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几天,就连不太关心行程的小师弟似乎觉得我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师哥,这离交镖的日子可还早着呢,你怎么赶的那么急?”小师弟趁着休息的空当跑到我身边小声问。
我若无其事的捏着手里的一只狗尾草道“早去早回,还有唐门的生意,别耽搁。”
“那个我们早就计划好了的,其实不着急……”
我抽着嘴角斜睨小师弟,他见我面色不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休息够了就走,前面驿站换马。”我扔下这句话一马当先朝前走去。
小师弟朝陈良耸耸肩,陈良一笑,两人一起跟了上来。
其实陈良一定也感觉到了吧,我对他的疏离。我们的关系,似乎回到了最初,但,这样也不是不好,至少我觉得对我,并没有坏处。
他不是我应该接触的人,然而我已经不可自拔的沉醉在与他的交往中。是的,如果不是那晚在洛阳发生的刺杀事件,我在这条路上或许会走的更远,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对他的迷恋会到哪一步。
他应该有太过晦涩的过往,我不能问即使他能说。
他有太多的秘密,即使他想说,即使我想听。
他有他的立场,即使,我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
我说过,我们终究不是朋友,我们之间,终究只有一纸契约。
仅此而已,所以,到此为止。
温柔,或者残忍,呵,只要不再与我相关,又有什么关系呢。送他平安到达五岳剑派总盟嵩山,我也就算完成任务了吧,到现在我也已经明白,多拖一天,我们,良,也就多一分危险。
“师哥,往里面站站吧,雨大了。”小师弟从驿站的内室出来对檐下怔愣的我说道。
潇潇暮雨,驿站板桥。
我喟叹,低头转身撞在一个人身上。
陈良抬起眼眸,黑亮深邃。
我偏过头去“抱歉……”
“没事。”他微笑,退开。
我很想说,请你不要对我笑。你真心的笑让我想要闪躲;而你的虚与委蛇,与我,不过是形同陌路的另一种解释,何必。
晚秋的雨天总是黑的特别早,驿丞吩咐点起烛火的时候,我还在廊下看雨,忽然没来由的想起了家乡。
汉中地接川蜀,每每秋雨总是让我想到少年时,老妈在灯下展开父亲走镖川中寄回的家书,先唐李商隐的那句诗词总是出现在暮秋时的书信上——“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我低低的念了一句,最角上漾起笑意,老爹老妈在天上过的一定很好吧。老爹老妈你们看好了,看看你们的儿子是怎样光大咱们的祖业吧!
“师哥,我刚才问过了,驿丞说这几天连天下雨,山那边造成了泥石流,官道被堵正在清理,恐怕要耽误两日。还说要是赶得急可以试试走山路,不过山上峭壁那里道窄也不好过,加上有小山洪当心给冲到洛水去就危险了,所以我跟他说我们在这里住两日,等官道疏通之后再……”
“好,那么明天一早就走山道上路。”我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没有留给小师弟半点反驳的机会。
“师哥,你难道疯了!”小师弟在我身后大喊的声音传进我紧闭的房间。
我独自靠在门上,觉得很累。没有点灯的房间,阴黑一片。
即使我想承认,但是我不傻,陈良明明知道追杀我们的是谁,他明明就是故意让那些人闭嘴,而死亡是最好的办法,而他说的那些话真的很难再让我相信,浪费时间,官府的针对,哼。难道,他真的是一早就埋好了阴谋吗?
我摇摇头,赶走脑子里越发混乱的思绪。陈良,他沉密的心思,冰冷的过往,总是让我觉得危险而不安。然而,我却依然迷恋着与他的交往。
请,快点结束吧,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