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如在一起 031 贫民也有春天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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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在大夏天,都爱喝冰镇饮料。恋恋也是站在附近,等着年轻人喝完,就去捡走空瓶子。该开始,恋恋站在情侣附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红透了脸,只是黑夜保护了她,让众人看不见这少女的羞涩。有些情侣们见有捡垃圾的小孩在一旁有些尴尬,也不好再将情话,只好咕噜咕噜地快速喝下手中饮料,递给恋恋,好让她早些离开。

路人们看着恋恋的眼神,总以为是捡垃圾的小孩。恋恋走到公园,果真有很多空瓶子在地上,草地上坐着一对对情侣,有时路过同年龄的小孩,小孩们用异样的眼神看看恋恋。恋恋一阵鼻酸,为什么他们和自己一般大,生活却是天囊之别。自己一出生就会遗弃,就连读书都要面临一次次贫困的苦恼。但是想到母亲为了学费睡不着,出门来捡垃圾的心情,恋恋觉得自己很幸福,她有一个伟大的母亲。恋恋也慢慢大胆起来,告诉自己自己就是一个拾破烂的小孩,为了能上学,四喜能弯下腰,丢了脸,自己这样也算不了什么。想着便将空矿泉瓶扔在地上,抬起脚,一脚嘎吱嘎吱地将瓶子踩瘪,然后捡起,扔进背后的麻袋里。

恋恋放眼看去,几乎每个年轻人手上都拿着一只瓶子,若是全数捡了去,该有多好。就坦然地等着,捡着。恋恋胆大,只捡了两三个小时,背上已背了两大麻袋,兴高采烈回了家。

四喜正在收拾水果摊,看着女儿背着一大袋空瓶子来到四喜面前。四喜看了,将恋恋背上的瓶瓶罐罐取下,就开始骂恋恋。

四喜大声喝着:“我养你就是为了让你去捡垃圾吗?没用的东西。”

恋恋本以为四喜会高兴,突如其来的喝骂如晴天霹雳,眼泪立刻留了下来,哭着说:“因为我想读书。”

四喜登时跟着泪如雨下。两母女对立站着,中间是两个鼓鼓的麻袋。

四喜不再责怪恋恋,将两个麻袋一把扔在背上,扛了回去。恋恋跟在母亲身后,抹干眼泪。恋恋也没有责怪四喜,她明白母亲的心情,也明白贫穷的无奈。

晚上,四喜突然将恋恋拉下楼,在院子里双眼坚定地看着恋恋,声音有些哽咽地说:“妈妈也没办法了,在深圳也没有亲人,邻居们也都是五湖四海的陌生人,他们不可能借这么多钱给咱们的。就算咱们日夜分头去捡破烂,一天能捡五十块钱就不错了,只剩下着四五天,怕是很难凑齐一千块钱了。”恋恋忐忑不安地看着母亲,害怕她一不小心说出令自己伤心的话来,如给她安排了工厂上班,如让她放弃上学。恋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母亲,惶恐不安地等着母亲揭开谜底。

四喜咽了一口气,双手搭在恋恋肩上,似乎在给恋恋勇气。其实四喜是在给自己勇气,让自己有胆量去说了这些。

只听得四喜说道:“妈妈除掉进货的钱,只剩下这三十块钱,妈妈想去赌一把六合彩,如果赢了,咱们就有很多奖金,你的学费也就够了。你觉得怎么样?”

恋恋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不知此时母亲却让她求救,望她做了这最后的决定。恋恋放松一口气,还好母亲这次没有说出伤心的言语。恋恋此刻也感受到母亲的疼爱,虽然不如其他母亲那样在阳光下为女儿梳头发那样温馨,四喜的爱,却爱的深沉,爱的像山,像海面上的一艘船。恋恋死劲地点着头,说不出话来,等了好一会,才对着四喜淡淡一笑,安慰道:“就让我们相信一次命运,我们都尽了努力。如果上天不给我机会,我也认了,我就去打工。”恋恋说出了自己最不想得到的结果。

四喜模了模恋恋的笑脸,伸出手紧紧牵着恋恋的手,这一牵,让恋恋想起好多年前的一段记忆。恋恋三岁时,陪伴四喜闯荡江湖,也就是在深圳各地做无牌的牙医。当时四喜常常害怕工商局的人查来,所以经常搬来搬去。四喜常常牵着恋恋在黑夜中走路,背上背着行李,手里牵着恋恋。恋恋一声不吭地默默走着,脚底有了血泡也不喊一声疼。三岁的恋恋让四喜惊讶,心疼,怨恨。四喜对这段记忆只有恋恋脚上布满了血泡,三岁的孩子却一声不吭,当时以为这孩子智商不如其他的孩子。恋恋对这段记忆只有四喜温暖的大手,一直有人牵着自己。

此刻的情景,恋恋很幸福,她终于记起母亲的爱,终于想起那些遥远的爱。

恋恋一路幸福,跟在四喜后面,虽说是最后一搏,能不能——这次赌博,赌博向来输多赢少,恋恋心里却没了害怕。母亲就是能保护她的人,不是什么问题都需要自己来想,有一个人比自己还要爱自己,恋恋觉得幸福极了。

母女两人走进一张本地人的家中。本地人的家中装修豪华精致,在大厅中却聚满了嘈杂的打工者和小商贩。

“妈妈,这里怎么这么多人?这里是赌场吗?”。恋恋从来没见过赌场,只是在电视中见过,一群人喊着大小,当庄的人一定是个带着手指粗金项链的大胖子。

“这些人都是来买六合彩的。”四喜拉着恋恋在人群中穿梭,跻身到一张桌子前。

桌子的另一面果真坐着一个胖子,虽没有金项链在脖子上,手上却是四个大大刻着财源滚滚的四个金戒子,一个足足有五克之重。

广东省内,下层人民几乎家家户户都赌六合彩。都是些本地人当庄,电视中开结果,按电视中所开的结果为准。左邻右舍口耳相传,知道了附近庄家,便到他们家里去下注,特别号码的赔率是一比四十二,如果中了一个特别号码加上平码,分别有对应比较高的赔率。比福彩、体育彩票的玩法要多出很多来,赢的概率自然比公共彩票要高出很多。

四喜将三十块钱递给庄主,庄主笑呵呵地给四喜一张表格。

四喜不敢下笔,转头问恋恋写什么号码。恋恋不说话,只是摇摇头,她不敢随便说出号码,害怕自己的失误。四喜拿着笔,随意写下了七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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