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泪 第八章 水榭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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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师闷闷的靠在船尾,偶尔别过脸去看看含笑答话的云扬,目光很快又转回到棹开河水的船桨上:云扬虽向来洒月兑不羁,可像今日这样莽撞轻率还是头一遭,那个郭汐怎么看也不像风雅名士,他怎会贸然带上此人去那种世家夜宴?子师心中的疑团甚大,他不知这个弟弟究竟在作何打算(千年泪8章节)。

“咳咳”躺在船板上的青衫少年一阵咳嗽,引来众人的目光,汐芸飞快移动到他的身边,紧紧握着住少年的手,一脸欣喜。

“公”青衫少年只觉指尖传来温润,睁眼便看见欣喜的汐芸,那声公主差点就月兑口而出,却被汐芸身后的一声温润男音给卡在喉间。

“同伴已醒,郭汐兄现下方可安心了。”云扬说道。

汐芸回头微微颔首,转过来对着紫鹃几乎要喜极而泣,紫鹃呛水昏迷,她对自己的鲁莽后悔不已,方才云扬说紫鹃已无大碍,可是她的心还是像浮萍一般飘在空中,此时见紫鹃确已月兑险,竟有种劫后重逢的喜悦,眼中似有晶莹的东西在迷蒙自己的双眼,她强忍住,道:“现下觉得如何?”

紫鹃虚弱的摇摇头,“我并无大碍,让公子忧心了。”说着想要支起身来,却丝毫使不上劲。

“勿要妄动,你方才呛水昏迷,此刻身子虚弱,待到了水榭,立刻让大夫为你诊治。”汐芸按住紫鹃的肩头,柔声说着。

“水榭?”紫鹃微微讶异的望着汐芸,她对落水后的事一无所知。

汐芸浅浅一笑,扭头看着身后的云扬,“方才我二人幸得云扬兄和子师兄相救,此刻我们正随他们前往附近的水榭,那里亦有良医。”

“嗤(千年泪8章节)。”子师一声冷哼,仍旧背对着众人,那目光像是粘住了船桨一般。

“原来如此。“谢两位搭救我家公子。”紫鹃带着感激看向身后的云扬想要再次起身,“勿要多礼。”云阳上前一步,抬手阻止。

紫鹃侧目看着汐芸,只见汐芸默默颔首,方才作罢。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紫鹃凝眉反握住汐芸的手腕,“公子可有伤着,我记得公子亦不会水性。”

听闻此言,子师忽而转头望着汐芸,目光幽深。

汐芸心叫不好,微微迟疑着开口,道:“我年前早已习得水性,只是众人未知,你勿要担心。”

想起在水中似有一双手一直紧紧的拖着自己前行,又上下打量了汐芸,见她确无不适,紫鹃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露出了笑意。

片刻,灯火渐渐明亮起来,女子动听的歌声已清晰可闻,船身缓缓驶进了一座喧嚣的水榭,方才靠岸,便有一袭华衫的男子上前恭敬一礼,“我家主人早已久候公子。”

云扬迈步登上水榭,温文有礼,“让贵主人久候了,我等此刻便去拜会,只是我的朋友不慎落水,还请寻一名大夫前来。”

华衫男子赶紧再次一礼,“公子言重了,小人亦不敢当,贵友之事小人立刻遣人去办。”说着叫来几人将紫鹃小心翼翼抬下船来。

众人齐齐进入水榭,华衫男子吩咐一名仆童将紫鹃先行安置到厢房,自己则恭敬地为云扬引路,汐芸放心不下,执意要跟着紫鹃而去。

看着执拗的汐芸,云扬勾起双唇,在华衫男子身边一番交代,那男子不断颔首,眼中闪出些惊异,对着汐芸的目光也越发恭敬起来。

汐芸微微一讶,不知云扬究竟说了些什么,正欲相问,却听云扬开口道:“郭汐兄不必过分忧心,请随仆童到厢房先行安置(千年泪8章节)。”说罢,对着华衫男子轻轻颔首,华衫男子立刻伸手指向前方,道了个请字。

“云扬兄。”汐芸叫住欲走之人。

云扬转身回走几步,唇角温柔的勾着一抹幅度,“何事?”

汐芸正欲开口,却被子师截住,“云扬,莫要再耽搁。”

“嗯。”云扬应了声,对汐芸道:“云扬急着拜会屋主,需先行一步,郭汐兄有何需要尽管吩咐从人便是,云扬要先失陪了。”

“嗯,多谢。”汐芸不便多留,浅笑着点头应道。云扬温润一笑,几步跟上子师翩然而去。

汐芸在仆童的带领下,行走在水榭中,一路上亭台楼阁美不胜收,穿过一条蜿蜒的小径,来到一扇雅致的门前,门缝支开的刹那一股竹香扑面而来,汐芸只觉这香气颇为熟悉,像是在哪里闻过一般。

屋子里的陈设亦是相当华贵,床榻桌椅皆是紫檀木制成,室内的纱幔全是上等的蚕绢,微风过处,纱幔迎风而动,一室的如幻似梦。

此屋虽极尽奢华,却十分雅致,毫无房外楼阁的奢靡之气,这间厢房究竟是何人居所,汐芸心底升起了一丝好奇。

待汐芸回过神来,众人已将紫鹃放在一方木榻上,仆童近身上前,对着汐芸一礼,道:“请两位公子在次小憩片刻,一会大夫自当前来。”

汐芸拱手致谢,“有劳。”

“公子言重。”仆童说罢,带着小厮退出了屋子。

汐芸走到榻边为紫鹃盖上锦被,此时的紫鹃已再次酣睡过去,她信步屋内,环视一周,目光凝在了墙上的几幅书法上(千年泪第八章水榭疑云内容)。

几幅墨宝挥就得龙飞凤舞,刚劲有力,其中以一副落款为翘轩宝帚的字画最佳,神采飞扬,劲妙无比。

汐芸记得国学老师曾说过,琴、棋、书、画皆可观人心,这名翘轩宝帚字里行间隐隐有一股林下之风,想必是一位纵情丘壑的洒月兑之人。

这翘轩宝帚究竟是谁,难道是这水榭的主人?若是水榭主人,怎会把水榭修葺得如此靡丽,和这幅墨宝与厢房极不相称。

何况看那华衫男子对云扬的态度,屋主与云扬多为友人,云扬飘逸出尘,能和他相知之人,必不会俗不可耐,汐芸心中一阵猜想,却被轻叩房门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是谁?”汐芸出口问道。

“奴婢带着大夫前来为公子诊治。”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汐芸漾起笑意快步走到门前,打开房门,一名小婢捧着一样物事,身后跟着手持药箱的中年男子和一名仆童候在门外,汐芸侧身让开几步,道:“请进。”

小婢微微一礼,带着医者进到屋内,转身对汐芸说道:“这是何大夫,平日里专为我家主人瞧病,云公子遣奴婢请何大夫前来为公子的同伴诊脉。”

云扬?

汐芸心中一暖,对着大夫起手一礼,“有劳。”

“不敢当,待老朽为那位公子把脉。”姓何的大夫走到床榻前,汐芸跟着走了过去,不等大夫抬手,已将紫鹃的一支手臂放在床沿上。

大夫扣上紫鹃的脉门,捋着胡须,不住的颔首。

汐芸心下着急,却不敢打扰,只能呆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何姓男子。

片刻,何大夫收回手,缓缓起身,汐芸将紫鹃的手腕放回锦被追问道:“如何?”

何大夫面带浅笑,手指在须子间来回捋着,“小公子并无大碍,只是落水时受了惊吓,又呛了河水,以至于身子虚弱,幸好未及伤及心肺,只需调理两日方可大好(千年泪第八章水榭疑云内容)。现下我便开个方子,让我的仆童取药煎来。”

“果真无事?”以策万全,汐芸追问道。

“然。”大夫不再回话,转身来到屋内的圆桌旁,执笔写下方子交予仆童,侧身对汐芸道:“此药一日一剂,两日即可痊愈,公子无需忧心。若无他事,恕何某要先告辞。”大夫说罢,身旁的仆童立刻收拾起药箱,汐芸见状疾步走到桌旁,眸中盛满感激,“今日有劳,送大夫。”

“公子客气。”大夫提起药箱恭敬一礼,带着仆童轻轻合上了房门。

“郭公子”房门合上之际,身旁的小婢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身后绕到汐芸面前,双手送过手中的物事,“这是云公子吩咐奴婢给公子备下的。”汐芸微微一顿,神色微讶的接过物事,手指轻轻揭一层薄绢,只见里面裹放着一件白衫,没有繁复的秀纹,只在袍袖和衣襟边有两指宽的简单纹饰,触及指尖,手感无比的顺滑柔软,此衣质地名贵,式样雅致,和云扬所着如出一撤。

这时汐芸方才想起自己还是那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有些尴尬的垂眸,顿时脸上传来微微的火辣。

小婢见状,抿唇浅笑,仍旧一如刚才的恭敬道“我家主人嘱咐奴婢,待公子同伴就医后,请公子前去一叙。”

“你家主人?”汐芸抬起因尴尬而低垂的双眸,诧异的看着小婢。

“是,主人正在歌台宴客,还请公子更衣后虽奴婢前往。”婢子说着将衣衫抖开,伸手去解汐芸的衣带,汐芸吓得连连后退,“你这是何故?”

婢子面上一愣,手僵在半空,“奴奴婢侍候公子更衣(千年泪第八章水榭疑云内容)。”

“不必,我自行换装。”此时紫鹃已无大碍,她理应前去向云扬及水榭的主人道谢才是,她绝不能让这小婢识破了女儿身,汐芸心中暗道,赶紧转身,丢下满脸诧异的婢子自顾自退进了床榻边的屏风里。

一阵窸窣声响,汐芸转出屏风,她一袭白衫,散乱的发已经从新束起,肤若凝脂,清丽秀雅,婢子微张着双唇,双眸中带着光亮怔愣的望着她,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

“在下有何不妥?”汐芸察觉到诡异,双目在自己身上游移不停游移,纤白的手指微微捏紧了衣襟。

“并并无不妥。”婢子有些支吾的压低眼眸,指尖在自己的衣衫间来回拧绕,更待片刻,道:“只是公子和方才判若两人,此刻好比玉人在侧”小婢的声音越来越低,除却云扬,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清丽白净的少年,这个前一刻还凌乱不堪的男子,此时就像沧海明珠,重拾了光芒。

汐芸樱唇微张,一双杏眼瞪得浑圆,她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敢情这小婢是看上了自己,汐芸头皮一阵发麻,急急的拱手道:“现下不便再耽搁,请姑娘引路,勿要你家主人久候才是。”

像是遗漏了什么么,汐芸目光微斜,落到一方榻上,看着呼吸均匀有致的人儿再次开口:“还要劳烦姑娘请人照看我的同伴。”

婢子闻声抬首,迎着汐芸的目光嫣然一笑,脸上的红晕更深,“公子放心,你的同伴自会有人照料,请随奴婢来。”

汐芸谦恭有礼的伸手指向门边,“有劳姑娘,请。”

婢子更是含羞带臊,急急迈出门去,汐芸心下无奈:幸好这是后唐五代,虽同为乱世,可崇礼尚儒,若是换到魏晋之时,指不定这女子会掷个仙人掌之类的物事以表情意。越是思量,身子越是禁不住一阵微寒,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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