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魂笔记 第四十四章 :杜长生营救六叔

作者 : 亚赫头人

为什么那长脚知道那山月复中碱厂里的竹编篓子是通往这山顶的龙门观的呢,这还得从“长脚”身世说起,原来那“长脚”在没有来上海卖卡式磁带之前,父亲本是国营煤矿的井下工人,在当时算是吃国家粮的工人阶级,也羡煞了不少旁人,如无意外,“长脚”长大之后就要接父亲的班,继续那煤矿井下的营生,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或者换成当时最时髦的说法成为跨世纪的接班人。

可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就在“长脚”考上初一那年,煤矿因为瓦斯爆炸造成了塌方,父亲被埋在井下的煤堆里两天两夜,待到被挖出来送往医院的时候,下肢已经坏死,靠着求生的意志吃煤渣撑到被营救出来!

医院甚至给下了病危通知书,哭的死去活来的母亲还是毅然决然的没有放弃父亲的治疗,辗转反侧之后父亲的伤势居然奇迹般的稳定下来了,除了下肢不能动弹生活不能自理外其他一如常人。

当然依靠父亲那一个月一百七十元的退休工资是无论如何负担不起“长脚”跟妹妹的学费的,懂事的“长脚”也就顶起了父亲的班,提前做起了接班人,肩负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但是俗话又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再遭打头风。

没几年,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这个效益不好的国营煤矿被转给私人承包了,“长脚”一家理所当然的成了包袱,“长脚”也被下岗了,被两边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一气之下的“长脚”打算独自到上海滩闯世界,卖起了当时流行的港台明星的磁带来了,只要有点盈余就寄回家去,当然这是后话!

在煤矿里的几年经验让他对于类似的设备了如指掌,触类旁通,他见到那竹编的篓子,就觉得应该是类似煤矿运矿矸石的竹编篓子,说白了就是一组定滑轮,在竹篓的另外一头链接着重物,这是为了在煤矿停电的状态下,绞车不能运行,这些人力操作的原始设备也能保持正常作业的一种方式!

当时“长脚”用手拽这绳子是想试试那绳子的结实程度,然后自己跳将进去,随之自己就上升到了一个洞口,不用想,那肯定就是山上的八宝云光洞了,从山上开采的碱矿石就从这洞口用传送带或者这人力操作的竹篓子运送到山下进行烧炼!

当时的六叔被达叔一撞之下就掉了下去,六叔是何等的身手,眼见不妙,下意识的随手就攀住了一个吊在身边的竹篓之上,那竹篓受此一撞也像“长脚”那般哧溜溜的升到了这山顶上的洞口了,之后也用同样的方法施为,救起了“蟹壳脸”跟达叔。

俩人将“蟹壳脸”跟达叔搬到这龙门观之中,可那多年一直想回到这里的达叔却昏迷不醒了,这情景是六叔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六叔纵有通天的神通也是一筹莫展,刚开始过来的时候,俩人就协商好了,六叔这一路来保护这达叔来到这龙门的祖庭龙门观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届时自己倒斗出土的明器就可以通过达叔这条路子,源源不断的输出海外,再也不受手下盘口的挟持反噬了!

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六叔也一路谨小慎微,人倒是带到了,但是这跟没有带到又有什么区别呢,现在的状况算是完成了任务呢还是半途而废呢?六叔不得不逐本溯源,想弄清楚这老东西过来的真正目的!

六叔点燃了另外一支烟,望着道观壁画上的龙门派祖师丘处机三花聚顶骑着青牛的形象愣愣的出神,来之前他了解到,这里曾经是关东全真道始祖郭守真的三十年修真之地,郭守真修真的时候,“饥餐松子,渴饮洞内天然泉水,久则不饥不渴,余阴殆尽,怡然乾健,温养而神通大化,涵虚以妙证金身。”他此时的修为,已达到了龙门派创始人长春子邱处机所说的“心即是道,道即是心,心外无道,道外无心”的境界。

那之后会不会像是达叔说的那般,根据那唐寅的《金山胜迹图》里的内容,这郭守真辟谷(不饮不食或以松针吊命)之后被封印进那朱漆大棺中,埋进这九顶铁刹山中,之后尸解仙成,想必这也是达叔请自己过来的原因所在吧!

再想想那些听闻的恐怖的段子,六叔心想:难道那万大胆说的传闻是真的,只要埋在这九顶铁刹山附近就会死而复转,而实际上所谓的重生就是被那鸡冠蛇钻进了人的脑腔子,控制住了残存的魂魄,变成了行尸走肉,外人看去就真的犹如重生一般,那万大胆当年的山路遇鬼见到倆鲜族边民想必也是以这种方式重生的!

真所谓万法归源,这六叔本也就是一搬山道人,究其始祖是茅山的分支流派,也算是正一宗,而这龙门派究其始祖是全真派的分支流派,一南一北,在道教南北归宗之后,也算是同出一门,对于这些基本的道义六叔也算是触类旁通的!

手上的长白山已经燃尽了,一阵灼烧的剧痛从手指处传来,将六叔痛的哆嗦了一下,他扔掉了烟头冲着正在四处打探的“长脚”招招手道:“满哥!你过来一下!”“长脚”正在拧开了军用水壶喝着水,听到之后就走了过来,六叔道:“我的家伙什是不是还在下边?”“长脚”点点头,六叔冲着“蟹壳脸”道:“你留在这边守候达叔,我跟满哥去去就来!”

“长脚”知道六叔这是想要自己一块下去将那些工具再掏模上来,刚刚好不容易从下边死里逃生,想想都有些后怕,现在又要只身犯险,看那六叔不容回绝的满脸刚毅,这让“长脚”刚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毕竟自己是人家出钱雇佣的伙计,既然食人之禄,就得死人之事,东家叫自己去死也得义无反顾!

俩人走出了道观,回头看去,道观已经被拆的只剩下一副骨架萧索地掩映在丛山峻岭间,远处松涛阵阵,白云滚滚,和风熏熏,的确是一处福地洞天,当年那郭真人看上这风水宝地还真有一定的道理的。

俩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洞口,“长脚”的头皮阵阵发怵,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想到自己父亲的经历以及前几年暗无天日的井下生活这让他对于这洞口有着本能的恐惧,那六叔已经在自己的身上绑绳子了,而在另一端的竹篓子里塞着石块。

“长脚”见到六叔这般也跟着捡起了地上的绳子,却被六叔给制止了:“满哥,你留在洞口,我如果得手,会拽这根绳子,你就将这一篓子的矸石扔下去!”“长脚”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将腰间的柴刀递给了六叔,六叔的眼里出现了一丝难得感激的神色!

六叔整顿好了之后,用柴刀从身上的道袍上拉下来一道长布条,然后从随身携带的绿色军用水壶里倒出水来打湿,然后就绑在了口鼻之间,一纵身就哧溜一声从那原本传送带的位置上滑落下去。

洞口地面上的绳圈像是水中的涟漪一般一圈圈的散去,须臾间就绷直了,紧接着那绷紧的绳索松弛了下来,想必是六叔到了之后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长脚”在洞口等待着,时间也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还没有见到那松弛的绳索再次绷紧,“长脚”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探头探脑的朝洞下张望了好几次,也依旧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从洞底传来。

洞底下凶险万分,这六叔一去定当凶多吉少,不会是在下边出了什么事了吧,想到这里,“长脚”心下一阵忐忑,究竟是下去看个究竟还是在原地呆着在等等看呢,正在“长脚”一筹莫展间,就见到绳子一阵剧烈的颤抖,“长脚”见状不假思索的一脚将身边的竹篓子给踹了下去,一阵急促笃笃笃的声响从下传了上来!

不多一会,六叔的那个靛蓝色的牛仔大背包就呼啦一声从洞口窜了出来,上边还附着一条被砍做两半的鸡冠蛇,那蛇的前爪还牢牢的勾在那背包之上,像是没有死透,兀自在那里翻转扭曲着身子,在那靛蓝色的老式牛仔包上还有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萦绕在“长脚”的心头,“长脚”此刻二话不说,用地上的树枝将那死蛇挑开,将牛仔包解下来,然后在里边找出一个老式的铅酸矿灯,这玩意是当时的煤矿井下常用物件,然后找出了那把短管霰弹枪,将地上的绳索胡乱的绑在自己的身上,学着先前六叔的样,撕下了自己的衣管,绑在了口鼻位置,然后不假思索的跳到了那传送带之上,腾腾腾的下去了。

“长脚”知道那毒蛇的厉害,当脚一点地的时候,就将别在腰间的铅酸矿灯拧亮了,将前方十来米的范围依照的一片通明,左手忙不迭的揭开了腰间的绳索,右手紧握着那柄上了膛的短管霰弹枪。

散弹枪还有许多优点,它的散弹弹道扩散特色,令射击时只需要作简单的瞄准,并且无需直接命中,“长脚”手上的就是一支一九四五年美国产的雷明顿,被六叔将枪管给截了,变成了一支短管霰弹枪,这样的散弹散射的面积就更大了!

双脚一点地依旧见到犹如万人坑般的景象,在下边绿莹莹的磷火的映照下一派鬼气森森的,脚底下的枯骨发出阵阵噼啪的断裂声,“长脚”更是小心翼翼的亦步亦趋往前缓缓移动着,他本来是想喊着六叔的名字的,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样做只能让自己再次陷入不必要的危险之中!

就这样走了一小段的距离四周万籁俱寂,而且静的有点不同寻常,也不见了原本弥漫期间的黄色烟雾,“长脚”不由心下有些焦急起来,脚底的步伐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那咔嚓噼啪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此起彼伏!

也就在这个时候,前边突然冒出了一群人,不错,的的确确是一群人,那些人全部东倒西歪的,却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般,踉踉跄跄朝着“长脚”的方向走了过来,到了铅酸矿灯能够照射到的范围时,“长脚”不由的大惊失色!

只见那些所谓的人全部都是缺胳膊断腿的,即便这样也无可非议,这世界上的残疾人多的去了,只是有些人连脑壳也像是被削去了半边,里边红的白的脑浆子全部都挂在五官上,有的胸腔的位置不知被什么东西洞开着,里边的脏器也隐约可见,有的甚至已经在开始腐烂了,散发出阵阵的尸臭味,而这些人全然不像是受伤时的那种悲戚痛苦的神情,却个个满心欢欣的样子朝“长脚”扑将过来!

不过从那身上着装看来,都是近几十年的样子,还有的是那老人过身之后穿着的唐装,应该是刚下葬不久就被这鸡冠蛇从鼻孔中钻了进去占据了脑腔子成了行尸走肉的,那个万大胆所谓的姥姥也赫然其间!

“长脚”心下大骇,身不由自的就扣动了扳机,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一团巨大的火球从短管霰弹枪的枪口喷薄而出,巨大的后坐力将“长脚”的肩膀震的发麻,随着这声巨响,只见到那些行尸走肉们个个往后倾倒了,包围圈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

“长脚”趁势穿过这个缺口,却也没有见到六叔,就在这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呼救的声音,“长脚”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只见六叔就躺在一堆枯骨之间,一条先前见到的小鸡冠蛇正在往他的鼻孔中扭动着身子想要钻进去,六叔此刻甚至还算是清醒的,听到之前的巨大枪响就呼救起来。

“长脚”疾步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手扯住了那鸡冠蛇的后半截尾巴,用力的往外拽着,那蛇被绷得像是过了弹性系数的极限,再这样下去眼看就要断做两截了,那蛇也好像是吃痛不过,也随着“长脚”的拉扯居然逐渐从六叔的鼻孔中滑溜了出来!

滑溜出来的那鸡冠蛇显得暴怒异常,弓起了身子就要对着“长脚”发起了攻势,那六叔,捡起了身边的柴刀,手起刀落,就将那鸡冠蛇给斩做了两截,然后就直挺挺的往后躺了下去,那六叔大腿的外侧在下来的时候就受了伤,此刻垂死一搏,整个人就像是虚月兑了过去一般,可还是紧握手中的柴刀不撒手!

“长脚”架起来那六叔就往那水门汀的阶级方向跑去,后边的咕咕声也愈来愈近了,“长脚”看也不看,甩手就朝背后开了一枪,一时间火光大盛,那咕咕的声势逐渐减弱下去了,到了那传送带前,这下轮到“长脚”傻眼了,之前的竹篓子全部都触发了,这下要上去,除了眼前那一阶一阶的水门汀台阶就别无他法了!

“长脚”此刻已经精疲力竭了,毕竟还只有十七岁,此刻一股血气在胸腔里翻腾,眼见根本不可能通过这台阶爬到山顶上的洞口,于是眼前一黑就连同六叔栽倒在那台阶之前昏阙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长脚”隐隐约约听到“满哥,满哥”的声音由远及近在自己的耳边萦绕,“长脚”睁开了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处何地,只见到在不远的地方有一团很明亮的光线,不像是太阳月亮那样的能够发散的光源,而仿佛是将所有的光线都吸了进去,而使除此之外的周遭一团漆黑!

喊满哥的一定是六叔无疑,这是长沙方言,一般没有成家的年轻伢子都叫满哥,当“长脚”四下张望的时候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别的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下意识的就朝着那团光线走将过去,那“满哥,满哥”的声音变得愈加急切起来。

即将走到那团光线的时候,身子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在背后一扯,顿时像是失去了重心般,就要凌空摔下,“长脚”更是奇怪的是自己明明是往下跌倒的,可却像是有股力量在将自己拎起之后一路往后迅速拉扯,离那团白色的光线渐行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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