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纠纠照例是静悄悄地起了床——
饶饶和萧肖依然还在沉睡,两人平日里总会感叹纠纠起床的动作之轻,说她们几乎每个周末醒来后都发现纠纠不在床上,而那床还整洁的好像是它的主人夜不归宿一般。
其实这只是她们俩睡得太死了而已。纠纠每每想到饶饶崇拜的神情就忍不住发笑。
纠纠到达校门口的时间比约定的早了很多,可是即使这样,洛云奕也已经在校门口静静地等候她了。
纠纠快步走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云奕哥,你不用来这么早的。”
洛云奕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绅士地为纠纠拉开车门。
等纠纠上了车,洛云奕又递给她一个袋子,袋子里装了一杯豆浆和两个模起来依然微烫的包子。
“谢谢你,云奕哥。”纠纠说道,有些为他的周到而感动。
不一会儿纠纠到达了戚稚飏家的小区门外,在门卫处粗略地做了登记以后,洛云奕直接将纠纠送到了戚稚飏家门口。
洛云奕随着纠纠一起下了车,然后在笔记本上写了些什么递给纠纠。
上面写着:“晚上我七点来这里接你。”
在纠纠低头看的时候,感觉洛云奕轻轻地碰了她的额头。
迟钝且毫无经验的她并不知道,那是一个轻轻的吻。
“嗯,谢谢你。”纠纠抬起头来向洛云奕一笑,然后向他挥挥手道别,“路上小心。”
直到洛云奕的车消失在视线里,纠纠才转身准备“喊门”。
“戚稚飏!”纠纠拉开嗓门地喊道。
“纠纠姐。”身后传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
纠纠吓得一颤,回过头来却正是她高声喊着的戚稚飏。
“你刚从外面回来?”纠纠看他一脸倦色,问道。
“是呀。”戚稚飏懒懒地答道,绕过纠纠打开了大门。
“你昨晚是不是一晚上在外面玩儿没回家?”纠纠追问道。
“是。”戚稚飏答道,自顾地走在纠纠前方。
“说过多少次你这个年纪是应该好好读书的年纪!”戚稚飏漫不经心地态度让纠纠有些着急上火,“也不是说不可以玩儿,可是你这样,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该你好好学习的时候你又得拿来睡觉了!”
戚稚飏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完全不理会纠纠。
“你要是生在我家那些地方,不读书能有出息吗?”。纠纠知道自己啰嗦,也知道这些话本轮不到她来说,可是,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小启,纠纠觉得自己不能不说,“你是要一辈子靠父母养着?自己好手好脚却养不活自己的感觉你也想体验吗!”
“你能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吗?唠唠叨叨的,你不嫌烦啊?!”戚稚飏却突然发了火,猛地转身朝纠纠吼道,“我又不是你弟弟!别拿你那套来教训我!”
纠纠被他突如其来地怒气弄得有些无措,一时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我养不活自己就是有人要养我!你弟弟好手好脚养不活自己也是你家的事!”戚稚飏不解气似的又乱吼了一通,可是话出口,见纠纠受伤的神情他就后悔了。
戚稚飏的话狠狠地戳中了纠纠的伤口。
一直以来纠纠都是个坚韧的人,摔倒了,哪怕是痛得流泪也好,她也会拍拍身上的泥土继续前进。可是对纠纠,谈及与弟弟有关的事情,她却总是会变得脆弱。
“我弟弟的确是……好手好脚养不活自己。”纠纠的眼圈泛红,脸上却带着苦涩的笑意。
“纠纠姐……”戚稚飏轻声叫她,心如针刺般一下一下的疼。
纠纠摆摆手,然后坚定地说道,“这是我的家事也好,反正只要你把我当你姐,我就要教训你。”
听这句话就知道,她虽然伤了心但却没有恼他——戚稚飏松了口气。
只是纠纠姐的亲弟弟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每次只要谈到同她弟弟有关的话题,纠纠姐就会一副难过的表情?
戚稚飏很好奇,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开口去问。
“纠纠姐,你是不是跳入火坑了。”戚稚飏话题一转,问道。
纠纠愣了愣,纠结了数秒后答道,“是的。”
戚稚飏的脸上的表情先是惊愕,接着是阴沉,然后是悲伤,最后却又化成了一抹浅笑。
“是送你来的那个人吗?”。戚稚飏问道。
纠纠点点头。
戚稚飏轮廓姣好的大眼睛微微眯起,弯成了两轮新月,眸子里光华闪烁,“哈哈哈——”他突然大笑着转身快步走向房子的大门,张狂地说道:“纠纠姐,你还是没等我给你介绍好男人就跳入了火坑!”
跟在身后的纠纠听了他的话,笑骂道:“你小子,等你先长成个好男人再说吧!”
戚稚飏回了房间,咣当一下甩上了房门。
刚才到家门口的时候,戚稚飏看到了那个男人亲吻了纠纠的额头,一瞬间震惊又错愕,甚至还有些愤怒。
可是听到纠纠亲口承认和那人的关系,他却没了任何情绪。
想挣扎都似乎没有力气一般,绝望无比。
纠纠以为戚稚飏是回房去补觉了,也没有在意。
但是正当纠纠做完了大扫除想休息片刻时,楼上传来了乒乒乓乓地打砸声,吓得刚想坐下的纠纠立马拔腿飞奔上了楼。
“戚稚飏!戚稚飏!你在干啥呢?”纠纠用力地拍打着戚稚飏的房门,“出啥事儿了?你快开门啊!”
打砸声忽然就停了下来,过了很久,房里才响起戚稚飏的声音。
“没事儿,你回去吧,纠纠姐。”戚稚飏闷声说道。
“不行,你开门,我要看你好好的我才走!”纠纠坚持道。
“你开门,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和姐说,我一定会帮你忙的。”纠纠鼓励他道,然后又询问,“是不是和你哥哥吵架了?还是……还是有什么其他方面的烦恼?”
纠纠努力地把脸贴在房门上,以便戚稚飏能清楚地听到她的声音,而戚稚飏一旦说了什么她也能清楚地捕捉到。
听不见戚稚飏答话,纠纠便把自己能想到的一个十六岁少年能碰到的烦心事给挨个问了个遍。
“你倒是说话呀,你这小子,再怎么生气难过要发泄,也不能砸东西啊!”纠纠有些无奈了——这小子,不答话也不开门,到底是怎么了?
纠纠才叹了口气,戚稚飏却突然把房门打开了,害得贴在门上的纠纠一个趔趄摔进了房间里。
“哎哟,你开门也应该先跟我说一声啊。”纠纠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戚稚飏却突然跪了下来,用力地抱住了纠纠。
“纠纠姐,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戚稚飏问道,声音竟有些发颤。
“我咋不喜欢你!”纠纠笑着用方言说道,“我是扎实呢喜欢你,要不我才不管你哦!”
“你又跟我说方言了……”戚稚飏轻声地抱怨道,“‘扎实’是什么意思?”
“就是‘非常、很’的意思。”纠纠解释道。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戚稚飏忽然哽咽了,然后是低低的,压抑的抽泣声,竟是难以言喻的悲戚。
纠纠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脸上是慈爱又无奈的表情——这文艺的孩子,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有什么好感谢的。
就这样安慰着他,到后来都忘了要问他,到底为什么这样伤心了。
哎,年少的人总有些敏感的情绪,纠纠也觉没有必要追问了。
而戚稚飏也庆幸纠纠没有追问,因为即使她问了,他能给她的也只是一个谎言而已。
“以后不会乱砸东西了,我向你保证。”戚稚飏终于放开了纠纠,认真地对纠纠说道。
“知道就好啦,东西砸坏了还要出钱买,生气砸东西的都是傻瓜!”纠纠用衣袖擦干他脸上的泪水,嗔怪道。
“你去洗把脸,我来收拾。”纠纠拍拍戚稚飏的脑袋,然后就去楼下找清扫工具了。
戚稚飏依言到浴室里去,洗了一把脸。
纠纠姐从此属于了别人,可是她依然把他当做亲近的人,只是那种感情又不是他希望的那样。
这样的欢喜与哀愁,戚稚飏有些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