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泪 第六十五章 巧会东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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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隆二年二月,南唐平波无澜的生活终是被一块巨石砸破了宁静(千年泪第六十五章巧会东山(1)内容)。李璟欲立李从嘉为太子,甚至上书上朝帝王赵匡胤,以定他中宫名分。

一石惊起千层巨浪,朝堂上各执一词,犹是重臣钟谟极力劝谏说从嘉非帝王之选,从善果敢,请立从善为太子,一时间南唐暗潮涌动,李氏兄弟面上谦恭和善,私下里支持各自的势力暗自较劲。宋朝赵氏似乎也有介入其中的迹象。

在这股急速降临的****中,李从谦没有忘记自己的誓言,带着汐芸恣意山水,早早的避开了这场纷争。

汐芸心知李从谦是李璟最为疼爱的子嗣,才华横溢,卓越的军事才能早在数年前便已展露了惊世风华,她不知李从谦是怎样避开了这场纷争,让朝中重臣竟没有一人将他扯入其中,他像是切断了南唐王子的身份一般,超月兑在外。

或许是李璟太过疼爱,才不愿将残缺不全的江山交到他手中,让他避开所有的屈辱。也或许是李从嘉早已入主东宫,而李从谦一向逍遥闲适,洒月兑不羁,让一众朝堂势力只能将自己的富贵荣辱压在最有可能上位的两人身上(千年泪第六十五章巧会东山(1)内容)。更或许是赵氏深知李从谦隐逸的犀利,从中阻挠。

汐芸在心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可是直到钟谟被贬为庶人,李从嘉正式册为太子,她都没有能弄清。而其中经历了多少的惊心动魄,她也无从知晓。

这一月以来,李从谦带着她遍游江南山水,两人闲适时幕天席地饮酒高歌,雅致时抚琴操曲,吟诗联对。一切都是那样云淡风轻,逍遥自在,就像回到数年前那个夜晚。

他们从早春的寒风中游走到莺飞草长,都说三月流光韶华贱,像是不浪费生命中宝贵的一分一秒,两人在灵隐寺避世数日,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兰亭东山,今年他们难得赶上三月三的上巳节,据说会稽东山当地依旧保存着曲水流觞的风雅。

李从谦知晓汐芸是谢氏的追崇者,这次得闲出来,自然要带她前去缅怀那些兰亭名士。

两人各自跨上骏马,一路风尘赶到会稽的东山之下,李从谦提议稍作歇息,顺便为马儿补给水源,赶了许久的路,汐芸也有些疲累,自然同意。

二人赶马并肩悠闲的漫步在山脚下,一路风光无限,身心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刚刚行至江边,一抹熟悉的身影却不期的映入眼帘,那人对着曹娥江负手而立,长衫清扬,一头黑发用玉冠束起。

“八哥。”唤着眼前之人,李从谦率先下马,又是诧异,又是惊喜,还夹杂着一丝不明的情绪。

负手而立的男子听到声响缓缓的转过身子,眸中带着深深的笑意:“九弟果真也来了此处。”

此人正是外出避开朝堂纷扰的李从益。

“元贞怎会到此?”汐芸只一瞬的错愕,立刻跟着下马,眸中带着欢喜小跑而来(千年泪第六十五章巧会东山(1)内容)。

“我一路随性而走,不觉便到了会稽境内,今日便是三月三,想着九弟是名士的追崇者,定不会错过东山之会,是以前来寻他,果不其然在此处和你们相遇了。”李从益含笑说着,面上闪烁着光亮。

李从谦浅浅一笑,默默颔首,可是心中泛起一股久违的酸涩之感。汐芸那一脸的欣喜,早已收入他的眼中,李从益对着汐芸看似无意却压抑着一丝兴奋的目光,他怎会没有察觉。

直觉告诉他,他的八哥可不仅仅是为寻他而来。

汐芸听罢立刻露出笑意,“既然遇上,不如我们结伴而行。”

“从益正有此意。”汐芸的话正合李从益的心思,他自然立刻答应,目光在汐芸身上打量了一番,像是觉察出什么不妥,“汐芸此等装扮多有不便,还是换了男装为好。”

汐芸和李从谦因怕误了上巳节,没有来得及多做考虑便匆忙上路,全然忘记了她还是女子的装扮,况且赵匡胤究竟有没有放弃对她的追杀还是未知之数,李从益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们。

李从谦转身几步,从马背上解下包袱交给汐芸,四下顾盼一番,目光落在不远处冒着炊烟的房舍边:“幸得为你准备了一套男子衣衫,去前边的农舍换上吧。”

“嗯。”接过包袱,汐芸点了点头,往着不远处的草舍走去。

只余片刻,一身白色罗衫的汐芸举止风流的走了回来,李从谦一把将她拉到身前,在汐芸的脸上涂涂抹抹,一会的功夫,汐芸像是被敛住了风华,全然没有清丽俊朗之貌,变成了一名丢进人堆便再也寻不见的平凡少年。

“九弟这是何故?”李从益在身后不解的问道。

“八哥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她的身份本就不便,若是易装,不若做得更彻底一些(千年泪65章节)。”李从谦说着收起手中的彩色盒子,蹲在江边清洗双手。

汐芸不明就里,迈开步子借着江水为镜,看清了李从谦方才在自己脸上涂抹的成果。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手?”汐芸的声音有些惊异,她从未想过电视和小说中的易容竟然会用到自己的脸上,而且还是如此的逼真,连自己都认不出眼前之人是谁。

前生还常常笑话这世间哪里有那么神奇的手法,只在五指微动间便可将一个人的型容俱改,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现下不得不称道一句:古人诚不欺我呀。

在江水里一遍遍打量着自己,汐芸恍如梦中,若不是水中倒影的一举一动都和自己如出一辙,她必定还是会怀疑这不是自己。

“你要是再这么瞧下去,只怕日暮西山也到不了兰亭。”李从谦在身后忍住笑意催促着,汐芸别过脸对着他吐了吐舌头,跟着李从谦和李从益将马儿托于农舍照看。

打点妥当,几人顺着蜿蜒盘旋的山间小径一边看着瑰丽的风光,一边向兰亭进发。

兰亭坐落在东山的半山腰上,隐于翠竹溪流之间,三人到达兰亭之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群文人雅士,学着魏晋名士们的样子引水流觞。

不知是因为刻意模仿的观念先入为主,还是因为这些人身上总是欠缺那么点风骨的因由,汐芸对着眼前的风雅之事竟是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魏晋风流果然只能永存于历史的烟尘中,岂是随意模仿而能得的。”汐芸看着眼前那一道道围坐曲水的身影似有感慨的说着。

李从谦勾了勾唇角,笑意是那样的风雅明净,他笑看着汐芸,道:“想不想看看不一样的上巳节?”

不一样的上巳节?

汐芸灰暗的眸中闪出光亮,她只知曲水流觞,却不知三月三还有怎样的风俗(千年泪第六十五章巧会东山(1)内容)。当下来了兴致,一时忘形竟拉住了李从谦的袍袖,“云扬还不快带我去。”

李从谦也不避讳于她,反手执起汐芸的手指,在一众惊诧的目光中,牵起汐芸往下山的方向而去。

两人尚未走远,围围坐的众人便开始窃窃私语,虽说法各有不同,可是却惊人的一致,大概意思便是,李从谦这么一个风神秀彻,翩然于世的公子,即使偏好男风,也不至于挑那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吧。

潜台词便是汐芸这副样子简直就是糟蹋了李从谦一般。

李从益未立刻跟上两人,这些话他听得是真真切切,他的唇边闪过一丝浅笑,心道汐芸若是听见这番言论会不会气得当场就堵了他们的水渠,砸了他们的酒觞?

他面上的笑意渐渐浓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只要一想到这个女子,他的心便会生出一股柔软。

“元贞,你怎么还站在那里。”汐芸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焦急的唤着李从益,像是怕误了时辰一般。

“真是小孩心性,什么都这样喜形于色。”李从益含笑说着,目光却不期落在汐芸的袍袖之间,她的手依旧握在李从谦的手中,没有因为停滞了脚步而松开半分。

李从益脸上的明媚渐渐淡去,他死死的盯着十指紧扣的人儿,步伐僵硬的向着两人而去。

待看清他暗沉的面庞,汐芸忽而心中一紧,像是想起了什么,她飞快的甩开李从谦的手指,尴尬的臻首微垂。

她究竟做了什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李从谦手牵手,十指紧扣,旁若无人的漫步在山间小径中(千年泪65章节)。

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这一月以来那些心结,那些凡尘俗世被他们可以隔绝在外,两人之间只有风流雅致,让她竟忘记了这个时代的男女间隙?

偷偷的瞄了一眼李从益的神色,这个男子一向温润内敛的面庞上,闪现着墨霭。

他是在在乎她吗?

一时间,汐芸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直到李从谦催促的声音响起她才回过心神,也意识到她刚才那样急切的甩开李从谦的手,是不是太过伤人?

抬起下颌,小心翼翼的看着李从谦,这个男子面上却没有一丝晦暗的情绪,他眉眼间依旧天高云淡,正含着爽朗的笑意看着她,“若是再不下山,只怕会误了时辰。”他温润的说着,丝毫没有在意汐芸先前的举动。

李从谦的坦荡,反倒让汐芸有些无所适从,面对这两个男子,她竟不知自己的心究竟想要怎样?

云扬,元贞?

她似乎走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怪圈,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迫使她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她究竟要照顾谁的情绪,她究竟更在乎谁?

但是无论是选择哪一方,另一方必然会受到伤害,她怎总在无意间将自己置于尴尬的境地,汐芸看了看李从谦,又看了看李从益,一个是今生可以为他舍命的知己,另一个是有着前世爱慕之人一样面庞的男子,又曾舍身相救,两个都是她心中在意之人。

汐芸索性把心一横:为何要做这无聊的抉择?

思量间她漾起俏皮的笑意,站到两人的中间,双手各自搀住两人的臂膀,调笑而道:“再不走,太阳可就要下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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