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向东逝风向西——雍正年 第十三章 新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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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妇敬茶是成亲后第二日在王府中的重头戏。

全府的女眷们早早就来到了福晋雅思琦的前厅,带着极大的好奇心。出人意料的,以往,从来都是王爷陪新妇一同来到福晋的前厅(当然了,以往还不是王爷,只是贝子、贝勒,这作为王爷,还是头一回娶亲),可是,现在王爷已经端坐在了前厅,还不见新妇。这一变化,已经让在座的各位女眷心里各自有了计较,是因为当了王爷就变了家规,还是王爷在冷落这位侧福晋?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倾向后者。

随着冰凝出现在前厅,众人的心却是再次被搅得七上八下。只是因为冰凝太美了,美得就像是从画卷上走下来,而不应该在凡尘中,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大家也就明白了,为什么王爷巴巴地向皇上讨来做了第一侧福晋。那种美,如同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是不容亵渎月兑俗之美;如同雪域天山上的雪莲,是不染尘埃的圣洁之美。就连这府中最美的李淑清,也不得不暗自感慨,如果自己是百里挑一,那冰凝真就是万里挑一了。

先是新妇敬茶,在这里,只有嫡福晋的位份比冰凝大,因此,冰凝只需向雅思琦敬茶即可。这敬茶的规矩,冰凝早就烂熟于心,全套规矩做下来,有板有眼,丝毫不差,却是把王爷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他是最讲规矩的人,因此府里上下,应该说,没有人没挨过他的教诲和斥责,就连福晋也不曾幸免,特别是刚刚升至亲王后,由于规制的提升,众人难免会犯些大错小错,少不得他又好好地整顿了一阵子。但今天,看冰凝行事,简直比宫里的娘娘们都要规范。

他自小生长于宫中,耳熏目染,要说这规矩礼仪做得好坏,程度高低,他是最最清楚不过的。放眼府中任何一个,都挑不出来能跟冰凝相提并论的,除了福晋雅思琦还能勉强凑合。自己府里亲自教出来,都还不及冰凝的一半做得好,这令他很是不服气,一丝丝的气恼不由自主地往上翻涌。

只是可怜了冰凝,做得好,也竟成了错!

敬完福晋,就该由冰凝接受自李淑清以下各位女眷敬给她的茶了。对于每一位女眷敬来的茶,冰凝都满怀诚意地喝下,并没有因为各人身份的高低而表现出来不同。对福晋,冰凝不卑,但做足了礼数;对其它女眷,冰凝不亢,但充满了真诚。见到这里,王爷的心里才算稍微平复了一下刚才的丝丝气恼。总算不是个拔尖儿的人,还算是识实务,他心中暗暗想着。

这敬茶只是在女眷之间进行,是姐妹相认的一个形式而已,因此各自敬完,王爷就离开了福晋的前厅,办自己的事情去了。王爷一走,福晋雅思琦开始了一番说教,自是姐妹同心,共同服伺好王爷之类的。冰凝因为没往心里去,也就听个大概。福晋说完,也因为还有别的事情,既然已经都敲打过了,该怎么办也都有个章程,就让大家散了。

随着吟雪回到自己的院子,冰凝这颗心才算是轻松下来。昨天累了一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早上又有敬茶这个重要事情,搞得冰凝似浑身散了架一般。现在闲下来,才算仔细看了看这个将来要一辈子生活的地方。院落很大,毕竟是第一侧福晋,不似乌拉纳拉氏院落的庄重大气,也不如李淑清院落的江南风情,这里倒是更有一番世外桃源的意境,很合冰凝的心思,可以说,这个院落,是冰凝自被赐婚以来,最合心意的一件事情。

这个院子叫做“怡然居”。福晋的院子是两进院,叫做“霞光苑”。但那是福晋,一是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自然要与众女眷有着明显的不同;二是确实也有需要。因为府中的家宴需要设在她那里,女眷们的请安需要在她那里,连管家汇报也需要在那里,因此前厅后院的格局是必须,也是必要的。

这怡然居就不同了,只是一进的院了。但是,院子非常大,因此一进门的位置设了影壁墙,绕过影壁,首先是一个花园,这与一般院落,将花园设在最后位置有着极大的不同。也正是这个花园,拉开了院门与居室的距离,形成了较大的距离感和极强的私密感,颇有曲径通幽的效果。

院子的西侧种了一棵芙蓉树,枝叶繁茂,占据了院子上空三分之一的空间。现在正是芙蓉花盛开的季节,粉粉的芙蓉花落满了一地,把整个儿院子映得暖融融的。冰凝不太喜欢粉色,见到满眼的粉红,很是刺目略略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想想也就这几天开花,过些日子不开花就好了,因此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小太监及时把落花清扫掉。

东侧有一组石桌石椅,石桌的表面刻的是一副围棋盘,既可以当普通桌子,也可以当棋盘桌。除此之外,从影壁开始到正屋门前,全部是一整片的花圃,高低错落地种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其中有冰凝最喜欢的兰草,淡青色的小花,很是清新淡雅。这让她的心情略略地好了一些。从院门走到居室,就像是漫步在花海中,随着脚步的移动,花香就被带动着飘荡在了空气中。

更主要的,是这从院门到居室的路,不仅蜿蜒曲折,而且全部是由藤萝架搭就而成,此时,藤萝花已经过了盛花期,马上就要开败了,大部分都开始结角,只有个别几朵淡紫色的小花还间或在绿叶中,努力地绽放着最后的笑颜。可以说,只要一进了怡然居,每走一步,俨然就是走在花海中,从头到脚,被花海紧紧地包围。

推开正屋的门,首先是一个小厅。这是一个里外间格局,外间是小厅,里间是卧房。

走进卧房,冰凝拆下满头的首饰,月兑掉花盆底鞋,总算是轻轻地可以舒一口气了。

从昨天的情形看来,自己很不讨王爷的欢心,岂止是不讨欢心,简直就是心生厌恶。冰凝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王爷,原本已经说服好自己,既然嫁了人,虽然是无奈,但女人不都这样吗?安下心来,好好地过日子吧。

可是,新婚之夜王爷的表现,让冰凝的心彻底伤透了,无缘无故地,平白遭受这番冷遇和屈辱,是冰凝从不曾发生经历过的。在家中,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姐姐的呵护,就像是梦境一样,一切都已随风而逝。冰凝,要靠自己的瘦弱肩膀,独自承担起未来的凄风苦雨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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