才能年纪轻轻便位居百官之首吧!

“没什么,就看到一只白色小狐狸,不过眨眼就跑了!世子再不落子,本相可就赢了!”元宇倾落下一子,优雅一笑,嘴角那抹永不卸下的浅笑为他俊美的面容增添了一抹邪魅,直让不远处的几名女子心神荡漾。

“不到最后一刻,输赢未定!元相是不是过于自信了,竟提前谈论输赢?要知道,凌世子的棋艺,可是世间少有的!”这时,一直静坐的玉云洛突然出声,冷眸直射向笑意嘻嘻的元宇倾,脸上的认真神情,让人真的感觉他是实话实话,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袖中的手早已攥得有多紧。

虽一直旁观此二人下棋,但更多的目的还是想通过棋艺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可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有真正看到二人的实力所在。其实,也不能说没有看到,只是不知是不是眼前这两人的刻意隐瞒,还是自己棋艺不精,他二人的棋风不定不说,就连布局都没有丝毫的好看头。

玉云洛盯着棋盘半晌,转而看向元宇倾和凌暮远。凌暮远低头冥想,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而元宇倾在他看过来时,就大大方方的迎上了他的视线,没有畏惧,没有闪躲,只有坦然,只是这样的坦然落在玉云洛的眼里,却似乎变了味道,好像在嘲笑着他的猜疑和目的。

不想再与元宇倾对视,他别过脸看向亭外的柳条,袖中的手握紧又松开,暗自平复着心中异样的感觉。

元宇倾嘴角的笑意泛上了一抹冷光,在玉云洛看不见的地方闪着冷寒之光。

而慕晚歌偏离了青石砖小路后,一路在古木之中穿行走动,终于来到了一处风清云低的好地方。地上碎石散乱,青草从石头缝隙里露出了尖尖的小头,微风拂过轻轻扭动着纤腰。一旁怪石嶙峋,虽没有相府假山的模样精致,却有着假山不能比拟的古朴自然,与清泉寺的朴实气息极为融合。

她寻了一块较为平整宽大的石头,坐了上去,背靠在嶙峋刺背的怪石上,仰起头看天,脸上神情自然,舒适惬意。

而此时,兰若亭里,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似是可惜,却又极为愉悦。

“元相好棋艺,本世子是服了!”

元宇倾嘴角一勾,儒雅之风尽显在那谦虚的拱手之中,“世子承让,本相也只是险胜一招而已。”

玉云洛却是紧紧盯着棋盘,薄唇紧抿,随即看向元宇倾,眼里闪烁着莫名的精光。元宇倾可真是谦虚了,何止是一招,即便让了凌暮远三子都一样能得胜。这样的人,若能拉拢,自己倒是如虎添翼,若为敌人…。

玉云洛不敢想象下去,袖中的手紧紧攥了攥,意味不明的冷冷盯着元宇倾。

“姐姐,好像是元相赢了啊!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吧!”秦琴时刻注意着石桌那边的情况,见对弈的两人已停下了动作,便知棋局已经结束,更是连具体情况都没看清楚,便直觉认为是元宇倾赢了。她欣喜一笑,小手拉着秦茗的衣袖,恨不得直接奔过去,离元宇倾近些。

“琴儿,这不太好吧!咱们毕竟是女子,更何况,慕大小姐和淑梨郡主都还只是站在远处看着呢!”秦茗为难的看了眼秦琴,找了个比较蹩脚的借口。直觉里,她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一颗心都挂在了元宇倾身上,毕竟,元宇倾过于优秀,若她尚未嫁人,也是不敢奢想的。

秦琴却是轻蔑的瞥了慕香玉和玉淑梨一眼,鼻孔朝天哼出了两道冷气,“姐姐,她们早就想过去了,只是碍于脸面不敢上前而已。姐姐,咱们去吧!”

说着,秦琴猛地拉了下秦茗的衣裳,一副义无反顾的模样。她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那张噙着笑容的俊脸于他而言是个不小的诱惑,而自己还不能抗拒这样的诱惑。

秦茗被她生生拖离了一步,无法再拒绝,只得牵着她的手缓步上前。

不想,她俩一离开,玉淑梨和慕香玉也随后跟了上去。

“臣妾见过王爷。”秦茗上前一步,朝着玉云洛行了一礼。

“你怎么过来了?”玉云洛站起身,握住她的双手将她扶起来,声音轻柔且透着浓浓的关切之意。

秦茗抿唇一笑,说不出的妩媚风情,“臣妾见世子和元相停了下来,便知棋局已结束,遂携着琴儿过来看看。这一棋局,究竟是何人赢了啊?”

洛王看了眼元宇倾,却见他径自看着亭外柳树出神,眼里划过一丝不解,话中的温柔却丝毫不减:“元相棋艺精湛,赢了这一局。只是,凌世子的棋艺,同样令本王佩服不已。”

“洛王过奖了,元相才是个中高手,本世子倒是自愧不如了。”凌暮远拱了拱手,笑道。

元宇倾被人这么夸来夸去,倒是很无动于衷,径自盯着眼前的风景出奇,想着那只小狐狸明明就出现在这里的,转眼便去了哪里呢?该不会是怕麻烦,躲去远远的地方寻耳根清静了吧?

“姐姐,依我看,元相确实是真高手呢!”秦琴上前一步,盈盈一礼,十足十的大家闺秀模样,只是那不自觉飘向元宇倾的眼神,却显得有些轻佻,破坏了她苦心表现出来的形象。

慕香玉和玉淑梨鄙夷的目光顿时射向秦琴,只是两人的目光里还夹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慕香玉看着她这般少女情动的模样,袖中的手紧紧的攥了攥,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时,她也和秦琴这般讨好,鼓起胆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为了能让他看自己一眼,只为了能离他更近一些,看清楚他脸上的浅浅笑意,感受这笑意中隐藏极深的温柔和暖意。

只是,他依旧如现在这般无动于衷,嘴角的浅笑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每个想要靠近他的人冷漠的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玉淑梨不例外,而她也不例外。

她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成为他的例外?而当那个例外出现时,他脸上的神情又是怎么样的?是温暖中带着柔情,还是关切中带着爱护?

与慕香玉悲伤追想不同的是,玉淑梨只是冷冷的瞥了秦琴一眼,像是看一个小丑般看着秦琴的故作姿态。这样的人,也净做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倒是没有秦茗的自知之明和举止得体。再一看静坐石桌旁的男子,她忽然有些庆幸有些窃喜,他果真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对秦琴这类庸俗之人不屑一顾,这样的人,让她如何不钟情不追随其后?

而洛王的眉头却是微微的皱了皱,冷漠的眸子从秦琴身上转到元宇倾身上,对秦琴与往日截然不同的举止言行有了些许的了解,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冷漠的眸子里顿时精光闪闪。

“琴儿,不得胡说!往日叫你好好钻研棋艺,你不听话就算了,今日竟还班门弄斧,”秦茗呵斥了一句,随即螓首微垂,声音顿时变得谦恭有礼,向凌暮远真诚道歉道,“琴儿小孩儿心性,一时口不择言,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世子海涵。”

“秦二小姐说得确实是实话,是本世子学艺不精,输给元相也是心服口服!”凌暮远淡淡瞥了眼无动于衷的元宇倾,又看了看秦琴时不时掀起的眼角,一时间心里也有了思量,脸上的笑意如和煦春风,清爽中自有一股暖意。

“本相倒是对世子的箫音格外感兴趣,不知世子能否赏本相这一个脸?”元宇倾却突然收回了视线,目光灼灼的看着凌暮远,声音里有着不加掩饰的兴趣。

“这本就是我们事先说好的,吹奏一曲,又有何不可?”凌暮远微微颔首,这一局本就是赌局,赌注事先也下好了。若元宇倾输了,他就要表演一段剑法;若自己输了,就奏一段箫音。如今自己输了,他提出如此要求,也在情理之中。

“云竹,取我的箫过来。”凌暮远微微侧首,对着身后的黑衣劲装男子吩咐道。

“是,世子。”那名男子执剑躬身一礼,轻功一跃便跃出了兰若亭,衣袂迎风飘展发出簌簌声响,可见此人轻功卓绝。

凌暮远双眼微眯,看着云竹消失在空中的矫健身影,眼里划过一丝赞赏和满意,随即拱了拱手,温润笑道:“还请诸位稍候片刻。”

“凌世子,要这么多人稍后片刻,这是作何啊?”这时,一道低沉中带着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转头看过去,却发现一身明黄锦袍的玉云烨大踏步走了进来,头上的黄金冠在初起的阳光下反射着点点金光,更是为他冷峻的面容增加了几分威仪。

玉云洛在听到那道笑声时,袖中的手早已紧握成拳,向来冷冰的眸子忽然闪过一丝狠意。他当然知道这声音是谁的,这些年即便是做梦,也都会梦到这个声音,它早已成了一道魔障,让他恨之入骨却又不得不笑脸相迎。

觉察到玉云洛的异样,元宇倾笑中含霜的目光直直射向那身明黄色锦袍,须臾,他不着痕迹的就要收回视线,却在半空中与凌暮远淡淡的目光不期然相遇,彼此微颔首后,心中一片清明。

慕香玉听到这声音,精致的小脸儿竟变得惨白起来,脚步微微移动,藏在了众人身后,玉淑梨见她如此动作,眉头微皱,眼里却是闪过一丝了然。

不一会儿,那方明黄衣角已飘至眼前。

众人纷纷行礼,恭敬道:“见过太子殿下。”

玉云烨却是摆了摆手,笑意里隐含凌厉的双眼不着痕迹的扫了一圈,当看到隐于众人之后的慕香玉时,笑意加深了几分,低沉的声音从他口中吐出:“不必多礼。这里是佛家清静之地,岂能因这些虚礼而染了俗气。”

“哟,原来二皇弟也在这里啊!”这时,玉云烨走到玉云洛面前,状似惊讶道。

只是,落在众人的眼里,这惊讶未免过于牵强了。玉云洛陪着王妃到清泉寺上香的事儿,并没有刻意隐瞒,以玉云烨的能力,岂能不事先知道?

玉云洛松了松拳头,暗自深呼吸了一下,冰冷的脸上扯出一抹弧度,虽然浅淡,却聊胜于无,他泛着青筋的手朝着玉云烨拱了拱,笑道:“太子皇兄怎么有如此雅兴,抛却太子府的三千美人,到这清淡如水的清泉寺来了?”

谁想,玉云烨却是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隆起的浓眉含着丝丝威严,他打量了玉云洛半晌,随即哈哈大笑道:“二皇弟,就准你带着娇媚动人的王妃来这里上香礼佛,就不准本宫也来此清心寡欲一番?”

“臣弟不敢!”玉云洛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太子皇兄此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一句话,说出了亭内众人的心思,却让隐于角落的慕香玉大变了脸色,脚下步子猛地后退了几步,发出几声沉闷的重响。

突然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众人齐齐看过去,却发现慕香玉面无人色,即便是身上艳红喜庆的衣裳也遮不住那份柔弱惨白,巴掌大的小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慌张,看上去却是越发的楚楚动人。

玉云烨嘴角一勾,双眼盛满了兴味,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猎物般充满着强烈的占有欲,却让慕香玉大叫不好,连忙低下头,恨不得此时地上破出一个洞,能让她钻进去,从此消失在玉云烨面前。

“二皇弟说得不错,本宫此来,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于…”玉云烨刻意的延长了声音,听得慕香玉一颗心又是一颤一颤的,忽然,玉云烨几步走至慕香玉面前,低下头凑过脸,邪魅一笑,道,“慕大小姐可知,本宫此行在于什么?”

“太子的心思,又岂是臣女一闺中无知女子所能猜测得了的。太子还是莫要取笑臣女了。”慕香玉感受着他呼吸间喷吐在脸上的气息,面色微微发烫,感觉呼吸都变得迟缓起来,脚步微移,又往后退了一步。

玉云烨眼里划过一丝不悦,却还是继续走上前一步,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慕香玉,“世人称赞大小姐才貌无双,蕙质兰心,说明大小姐定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如今大小姐却是如此推月兑,莫不是暗讽世人愚钝,不足以予此赞赏,更甚至,大小姐很不屑于接受?”

慕香玉猛地摇了摇头,她哪里敢以此托大?只是随口的推辞罢了,哪里晓得玉云烨竟会抓着自己的漏洞不放手,“太子说笑了,能得世人称颂是臣女的福气,又岂敢不屑?只是,太子身为一国储君,您的心思臣女又怎敢随意猜测?不然,岂不是冒犯冲撞了您?”

说着,慕香玉似是怕靠近了会冒犯冲撞到玉云烨一般,又后退了小小的一步。

玉云烨却是极其不满她的闪躲,凤目划过一丝暗沉,继续欺近一步,笑道:“慕大小姐似乎很怕本宫?”

慕香玉不得已又后退了一步,低着的头摇了摇,如蚊子般细小的声音似是没有力气传到更远,只容两个人听到,“太子殿下龙章凤姿,储君威仪,臣女心生惶恐,也在情理之中。”

“呵呵…”玉云烨邪魅一笑,只是这笑声落在慕香玉的耳朵里,却变得有些森冷,她又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却在此时碰上了凉亭的围栏,心下一惊,退无可退之下只得大声说道:“太子来晚了,倒是错过了一局好棋,元相和凌世子棋逢对手,那一局棋,真可谓世所罕见啊!”

玉淑梨冷目一眯,下意识的看向元宇倾,当发现他动也不动时,心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想着慕香玉努力了那么多那么久,终究还是没能在他心里占上一席之位。如此,自己倒是有很大的机会了!

而一直静坐观戏的凌暮远此刻也不由得佩服起右相府的这位大小姐来,如此巧妙的心思,倒是难得,只是,当他看到那抹明黄色时,心头不由得泛起一丝叹息,还真是可惜了…

“世所罕见倒不敢当,棋逢对手更加不敢当了!元相棋艺精湛,本世子自愧不如啊!慕大小姐的赞词,受之有愧!”凌暮远看了眼面色苍白的慕香玉,心里顿时有些不忍起来。

想必,慕香玉也是情急之下才将他二人拉出来做挡箭牌的。玉云洛虽与太子不对盘,可却不会多管他人的闲事;只是,她是不是将他二人都看成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

抬头看了慕香玉一眼,却发现她紧抿嘴唇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元宇倾,心里顿时了然起来,不由得暗叹自己的自作多情,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慕香玉说出这么一句话,不过是为了让元宇倾开口解围。只是,见元宇倾依旧一副不闻不问,不理不睬的模样,他不禁为慕香玉叹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不想,慕香玉听到凌暮远的一番话后,朱唇紧咬泛出丝丝血丝,看着元宇倾视若无睹的模样,她的一颗心顿时沉入了海底,冰冷阴森的触觉,让她的身子颤抖起来。他终究还是没有替她解围啊,他终究还是视她如无物啊!

玉云烨鹰隼般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慕香玉,见她径自盯着元宇倾出神,暗沉渐渐覆盖上眼眸,紧抿的嘴唇显示着他强自压制的怒意。只是,他却也不再逼近,而是大袖一甩,走至一旁,不再言语。

玉淑梨冷目瞥了下慕香玉,似笑非笑,一时竟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

一时间,兰若亭内的气氛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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