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森林 第十七章 莫名的悸动

作者 :

这是个本该让我慵懒地躺在床上、悠然地与周公下棋到自然醒的周六。

只可惜,梦想与现实总是存在着距离。

因为此刻,我与晓晓正背着书包从教学楼出来,身边是同样背着书包的同学们,而就在三分钟前,周六补课的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刚刚结束。

“唉,我那可爱的床啊,我那可爱的周末啊!为什么我却偏偏现在要背着书包在别人还在梦乡中时,我却还要来上学呢?”我望着略微显得有些阴霾的天空,长长地“咆哮”了一声!而美丽的晓晓确是在听到我的咆哮时,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之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好啦,想象此时此刻很多人都和我们一样的命运,也就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啦!反正熬一熬也是很快的,别这样忿忿不平的啦。”说完,又掩着嘴巴笑了笑。

我无力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实在想不通美人晓晓是哪来的乐天精神,同时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多的精力,刚才看她上课时认真抄写笔记的模样,我实在是感叹原来这个世上学生也是各有差别的啊!不过今天,我旁边的人依旧没有出现,不过,管他呢,我巴不得他再也不要出现!

想到这里,我原本郁结的心总算有些阳光了,我踩着步子和晓晓结伴走向校门,平日里一直住宿的我对我的床真是万分的思念啊!真恨不得现在就能够立马到家,然后狠狠地将自己扔进自己的床,然后睡的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不过不同于我的归心似箭,晓晓则是看了看之后,皱起了好看的眉,无不担忧地在我身后问我:“小晞,你看这天,是不是快要下雨了?你家司机今天来接你吗?我有些担心……”我毫不在意地看了看只是没有阳光、略显阴霾的天,然后不在意地摆摆手,随意地回道:“还好吧,我看下雨应该不会的啦!而且你知道我晕车,尤其是轿车,还有里面调节空气的香氛!呕,闻了我更加难受!还是公交车比较靠谱,不用担心我啦,你先坐车回家吧!我会安全到家的!大不了,就痛快淋一场嘛!哈哈!”

虽然已经是深秋了,身上的衣服也渐渐厚了起来,不过真的淋雨我倒也不会在意的,要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有些微雨、带些凉意的感觉。从小到大,每当天空飘起细雨,我都会倒上一杯茶,然后坐在自己房间的窗边,看着窗外的细雨和被雨打湿后景象扭曲模糊的一切,心莫名就宁静了下来,为此,很多人都说过我是个奇怪的孩子,不过,我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走出校门,只见熟悉的王师傅已经站在了一辆银色凯迪拉克sls。你肯定要问王师傅是谁,他是晓晓家的司机师傅,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接送晓晓回家,因此,我和他也算是熟识了。晓晓回头对我挥了挥手并对我说了句:“路上小心啊!”然后走向了王师傅,而王师傅对着我微笑地颔首后,便为晓晓打开了车门。

看着载着晓晓的车绝尘而去,我收敛了一下自己突如其来的落寞的情绪,微笑着抬步走向在学校校门右方的公交车站。

而看着越来越显得阴霾的天空,我的心下也开始不安起来,我的伞收在了宿舍里,而宿舍钥匙则在晓晓的手里,此刻回去也是徒劳。我用力拽了拽自己书包的带子,然后加快了脚步冲向公交车站。

似乎是为了响应我的不安,就在我终于走到公交车站,站在了为了等车者设计的遮阳的遮蔽物下时,天居然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就在我暗自庆幸雨下的不算太大之时,天地瞬间一白,继而一道震撼人心的雷声从空中呼啸而来,随之而来的是天空瞬间的黑暗和雨量骤然加大!偏偏此刻,竟然也开始刮起了风,我狼狈地走到遮蔽物当中,但即使这样,身上也被无数风带来的雨水打湿了,全身开始产生了寒意,我克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看着阴沉沉的天和几乎是从天上倾倒下来的大雨,我焦急地看着右边尽头的路口,但是就像上天也在和我做对,平时来的特别勤快的公交车今天居然连影子都不见一个。我抬手看了看手表,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将近二十分钟了!而车子似乎是铁了心不出现,而身上被打湿的面积也在不断的扩大,眼前的马路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汇聚成了小水塘,并急促地卷入两旁的下水道路口。

望着外面丝毫不见减弱的大雨,看着地上被击打的支离破碎的水珠,我的心越来越不安,等待的心也越来越焦急,我开始后悔为何不提前通知家里人来接,非要逞强。而此刻即使我打电话过去也无济于事了,今天父母都要参加一个重要的聚会,司机也一定是跟着去了,即使打了电话也是赶不来的。

我无法控制地将手臂环保在自己的胸前,持续不断的风夹杂着雨丝侵袭而来,寒冷似乎开始从心里开始蔓延,甚至于我都可以感觉到自己双手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着,真的好冷啊。

就在我不断地探头张望公交时,路口的尽头居然出现了一个蹒跚的身影,我睁大了眼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谁,在这样大雨倾盆的时刻,一个人踉跄地走在路上,那样缓慢,而且……虚弱。

看着来人踉跄的脚步,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但却一直坚持地走,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是这样的大雨并且在这深秋的季节,我不禁为那个人感到担心,只可惜此刻的我也是泥菩萨一个,自身都难保。我想,等他走过来后,我也提醒他进来躲躲雨,不过看他的情形似乎也已经在雨中走了一段时间了,躲避对于他来说也已经没什么作用了,不过这样走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我焦急地看着那个人影慢慢地走近,而渐渐的,我竟然觉得那个身影有些熟悉,原本着急的眼眸被疑虑代替。只是,对方走路一直低着头,配合着蹒跚的脚步,是实在看不到他的脸,无法判断他究竟是谁,我究竟认不认识他。可他身上,确实充满着一股让我熟悉的感觉。

可就在他已经快要走进公交车站的时候,似乎支撑着自己走下去的力量瞬间消失了一般,来人脚步一个不稳,然后倒在了大雨瓢泼的马路上。因为大雨,此刻周围竟然间不到一个路人。我看着那个受大雨侵袭的人,即使是陌生人,这样的情况,我可以袖手旁观吗?

我看了看雨势,张望了四周,发现并没有人要出现的迹象,这样大的雨,看来催生出的只会是回家的,谁还会在这样的鬼天气里游荡呢?而刚刚还聚集在门口的学生们,也都各自钻进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回家了吧。

不安与责任感侵袭着我脆弱的神经,最后我咬了咬牙,豁出去地冲进了大雨之中。兜头浇下的大雨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身上穿的衣服瞬间被打湿,雨水顺着发丝滴落,滑进自己的衣服里,寒冷如同影子一样瞬间攫住了我。

但正是因为这样,刚才还有的犹豫一下子没有了,很多事情要么不做,一旦做了,却可能没有了后顾之忧,情况再糟不过是淋个透湿,感个冒,倒霉点不过是发个烧,可此刻眼前却有一个急需我帮助的人。

我匆忙地跑到那个倒在路边的人,费力地将他反身,然后将因为雨水而覆盖在他脸上!但就在看到他脸的那一刻时,我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我tmd就是个傻子啊!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将近有三周的叶逸!那个在酒吧里邪肆地看着我吞下整整一瓶酒的男人!

我在心里不断地唾骂着自己,看着他眼角和嘴角的淤青,以及微肿的脸庞,我的心在那一刻闪过了一丝快意,原来他这样的人,也可以有今天!如果我能够知道打他的人是谁,我一定立马买一大束鲜花冲到他的面前,然后九十度鞠躬,歌功颂德他这为民除害的举动。

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努力地压抑掉自己泛滥的责任感,准备起身赶紧回车站等着,虽然淋了一身的雨,但看到恶人这样的下场也算是值得的了!可就在我打算起身不管他的时候,我的左手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一股强大的力量让已经略微抬起的身体一下子又猛地蹲了下来,还差点因为那股力量过于强大而跌倒在地。我看着我的左手手腕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手,那只手还因为用力过猛而指节泛白,而这样大的力道让我的手腕传来一阵阵的疼痛,让我皱起了眉。

而此刻手的主人不知道何时已经恢复了清醒,似乎是察觉到了我不想救他的意图,强烈的求生让他生发出了自己残余的力量,一双眼睛在雨水的拍打下努力地睁开,狠狠地盯着我,但是眼中却没有焦距。但因为过度用力,他睁大的双眼逐渐开始涣散,隐隐又有要闭合的感觉,只是手上的力道依然没有减弱。

看着他的双眼,我的心中产生了一股恻隐之心,浓浓的负罪感席卷而来,此刻在他的眼里,我就像是他救命的唯一的那根浮木。在这样大雨滂沱之下,少年眼中的亮光,让我突然没有了挣开他的力量,而他因为受到殴打和淋雨而略显苍白的嘴唇不断嗫嚅着,我疑惑了一下,然后努力地低下自己的头,将耳朵凑到了他的唇边,他不断重复着的,是一串地址。

在我努力地倾听下,我总算听懂了那串地址,我对着他点了点头,似乎是感应到了我的反应,他的眼睛努力地睁了睁,然后昏了过去,手的力道也瞬间松懈了。

我睁开了他的手,不意外地看到了自己手腕那一圈的红,只是此刻我无暇顾及自己。我看了看前方路口,依然没有公交车的影子,看着滂沱大雨,我狠了狠心,心里有了主意。

***

我从叶逸的裤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谢天谢地他今天穿的不是紧身裤!额,你们懂的。

我抖了抖钥匙上的水珠,然后趁着我们的动静还没有惊动到其他人的时候,迅速地开门,然后架着叶逸走进去,然后马上关上门!天知道下着大雨的天,两个浑身湿透的人,还是一男一女,一起走进家门,这画面,不知道有多么让人……额,容易产生歧义!

我架着昏迷的叶逸,像没头苍蝇一样地在他家里乱转,打开一扇又一扇的门……

这间是书房,没有床!

这间是卫生间,oh,no!

这间是……健身房!我去!

这间,神啊!游戏房!有钱人到底是想怎样啊!

而这间,看着满屋子的仓鼠、兔子、关在笼子里的京巴、阳台上的金鱼缸、以及一个温箱里的大蜘蛛!我无法忍受地将房门甩上了!同时也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将叶逸甩出去的冲动!

终于,他客厅走廊最深处的地方,我终于找到了他的卧房,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样叛逆、朋克就像混混的男孩子的房间,没有我想象中的杂乱和充满各种非主流的因素,反倒收拾的很干净,而且……很素净!

我将叶逸甩在了他的床上,然后将他床上的被子一股脑地盖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找到了他房间的空调遥控机,开了“制热”功能,并调到了26度,这样够温暖了吧?

而此刻,我一下子累地瘫在了地上,然后捏着有些酸疼的肩膀和手臂,开始静静地打量这个房间。

墙上挂着一个白色空调,空调下是一个电脑桌,惠普的台式电脑正安静地存在在那里,然后旁边是一张大的有些过分的床,此刻叶逸正躺在上面,然后是一个同样大的过分的衣柜,不过我对它里面的东西没有兴趣。

然后是床,也就是我的正对面,是一个柜子,上面同样还是一个大的过分的液晶电视机,除此以外,就没有了其他的东西,这一切,干净的,让我觉得……好奇怪。

在空调的作用下,开始有了些暖意,我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叶逸,想起刚才我架着他拦车的场面。在这样的大雨天,基本上出租车司机都是绝不答应载客的。于是在第五辆出租车从我面前无情地呼啸而过,并且激起一片水花并溅到我湿到不能再湿的身上时,我终于愤怒了!

我将叶逸放到在地,然后耐心地在雨中等待着,终于,第六辆空着的出租车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我吸了口气,然后在它越来越近时,猛地冲到了它的面前,然后张开手臂!而我这无异于自杀的行为,司机是猛地瞪大了双眼,深吸口气,然后用力踩下了刹车,然后打开窗探出头,对我劈头盖脸一顿“三字经”。不过我不理他,而是冲过去,将书包里的钱包掏出来,然后数了数八张毛爷爷,然后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甩进了窗口。

被钱砸到的司机顿时闭上了骂骂咧咧的嘴巴,然后看了看我,毫无骨气地将钱收了起来。我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跑到路边架起叶逸,拉开后面的车门,然后将叶逸甩了进去,自己也坐了进去,然后霸气地叫道:“开车!”

然后又想起车子停在门口后,在自己和叶逸出了车门并关上车门后,司机像见到鬼一样立马踩油门逃离的场面,我冷笑了一声,然后扛着重的跟猪一样的叶逸,爬上五楼,唉,还是怀念高楼啊!可爱的电梯!

不过能够在市中心这样的黄金地段住下,看来他也算有些身份。

回忆到此结束,我看了看叶逸,然后站起身,打算借用他家的卫生间将自己弄弄干,然后赶紧拍走人,这样的破事做一次都得折寿!

但是,就在我站起身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我居然听到叶逸在后面痛苦的低语:“别……别离开我……不……不要走!妈!不要丢下我!别……别走……”说着,竟然还夹杂着一抹哭声。我错愕地回过头,只见躺在床上的叶逸,此刻眉头紧锁,似乎被噩梦困住的模样,双手紧紧地拽着被角,眉梢眼角满是痛苦,就连平时他耳边闪耀的耳钉此刻在他的痛苦之下也黯然失色了。

我放下了想要拉开房门把手的手,然后也没有骨气地返回,然后伸手模了模他的额头,果然,发高烧了。不过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的原因,还是因为淋雨的原因,只是此刻,他浑身滚烫。

看着这个我原本深深厌恶的人,看着他流露出的痛苦的表情,此刻,我实在没有办法再狠下自己的心离开,或者可以说,我从来就是一个心软的人,对谁都是这样,所以,很多人的错误,我都可以原谅。看来,许妖孽叫我“傻啦”竟然也有了些一语成谶的味道。

我认命地叹气,并且感叹自己的身体素质还真是好,除了打了几个喷嚏之外,居然没有任何的不舒服。不过,这阻止不了我进行翻箱倒柜的动作。此刻我要是这幅鬼德行去药房买药,回头率绝对高之又高,这样的场面,想想我的身上又会泛起一股凉意。

我在他的房间里开始翻箱子,企图寻找出他家是否有一些家庭常备药。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竟然在他的床头柜的最下面一层抽屉里,找到了一个家庭用的医药箱!然后打开一看,里面所有家庭该准备的药居然都有!

看着他依然有些肿的脸庞,我不禁疑惑:叶逸,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此刻绝不是我该疑惑的时刻,我拿出了一些感冒冲剂,现在的他估计是吞不下胶囊的!然后冲到他家的厨房煮了些热水,然后将热水倒在被子里,然后拿了几个小碗,冲到了他的房间,我将冲剂倒在了一个小碗里,然后将玻璃杯里的热水倒了一些进小碗,然后用勺子均匀地搅拌了几下,然后将碗里的药吹了吹凉,然后勺了一勺,递到了叶逸的嘴边,准备灌进去。可谁知,勺子触碰到他的嘴唇时,他竟然下意识地开始了吞咽的动作,很快,一碗药见了底。

我惊诧于他的配合,然后又找了一颗能够快速退烧的胶囊,将里面的粉末倒在了勺子上,然后同样倒了些热水在上面,稍微摇晃了几下,然后又递到了他的嘴边。不过这次,他喝时皱起了眉头。我想,大概这样吃过胶囊的人都知道,胶囊里的颗粒融化后是非常的……苦涩!

不过他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抗拒,看起来今天这样的状况不只发生过一次。那么之前究竟是谁在照顾他?而且能让他这样毫无防备……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居然掠过一丝……失落!

我晃了晃脑袋,骂自己:刘晞,你脑子短路了是不是?你失落个屁啊!

这样想着,我将刚才喂药的工具再一次端回了厨房,放在了厨房的洗碗池里。在经过冰箱时,我顿了一下,然后拉开门,发现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少的可怜,不过这也很符合叶逸这个人,如果里面要是塞满了东西,我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我拿出了两枚鸡蛋,又拿了一个干净的碗,然后将蛋打在了碗里,谢天谢地,鸡蛋没有坏!我将鸡蛋打匀,然后在里面撒了一点点的盐和味精,然后兑了水,然后将它放进锅子里,隔水蒸了起来。

而趁着等鸡蛋的时候,我打量了一下这个属于叶逸的房子,虽然很大,可是从门口的鞋柜,厨房用具,还有客厅的布置,我隐隐感觉到,这个家里,其实只有叶逸一个人!

那么其他人呢?这是叶逸的家,还是只是一个暂时居住的地方?还有谁和他住在一起呢?就在我打量完一圈,然后胡思乱想一阵后,鸡蛋也蒸好了。我戴着隔热手套将碗放在了盘子上,月兑掉手套,然后拿出一个调羹反扣在碗里,然后托起盘子,走向叶逸的房间。

空调依然工作着,房间里充满着一股暖意,叶逸湿润的头发也在不知不觉间干了,深锁的眉头也松开了。

看着他的模样,我愣怔地出神。

“真奇怪,明明应该讨厌你的,明明不应该帮你的,可是,看到你那一刻的眼神,还是控制不住帮了你!明明丢下你就可以离开的,却像见了鬼一样,在听到你无助的声音的时候,我竟然又心软了……

明明你的死活我完全可以不在意的,可是却还是给你喂了药,给你蒸了蛋。真奇怪,这么大的房子,似乎好像只有你一个人的气息。明明该是玩世不恭的人,却拥有这样干净的房子,明明应该是邪恶的人,却总是给人一种寂寞无助的感觉。叶逸,我真是看不懂你……

好了,该做的我都做了,该帮的我都帮了,我想我该离开了,你,做个好梦,而且,希望你能将我辛苦的成果都吃了,再见了。呵,希望再也不要见了……”说完,我再次看了他一眼,然后帮他掖了掖被角,打算起身离开,今天的所有种种就当我脑子短路吧,以后再见,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他依然会是我讨厌的那个人!

就在我准备起身的时候,手腕再次传来熟悉的疼痛感,在我还来不及惊呼时,一阵天旋地转后,我仰躺在了床上,而本该躺在床上的叶逸,却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只是他此刻的双眼隐隐可见血丝,眼睛努力睁大却依然毫无焦距,只是无神地睁着。

而仰躺着看着他的我,感受着他鼻子呼出的气息,夹杂着不正常的炽热温度,气氛似乎有些尴尬,我不觉皱起了眉,看着他眼中倒影出我的,脸上是不解与一丝无奈。

“你……是谁?”毫无焦距的双眼只是呆呆地看着我,许久,叶逸开口了,因高烧而略显沙哑的嗓音竟然有些别样的性感,配合记忆中那张邪肆的脸,这人确实有资本挥霍自己的青春。

只是,这样大的眼睛,却分辨不出我是谁,这样也好,我的心上大石落下,不记得以后也少了许多麻烦。我可不希望他将来非得说要报答我,或者在我看到他这样的狼狈相之后忘恩负义地将我悄无声息地……被自愿地在社会学上消失。

所以我舒了口气,然后柔声地开口想要让他撑在我身体两旁的手挪开,让我离开。“我……唔……”

只是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表达我的意思的时候,叶逸毫无预兆地低下头,吻住了我的嘴唇,并且狠狠地咬了我的下嘴唇,我因为疼痛张开嘴,然后是夹杂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灼热感,肆虐了我的整个口腔……甚至我的灵魂也感受到了这样决绝的热烈。

我的大脑竟然有些混沌,不知何时我竟然闭上了双眼,沉浸在了这本不该沉浸的感受之中,并且开始笨拙地回应他。

而此时,他不知何时抚上我脸颊的滚烫的双手,惊醒了沉醉的我!我猛地睁开双眼,看着同样闭上了双眼的叶逸,我大骂自己该死!然后狠狠地咬了他的嘴唇,听到他痛苦的闷哼,却没有任何的退却,我的双手努力地推开他,却是无济于事!最后,我屈起我的右腿,然后狠狠地用膝盖顶向了他的月复部。

疼痛迫使他的唇离开,然后侧身倒在了床上,我狠狠地推开他,然后抓起一旁的书包,像是逃离猛鬼一样冲到门边,打开门冲了出去,在冲出门的那一刹那,我听到叶逸沙哑的声音说道:“我……记住你的……味道了!”

***

我不管不顾地冲出了叶逸的家,然后冲出了他的小区大门,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奔跑,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尖叫,大脑已经停止了工作!直到我听到了刹车声,看到刺目的灯光在我旁边响起,接着是司机探出头来的大骂,但在看到我的呆滞状时,最后骂骂咧咧地绕路开走。

我浑浑噩噩地穿过马路,然后靠着路边的路灯杆,然后缓缓地坐下,抱成一团,雨还在继续下着,只是这雨怎么下都浇不熄我身上的炽热。尤其是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灼人的温度。

我喃喃地问自己:“究竟怎么了!我刚才究竟做了什么!啊……”我抱着头,努力地想要遗忘刚才,刚才的所有一切!我低声地尖叫着!

就在我被大雨无情地侵袭,并且努力地拍打自己脑袋的时候,一股大力将我扯了起来!

我睁开被雨水冲刷而朦胧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透过雨幕,我看到了那张焦急万分、心痛万分的脸,只有一个人看着我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晞,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大雨里!顾晓晓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你知道吗!我都快几乎将整个上海都翻过来了,你怎么……”萧寒的责备与担心一下子消失了!

在这样无助的时刻看到他,我克制的泪水一下子滑落,很快随着雨水砸落在地上,然后消失了踪迹。

我狠狠地冲进他的怀里,这一刻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无声地哭泣着,感受到萧寒僵硬的身体渐渐软化,然后回抱着我,模着我的头发,低声地说:“别怕,有我在,别怕……”

感受着他的心跳,我卑鄙地贪恋着他的温暖,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努力地麻痹自己,否认自己!

否认自己,在刚才那样的炽热中,我那莫名有些悸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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