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姚碧萝姊妹,姚倾着实有些累了。顾氏在书房同永宁侯说了好半天的话,这会儿也回来了,并将被老太太关押的顾妈妈和流苏两个领了出来,叫回了姚倾的沉鱼阁自行歇下。
因姚倾病着,顾妈妈和流苏两个得力的现下又是疲惫不堪。顾氏原想着叫姚倾留在她的宜华院住了,姚倾哪里住的下,偏要回去看了顾妈妈和流苏才肯罢休。
顾氏见拦不住,就拨了身边的了的大丫头冬忍跟着去照顾姚倾。
冬忍如今十七岁,是顾氏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之一。她是顾家家生子,老子娘都是顾氏的陪房,替顾氏打理着陪嫁的一处庄子,大哥哥是跟在三少爷身边的贴身小厮,二哥哥则是顾氏陪嫁铺子上头的管事。一家人都是顾氏的得力干将,各个都是衷仆。
因冬忍不是侍奉姚倾的,自是有些生疏。便由流苏扶着姚倾走在前头,她跟在后头。
姚倾也不叫她上前,只是低声问道,“冬忍姐姐,娘屋子里素日燃的什么香?闻着味道很是特别,香的紧。”
冬忍见问,忙恭敬答道,“是侯爷送给太太的,说是西边进献的贡品叫宜兰香。因含了太太的闺名,侯爷便特来送给太太。”
姚倾记得这香,上辈子她也因这香的味道不同曾问过顾氏是什么。顾氏一脸甜蜜的告诉姚倾,是叫宜兰香,因是带了她的闺名,成亲时永宁侯便巴巴的送给她,一送就是二十年。
顾氏常说,虽永宁侯后来待自己不若成亲时那般恩爱,可到底坚持下来每年都送她这香。足以证明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顾氏是个坚强的女子,可再坚强的女人总有脆弱的时候,打心底里也似希望男人疼爱的。
只是这世间的爱情和男人的誓言,都真实的可怜,女人要在男权社会里好好的活下去,就要学会适当的迎合和绝对的坚强。顾氏做的很好,也很可怜。
想到这些,姚倾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又道,“我觉得那香极好的,明日回去姐姐同娘说一声,也送我一些好不好?”
冬忍点头,忙连声应了。
流苏却是一脸茫然,七小姐喜欢淡雅的香味,可那宜兰香味道很是浓郁。熏得人脑仁直疼,七小姐要干嘛?
虽是心下疑惑,但当着冬忍的面总不好问出来。三人一面又说了些旁的事情,一会功夫便进了沉鱼阁。
上房只有两个二等丫头看着屋子,见姚倾回来忙不迭的端茶倒水。姚倾叫婢女去传话,只说冬忍来帮把手,叫顾妈妈和流萤好生歇着可不必来侍奉。
顾妈妈上了年纪,关在阴暗的柴房里,发了风湿之症。躺下却是起不来的,姚倾便亲自去看了一趟,主仆两个淌眼抹泪的好不难过。
顾妈妈哪里忍心姚倾哭,哄劝着叫流苏和流萤领了她走。只留了两个粗实的小丫头使唤也便罢了。
老太太这般折辱她的人,叫姚倾胸中一口恶气实在难以下咽。形势还同前世一般,她若不做太子妃,不变强,就永远要被永宁侯府的人欺负,顾氏就永远没有依靠。
她想自己远远的躲开争端,谋求一个人的安稳自在,却要自私的不去管身边的人,这样做真的对么?倘若她不嫁给贺紘,不给贺綫通风报信,贺紘就不会被篡位,永宁侯府就不会被抄吗?
姚倾陷入两难的境地,脸色有些难看。
流萤打好了水来请姚倾去洗漱,见她这样,不免有些担心道,“小姐,可是身子骨不舒服?”
姚倾回过神来,摇头。“没有,有些困了。”
说着便起身往净房去。
流萤跟着侍奉,思前想后半晌开口道,“小姐,流苏说您要教六小姐双面绣的绣法,还要把您自己绣给老太太的那套佛经让给她,是真的吗?”。
姚倾此时已洗过脸,接了帕子擦干净又搭在了青铜雕花架子上,很自然的点头。
“横竖她都是三小姐的滕妾,小姐何必出手打压她?”流萤最爱息事宁人,觉得姊妹之间虽有矛盾,但不必要叫矛盾激化。
六小姐姚碧芳看着聪明伶俐,实则却是拎不清的性子。喜争强好胜,却当旁人都是傻子一般的耍戏。她虽是内定了要随太子妃去做滕妾的,可倘若太子妃是姚倾,顾氏必定要将她拿下去,以免给姚倾添乱。其实,真正与姚倾有矛盾的是大家长认可了太子妃身份的姚碧萝,和一直居心叵测等着上位的四房五小姐姚碧芸。
姚碧芳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隐藏着背后真正的利益冲突。
姚倾犯不着和她对着干。
六小姐女红是姑娘们里面最差的,谁信她能绣的出双面绣?她素来骄横,岂有不要了姚倾绣好成品的道理。倒时候老太太怎么可能不发现这其中的蹊跷?
连孝敬长辈都要假借别人之手,这样的女子大失德行如何能给做太子妃的陪嫁滕妾?这府上任何一个嫡出的姑娘都不会带着她滕嫁的。
姚倾一面往卧房走,一面道,“三姐姐素来疼惜我,我能为她做的又不多。殷姨娘是她的嫡亲姨母,她纵然是不满意六姐跟自己滕嫁,也总不好出手的。我替她做了这事,便只当是我还她一个人情。”
姚倾记得这上蹿下跳的姚碧芳上辈子随着姚碧萝一起滕嫁到了肃亲王府,不知给姚碧萝丢了多少人。还害的姚碧萝滑胎过一次,虽然最后她是被送去了碧萝的陪嫁庄子上,可碧萝却也因她闹的这一场事端,身子大损。也同姚倾一道,吃了不知多久的苦药。
既然能预知灾祸,便要极力避开她。
姚碧萝前世的情分,姚倾都记得,她想要也为她做些什么。
流萤看着姚倾不动声色的脸,总想劝她几句。可倘若说出来,岂不是叫姚倾以为她在挑拨姚倾姊妹关系?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服侍姚倾睡下,自己则退了出去。
才一出门,便见流苏站在门口不知和什么人说话。隐隐的似乎听着是老太太屋子里花枝的声音,心下疑惑,忙往前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