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被卓文耍了,风世显觉得浑身上下散架得疼,受了这么重的伤,还骑快马,他是巴不得他早点死。
但是,他就要争这口气!!自己找虐,卓文无视。
大夫来看过,也来包扎,可浑身还是在发热。卓文一直守在床边,昏睡中的她时而皱眉,时而蜷缩,发热的身体,有时候还在颤抖。他模模她的额头,依稀记得刚才大夫包扎时触目惊心的伤口,和那个时候一样,只是她再没睁开过眼睛,若言……
他再不要看到,身边女人的死亡。
他心烦意乱,八年,转眼间,她过世八年了……
他听到她微弱的喘息,昏迷中喊着水。他没有迟疑,可是她总是喝一半吐一半。
快到天明,她才微微睁开眼,卓文倚在床头的柱子入寐。一诺不觉泛起两个酒窝,失去知觉前,她看到他,听到他的只字片语,便安心睡去,到现在醒来,才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脑袋重重的,一片浆糊。
“醒了?”卓文还是模模她额头。
一诺眨眨眼。
难为她这个时候还如此俏皮,“别说话,我去拿药。”卓文起身,轻声关门。
一诺又想起风世显,她以为他会去追司徒凌宇,他却还是跟来了。如果他不来,自己可能真的已经被族新杀死。可是那个笨蛋,自己又是金刚不坏之身,挡刀子的时候却不迟疑,风大侠,但是还是有那么点儿缺心眼儿。
卓文回屋,手上端着的汤药,“一直让他们温着的,不会凉。”卓文先用汤勺尝了一口,觉得温度刚好适宜,才递到他跟前。一诺只管张嘴,下咽,听话至极。
卓文看着她,不置言语,半碗药喝下去,却偶有泪滴划过眼角,还自欺欺人特意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
卓文拂过衣襟擦拭,又轻描淡写道,“想是药太苦了,变成眼泪出来了。”
一诺笑笑,他向来如此,好像也慢慢习惯。
“蜜饯?”一碗药下去,卓文放下药碗,又掏出一小盒,精致无比。一诺摇头,“文哥哥,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苏哲平说他应该会去入水苏家给苏老爷子贺寿,富阳是必经之路,我们行到远处,听到他鬼哭狼嚎,喊得是你的名字,知道出事了,就让乌鸦先赶来,他的轻功举世无双。”卓文接着道,“中途偶遇变故,如果早些到,你便不会受这种罪了。”
一诺微微一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是好的很,卓文不予理睬,俯去,“千金,我才发现,真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呃……这话明明在哪里听过好不好。
气氛万分暧昧!卓文的眼睛绝对是剂迷魂药,一诺知道自己招架不住。
幸好隔壁房间爆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把两人从刚才的气氛中拉回现实。
是风世显,一诺仿佛抓到根救命稻草,“不知道风大侠怎么样了?”
听这个声音就知道不怎么样了。
卓文有点后悔当时没有劈死他,仍由他在这里煞风景。
“有大夫在给他整治,”卓文话锋一转,“千金很担心他?”
呃……他是在吃醋吗?酸酸的。
“如果不是他跟来,我可能被那个老妖怪杀掉了。”一诺绕开话锋。
卓文沉默不语,他是应该在她身边放一个可以保她周全的人。
一诺又突然问起,“雅容姐姐和肖扬哥哥一定很担心吧。”
卓文笑道,“嗯,雅容在府里哭了一天,放心吧,现在没事了。”
一诺点头,“好像,经常闯祸让大家担心。”
“是我疏忽,没想到千金去到哪里都可以招蜂引蝶。”卓文暧昧一笑,一诺顿时又觉得语塞。
然后隔壁房间又是传来某人的鬼哭狼嚎,“痛!轻点!你是大夫吗?!”
然后一诺看到卓文的脸沉下来。
那个蠢材,一诺如是想。
“徐进,告诉风世显他要再叫,就杀了他,给风家捎根骨头回去。”卓文吩咐。
徐进果然照办去了。
然后听到隔壁嗷嗷大喊,“来呀,来呀,卓文,你要杀我是不是。奉陪!”
一诺觉得头好痛,他是猪变的吗?
卓文起身,出门,一诺倒吸一口凉气,不会真出人命吧。
隔壁果然安静了,很安静很安静,连一点打斗的声音都没有,一诺竖着耳朵当兔子。
不是,已经,死了吧,一诺脑海浮现出一幅鲜活的屠宰画面。把某人想象成案板上的猪头,卓文手里拿把大刀,一挥,连声猪叫都没有。太血腥了。
白鹤风尘仆仆也回到客栈,正好和卓文相遇,白鹤摇头道,“你猜是哪里?”卓文驻足。白鹤理理衣袖,“南顺名商,许邵宜。”
“一个安分守己的商人,想必这么多年来行事自然谨慎。”
“那卓子,我们要怎么办?要不要我去……”
“他会演,我们也奉陪,他要派人来探,就让他探个够,也好知道,这只老狐狸,到底在卖什么药。”卓文冷冷一笑。
思齐左顾右盼,待到四下无人,从后院跳入许府之内。
“思齐,你回来啦。”芷嫣迎上去。
“公子,他们在如中客栈暂居,千金姑娘的伤也由大夫救治,应该没有大碍。只是荣亲王日夜守护左右,思齐也不敢贸然接近半步。探得的也只有这么多。”思齐如实道来。
呵呵,前有人以身挡刀,后有人日夜守护,许邵宜又问,“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二十上下,轻功了得的男子与卓文同行?”
“没有。荣亲王周围,都是侍卫打扮者,不见有轻功了得者。”
“不是啊,思齐,我和公子看到的,族新也不是此人对手,轻功和跟踪更是厉害。”芷嫣解释。
“思齐,你以后不必再去了,你已经被人跟踪了。”许邵宜笑笑,“这个卓文,果然沉得住气,有点意思。”
“那我们岂不是暴露行踪了?”芷嫣担心。
“无妨,他沉得住气,我们也将计就计,他无非是想知道我们到底藏什么,我自当去拜会拜会,也好安了他这个心。”许邵宜拿起桌上的那面画扇,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