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那女人欺负你了？”
小语刚与夏女乃女乃通完电话，突然听到顾墨笙没头没脑的问她一句话，小语愣是没反应过来。
小语看着正开车的顾墨笙，发现他板着俊脸，一副老大不爽的样子，于是问道，“哪个女人？”
“陆媛！”顾墨笙冷飘飘的吐出这个人名。
顾墨笙的记忆力向来很好，而且与小语有关联的人物自然是比一般路人甲更让他有印象一些，再者，陆媛还曾让小语吃过亏，所以他已经将陆媛列入黑名单了。
“没有，就是同在一个办公室，看着有点碍眼。”
“我让她在锦城消失！”顾墨笙双手握紧方向盘，黑眸闪过冷光。让他老婆看不顺眼的人，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呃…。她暂时没对我怎样，而且我想从她那里知道，我爸当年是怎么失踪的。”小语不是个想法天真的姑娘，她猜想陆媛或许知道真相，并且不会轻易告诉她，但当年她女乃女乃和李女乃女乃托了许多关系都没找到她爸爸为何失踪的线索，人就好突然在世界上消失了，完全没有了踪影，无迹可寻。
小语想，她爸爸极大可能已经死了，但是十多年来，女乃女乃都不愿接受这个可能性，抱着希望坚信爸爸只是失踪了，可能还活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但不管是生是死，她都想知道真相。
“这件事我会让人去查，不喜欢的人，你没必要往她身边靠。”
“嗯。”小语淡笑着点头。
……。
顾宅，顾嫣正和顾老爷子在大厅里下象棋，两人神情各异，顾老爷子紧抿着唇，皱着眉头看着棋盘，而顾嫣则有点狂躁的抓着脑袋。
“哥，嫂子，你们回来啦！”顾嫣见顾墨笙和小语走了进来，如看到了救兵般，立即神采飞扬。
“小嫣你和爷爷下棋呢！”
小语拉着顾墨笙欢欢喜喜的朝他们走过去，然后在顾嫣的身边坐下。
“嫂子，爷爷说好让我的，但是他两三下就让我溃不成军了！”顾嫣嘟着嘴，不满地向小语抱怨。
“你这丫头，不但棋艺差，棋品更差。”顾老爷子喝了口茶，略带嫌弃的说。
“我……我对象棋不感兴趣嘛！棋艺当然差咯！”说着，顾嫣一头往沙发倒，半个身子躺在沙发上。她刚放学回来就被拉着下她不喜欢的象棋，她容易么她！
闻言，顾老爷子微白的浓眉皱得更紧，两眉之间的皱褶深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孺子不可教！”顾老爷子沉声说，语气里明显的透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郁闷！
“我知道，我不如哥聪明，我和哥的棋艺都是你手把手教的，我的棋艺是几年如一日的烂，哥却年仅七岁就能与你在棋盘上相互厮杀！”顾嫣从沙发上爬起来，有点自暴自弃的说。
从小到大，顾嫣没少被顾老爷子拿来跟顾墨笙比较，在顾老爷子的话语里，顾嫣听得出来顾老爷子是十分赞赏顾墨笙的，可他那些话，也只是在教训她的时候跟她说说，从不会跟顾墨笙说。
“顾墨笙，你也会下象棋啊！你陪爷爷下一盘呗！”听着顾嫣与顾老爷子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埋汰，小语适时插话，把顾墨笙搬了出来。
小语话落，顾老爷子和顾嫣同时看向顾墨笙，顾嫣是一脸期待，而顾老爷子神情平静，但一双闪着熠熠光辉的眼睛却显露出他没来得及掩饰的期待。
“来吧，来吧，陪爷爷下下棋吧！”小语见顾墨笙没吭声，于是她再次积极的游说，然后她轻拍了拍顾嫣的大腿，顾嫣很机灵地站起来，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而小语则挪了挪，把正对棋盘的位置腾出来。
“……。”顾墨笙依旧不吭声，面无表情的坐到小语给他让出的位置，目光专注于那已是残局的棋局。
见自家孙子已做好应战的准备，顾老爷子眸底闪过一抹喜色，但神情却没有表露出什么。
啪…。
顾墨笙举棋落定在棋盘上，发出脆生生的一声声响，顾老爷子紧盯着顾墨笙落棋的地方，双眸划过一抹暗赞，可却没出声赞赏。
“嫂子，我去厨房看看什么时候开饭。”不用再费神下棋，顾嫣落得轻松，咻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笑对小语说了句话，而后朝厨房奔去。
小语不会下象棋，自然也看不懂，所以她默默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可她腿还没迈开，顾墨笙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说，“陪我坐着。”
顾墨笙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陪顾老爷子下两三个小时棋的孩童了，现在的他，要心平气和的独自面对顾老爷子，他很不习惯，而且觉得有点别扭。
“我去给你到杯水，等下就回来。”说完，小语看向顾老爷子问，“爷爷，你要不要喝水？”
“不用，我喝茶。”顾老爷子抬眸对上小语的笑眼，面部表情瞬间舒展开来，透出淡淡的笑意。
顾老爷子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没跟顾墨笙下过棋了，今天有这个机会，全都是眼前这刚进门的孙媳的功劳，以他们爷孙俩之间的隔阂，没有小语的提议，即使他放下老脸开口，自家孙子也未必赏脸，因此，顾老爷子心情甚好的给了小语一个不算爽朗，但却足够亲切的笑脸。
能看到顾老爷子的笑脸，实属不易，小语也只见过顾老爷子对白梓馨一副和蔼和亲的模样，此时，小语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有点受宠若惊。但她也没傻愣着，对顾老爷子笑了笑，小语转身走开。
顾墨笙的注意力虽专注于棋局上，但是顾老爷子脸上可谓是铁树开花般罕见的笑容，顾墨笙很敏锐的扑捉到了。
自家爷爷能给好脸色自家媳妇看，顾墨笙心里的担忧减少了些，当初决定搬回顾宅，顾墨笙没少担心自家爷爷会像当年训他那般严厉的要求小语，而如今看来，自家爷爷确实改变了不少。
爷孙在棋盘上相互“厮杀”了将近二十分钟，而因为顾老爷子一开始就占着绝对的优势，所以这盘棋局，顾墨笙惜败。小语全程陪坐在顾墨笙身边，安静的玩着手机。
……
“爷爷，哥，嫂子，开饭了。”在顾嫣的一声叫喊下，三人移步到饭厅，因为心情好，顾老爷子多吃了半碗饭。
吃过晚饭后，待小一辈都上楼去了，一楼的客厅里只剩下顾老爷子和老李，两人坐在一起看军事新闻。
“老爷，你今晚的心情不错啊！”老李跟随在顾老爷子身边已经有二三十年的光景了，以前他是顾老爷子的警卫员，顾老爷子的衣食住行一般都经他的手，可以说，除了已去世的顾女乃女乃，就数老李最了解顾老爷子了。而他仅从顾老爷子今晚不错的胃口，便能看出顾老爷子的心情不错。
“嗯，上一次墨笙跟我下棋他才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转眼二十年，臭小子的棋艺没退步，还有进步。”
“这是老爷教得好！”老李把洗干净的葡萄摆放到顾老爷子面前。
“顾嫣那丫头也是我手把手教的，好几年了，棋艺没半点进步，不是我教的好，是墨笙本来就比较有慧根。墨笙这孩子从小就聪明过人，要是当初我不阻拦他继续呆部队里，想必今天也有一番成就了。”顾老爷子神情黯然，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的惋惜。
“老爷，墨笙为了你反对他当兵这件事没少埋怨你，你为什么不告诉他这是老太太临终前的遗愿。跟他坦白说，他一定能更理解你些！”老李早已把顾家人视为自己的亲人，看着顾老爷子跟顾墨笙这爷孙俩闹了那么多年的矛盾，他心里也挺难受的，但是其中的苦衷顾老爷子不愿挑明，他也不好自作主张告诉顾墨笙原因，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由始至终都处于旁观者的位置。
“慧仪在墨笙的心目中一直都是个和蔼可亲、温柔慈祥、深明大义的好女乃女乃，墨笙受他爸爸影响，从小就对军队有着深深地向往，他曾经不止一次跟慧仪说过他长大要成为一名军人的志向，慧仪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她在墨笙心目中的地位。”说起已故的妻子，顾老爷子脸上的神情不禁变得温柔，漆黑的眼眸中，满是深深的思念。
“那梓馨小姐呢？也是因为老太太吧？”难得顾老爷子能敞开心扉跟他说那么多，老李自然不会错过机会，继续乘胜追击。
“梓馨那丫头确实是个好姑娘，可惜她跟墨笙没有缘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以前是管太多了，现在看来，墨笙自己选的媳妇也不错。”顾老爷子没有回答老李的问题，说，“小李，明天星期六了，你回家里看看孙子吧！刚刚吃太饱了，我去花园逛逛。”
老李看着顾老爷子消瘦的背影，心里我五味杂陈，无声地叹了口气。
……。
小语洗过澡后，跟在书房里忙碌的顾墨笙说了声，然后下楼去找顾嫣。
叩叩……
小语敲响顾嫣的房门。
“门没锁，进来吧！”顾嫣的声响从房内传了出来。
小语扭动门锁，进门后，她顺手关上房门。
“嫂子。”顾嫣回过头，见来人是小语，咧嘴笑道。
顾嫣的书桌放在窗前，此时她正坐在书桌前，面前摆放了一台手提电脑，此时，电脑屏幕正闪动着，房内飘荡着一首熟悉的歌。
“小嫣，你在看什么呢？”小语走到顾嫣的身边，好奇的问。
“在看冷天王的演唱会精选。”
“你也喜欢冷天王啊！”小语有点意外。
“那么说，嫂子也喜欢他咯。”
“嗯。”
“唉，冷天王七月份的演唱会我去不了！”顾嫣按了暂停，很是失落的说。
“为什么？”
“爷爷对我实行了经济封锁，暑假要请家教帮我补课。”
“哦。”
小语应答的当下，夜风吹了进来，伴随着淡淡的花香。
这花香跟她今天早上在浴室闻到的是一样的，不浓郁的香气，淡香怡人。
小语走到窗前，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中，楼下，昏暗的灯光里，一个消瘦的背影置身在白玫瑰花丛中，形单影只，显得格外的孤独。
“小嫣，那不是爷爷吗？”小语俯着身子，头伸到窗外，看着站在花园里的顾老爷子，小语想起了那天她在无字碑前看到的白玫瑰，现在想来，那送花之人应该是顾老爷子吧。
顾嫣站起来朝窗外瞄了眼，而后点头说，“嗯，爷爷常常在花园里发呆。”
“我听白梓馨说过，爷爷很宝贝花园里的白玫瑰，为什么啊？”
“听李叔说，白玫瑰是已去世的女乃女乃最喜欢的花，每当爷爷出现在花园里，就说明爷爷想念女乃女乃了。”
闻言，小语不禁多看了眼独自站在夜色中的顾老爷子，心想，顾老爷子一定很爱已故的顾女乃女乃，因为只有曾经深爱过，才会有念念不忘。
“小语，爷爷都喜欢些什么啊？还有，他有些什么习惯？”见识到顾老爷子痴情的一面，小语对顾老爷子更多了些敬意，同时也有点心疼，与心爱之人阴阳相隔，靠着思念度日，这该是多么寂寞且无可奈何的境遇啊。
此时，小语不由想到她远在溪源的女乃女乃，在这样的夜色里，女乃女乃也是孤独一人在家里思念着爷爷，想念着爸爸和她吧！
“嫂子你怎么了？”顾嫣的目光落在小语的脸上，她刚想回答小语的问题，可小语夺眶而出的眼泪却吓得了她。
顾嫣的惊呼让小语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胡乱的擦了擦眼泪，笑道，“我没事，小嫣，你告诉我吧，爷爷喜欢什么？有些什么习惯？”
“你真的没事？”顾嫣仔细的打量小语，一脸狐疑。
“真的没事。”
“哦，嫂子，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嗯。”小语点了点头。
“说到爷爷，其实爷爷的生活很有规律的，他早上六点就起床了，每天必定晨运，喜欢看看书，泡泡茶，还有看军事新闻。自他退休后，花园里的白玫瑰都是他亲自打理的，所以每天他至少要去一次花园。至于对喜欢的食物，应该是鱼和南瓜饼。”
“鱼？有没有特定的什么鱼，口味喜欢清淡还是偏辛辣？”
“都可以吧！爷爷不挑食。”顾老爷子是军人，什么恶劣的环境都经历过，遇到没东西吃的情况更是多了去了，所以他的生活习惯里有一条——不浪费粮食。而因为顾老爷子的这一习惯，顾嫣也养成了盛饭只盛半碗的习惯。她是怕吃不完，然后难逃顾老爷子的责怪。
“好，我知道了。小嫣，你明天不用上学吧？！我今晚跟你睡可以吗？”鉴于昨晚被顾墨笙折腾惨了，小语为了避免悲剧重演，所以只好逃到顾嫣这避避风头了。
“我明天不用上学，要是嫂子想跟我虽，我随时都无限欢迎，但是我哥……”顾嫣疑惑了，嫂子和自家大哥现在正处于新婚蜜恋期吗？怎么分房睡了？难道他们夫妻不和睦？可是自家大哥最嫂子很温柔体贴啊！吃晚饭的时候，还猛给嫂子夹菜呢！完全没有透露出一丁点不和睦的现象！
“呵呵，小嫣，我就是单纯的想在你这里睡一晚，你不用在意你哥，一切后果由我承担！”顾嫣好歹也是个未成年少女，或许男女之事她应该有听闻过，但是小语脸皮薄，怎么也说不出限制级的话题，所以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搪塞顾嫣。
“哦。”顾嫣心里的疑惑如滚毛线球一样，听小语这一说，她的疑惑越滚越大，可小语不说，她也不好问什么。所以她只能听小语的了。
“那我们一起看冷天王的演唱会吧！”
“好。”
有个志同道合的人陪她一起看冷天王的演唱会，当然好过于她自己一个人看啦！顾嫣欢喜的搬来小桌子，然后把电脑放到床上，与小语并靠在床头，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屏幕里的画面。
滴滴滴……。
两个多小时的演唱会看到一半，顾嫣的手机响了，她拿起看了眼，立刻转过脸跟小语说，“嫂子，是我哥的电话。”
“啊！”小语愣了愣，然后快速的转动脑筋，对顾嫣说，“小嫣，你跟你哥说我在你这里睡着了！”
“嫂子，你……。”这下顾嫣很肯定，嫂子跟他大哥一定有什么事，要不然，嫂子怎么可能躲自家大哥躲得那么明显！
“小嫣，你快接电话！”为了不让顾墨笙有所怀疑，小语连忙催促道。
顾嫣怀揣着满满的疑惑接通了电话，“喂，哥。”
“你嫂子呢？”
闻言，顾嫣头皮开始发麻，她是个诚实的孩子，并不擅长撒谎。但是一旁小语瞪着眼睛满是哀求的看着她，这个忙，她能不帮么？！
“哥，嫂子她，嫂子她…。”顾墨笙可是顾嫣敬畏的对象，要跟他说谎，顾嫣很紧张，一紧张，她说话都不怎么利索了。
“她怎么了？不是说找你聊天吗？”
“是，是！嫂子是来找我了，但是嫂子她现在睡着了。”在小语充满鼓励的目光下，顾嫣一口气把话说完。
“睡着了？”
顾嫣怎么听都觉自家大哥这一句疑问句是在质疑她刚刚说的话的可信度，于是她在心里大吼一声，一切都是为了嫂子！而后，她十分肯定地对着手机说，“是！”
“你给我开门！”
嘟嘟…。
手机传来忙音，顾嫣呆愣的看着小语，头脑好像短路了般，一片空白。
小语看着顾嫣似乎被惊吓到般，呆愣的神情让小语更好奇顾墨笙跟她说了些什么？！小语小手在顾嫣的眼前晃了晃，急切的问，“小嫣，你哥怎么说？”
“我哥让我给他开门。”顾嫣一字一顿的说。
“他要下来？！”说完，小语十分神速的躺下，然后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嫂子，你是不是跟我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吵架了？”巨大的疑问在顾嫣的心里沸腾着，顾嫣放下被她手汗沾湿了的手机，疑惑不解地问正装睡的小语。
“小嫣，你继续看演唱会，你哥很快就来了，别跟我说话！”小语没有看顾嫣，依旧闭着眼装睡，连声音都刻意压低了。
顾嫣被小语弄得一头雾水，脑袋里正冒着一个大问号！嫂子这是为何啊？！
偌大的房间里，继续飘荡着冷天王动听的歌声，此时，顾嫣完全没心思看冷天王的演唱会了，她愣愣的看着房门，所以的注意力都倾注于房门外，十分紧张的等待自家大哥的到来。
咔嚓…。
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顾嫣觉得她的心脏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她僵直着身体，硬是逼自己把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
“你嫂子人呢？”顾墨笙手握着门把，沉声问顾嫣。
顾嫣缓缓的转过头去看顾墨笙，目光只与他短暂的接触了一秒，然后慌乱的躲避开，深怕他那双似乎可以看透人心的黑眸看穿她的谎言。
“嫂子在这里。”顾嫣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手发抖，她已电影中的慢动作伸出手指，指向在一旁装睡的小语。
嫂子，你装睡的功力够不够深厚啊！应该很难逃过她家大哥的火眼金睛吧？！
思此，顾嫣开始后悔帮小语说谎了，因为谎言如果被拆穿，她岂不是要遭殃？！
顾嫣似乎感觉到她的末日要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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