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泪 第四十四章 紫鹃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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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汐兄不要担心,小伤而已,不碍事(千年泪44章节)。”云扬说得那样云淡风轻,仿若利刃刺伤的不是皮肉,而是衣衫罢了。

汐芸看着这个男子,他身上已恢复了一贯的温润闲适,若不是血染白衣,她会以为方才的打斗只是她生出的一种错愕。

今日,这男子又救了她一命。

几人回到客栈中,已是日暮西山,为紫鹃找来大夫上过药,确定她无事,众人才放下心来。此刻已经入夜,无殇已然离去。

秋夜已经有了一丝寒凉,汐芸站在客栈的窗前,看着星星点点的市井灯火,心中不禁感慨万千:相隔千年,蜀中,终究还是回来了。

有谁又能想象,眼前这个烛火并不璀璨的城镇,日后会有闻名于世的夜景。

忽然夜色中散过一道黑影,汐芸看着那腾空而起的衣袂,却并不慌张。她含着浅笑而道:“何事?”

这正是将汐芸带到蜀中的那个男子,只见他蒙着面巾,身子微一用力,跃进窗内,在汐芸身前单膝跪地,道:“今日得闻公主受惊,属下未能及时护驾,特向公主请罪(千年泪第四十四章紫鹃的心事内容)。”

“喔?就是为了此事?”汐芸黛眉微挑,不等男子回答,自顾自道:“本是我不让你跟来,何须自责,起来吧。”

男子朝着地面重重一磕,“多谢公主。”慢慢的站直身子,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说。”汐芸觉察到男子的局促,带着几分威严的问着。

“京中传来书函,属下与公主刚离开,那赵匡胤便去府邸探望公主,府中之人以公主抱恙为由将他挡在了门外。但长此以往府中之人多日不见公主必也会起疑,不知公主在蜀中意欲逗留多久,属下也好打点一切。”男子恭敬的回应着。

赵匡胤怎会如此好心的前去看她,汐芸略有所思,莫非是看出她假装伤病,还是那医官经不住利诱说出了实情?心下不甚分明,对着男子道:“莫不是露出了马脚?”

男子略加思索的回答:“想是赵匡胤歉疚误伤公主,是以才前去探望。”

“嗯。”男子的话让汐芸的心平和下来,轻轻的应了声,见男子未有离去之意,心下起疑,不等她问话,男子复道:“属下还有一事要禀告公主。”

这人何时说话也这等拐弯抹角,“讲。”汐芸看着男子,脸上有些许的不耐。

“不知公主今日有没有留意,就连这蜀中小城的街面上都传唱着点检为天子的歌谣,想是赵氏已有些按耐不住,属下还打听的,赵匡胤的心月复日前扩充兵力,四处招兵买马,司马昭之心已昭然若揭。”男子口中所说之事倒是提醒了汐芸,如今她交托李从谦之事已经办好,她也不该多做停留,既然赵氏已经按捺不住,她更应该回到汴京筹谋退路的最后一个环节。

可是今日紫鹃的一番行止让她起了留意,这个陪伴她多时的女子难得有了中意之人,可是无殇的身份成谜,他真的是紫鹃可托的良人吗?

今日无殇一瞬的狠戾让汐芸至今还心有余悸,虽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是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可是无殇流露出的嗜血还是让汐芸的心没来由的不安(千年泪44章节)。

今日的刺客她本以为是汴京城中的有心之人派出的杀手,怎知却分明冲向了无殇,他这样一个笑傲人间的道人,怎会招惹上行刺?再则,那些贼匪听见癫道人的名号,惧怕得立刻缴械求饶,这无殇究竟是何许人也?

没有将这些谜题一一解开,汐芸怎能放心将紫鹃托付给无殇。

最为重要的是,就算弄清无殇的身份,可是她怎会知紫鹃与无殇是不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要知这是在一千年前,门第观念十分严重,无殇纵然是一个不拘世俗的洒月兑之人,可在这婚嫁上,谁能知晓他并无那些严苛的门户之见看轻紫鹃,还有他家中究竟有无婚配况且他自称道人。一连串的问题都摆在汐芸的面前,等待着她用更多的时间去一一梳理弄清。

但是这男子的话又让她无法再自如的留在蜀中,她的一念之间,一头系着紫鹃的幸福,可此事可以待他们安顿下来再做不迟,一头系着符太后、柴宗训和自己今后的命运,生死攸关。

孰轻孰重,早已是呈现的不甚分明。

汐芸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窗外依旧明艳的灯火,心道:“方才一日,不想又要离开了吗?这里是她前世生活了十几年的故乡,可她却像一名过客般来去匆匆,究竟何处才是她的归宿?”

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对着眼前的男子吩咐道:“我们最迟后日便启程回京。”

“是公主。”那男子正应着,忽而门外响起了轻叩房门的声音,“郭汐兄睡下了吗?”。李从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汐芸立刻下意识的看了看男子,目光往窗外一撇,男子立刻会意,一个飞身消失在夜色中(千年泪44章节)。

急急地将房门打开,只见李从谦一脸笑意的站在眼前,换了一套青衫,汐芸还是第一次见他穿其它颜色的衣袍,兴许是要歇下了,他的墨发并没有如平日般束起,只用一条同色的青带将垂在两侧的发,简单的束在脑后,缓带青衫,迎风而立,依旧是不染尘埃,身上更添几分傲然。

“云扬兄请进。”汐芸退开几步,欲将李从谦让进屋子,只见李从谦并未有分毫的动作,含笑而道:“如今已是入夜时分,既已知晓了郭汐兄的身份,便不好再擅进,云扬有一事要与郭汐兄说,还请随我去院子里谈。”

汐芸面上怔愣了一刹那,立刻恢复笑意,李从谦的贴心让她感动不已,他不是一个拘于俗礼的男子,可是正因为珍视她这个朋友,是以才会将那男女之防放在心上,汐芸心中一阵感动,迈出几步,轻轻合上了房门。

两人在客栈后院的石凳上坐下,李从谦开门见山便道:“郭汐兄交托之事已经办好,云扬今日想得颇多,觉得郭汐兄现下既已知宅子的所在,剩下的杂事,云扬自会和无殇料理,你应及早回家才是。”

“可是”汐芸欲言又止。

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模样,李从谦像是早已洞悉她的心思一般,“无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何事,云扬也不甚知晓,可是他是一名可信赖之人,这点我不会看错。再则紫鹃姑娘自有我照顾,等她伤口好些了,我必会送她回京城。”

她的心事这个男子仿佛总能看透,早早的为她打算妥当,原来柴荣逝去后,在这个时空她并不是孤苦无依,她还有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在支撑着她。她何德何能,竟能有这样一个良朋知己,汐芸心中一暖,对着云扬的声音不觉间柔软了几分,“以后别再叫郭汐兄或是公主那般见外,叫我汐芸便可。”

李从谦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汐芸(千年泪44章节)。”一声如初见时那跌宕进心底的柔美声音,汐芸忆起那个初夏的夜晚,她庆幸自己当初毫不犹豫的选择水遁,否则她怎能认识这样一个美好的男子。

“你以后也别叫我云扬兄,叫我云扬。”如水的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说不出的和谐雅致,汐芸轻轻“嗯”了一声,两人目光交流中,均露出莞尔的朗笑。

翌日。

紫鹃的剑伤虽深,可是没有伤及要害,加上治理得时,今日勉强可以下床。汐芸本是让她在房内休息,可是紫鹃执意起身,巴巴的坐在雅室中对着楼下张望。

汐芸立刻了然,心知劝说已是无义,又时近晌午,便唤小二准备了些吃食。

不出片刻,一桌子的酒菜置备停当,汐芸看着一桌的佳肴眼底露出了些微的失望之色,自昨日来到蜀中,便一心想要吃家乡的菜肴来解馋,谁知这古时的川菜和现代相距甚远,她眼巴巴想要吃的火锅就更无可能,那是清末才出现的一种饮食,收起眸底的那丝沮丧,汐芸为紫鹃乘了一小碗鱼汤递到紫鹃面前:“乘热喝了吧,对你的伤口有益。”

紫鹃有些怔愣,一时未察觉汐芸的动作,待汐芸的声音将她惊醒,她才惶恐的想要行礼,却早已被汐芸制止住,紫鹃自责道:“今日是奴婢不知进退了。”

“傻丫头,不是告诉过你你我姐妹相称吗,难道还要和姐姐客气,俩,先把汤喝了。”宽慰着紫鹃,汐芸再次把汤碗送到紫鹃的手边,紫鹃赶紧用没有受伤的手接住,刚喝了一小口鱼汤,便像是想起什么,对着汐芸道:“怎么未见云公子?”

是呀,今儿个一早起来便没有看见云扬的踪影,莫不是昨日和刺客纠缠耗费了太多的心力,还未起身?臆想间,却看见一袭青衫走进雅室,嘴里念叨着:“多谢紫鹃姑娘记挂。”

李从谦像是从外边回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用锦缎包裹的方形物事,他含笑落座下来,将那个包袱塞到汐芸怀里,“给我的?”

李从谦含笑点头,汐芸打开那系的精美的丝带,里面是一件上好的女子罗裙,不解的看向李从谦,不知他为何送自己女子的衣裙(千年泪第四十四章紫鹃的心事内容)。

像是早知汐芸会有此一问,李从谦率先开口,“你一去一回也耽搁不少时日,若是回到府中还是一副男子装扮,难免让人生疑,你起行当日便换上吧。”

这些旁枝末节他都已经想到,汐芸握着衣衫的手不觉间紧了紧,“多谢。”

李从谦没有答话,眉眼间漾着温柔的笑意。

“怎么不见无殇公子?”紫鹃在一旁有些按耐不住,本以为见到云扬便也能见到无殇,可是眼下她的想法已然落空,情知不该多嘴,可是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不知怎地就问了出来。

“一早便接到无殇兄的书函,说是有要事去办,如今想是已经离开了。”云扬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这边是无殇的留书,还有几句话是留给紫鹃姑娘。”

紫鹃本已衰败的神色立刻闪出动人的光亮,她神色急切的看着李从谦,期盼着从他口中听到令她欢欣的话语:“无殇公子有何话留与紫鹃?”

“那癫道人让我转告姑娘,你那日相护之情没齿不忘,请姑娘好好养伤,日后若有用得遭他的地方,他即便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就这些?”紫鹃的眼眸再次垂败,一时不语。

在绝望之际,忽而看到希望,却又在希望点亮之时将你推向深渊,人生就是一场博弈,得失只在你的一念之间,你看到了得你便得到,你只看到失便是永远的失去。

此刻的紫鹃或许便是永远失去的那一群,汐芸如是想着,忽而起箸,“快吃吧,菜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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