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这时候诗君崎已经连夜带着珊瑚一路赶往巫族,他此刻也不再忌讳动用诗家的势力,只求一路上那女子能够舒坦。浪客中文网舒虺璩丣
“珊瑚,哪里不舒服。”诗君崎守了大半夜,担惊受怕了大半夜,此刻见珊瑚醒来顿时大喜,急急忙忙凑了过去,脸上带着尚未来得及褪去的疲惫和担忧。
可是那喜意并未维持多久,很快诗君崎便发现了珊瑚的不对劲,那个女子就那样静静的睁着眼睛,眼神空洞无物,没有疏离没有冷漠,可是也没有悲欢,像是她的生命都空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珊瑚……”诗君崎心中一惊,唤出口的话语竟是异样的沙哑仓皇,从马车上将珊瑚整个搂起,“珊瑚,你看看我,我是诗君崎。”
那女子不哭不闹也不挣扎,仿佛没有生命的女圭女圭就那样无声无息的睁着眸子,对于诗君崎的话语置若罔闻,像是没有听到看到一样。诗君崎这时才明白主持那句失了活下去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女子乖巧的像个没有脾气的孩子,可是她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露出除了漠然之外其他的神情,无论诗君崎怎么哀求,怎么同她说话,带她去看什么她都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似她的心已经死了,她的世界已经空了。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便是她开始厌食,厌食到已经滴水不进的地步,吃什么吐什么,吃多少吐多少,饶是如此诗君崎也不敢不喂,喂下去又看到她一点不剩的吐出来,吐得直到只有酸水可吐方才罢休。诗君崎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女子日渐削瘦,原本巴掌大的小脸此刻颧骨嶙峋,眼窝深陷,眼底有着深深的黑影,薄唇干涸出血,他几乎找遍了能够找到的大夫,可是每个大夫的话语都一样,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问题在于心结,她不想活了。
若是诗君崎知晓揭开珊瑚的伤口会将她迫上绝路,他宁愿这个女子就那样疏离淡然的活着,静静的站在那里,微微浅笑,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只剩下一口气。他原本以为若要愈合便只有将那陈年的疤痕揭开,才能让它再次完好的愈合,他只是没有想到若是伤口不能愈合,它只会一日日的溃烂发炎,直到痛的受不了最后放弃掉。他若是知晓,他若是……诗君崎悔的恨不得杀了自己。瑚瑚上刻醒。11fs2。
“二少,粥熬好了。”小蛮轻细的嗓音淡淡的响起。
“给我吧。”诗君崎努力压制下心底的痛苦,他不能放弃,若是他放弃了珊瑚便再也没有了生机。
“二少让奴婢来吧,二少已经好几日不曾眯过眼了,奴婢看着珊瑚姑娘即可,若是有事奴婢再叫二少。”小蛮眼眶微红,这还是他们叱咤风云的二少么,还是那个总是一脸洒月兑浅笑,狂妄不羁的诗君崎么,当年因为三小姐的事情二少几乎万劫不复,此刻又出现了一个珊瑚,比起当初的三小姐还要让二少陷入痛苦无法自拔。二少已经七日不曾合过眼了,每日守着这个女子,她吐了,他又喂,如此往复一日不知道要多少次,再这样下去,即便二少是铁打的身躯也会垮的,她看了都觉得心疼。
“我不亲自来我不放心,小蛮,我若是不亲自我不放心啊,你能不能够理解,我害怕啊……”诗君崎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微微颤音,从那么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口中说出别样的触人心魂,小蛮觉得诗君崎那一下好似捏着她的心脏连她都跟着疼。到嘴劝诗君崎放下的话语如何都说不出口,他们明明都知道那个女子已经不想活了,如今只不过是吊着一口气平添大家的痛苦而已。她多么想告诉二少这样只会让那个女子更加的痛苦,可是看到二少如此疼痛难忍的模样她实在说不出口,因为她知晓二少宁愿这样痛着,若是失了那个女子,她不知道二少会陷入何种境地,她也不敢想。害怕,这个词汇她头一次从诗君崎口中听到,当年诗家颠覆他没有说过害怕,他只是愧疚,愧疚自己没有照顾好三小姐,面对千军万马他没有说过害怕,哪怕当初因为毒发几次生死徘徊,他也不曾露出过半分惧色,如今他却说了害怕,害怕那个女子会撑不下去,害怕那个女子会死,害怕……这两个字让小蛮觉得有千斤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不过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个女子到底是哪里迷了二少的心。
“二少,你不能倒下去,你若是倒了谁照顾珊瑚小姐,而且三小姐看到二少这狼狈的模样定是会很心疼的。”小蛮这几日已经想尽了办法让诗君崎休息,可是无论她说什么诗君崎都不肯离开珊瑚半步,搬出诗艳色是最后的一招。15174006
果然诗君崎狼狈痛苦的面容上出现一丝淡淡的动容,却只是瞬间目光再次落到珊瑚的身上,“我答应过绝对不会让她孤身一人,我不在她会害怕的,君儿自小懂事,她会明白的。”
小蛮似有些看不下去,当下微微侧过头颅,偷偷卷起袖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老天为何如此不公,二少如此好的人却几番生死轮回,如今好不容易诗家重聚,又出了一个珊瑚,几乎让二少痛的万劫不复。她跟在诗君崎身边如此久,还曾未见过二少如此狼狈不堪的一幕,那神情好似他整颗心都捧在珊瑚的面前,若然那个女子没了,只怕二少那颗心也没有了。
“二少,珊瑚姑娘若是看到二少这狼狈的模样定是会吓一跳的。我想珊瑚姑娘定是不喜欢眼眶深陷满脸疲惫的男子。”小蛮声音有些哽塞,带着浓浓的鼻音。“二少就当小蛮求求你,求求你去休息片刻,你这样小蛮看了好心疼。”小蛮再是忍不住低低的抽泣出声。
“我没有办法离开,小蛮,我没有办法,我从来没有试过这样喜欢一个女子,喜欢到掏心掏肺,喜欢到肝肠寸断,她就是我的血肉,无论剜掉那一块都疼得撕心裂肺,我没有办法啊。”诗君崎声音不大,那语气又轻又细,偏偏是那样软软的柔柔的嗓调能够将人的心搅的心酸心碎,一句我没有办法承载了二少多少的隐忍和疼痛,承载了二少多深的情感和依托。她还能说什么,似乎再多说一句小蛮都会觉得自己残忍。
“二少……”小蛮张了张嘴却是再也说不出半个字眼。
“小蛮,从见到她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完了,我这一生都会被这个女子牵扯着,再也逃不出来,我现在才明白我远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爱她,我离不开啊,我只能盯着她,看着她,护着她,我怕留下半丝的遗憾。”诗君崎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遗憾,那是人一辈子都逃月兑不了的枷锁。
小蛮再是听不下去转身便哭着跑了出去,重重的将门合上,却在合上的瞬间泪流满面,整个身子软软的跌倒在地。
男人的泪水太过于沉重太过于苦涩她承受不起,门内诗君崎的哭声仓皇破碎,像是要将这几日压抑的疼痛和无助尽数释放出来,她从未见过二少落泪,她也不知道那些眼泪究竟有多么的伤人,她只知道诗君崎一声声哭着哀求,哀求那个女子活下去。
诗君崎是真的怕了,那种无助的慌乱,那种绝望的痛苦深深的虏获住他的心神,这几日几乎将他所有的意志催的半点不剩,他一生自负骄傲,自认为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可是如今他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无能为力,连他最心爱的女人也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逐渐削瘦,眼睁睁的看着她离死亡步步接近,他无能为力啊,那种无能为力像是一把生了锈的锯子日夜不停的在他心口上拉锯,那种令人作呕的锈味,那种钻心入肺的疼痛,他自认为承受不住啊。
“珊瑚,我求求你,活下去好不好,为了我活下去,我需要你啊。”诗君崎的声音哽塞不成调,一个男人的哭声,几乎可以形容为毫无形象的哀嚎,何况那个男人是诗君崎,意气风发的诗家二少。他何曾求过人,何曾无助过,何曾害怕过,可是如今这么一个女子几乎让他身形俱灭。
珊瑚在混沌中沉睡着,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因为她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为何她日日都能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耳畔那样低沉无助的响起,哀求着她活下去,她不是死了么,死了的人如何活,而且她没有活下去的资本啊,她凭什么活着,谁需要她。
记忆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老嬷嬷将她送上马车,她说六六,离开这里,去那片广阔的世界,去闻闻外面的花香,她说六六,这个世界这么大,总会有个人在那你等着你,这个世界不会有谁注定是孤身一人,去,到那个广阔的世界去,再也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