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泪 第八十九章 暴露身份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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娥皇在汐芸离去的第三日便薨逝,李煜发了国丧,又亲自为娥皇守孝三年(千年泪89章节手打)。待李从谦回到金陵时,已是乾德三年的正月,金陵飘着漫天风雪,因正好是娥皇下葬的日子,他不能,也不忍在亲兄面前提起和汐芸的婚事了。

没有三书六礼,媒妁之言,他和汐芸之间虽已成婚,可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他不要她有一丝的委屈,不要她被人轻看了去,两人仍旧易地而处各自住在先前的府院中。

婚事不便,但有一件事他再也不能多等一刻。

回金陵的第二日,李从谦遣散了他从未碰过的侍妾,那本就是迷惑赵光义的障眼之法,他对汐芸的心思早已天下皆知,若那时不留给北宋一个荒诞不羁的形象,怎能让他们相信汐芸不再金陵。

如今汐芸已是她的妻,他有足够的立场去爱她、护她,这些侍妾自是必须离开,因为这吉王府中只能有一名女主人,那便是,她——郭汐芸。

今日风雪初停,李从谦下了早朝,便匆匆赶往水榭,如今李煜痛失娥皇,更是无心政事,朝堂上的担子落到了从善的肩上,因李从益早前和他闹出不快,早已回了封地,如今他亦是无法置身事外。

随着宋军在蜀中战事的连番告捷,金陵上下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隐忧,没有人不在揣测下一个将会是谁,甚至还有人直言宋军下一个目标便是南唐。

李从谦深知赵匡胤的野心,后者绝不会让南唐永久的偏安一隅,有朝一日,必会兵刃相见。况且他从赵光义的铁蹄下救出了无殇,令赵光义在军中本就不稳固的地位再次动摇,那男子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虽战事不在眼下,可从此刻起,他便要开始心中的计划。

是时候和赵匡胤来一场交锋了。

为安抚朝中不安的情绪和部署棋局,李从谦一连数日都无暇月兑身,如今仿佛到了他忍耐的极限,那相思之苦,让他硬挤了一丝空闲,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汐芸。

刚进入水榭就看到端着汤药的云香,李从谦紧了紧眉,“汐芸病了?”

云香赶紧恭敬回道:“姑娘本就怕冷,此番归来身子大不如前,一入冬便有些虚弱,这几日又时常在窗下久坐,想必就是那时风寒入了骨(千年泪第八十九章暴露身份(1)内容)。”

“怎没有人前来告知于我?”李从谦五指骤然一紧,有些微怒的盯着云香,“可有要紧?”

“所幸病势不重,几记汤药便可痊愈。”云香敛头回道。

听着这样的回禀,李从谦的眉眼温和了许多,他接过云香手中的汤药,不等她回过心神便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我给她送去。”

如今连瞎子都能看出,汐芸自这次远行归来,和李从谦相处的时光无处不漾着一丝甜蜜和娇羞,两人的关系在众人心中早已心照不宣,此刻汐芸染病,李从谦没有责罚她这个贴身婢子已是万幸,云香庆幸的欠身一福,识趣的退开了。

李从谦端着汤药,穿过那熟悉的亭台,一路上,曲径柳枝都覆满了白雪,唯有汐芸房门前怒放的红梅让这水榭还有些生气。

刚进到房内,入眼的便是坐在窗下出神的汐芸,她身披红色斗篷,青丝散落在身后,纤白的手掌支着下颌,身前那一片洁白,将她衬得好比屋外的那株红梅,明艳夺目,少了几分病态。

看着精神尚佳的汐芸,李从谦的脸上立刻绽开了温润的笑意,上次她受伤落水,会否落下病根一直是他所忧心的,方才得知她身子已有积弱,一颗心更是无处安放。此时亲见了确无大碍,才稍微放下了那颗忐忑的心。

她如今身子积弱,是不是更应该及早将她娶回家,也可贴身照料?

李从谦望着那身影,竟有些后悔先前的决定。

他本想着入了春,等李煜心情平复一些,再用最华贵的礼仪将汐芸取进王府,可如今他迫不及待想要每日都见到她的如花笑颜,想要在寒冷的冬夜紧紧地拥她入怀。

或许,他应该向他的皇兄提一提了……

只道李从谦发出的声响是云香前来送药,听着脚步声的汐芸黛眉微蹙,摆了摆手,“药太苦,我不要再喝,端走吧。”

“这样子,病症如何能痊愈。”李从谦说着已经站到汐芸的身后。

“云扬。”汐芸猛然回头,脸上带着惊诧,“你怎会来,近日朝中不是杂事甚多?”

“想你便来了。”李从谦温润一笑,言语是那样的云淡风轻,好似在说一件理所当然之事,汐芸脸上立刻染上了红晕。

看着娇羞的她,不等她开口,那汤药已经被李从谦递到唇边,“先把药喝了。”

汐芸的眉眼立刻拧成一团,她痛苦地盯着那只瓷碗,“当真要喝?”

李从谦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可不要病怏怏的新娘子。”

他已经向李煜提起婚事了吗?

汐芸诧异的对上李从谦的眸子,只见他朗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道:“选定日子我们便成婚。”

“嗯。”汐芸的眸中溢出光亮,婚嫁之事对于她这个现代女子来说没有什么可回避的,她毫不掩盖那颗恨嫁的心,虽然娥皇离世的伤痛还未抚平,但她和李从谦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时光,况且他们早已是夫妻,如今却要饱受相思之苦,她多少还是不愿。

捏着鼻子,深深的吸了口气,汐芸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接过汤药,大口大口的吞了下去。

她告诉自己:要尽快好起来,要成为他最美丽的新娘。

可是,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纵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千年泪89章节手打)。

同年四月。

蜀国国主孟昶开城投降,赵匡胤长达一年多的征战以全胜告终,李煜丧妻之痛还未平复,遣李从善入汴京进贡庆贺,并效仿李璟上书,自请为江南国主。

从善一月后返回金陵,带回了赵匡胤对南唐偏安的默许,却也带回让汐芸为之伤痛的消息。

赵匡胤知晓李煜新丧,有意加强对南唐的控制,提出想在宋氏挑选一名女子嫁给李煜为后,可是李煜和周嘉敏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钟太后又颇为喜爱她,便让李煜许以后位,虽还未纳娶,却也是南唐尽人皆知之事。

本该作罢之事,却因赵光义一计落到李从谦的身上。他只道从谦是后主胞弟,感情深厚,又还未娶妻,若选一女子嫁作吉王妃,亦可昭显上朝天恩。

如今南唐军政大权全都交托到李从谦手中,赵匡胤知晓他的分量,本就有心忌讳,此次能安插一名女子在他身边,他自是乐见。

李从善在偏殿说着赵匡胤赐婚的来龙去脉,李从谦一直静静的聆听着,眉眼间的静逸高远没有丝毫的破坏,他一直浅浅的笑着,只是那本该温润的笑容里夹杂着冰冷的味道。

赵光义果真按耐不住了,只是手法拙劣了些。

一声冷笑,李从谦挑了挑眉,看着在座的众人,举起茶盏浅酌一口,“七哥说完了吗?”。

他和汐芸之事,在场之人都有耳闻,如今他表现得太过平静,反而让李氏兄弟担心起来,他们知晓李从谦向来在婚事上不愿受制于人,此生也最恨被人要挟,这突如其来的赐婚让他们心中根本没有几分把握。

李从善快速的掩饰掉内心的忐忑,他扯了扯唇角,“云扬有话要说?”

李从谦放下手中杯子,依旧笑得如清风朗月,他站起身子,不经意的摆了摆袍袖,“我曾对汐芸说过,此生定不负卿。七哥听到此话,还要再说下去吗?”。

“你的意思是?”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可是李从善还是不甘心的想要追问。

李从谦不愿再浪费口舌,他转出桌案椅榻,对着李煜和从善一礼“皇兄们应该明白。”

话毕,已向殿门而去。

“云扬。”看着想要走出殿阁的他,许久未过问政事的李煜开了口。

李从谦的步子骤然停滞,这毕竟是南唐的帝王,就算他的哥哥只知风月,并无帝王之才,可是他也必须谨守君臣之礼,给予绝对的尊重和敬畏。

他挂起笑意的脸庞缓缓的像李煜转去。转向李煜。

此刻的李煜一改颓容,再次找回了帝王的威仪,言辞带着少有的沉重,“我知你对汐芸之心,只是南唐是你的责任,在享受它给予尊荣的同时,也要承担起身为皇族的使命。”

看着他这般正色的眉眼,李从谦收起了平日惯有的闲适不羁。

“我知晓皇兄忌讳着什么,只是赵匡胤不会允许南唐永久存在,两国迟早会有一战。若真到兵刃相见之日,从谦会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拼死一战。至于旁事……”李从谦顿了顿,浮起清浅的笑意,“恕难从命。”

他的声音是那样温柔无害,几乎能让人生出错觉,误以为他只是在谈笑风生一般,而那行走间散发的卓然风姿,在暖风中更是空疏毓秀,高洁出尘。

只是,这样的云扬才让人感到可怕,因为在场之人无一不感到他温润浅淡的笑容里有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冽(千年泪第八十九章暴露身份(1)内容)。

他竟置南唐于不顾也要守住和一名女子的誓言?

李从善看着那道翩然而去的傲然风姿,一脸的忧色:他竟置南唐于不顾也要守住和一名女子的誓言?

回想起那日他为汐芸和云扬间的推波助澜,他在心底问自己:“那日,我是不是错了?”

可是,此时已没太多时间让李从善去想清答案,赵匡胤的送嫁队伍恐怕不日便会起行,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事已由不得他们去选择去拒绝。

李从善端起手边的茶盏有些出神,忽而他手指一松,一道裂瓷的声响划破天际,他看着那流淌出茶香的碎裂,苦笑道:“云扬如此执拗,只怕南唐的安逸就如这杯子一般,走到尽头了。”

李从善的话戳中了李煜的软肋,他虽无经纬之才,可是作为帝王,必须要保住南唐仅有的安逸,他扶着椅角的手指一紧,“我不会再纵容云扬的任性,不管他是否甘愿,这次他必须肩负起南唐的荣辱。”

李从谦本不想让汐芸担忧,和亲之事他下达严令决不能让汐芸听到一丝风声,可是却传到钟太后的耳中,钟氏震怒,立刻下懿旨诏李从谦进宫,她决不允许最优秀的儿子如此任性妄为,更无法忍受他还是为了汐芸这样一名与李从益婚配过的女子。

可是李从谦却并不遵从,他知晓太后不过是想强逼与他,就算是他的生母亦不可要挟于他。

传话的宫人带回李从谦托病的说辞,钟太后几乎要急怒攻心,周嘉敏此刻正巧前来问安,钟太后的怒气让她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拉住太后贴身的宫人问清缘由,周嘉敏露出一丝阴冷,她知晓一直期盼的机会来了。

接过婢女端来的莲子羹,示意那婢子退下,她捧着羹汤走进殿阁,低眉敛目的开口,“太后为何事气恼,可是为了吉王的婚事?”

见来人是她,钟太后面上的怒色有了一丝缓和,“要是谦儿如陛下般识大体,本宫也不置于此。”

周嘉敏将羹汤奉于桌案上,慢声说道:“吉王一向进退有佳,自从那名叫汐芸的女子来了金陵便是性情大变,太后若要化解此事,还需从关键入手。”

她的话说进钟太后的心坎里,她何尝不是迁怒于汐芸,只是碍于韩熙载三朝之功,汐芸本人又无错漏,就算想要加注罪名,也不能草率而行。

她伸手抚上额头,沉声一叹:“我何尝不知缘由,可是她毕竟是韩熙载的侄女,她的身后有她的家族。”

“若太后顾念韩氏,嘉敏知晓的一事倒可为太后分忧。”

“喔?”钟太后眼眸一亮,这小女子知晓了什么秘密,可以这般笃定,她眸中充满期待。

周嘉敏并不着急开口,她只是温婉一笑,眼眸向着四周略作环顾,钟太后对着剩下的宫人抬了抬手,“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们得令快速退出殿外,钟太后端起手边的莲子羹,“你现在可以说了。”

周嘉敏低首道:“那汐芸并非韩大人的侄女,她姓郭,是柴荣之妹。”

“你说什么?”钟太后重重的搁下瓷碗,一脸惊怒,“此话可当真?”

周嘉敏蓦然跪地,带着无比的坚定和恭顺,“嘉敏绝不敢欺瞒太后,此话乃是我亲耳听那郭汐芸说起。”

“啪”的一声,钟太后一掌拍向桌案,“来人呀,将那叫汐芸的女子给我押进宫来,本宫要亲自审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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