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请入瓮 章百五十一 不撞南墙不回头【万字更快来订阅啦~】

作者 : 漓云

(一)

这个问题,阑休就算不说我也想过。可是那重要么,就算、就算他真的当做从未与我相遇……我亦还是要救他回来。哪怕往后……他会拿剑指着我呢……

就是不想,那黑衣广袖美好的人,从此在我的生命里了无痕迹。我无法习惯,他就那样化作一抹烟走掉了……

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时候,不见得就不好。他从没遇见过我,他是高高在上的万神之首火神;而我远在忘川彼岸的魔界,乃魔界的第一公主。

我们,本该一点交集都没有。唯一该有的交集便只是——杀母之仇媲。

我张了张口,道:“我没有要与他死情复燃。”

阑休说:“那么锦儿对魔尊发的毒誓呢,有朝一日遇上天家人杀之,都不作数了吗?丫”

我道:“那我可以杀其他的天家人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那你是想杀他的父尊还是母上?”阑休问。

我愣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良久,我怔怔地问:“我就只是想救他,都不可以么?你说我找到招魂镜就可以为他招回七魂六魄,我现在找到招魂镜了,你却要反悔不让我救他么?”

阑休没回答,门外先有人回答了去:“不是他不让,是本尊不让。”

我转过身去,却见是父尊进来了,一双银眸染着寒气放在我身上。

父尊让我跪下,我便跪下。他怒意未消道:“好大的胆子,一声不吭地跑进蛮荒,当着那里好玩是不是。为父何时准许你入蛮荒的?!”

我道:“父尊不曾准许我入蛮荒,是我自己硬迫着阑休带我去。我要拿到招魂镜救我想救之人。”

“你想救之人,并非为父想救之人。”父尊如是道,丝毫没有一点环转的余地。

我定定地仰头看着父尊:“我想救之人由我亲自来救并非是由父尊来救,这与是不是父尊想救之人没有关系。”

“他是你的仇人。”

我道:“他父尊母上才是我的仇人。”

“他亦是你的仇人。”

我大声道:“母上不是他杀的,他不是我的仇人!天帝天后才是我的仇人!我就是要救他,上天入地倾尽所有都要救他!”

“啪——”我侧头捂着脸。父尊干脆地给了我一巴掌,火辣辣的却没让我感到有多疼。这点儿疼算什么,岂非是我不能忍受的。

父尊一字一句道:“为父不准你救他。”说罢他一手夺过我手中的招魂镜,抬手迅速往招魂镜上施决,怒气盎然,“为了一个仇人入蛮荒,弄回来这样一个邪物,你长本事了!为父现在就毁了这东西,看你拿什么去救!”

我闻言刚想站起来就去阻止,阑休却先我一步阻去了父尊的动作。父尊凝眉与阑休冷声道:“你也要任由她打胡乱来是不是!”

(二)

“我打胡乱来那是因为我爱上他了!”我冲父尊吼道,“都是因为你们,让我混入九重天,让我与他独处受尽宠爱,都是你们在他来魔界时没有杀了他,现在我爱上他了怎么样!父尊你千算万算,让我怎样给母上报仇都好,唯独是没有算准我会爱上仙界的火神是么,尽管我与他还算是一对兄妹。”我哼笑出声,“那是因为你们都以为我没有心,你们都以为我不会去爱一个人,你们都以为我连什么是爱都不懂。就那么放心地让我去接近他,然后功成身退。”看着父尊极力忍着不发作,极力瞠着双眼,我心中浮起一丝快意,“可是,没有心,就只有那空空的心窝子,我也仍旧是感受得到很痛啊。当年,你失去了母上,不也同样是痛过了嘛。”

阑休垂着眼睫,淡淡与父尊道:“魔尊便纵她这一次罢。”

“你不是一直在纵容她,看看如今纵容出了个什么结果?”头一回父尊没有给阑休好颜色,他仍旧是固执地要毁掉我好不容易取回来的招魂镜,“你就不应该任由她去将上古魔界的招魂镜带出蛮荒,谁都想得到这件东西,谁都想行逆天之举,届时天地必定大乱。”

我拉住了父尊的手臂,笑问:“那父尊是不是也想行一次逆天之举,也想要救回母上呢。”

父尊整个人僵住了去。

可最终还是由阑休道出了残忍的事实:“当年魔后于忘川河灰飞烟灭,七魂六魄彻底碎成灰烬,招魂镜只能招魂摄魄无法重造魂魄。”

我适时依偎着父尊的腿,乞道:“父尊,就再纵我这一次可好?等救了他,除了再伤他,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不想天地大乱,招魂镜可以毁,等救了他我就毁掉可不可以?我努力了好久,才有希望将他救回来,我不想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心随他一起永远变作死灰。父尊,这次算我求你好不好?”

良久,父尊问:“招魂摄魄要有中介,你拿什么做中介让招魂镜将他的七魂六魄都招回来?”

我急忙掏出小瓶,里面有着火夕的红色执念,给父尊看,道:“这个,阑休说只要有他的执念我就能招回他的魂魄。”“既然如此——”然而,下一刻,父尊那宽大的银色袖摆自我手上扫过,夺走了我的小瓶,拂开了我转身即走,“这两样东西,为父就都毁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口似被一只手捏紧了难过得喘不过气来。父尊将将踏出门口时,我忍不住哽咽道:“每次你都这样,从不问我愿不愿从不问我喜不喜,就擅作主张地替我安排着。你觉得好的就硬塞给我,你觉得不好的就硬从我手上抢走,可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觉得好还是觉得不好呢?我说了我要救他的,你不能这样……否则,我这一生,都会很怨恨你的。”

(三)

父尊头也不回道:“莫说这一生,你就是多怨恨为父几世也无妨。西极佛祖赐你心时就已说明白了,你再执着就是错再执着就是劫,为父岂能轻易再让你犯错遭劫。”

转眼间,我扬手一挥,父尊面前的那扇门紧紧地合拢了来。我站了起来,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父尊就别怪我不尊你重你。”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就是倾尽所有,我都要救他……谁都不能阻止我……

毕竟还是年少轻狂,视情重于一切。那时不惜违抗父尊,做了我一直想要做的事情。我不信他们所说的,执着就是错,执着就是劫。

整个大殿,霎时变得寒冬腊日。脚下,开始生起一堵厚厚的白冰,朝四处蔓延,直至蔓延到了父尊的脚下。

阑休大惊,过来拉我,道:“锦儿不可莽撞!”

父尊总算才回了头,眯着眼睛看我,与阑休道:“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阑休你莫要插手,今日本尊偏生就要她回头。”

说罢父尊先我一步出了招,招式熟稔而力量无穷。一直晓得他厉害,我这三万年来的修为亦是他手把手传授于我,我于他不过是小把小戏。

只可是,我不惧他。

凭借着身体里有着父尊不少的修为,还有凭空得来的两万年仙力,在父尊略显惊讶的神情下,我与他拆了一招又一招。大殿看似什么东西都未曾损坏,却都被冻结成了寒冰什么都破坏殆尽。

父尊渐渐使力,我终还是不如他老道,屡屡被他打趴下。但若是他想着就这样便能让我知难而退,那也太简单了些。

他一脚将我踹至桌几处,掀翻了桌。我动了动身体,全身都似散了架一般爬都爬不起来。父尊拢起衣袖盛气凌人道:“我且再问你一次,今日是否当真不知悔不回头!”

我揉了揉胸口被他踹过的地方,几经努力着想爬起来。阑休欲过来扶我,我摆手道:“阑休你就站在那里看着”,手撑在地面上,被冰裹着的尖锐木屑扎进了我的手心,我咬咬牙硬是强站了起来,道,“我为什么要悔为什么要回头,回头能有什么好事等着我?”我向父尊伸出血迹斑驳的手,笑,“不如你将我的东西还给我,我再考虑要不要回头如何?”

父尊半怒半复杂地看了我半晌,最终甩袖离去,道:“你最好不要惹怒我。”

“你倒是把东西还给我啊!”我当即飞奔上前,父尊冷不防对我出手,侧身一掌劈向我的眉心想迫我后退。只可惜,我没有后退。就在他劈中我眉心的那一瞬,变了颜色停了手。我似乎还能感觉得到他那夹杂着入骨的冰寒的手在微微颤抖。我仰了仰头,酸涩了眼眶,依旧努力笑道,“有本事,你一掌打死我啊。如果母上还在的话,她不会像你这样对我。母上一定会很疼我,不会像你这样打我。”

(四)

父尊手掌捏成了拳头收了回去,抿着嘴角一字一句道:“今日你走错一步,就算往后步步错,我都不会再管你。”

水珠子不慎从眼角滑落,我弯身对父尊行了个大礼,道:“谢父尊成全。”

父尊将夺走的小瓶子和招魂镜扔在了地上,干脆决绝地走了。我缩了过去,将那两样东西捡起,抱紧在怀里。

如今,我最宝贝的东西除了这两样,没有别的了。

头埋进膝间,任眼泪滴滴答答打落在手背上,死死咬着唇不发出抽噎声。阑休蹲在了我旁边,伸手将我揽进他怀里,轻轻叹道:“锦儿就是太倔了。”

我在阑休的衣襟上蹭了蹭面皮,道:“不是,是父尊他不肯与我好好说,非要做得那么绝。”

“他若非要做得那么绝,你还能拿回招魂镜和仙界火神的执念吗。”

他静静地抱着我,满殿的寒冰褪了去,除了碎裂的一张桌以外,其余的一点痕迹都没落下。我说:“阑休,我一定要救他的。不然我亦会跟着死掉了。”

他收紧了手臂,说:“我怎能看着你死掉。”

我道:“要是哪天,我再下不去手给母上报仇了,你能不能帮我一把,站在我背后,握着我的手拿好手里的刀,带我刺进仇人的元神里。我对父尊发过的毒誓,以前从没当真过,眼下却不得不当真。”

我突然有些担心,救回了火夕后我食言了,那毒誓会在哪天我没防备的时候应验。

他说,好。

我便又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要怎么招齐他的魂魄啊?”

阑休道:“等重塑他的肉身之后,我帮你开启招魂镜,到时就能招齐他的魂魄。”

“重塑肉身”,我欣慰地咧嘴笑道,“这个我晓得,火属性的人要拿火属性的东西塑肉身才行。在蛮荒的时候我套过弦衣的话了,他说仙界南极流火淬过所留下的丹蜡,最适合用来塑肉身。我便要去南极取丹蜡。”

阑休淡淡嗯了一声,道:“然后再找个不被仙魔两族所搅扰的地方。招魂镜的事情也便只有我们两人还有魔尊知晓,待此次用毕后就重新封印起来,不能被外人所知道。”

我问:“哪个地方才能不被仙魔两族所搅扰呢?”

阑休道:“荒海水下的万丈海底。”

阑休说得很对,荒海的万丈海底,那是龙族的地方;龙族不问仙界之事许多年,仙族不能随意踏入荒海,魔族若不经龙族的允许愈加进不去荒海。那委实是一个不受仙魔两族所搅扰的地方。

说起来,得荒海龙族君上之庇佑,我到底还是使她丢了颜面。照理说,她是不会待见我了。可我却不得不再厚脸皮一次。

(五)

这日,我与阑休一起去了荒海。为了避免在路途中碰上仙族之人,我重新戴上了缚灵链变成孩童时候的模样,而阑休则尽量收敛一身魔气。

只要我们快速到达荒海,那一片刻的时间理应是不会被发觉的。

那缚灵链许久不戴,而今重新戴在了手腕上,竟是又一番滋味。

到达荒海时,放眼望去偌大的海面一派平静。这里有张开的龙印守护,我们无法不请而进。遂我耐着性子与阑休在岸边安安静静地等了些时候。

阑休一手牵着我,眯着眼睛看着平静的海面。迎面而来的海风带着些凉意扬起他的衣摆和长发,他似叹道:“仙界最尊贵的族类,却甘于隐没在这荒海之下。”

我道:“龙君君上是位好君上,帮了我许多忙。”

阑休手指点了点我的额,淡然笑道:“她还赐了锦儿这尊荣的身份。”

我愣了愣,不禁问:“你说她在赐我龙族身份时有没有想过我会给她丢脸啊。要是整个仙界都以为她和我这个魔界公主相勾搭,会不会责备她?”

“还没有哪个敢责备这位君上”,阑休挑眉,“龙君君上何等英明,不会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胡乱做这样的事。我虽有听说她性子时而会散漫些,但到底是一族之君,本事非凡。”

我想了想,问:“说起来,龙君君上活得很久,在你们上古魔族还没被封印进蛮荒时不知你有没有见过她?那时她是什么样的?”

阑休失笑,忆道:“我不曾见过。在上古魔界,我们蛇族生来守护着神器,换了一代又一代。约模我比较幸运,出世很晚,且又逢天地初平战乱渐消。龙族初代君上羽化之际正是我出世之时,沾了些许祥瑞,得幸化为人形。但听魔族的族史有说过,龙族公主出生于四海八荒战乱弥漫的时候,是位贪耍的公主。我魔族几欲擒其而不得。”

原来龙君君上与我孩童时的处境有几分相似。敌人都想将我们捉住了去,可我们性子又委实贪耍。

我亦跟着笑了笑,道:“君上认识我的母上,当年母上还是小花妖的时候救下她,并点化她飞升为神。若非如此,我母上还遇不到父尊呢,说不定就不会有我了。”

阑休了然地点点头:“如此说来,还真应该感谢龙君君上了。”

我认真道:“她对我很好。我很欢喜她”

后站得久了些,阑休说我们再继续在这里等下去恐不怎么妙。很容易就会让路过的仙族给瞧见了去。他要拉我走,但我不愿就这么罢休。

我知道她定是在怪我。她在这荒海下面能看得见上面的光景,若不是怪我就不会不吭声的。

(六)

不顾阑休的阻拦,我双手圈着嘴,大声喊:“羲和姑姑——对不起——”其实比起“姑姑”,我更喜欢唤她一声“阿姊”。只是,纵观仙魔两界,无数人叫她一声“姑姑”,也便只我一人唤她“阿姊”;若叫人听见眼下我唤她“阿姊”,该是会给她添麻烦了。

只可惜,她仍旧是不应我。她不接受我的歉意。

我不心死,当即捏诀凝起灵力,尽管阑休让我莫胡来,我还是脚下一蹬力便飞了出去,而后直直往荒海里面冲。

不管怎么样,是我先对不住羲和。我利用了她给予我的一切来达到我的目的,但我全意与她交好并没有利用我们之间的友谊的意思。

我一直很敬她、欢喜她。

然今时今日,就算羲和不肯应我入她的荒海,我亦是要进的。撇开一切,我只想问她借一借万丈海底的一个小小的地方。

她不来接我,只有我自己主动进去了。尽管我晓得这里有龙印,我不一定进得去。但凡事总要试一试。说不定就如当初在莲池谷时的那般,龙印恰巧打了一个瞌睡呢。

突然忆起,初初与羲和君上相遇时,是火夕一身伤地载着我误打误撞地掉进了有着龙印守护的莲池谷,不禁莞尔。一切所凭的不过一个机缘。却真真应了冥界那渡船过黄泉河的老妪的话,是我太不晓得惜福。

蓦地有些怀念那莲池谷里熟透的杏子,对那上树替我摘杏子而后在自个袖子上擦干净递给我的人思之若狂。

若狂。

收起这些心思,我捏诀试图分开荒海里那湛蓝的海水,寻得时机钻进去。我早就与羲和说过,当年我母上送杨花只送到岸边,只可惜我不会只送到岸边。你不理会我,我便非得下来见到了你再作其他想。

然还不等我冲入水中,突然荒海里的海水激荡了起来,竟兀自朝两边分开了去。正当我以为是我的术决好巧不巧起了作用时,里面缓缓飘出一白衣人影。

此人正正是羲和的近侍玉羡。

玉羡如此温文有礼,竟还舍得对着我弯身作揖,唤我一声“锦公主”。尾音稍稍提高了些,约模是见我变小了身体一时有些不确定。我道:“羲和君上她……近来可还好吗?你是不是来对我下逐客令的?我此次前来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只是有要事相求……”

玉羡一如当初,面皮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道:“君上说,锦公主何时想来看她自己进来便是。方才君上在歇息,不曾见到锦公主前来,后来看见了却久等不到锦公主自己走下来,便让臣下来迎接锦公主。”

我道:“可我是魔族啊,怎么轻易进得来。”

(七)

玉羡温和道:“锦公主同样是君上的妹妹、我们龙族的公主,且君上早已经撤去了龙印对锦公主的排斥。公主可随意出入。”

我指了指岸边的阑休,问:“那他能进去么?”

玉羡道:“锦公主的朋友也便是龙族的朋友。自然是能够进去的。”

遂我们没多耽搁,阑休过了来,与玉羡点点头算了打了招呼,而后玉羡带着我们进入了荒海。我仍还有些惴惴,问玉羡道:“要是仙族知道我来了荒海,会不会与你们为难啊。”

玉羡淡定道:“他们不敢。”

进去了海底的龙宫,进入了羲和那熟悉的园子。彼时羲和正负着一手,另一手提着一只壶,替她园子里的花浇水。

有段时间不见,羲和竟又培养出了新的喜好——养花。

玉羡将我们带进园子之后,便一声不吭地退了下去。我没敢出声打扰,一直等着羲和将所有的花都撒好水了。

她放下撒水壶,绛紫的侧影华贵无边,淡淡然转过身来,看着我。与我对视沉默了半晌,忽而眉梢浅浅一扬,扬出自然而然的风情,道:“我不打算说话你就不打算说话了么。”

我怔了怔,半天搜刮出一句话来:“今日打扰了君上的雅兴,流锦十分不该。”

羲和垂下弯长的眼睫,嘴角兀自挑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却显尽了疏离,道:“既知不该,又为何要来。”

我一时卡住了喉咙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一旁的阑休牵着我的手紧了紧,不急不缓道:“锦儿不是说龙君君上是位好君上么,对锦儿很好,锦儿很喜欢她。眼下好不容易能够亲自见到君上了,怎的想说的话又都闷住了?你不说给君上听,她又怎会知道呢。”

我一抬头,恰恰撞击阑休浅浅笑着的眼睛里,他一席话给了我莫大的鼓舞。

明明在下来荒海之前,我一门心思想要见到羲和,一门心思想要对她诉说我的歉意,一门心思想要求她帮我。可眼下,着实是好不容易站在了羲和面前,我又怎么能退缩呢。

倏而听得羲和淡淡道:“上古魔族也不尽是野蛮狠辣之徒。”她初初见了阑休第一眼,竟舍得开口夸赞他。

阑休微微一低首,道:“承蒙君上不眼轻。”

我便鼓起勇气看向羲和,她也正看着我。我动了动嘴听见自己的喉咙发出声音道:“羲和君上,对不起。”

羲和神情柔了两分,道:“说说,你对不起我什么了。”

我道:“幸得君上不嫌弃与我为姊妹,我却借着龙族的身份在九重天大闹了一场。我乃魔族,九重天定是仇视于我的,平白让君上为我淌了一趟浑水,遭九重天看不惯。”见她忽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严肃又道,“但我对君上绝非虚情假意!”

(八)

见我不说话了,羲和才问:“说完了?”

我道:“暂时说完了。”

她伸手去拨弄着架上放着一盏花的花叶,侧脸风情无双,道:“与你为姊妹亦并非我心血来潮,倘若对你母上是无意,对你却是有心。难得这许多年让我寻得了一个知心人。可我始终是亏欠你母上。”

我忙打断羲和道:“你明明就是救过我母上怎么能是亏欠她呢,要不是你,我母上说不定遇不上我父尊,也就没有我了。你莫许再为这件事自责。”

羲和愣了一愣,眼里溢出了笑意,道:“那我不自责,你为什么又要为一些不知所谓的小事而自责呢。打从第一眼见你便知道你是魔族,是当年那小花妖的女儿,赐你龙族身份让你顺利入得九重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三万年前的恩怨是你们自己的家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当日佛祖不也是说了,有果必有因。莫说九重天上的那帮仙族会看不惯我,我亦是早已经看不惯他们。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哪里不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我就是收了一个魔族中人作妹妹,他们又能奈我何。”

她顿了顿,我不语,她便又道:“该你说了,你对此有什么意见。”

我摇头:“了无意见。羲和君上这样对我,我觉得很圆满。”

羲和嘴角勾的弧度弯了些:“羲和君上?”

我忙改了口:“羲和阿姊。”

羲和料事如神,也不与我拐弯抹角,径直道:“想必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流锦阿妹该是会一直躲着我不会主动来荒海寻我。说罢,这次为的是何事。”

我如实道:“我想搬来荒海与阿姊挤一段时间,不让仙族察觉,借阿姊这万丈海底一用。”

羲和看着我,似能洞察一切却又似不明所以,道:“借我这万丈海底,所为何用?”

我深吸一口气,捏诀将我最宝贝的两样东西取了出来。羲和看了一眼,安沉着神色不咸不淡道了一句:“果真还是执迷不悟。”

我咧了咧嘴,道:“对啊执迷不悟。”

羲和走到我面前,素手拿起了招魂镜,翻来覆去地闲闲端详,道:“阿妹想给九重天亡去的火神招回魂魄,重塑肉身,捏造元神;这招魂镜的力量大得很,不想被仙族所发现还真得我这荒海的万丈海底不可。只是阿妹——”

我问:“只是什么?”

羲和神情轻柔,似安慰地与我道:“过去了的也便过去了。情不是什么好东西,尝了一次吸取了教训也就罢了,何苦还要执着。不管是仙是魔还是人,谁年少轻狂的时候没有个情滋味,再痛苦随着年岁已久也会渐渐淡开。何必非要揪着不放呢。”

(九)

我眨了眨眼,道:“阿姊说得甚是。他总是很高傲,好不容易全心全意信我这个魔界中人,我却变着法子将他骗了一次又一次。他这个人很不喜别人欺骗他的,这回我与他可能是再无回头的余地了。可就算真是这样,我不好好地与他道别,怎么算好啊。等他完完本本地活过来了,我再与他道别。”

最终羲和叹了叹,说:“等他完完本本醒来了指不定又是何种光景。以往我就告诫过你,情乃砒霜毒药,千万别爱上哪个,他更加是不行,爱上他就会犯错误。你倒好,告诫你的你就都犯了。”

我道:“夫子教的书本上不是有一句实在话,实践出真知么,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情是不是砒霜毒药呢,且我一直都觉得情是猛火野兽。我反反复复随随便便说了那么多次我爱他,也没真想过说着说着自个就当真了。”看着羲和抿唇,我继续笑道,“还好,我只犯可以挽回的错误;之前一直以为永不可挽回了,而今被我寻得法器可再救他,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挽回的。”

羲和手指点了点我的额,无奈道:“你一心要扑火,我说不过你。”

我眯着眼睛看着她,道:“这样我就当阿姊是同意了。”

眼下我们所处的这海底龙宫,并非是最深的万丈荒海海底,而是离岸颇近的浅海海底。羲和应下我的请求之后,二话没说当即就带了我与阑休去了荒海最深的万丈海底。

那是在无边无际的荒海海中央的最底下。

海水成墨蓝色,上面透不进一丝一毫的光亮。若非海底铺着一层薄薄的蓝色晶石,整片海域就是漆黑一片。

那里没有龙宫,没有装饰,入眼除了一片荒凉的海水和稀疏得能数得过来的海草礁石以外,一尾路过的鱼儿都没有,唯有那晶石上,孤零零地安放着一冢与晶石颜色无二的水晶棺。

彼时羲和只若无其事地挑挑眉道:“年少喜安静,闲来无事时便来这里躺一躺。一躺即是几百年,日子倒也不那么难熬。”

看着羲和那早已经稳重得滴水不漏的模样,我不禁有些疼惜她,轻轻问:“那干嘛非得要睡在棺材里啊?这样多不吉利。”

羲和道:“活了这么大岁数,我这老骨头也不知何时会羽化。羽化后想睡棺材还睡不了呢。不过这口棺材乃龙晶石所成,性温和,多少可助你救人,倒也不是一无所用。”

后来听说我要去南极取丹蜡回来给火夕重塑肉身,我焦躁得一刻时间都不愿耽误,阑休本欲与我同去,可惜被我阻止。我尚且有缚灵链可掩住气息,但阑休就不行,他目标太大随我去南极恐有可能被发现。于是,羲和让跟着来这里的玉羡将阑休带回龙宫,她亲自陪同我去南极。

阑休这才放下心来随玉羡离去,而我则与羲和一起出了荒海,一路往南极的方向飞去。

羲和说,南极的流火虽堪不上天火业火那般猛烈,但却也不是省油的火。南极流火所在的地方极热,我去到那里该是会分外辛苦一些。

我道不怕。我也早已经不惧火烤。

只是这一去,仍旧不免要与南极的仙族打一回照面。原本我与羲和商量好了,我们偷偷模模地去,然后迅迅速速地回,神不知鬼不觉。

然羲和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实在是波及甚大,我们去了南极还没到流过所在之处,负责打理南极的仙族就已经风风火火地赶来。

只是没想到,竟还是熟人。

来人着一身锦衣蓝袍,乘着祥云飘飘洒洒,面皮生得俊逸,恭恭敬敬地迎了上来。他身后跟着两只仙婢,仙婢很识大体地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安顺地双手拂礼站在那里。身上的薄纱轻带飘起,形容十分美丽。

这位锦衣蓝袍的仙族走到我与羲和面前,弯身作揖行大礼,道:“小仙南极仙君,见过羲和君上。不知君上驾临南极,是小仙有失远迎。”

羲和摆手道:“仙君不必多礼,此次本君是游玩前来,并非什么大事。且随便些,莫大张旗鼓便可。”

所谓的南极仙君连连应下,这才稍稍直起身体,抬了抬头。

他这一抬头,我看清了他他亦看清了我。我朝他露出一个笑,道:“南极仙君,我们又见面了。”这位不正正是当初我来南极穷州采凝露草时所碰上的那位么,那时我被穷奇猛兽打落至水下,幸得他及时相救以墨为掩护才使得我侥幸逃月兑。

南极仙君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两眼迸出异样光彩,蹲在我面前,伸手掐了掐我的脸蛋,笑眯了眼睛:“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

似注意到眼下羲和正牵着我,他又收敛了些,道:“你不是九重天的童子么,”看了看羲和没有丝毫不高兴的神色,“怎么又……”

我没想到能在这里再遇上当初那没脸没皮的南极仙君,当时是隐约记得他说他司掌南极,可一时又没想起来。自然,羲和就更加意想不到我会认识这南极仙君了。不过她表现得十分淡定,由着我与南极仙君闲话。径直让两只仙婢带着她去不远处转转,让我一会儿再叫她。

这一闲话起来,万事就好开头了。

我接了他的话道:“怎么又和羲和君上在一起是不是?”见他点头,我理所应当道,“我跳槽了呀。”

PS:这两天都是万字两万字的好伤元气啊,胖云眼皮都打架了。好想同学们看文之后能留个言神马的,不然胖云就会以为没多少人在看呢,每每这样一想胸中很是受挫。最近我的萌编阿弦,怕我玩坏了我的读者同学们,说是我后面写的东西太虐了,建议我改大纲呢。本来胖云想搞个投票的,到底同学们想不想火夕与流锦就那么轻易地幸福地在一起了,但想想又算了,因为胖云想写自己很期待的故事。可是,同学们老是一声不吭,顿觉又没剩多少勇气了。除了码字以外,现在胖云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看同学们留下的书评和数同学们留下的月票咖啡,我觉得我太幼稚了,动不动就刷新看一遍……但就是不见刷新出新评论来……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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