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幽香 第三章 我的初恋(十六)

作者 :

我们以为那次打架的事情过了就真的过了,没想到还是会有下文。

第二次模拟考成绩出来了,揭老师改变了她的方案,她想要让成绩优秀的学生带一下那些不怎么样的人。

第一个被开枪的人就是岑峰,他被安排跟许奇仲调换位置,但他始终没有换,一直到晚上的自习课。

那天晚上的自习课是揭老师带的班。

“不是叫你换位置吗?”。

她走到岑峰课桌的前端,用手中的钢笔戳着岑峰的脸。让所有的人都惊讶的是他竟然用手把老师的笔给挥开了,笨重的钢笔狠狠滴摔在了地上,正巧往我的方向滚来,我犹豫着要不要屈身去捡,最终还是捡了起来,放在桌子上不敢递过去。

“你既然对我动手?”

她气极,拎起岑峰桌子上的一沓课本重重地往他脸上砸去。结果被岑峰一闪,躲过了,她就更气愤了,又无措,跟个小丑一样。她再次拎起几本书要砸他,而他用手一挡,书反弹到老师的脸上了,还把她的眼镜砸到地上了。

“你反了!”她用手指着岑峰,对着班里的人嚷起来:“快把他给我抱住!”

底下的人都像怯懦的乌龟,害怕的只知道将自己的脑袋缩进龟壳里。

“岑峰你干嘛呢!”葛旭飞第一个起来,走到他们中间。

“你把他抱住,他真的是反了,今天我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以后我还怎么管理你们!”

葛旭飞呆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可能此刻最淡定的人应该是岑峰自己。

“快点啊!”揭老师的脸已经变得扭曲了。

葛旭飞始终佯装老实地站在岑峰身边,不像是劝架的。

她没法,转身把前桌的课本又一本本地砸过去,不过岑峰都躲过了,这个场景显得很滑稽。

“揭老师够了,别这样。”

起先只有葛旭飞一个人,后来陆陆续续地很多人都站起来劝架,而我和他们保持着这么近的距离,心揪得都打死结了。我从来没有那么恨过一个人,直至今日,我还是不能够原谅揭老师对我们残暴地管理手段。

“你们把他抱住,不然叫你们家长过来。”

最终他们把他困在一个死角里,重重被几个男生围住。

“你很刁啊,很了不起啊。”她将手中的书卷起像一根棍子,狠狠地敲在岑峰的脑袋上。

“揭老师,我们都只是小孩,你别这样,让他抄作业好了啊!”葛旭飞始终挡在她的眼前。

“你走开啊!”她冲着葛旭飞大声地嚷道。

她一只手拄着腰,两只细细短短的腿张开地站立,让我想起鲁迅笔下的那位圆规。

“你说你有什么了不起啊。”不知道那么娇小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和脾气。

“你要说就说,指什么指啊!”

他也恼了,他狠狠地将她手中的书推开,再次打到了她的脸上,这次力道比上次要重,她的眉角似乎划伤了,我看不清楚,只是她低头揉了揉。

她转过身来,在讲台上拿来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你快过来,有个学生打我。”

两分钟之后体育老师跑了过来。

“哪个哪个?”

“就是他!”她恶狠狠地指着岑峰,像被欺负了的小孩找打庇护了一样。

“你很刁嘛!”他抓住岑峰的衣领,将他拉到教室外边。

他们走后教室里完全安静下来了,揭老师走到讲台上坐着,表情自然,波澜不惊。

我感到愤怒和厌恶。兰兰始终抬着头看着揭老师,我知道她很心疼,连我都很心疼岑峰。

不一会儿岑峰和体育老师回来了,他的额头上多了一个大包包,可是他的神情没变。

“你们注意了啊,揭老师刚从学校毕业,你们要乖一点,怎么可以欺负老师呢,听到了吗?”。我不知道他是以什么身份,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说出那几句话的,但那一刻我就想冲上去狠狠地咬住他脖颈上的主动脉,任他怎么打骂我都不松懈。

没人回答他,他也不在意,和揭老师说了几句,揭老师给他看了看额头上的伤,然后他就走了。待他走后,揭老师又重新回到讲台坐好。

“你现在给我回去,把你妈妈叫来。”她看也没看岑峰。

“你放心,我爸已经在路上了。”

他没有看揭老师,而是看向言旭,我这才发现言旭手中竟然有一个小型的摄像机,我在运动会上有见过,那是岑峰的。岑峰家里很殷实,什么数码产品一应俱全,不过他并不显摆,对财富他并不在意。

一次我还把他的手机弄死机了,我惶恐不安,不知道如何跟他说。正踌躇的时候,他突然叫我把手机还给他。

“你的手机开不起来了,我不知道按错什么键了,它就是开不起来。”

“坏了啊?”他从我手中接过,表情淡定,可是我心里还是不安。

“没事啦,它总是会死机,质量不好。”他安慰道,“你干嘛啊,一副要死的表情。”

“对不起啊!”当时全班也就只有他一人有手机,我也只是好奇地想看看,却不知道按错了什么键,突然屏幕就黑了,怎么都开不了机。

“真的没关系,你要不要这样啊,不会要哭了吧。”他好笑低看着我。

“才没有呢!”

“吓死我了,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说实话,最不会欺负我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她眯着眼睛看着岑峰,似乎察觉出了什么。

“你给我滚出去。”

“我告诉你,今天你也可以滚出去了!”

“怎么了?”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推门进入,他一进来就走到岑峰的面前,看到他的伤时,原本的烦躁此刻变成了疼惜,“哎呀,你又和谁打架了啊?”

这个男子和岑峰有些神似,应该是他的父亲,葛旭飞口中的岑叔叔,却不是之前来开家长会的那名男子。

“你儿子今天是被人打诶!”他将头往后靠,对自己的父亲,他没一点耐心。

“你是岑峰的父亲吗?”。

我没注意揭老师已经走到他身边。

“他怎么弄成这样啊?”

他没看揭老师,这样的情况是揭老师没有想过的,她有些呆愣。

“快回去让阿姨帮你冷敷,快毁容了,以后怎么见人。”

“你先帮我把这件事解决了。”

他执拗地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或许是知道无论自己的脾气多差,这个男子终究不会弃自己而去,所以岑峰才有这个勇气冲他这样任性。

我有些心酸,我从来没有那样的任性,因为我的任性最终也要自己买单。

“你是他的老师吗?他怎么弄成这样啊?”

这时言旭拿着那个银色的摄影机起身,绕过我的后背,走了过去。

“叔叔,你看看这个吧!”

他将摄影机交给岑叔叔后又重新回到位置,我没有再看他,也感受不到他从我身后走过,因为我只专注在摄影机里放出的混沌喧嚣的声音和岑叔叔紧皱着眉,严肃僵硬的脸。

我隐约地感觉到了复仇的快感。

“你是正式的老师吗?”。

他将视频看完后,便转过头来看着揭老师。他的眉头从进来开始,始终紧缩,那是一张严肃霸气的脸,和岑峰眼中的霸气又有些区别,那是种从稳重老练的自信中衍生出来的霸气,不怒自威。

“我是代课老师。”

“今年是你工作的第一年?”他的语气有不容置疑地庄严。

“是的。”揭老师之前的蛮横已经烟消云散了,她的野蛮也只在我们面前才得以展示。

“你男朋友呢?”

她没有回应,看来她不想牵连体育老师。

“你先回去,这里我帮你处理!”

岑峰这次才乖乖地转身离去,从始至终,他从未看向我们,我似乎知道了我们会从此失去岑峰这个朋友。果不其然,他这一走就彻底底走出了我们的世界,也带走了揭老师和体育老师。

到后来我才知道岑叔叔是教育局里的一个工作人员,外界盛传是局长,但后来稍稍知道局长的权威性了便也清楚,那不过是大家心里希冀的罢了。虽然岑叔叔的权利并没有多么的至高无上,但还是有些权威的,连纪老师看到他也是唯唯诺诺。

而最重要的是,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上揭老师的方法着实不太妥当。当时很多家长都来学校闹事,他们平时也经常听到子女抱怨揭老师的种种恶行,岑峰的这件事情成了导火线。

有时候我也会想到是不是岑峰已经决定要走了,所以他在走之前,想给我们一个良好的温暖的学习环境。

但他有这么伟大吗?在这一点上,我一直都不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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