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医 第十章 一池荷花

作者 : 离落城

“余大人,这话从何说起?”良语溪沉沉的吸了口气,舒展着眉宇,似想要借此掩饰她所有的情绪。她曾不齿郭可卿的虚假,而她,何尝不是一直带着一张厚厚的面具生活着。原来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太久了,她都忘记了。

“从你想说的地方说起。”余政风不急,很耐心的说道,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良语溪抬头,正睛看了余政风一眼。她没有继续往下接话,擦着他的肩膀,随意找了个方向,朝着远处走去。

“余大人,那位姑娘怎么了?样子看起来有点奇怪。”良语溪低沉着脸,把在房间里收拾的小玉喊了出去,门一关,里面顿然寂静一片。小玉见着跟在后面的余政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开口问道。

“你在这里照看着,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出去一趟。她想要做什么,只要不出人命不犯法,都顺着她。”独自默默承受,那才是最可怕的事,因为它不知何时就会把人逼疯。余政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紧闭着,并未有丝毫向他开启之意的两扇木门,转身离去。

外面的声音,端坐在床头的良语溪听得一清二楚。她蹭掉靴子,掀开被褥,躺了进去,一夜未睡,突然之间她觉得很困,很困。她轻轻的合上双眼,沉沉的睡了过去。沉沦中,似梦见了一些场景、一些人,只是她不经意的转了个身,什么都忆不起来了。

走出盐运使衙门的余政风,穿过宽敞喧闹的大街,一直沿着右边连拐了四五个弯。路越来越窄,路人也变得稀稀落落,最后他在小巷尽头的一间木屋门前停住脚步。门口栽了棵老樟树,郁郁葱葱的枝叶遮挡住正顶上的炎阳,徐徐的清风抚过,倒还有几分凉爽。

泥瓦堆砌而成的屋子,百来平米,不大不小,斑驳的大门落了几块漆,略显陈旧。余政风伸出右手,来回敲了三下门环,里面一个学徒打扮模样的十五六岁少年,把门打开,让他进到了屋里。

院子搭起的架子上,晾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余政风一脚踏进大门,一股浓郁的药味便迎面扑来。少年在前带路,他绕过层层的药架,走进一间光线较为暗淡的屋中。里面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站在靠窗的桌前,正低头研磨着手中的药草。

“商先生,可否帮我医一个人?”少年拉上房门,走了出去。余政风敬重,而又有礼的开口。可虽然是问,但口气透发出的坚决,完全不容许拒绝。

“……余大人,剧毒已经渗透进这位姑娘的五脏六腑,虽然暂时有真气护住心脉,可倘若找不到解药,侵入心脏是早晚的事。毒性猛烈,而且复杂,再加上穴道被封,血脉流通受阻……恕老夫无能为力,还是另请高明吧……”

帮良语溪诊过脉的两位大夫,都是摇着头,背着药箱叹息而去。剧毒攻心,会死吗?他跟她说过,她还有明天,怎么能让她这么死去。余政风神色凝重的看着他口中的商先生,商离鹊,等待着他的回答。

“政风,你爹曾有恩于我。若余家人有难,我绝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你也知道我的规矩,不救外人。”商离鹊转身,冗长的黑发遮住他的半边脸,看不清真正的容颜。厚重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沉重,从木窗透进来的少许阳光,更是照不透他的身影。

“但她,对我很重要。”余政风没有退却。世上若还有人能救良语溪,恐怕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了。

“是个女人?”似陷入沉思,许久,商离鹊才开口。

“是。身中剧毒,因真气护住心脉,才侥幸活了下来,全身穴道,也被人封住,一身武艺等于被废。商先生,希望你能救她一命……”见商离鹊松口,余政风知有回旋的余地。但究竟是谁伤的良语溪,楼半霄?他背光的眼眸,闪烁着汹汹的怒意,不过最终,还是被压制下去。

药庐中的交谈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下午,夕阳西落。还算通明的天际,却渲染上几许阴沉,正不偏不倚的映在从屋中走出的余政风身上。他收敛的眉宇,比来之前更加的愈重,他朝着外面摘药的少年点点头,少年把门打开,他走了出去。

但那段沉长的时间里,余政风与商离鹊究竟谈论了些什么?药庐的木门再度关上,谁也不知道。而在盐运使衙门沉睡的良语溪,自然也不知道在她闭眼的期间,有个人默默的为她竭力奔波,仅为保住她的性命。

灰云彻底夺走了天空的占有权,茫茫苍穹,快速蒙上一层黯淡。又一个夜的来临,天完全黑了下来。

躺在床上的良语溪,侧了个身,眼睑微微触动,似有要醒来之势。但这一次,她不会再傻傻的期冀着,醒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深深印在她心上的那个男人。那样,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加的可怜而已。而之前组建起来的恨,顿然也令她倍感无力。

她可以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那个男人已经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但她,欺骗不了她的心。她喜欢楼半霄,总是无法克制的想起他。即使绝情也好,即使无义也好,就是会想起他。而每一次想起,心都会隐隐作痛。

感情,原本就无法用理智去控制。

“醒了,起来喝药吧。”

浓郁的苦药味肆意弥漫,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传入良语溪的耳蜗。她睁眼,看到的正是声音的主人,余政风。他坐在床边椅子上,端着一碗散着热气的汤药,嘴上挂着一弯笑容。只是那道无害的笑,她无法坦然的接受。

“你难道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随意进入女子闺房,岂是君子所为?”良语溪用手撑着床板坐起身,看了一眼药碗,里面乌黑浓稠的药水,她不由得皱起眉头。冰冷的态度,并未有喝药的打算。

“我想有件事你误会了,这里,可是我的房间。还有,我也没说过自己是正人君子。”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良语溪的冷漠,又或者根本不在意。余政风认真的神情,就好像正在做着他认为应该做的事情。更是把别人口中不正经的话,说得很自然。似乎所有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都变得理所当然。但他,也绝对是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见良语溪只看着他,不吱声,也没任何动作,余政风收回笑容,面容严肃得可怕。“快点,在药没凉之前,把它喝了。怎么,难道怕喝药?你早上折花的气势哪里去了?”

四目相撞,良语溪敛着双眸,聚神的看着余政风。末时,她伸手拿过丢在床尾的衣裳披在肩头,掀开被子,倾身,欲要下床。就算手无缚鸡之力,也没人能胁迫她。再痛也罢,她都不可以低头,无论是在谁的面前,那样,会令她更加的狼狈。她也仅仅只剩下,那点卑微的自尊。但有人,并不准备就此罢手。

“别考验我的耐心,我再说一遍,把药喝了,别到时候后悔。我可是听有人说过,没能力保护自己的东西,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若说良语溪倔,那么,余政风就绝对比她更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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