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医 第十五章 女人间的争斗

作者 : 离落城

“余大人,花瓶的碎片已经打扫干净,书房也整理好。但是,给皇后娘娘的寿礼怎么办,还有几日就到期限了。”陈尚宇一直在衙门口揉搓着手背,来回踱步,眉宇间凝聚着浓厚的焦虑,眼角的尾纹更是皱成一团。何为大事?凡顶戴花翎比自己高的就是大事,皇后娘娘,那绝对是天大的事。见余政风回来,他赶紧走到石阶下面,禀报道。

“账房还剩下多少银子?”余政风停在原地,平静的面容,看不出半分的焦急。

“能用的全花在了那个花瓶上,现在,所剩无几。对了,朝廷拨下来的五千两饷银,还未发放给纤夫……”

“我说过,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许打老百姓银子的主意。”陈尚宇还未说完,余政风面带愠色的呵止道。“你去白家银坊买支步摇,用盒子包好,到时候给上呈的官员。”

“银步摇?余大人,那可是皇后娘娘?”陈尚宇惊愕,古往今来,把银制步摇当做寿礼的人,恐怕只有余政风一个。

“就因为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再高贵的饰品装饰在她身上,都显得庸俗。好了,这件事就这样……”余政风说了一句,摆了摆手,示意陈尚宇下去。然后他提脚跨上石阶,走进了衙门。

炎阳未落,却仿佛照不透一抹渐渐远去的身影。那是相识以来,良语溪第一次在余政风的脸上,看到不耐烦的神色,他抑郁的眼眸中,或许还藏着更多的东西。皇后?盐运使?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会有关系?良语溪仰头,阳光照射不到的另一边,出现了一片淡淡的灰云。接着她低下眼睑,也走了进去。不管他们有不有牵连,都与她没有关系。

回到房间,良语溪的世界再度恢复到宁静,用死一般的寂静或许更贴切。连着几个时辰,都没有人敲响那扇轻合着的房门,不论是小玉,还是余政风。

外面,除了细不可闻的风声,再无其他的动静。她站在窗边,盯着窗外的一颗老树,繁茂的树叶遮蔽了天空,她看不到阳光。只依稀的感觉到,洒在脸颊上的细碎光粒,渐渐的失稳。不知过了过久,她视线被一片晕红侵染,再后面,唯能依稀看清眼前的树影。天,彻底暗了下来。

没有掌灯的房间中,只有良语溪一个人。黑夜来袭,她竟有种惊恐之感,双肩不由瑟瑟颤抖了下。就在那时,吱。吱。吱。房门轻轻的被人推开,沉稳的脚步声响起,然后,黑暗被一盏徐徐燃烧的蜡烛渐渐驱散。

“先吃饭,再把药喝了。”余政风面容略显倦怠,他把端着的小几搁在桌面上,里面放有几道清淡的小菜,旁边,是一碗颜色比昨夜更黑的药,还冒着腾腾的热气。见良语溪未动未言,他的声音由温和变得强硬。“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喝了药又能怎么样?能帮我解毒,还是恢复武功?”良语溪悠悠的声音,不是怨恨,而是无力。一夜之间骤然失去一切,不仅仅是突然,而是绵绵无期的恐惧。

“我说过,你,还会有明天。身中剧毒又怎么样?没钱治病的穷人不是一样拖着残破的身体,坚强的活下去。没武功又怎么样?小玉,她爹娘,哪一个不是好好的活着。别一味的把痛苦延续下去,那样,只能说明你是一个弱者。败,也是必然的结果。”余政风从桌旁走到窗边,一手拉过良语溪的手,正对着她的双眼,用异发坚定的语气说道。那么多年来,他不也是这样。若怕黑,就整夜燃着灯,若怕摔倒,就不停的朝前奔跑。

第一次余政风冠冕堂皇说这种话时,良语溪可以冲着他吼,‘你对我的事知道多少?对我又了解多少?’就如同养尊处优的皇子吃到民间的馒头,说好吃一样的可笑。但这一次,她讥讽不出来。因为在那个男人的眼中,她看到的是用心酸和伤痛堆积起来的坚强。

不一定笑,就代表着开心。不一定哭,才是最痛苦的人。好多好多年前,太久了,良语溪记不得在何时,又是在何地,她听人说过这句话。她曾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楼半霄,喜欢他俊朗的容貌?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气魄?沉稳厚重的声音?不是,都不是,她喜欢他冷漠间夹杂着忧郁的眼瞳。只有受过伤的人,才会有那种无法掩饰的黯色。

一直以来,良语溪以为她和楼半霄是一样的人,即使表面很坚强,但内心却在害怕着黑暗。就像余政风口中说的,他们都是弱者,更需要慰藉。所以,她才会向他敞开心扉。用情太深,以至于伤口鲜血淋漓。

“贡瓶二百两,别和我说不小心,那只是不愿承担责任的借口。再加上今天的一两布料,总共二百零一两。若不想白吃白喝,让我养你,在衙门,可以洗衣做饭,打扫清理,或让小玉教你针线刺绣。至于你的命,在把银子还清之前,我会让你活着。”比良语溪高出半个头的余政风,俯视着她,完全没有一点的商量余地。“现在,先吃饭,再喝药。”

二百零一两?窗外的老树挡住了天边悬挂的月,余政风背对着烛光,掩藏在黑暗中眼眸,凝聚起一层厚重的颜色,但很快化开,再度变得清澈透明。他花在良语溪身上的银子,又岂止那二百零一两,最重要的部分他没有说出来,就是她喝的那些令人作呕的药。

“我良语溪,从不欠人人情。”不管是不是弱者,良语溪骨子里的那份傲与倔,是绝对的。她正视着余政风,没有一点退避。说罢,她从窗口走到仅有两步之距的梳妆台。拉开中间一格,里面放着她所有的东西。

宁王府的玉牌、翠玉、燕子镖,随便哪一样,价值都远不止那二百零一两,可良语溪往里伸的手,僵硬的顿在虚空中,最终把抽屉合上。在弯腰起身时,她左手划过半空,轻握住右手手腕,衣袖下,拱着一个镯之类的环状物体,更是从薄纱中隐隐透出宝蓝的荧光。

“最好把帐记清楚,别少一分一毫。”一声轻叹,或是一声无力的笑后,良语溪站直了身子,没看向余政风,而是速度不快的走向摆着饭菜和药的桌前。

原来并非是她忘不掉,而是根本放不下。

这一回,余政风没像上一次那样逼迫,而是交代了几句,就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沙沙沙……微风吹过树叶,发出细碎的声响。晚间的风,不似白天般燥热,隐约中还粘上几分水汽。下雨了?坐在椅子上的良语溪,抬头朝着窗外看去,除了层层随风飘动的树叶,什么也看不到。

桌面上摆放的饭菜和汤药,挥散出的热气越来越稀薄,直至冷却。而搁在碗上的筷子,一直未有人动过。

“小玉,给我拿两坛酒”。一酒解千愁,或许她也应该试一下。良语溪对着门口喊了一声,隔了很久,也没有人进来。太晚了,恐怕所有人都已经跟着夜一起睡去。她没再喊,而是径直站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从回廊走到青石板上,良语溪下意识的往左边看去,房间的灯黑着,右边的书房也一样。静静的夜,唯独只剩下她一个人,空落落的心,仿佛遗失了一块。她对着长空喘息了一口,沿着湮没在黑夜中的路走去。

可是,良语溪的脚还未踏出墨园,后颈一阵凉风袭来,武功全失的她来不及回头,只觉颈部一阵刺痛,整个人便完全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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