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向东逝风向西——雍正年 第六章 互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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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大年三十,各府各院都在忙着过年的事宜,年家上下却在紧张地忙碌着拜访雍亲王府的事宜。礼物是连夜准备的。原来的礼单是送给王爷的,这回要重新置办一份新的,送给福晋。因此,就和那早早拟好的,送给王爷的那份,在内容上要有很大区别,但在价值上,却又是丝毫不能差。

这可真是难为死年夫人,光是确定礼单这一个事项,就耗了一晚上的功夫。关键是这些礼品全得临时现抓,又要体面,又要家中有库存,简直是愁死年夫人了,颇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境地。待好不容易确定下来,又赶快请年老爷过了目。年老爷为了等这份礼单,都没敢合眼,直到仔仔细细地研究了夫人递过来的单子,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才让玉盈吩咐下人去准备。

因是女眷间的走动,这代表年家露脸面的,自然是年夫人了,另外一个,是玉盈,还是冰凝,可是让年家二老费尽了心思,两个都随行,阵势太大,不合礼数。如果只带一个的情况下,哪一个更合适呢?玉盈是这府里的内当家,这种场面上的事情,当然还是玉盈更合适。

但是,这回拜访的可是雍亲王福晋,王爷的地位和能量那是不言而喻的,更何况王爷的生母是德妃娘娘,那可是宫中数一数二的妃子了。带冰凝去,自然是借机让福晋见见冰凝,以便福晋在德妃娘娘面前替冰凝美言几句,确保她能在今年的选秀中谋个好结果。于是谁由陪年夫人一同前往,又成了继礼单之后第二件令年老夫妇头痛的事情。

最终还是玉盈随年夫人去了雍亲王府,因为冰凝累了一晚,病倒了。

到了王府,福晋和年夫人寒暄着。其实,福晋也是有苦难言。本来跟年夫人没有什么过往的交集,完全是两个陌生人在说着不咸不淡的话,还要拼命找话题,才能不至于冷场。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王爷交代下来的任务,福晋只好硬撑着场面。

王爷昨天听福晋说,年家女眷大年三十拜访的帖子已经送到的时候,对于年家的反应很是满意,当即指示福晋应承下来,虽然今天是大年三十,府里府外已经忙得人仰马翻了。

再一个念头,不自觉地袭上心来。这次的女眷来访,除了年夫人,是否还有年家小姐,玉盈呢?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想见一见这个奇女子的念头,可是,先不说男女有别,就说依自己尊贵的亲王身份,怎么可能去接见女眷呢?

现在书房中,王爷听到秦顺儿报来的年家女眷到访人员,果真就有玉盈的时候,更是急急地在想一个万全之策,如何去见一见这位胆识超人的年玉盈小姐。思前想后,终于还是拿定了主意,让秦顺儿通知福晋,说他有事儿找她。

福晋接到秦顺儿的传话,立即让下人摆上屏风,正待出得厅门外迎王爷呢,只见王爷已经信步进得院来了。

第三次了,王爷心中暗自好笑。第一次,在宝光寺外,年小姐勇救时儿,两人隔着车帘子说话的情形还犹如昨日,历历在眼前呢;第二次,在宝光寺中,年小姐倾力施粥不留名,两人隔着窗子,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这第三次,年小姐登门拜访,两人隔着屏风,虽然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王爷心中的那个怪怪的感觉,不自然地升起,按也按不下。

只是,这一次,雍亲王暗自奇怪,怎么一点儿也听不到那微不可闻的翠镯上的银铃声呢?

大年三十的女眷走动以及大年初六的男宾正式拜访都取得了预期成果。不仅仅是礼节上的往来,更是两家关系取得了实质上的进展。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已经划到了雍亲王的门下,既然与明珠一家已经没有了姻亲关系,既然八贝勒爷已经被皇上弃之不用,那么好好地做好一个门人,为王爷效力卖命,是摆在年家面前的现实问题。

对于年家的示好,雍亲王也以亲临年府表明自己的姿态:如果你对本王忠心耿耿,万死不辞,本王自会加倍对你好。但是,如果你敢朝秦暮楚,就休怪本王不客气,决不会姑息手软!因此,对于年家的两次来访,王爷在满意之余,选择了回访年府,毕竟,虽说是自己的门人,但年家官高位重,也是他未来需要倚靠的朝中重要势力,该敲打的已经敲打了,现在是需要施行怀柔政策,该拉拢的时候,一定要及时拉拢。想来他还从来没有如此这般地对属下和门人示好过谁呢。

此时,厅堂外,自然是年巡抚和年羹尧负责接待,年夫人和玉盈在后面指挥着下人们紧张地忙碌着。于是就见年府中一个有趣的样子:一进院,安安静静,宾主尽欢地品茗寒暄、谈天说地;二进院,静情悄悄,年夫人和玉盈小姐坐镇厅堂,运筹帷幄、有条不紊地对管家发号施令;三进院,因为连着下人房和厨房,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端盘子的,端茶的,端酒水的,端手巾的,男的,女的,似是将这院子踏破一般。

而四进院,竟如往常一样安谧沉静。因为家中宴客,冰凝独自在房中用了晚膳,一个人闲闲地看了会子书,又写了会子字儿,无聊中,就拿出琴来。弹一首什么呢?

在这春风沉醉的夜晚,望着皎洁的月光,没有什么比《春江花月夜》更应景的了。想着想着,一曲委婉动听的《春江花月夜》从指间流动而出,在静寂的春夜中,犹如天籁之声,缓缓地流淌着,流淌在冰凝的心间。

这美妙的琴音,此刻也缓缓地流淌在了王爷的心间。此时此刻的年府中,能弹得一手如此好琴的人,估计全府上下,也只有年小姐一人吧。毕竟,男人们都在这里陪着他,说着话,年夫人不太可能有此等雅兴呢。

一想到这里,再听着这委婉动听的曲调,王爷的心已经漏掉了许多拍。

本来,他为竭力掩饰自己的失态,口不对心地找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可是张口的一句话居然是:“这弹琴的,可是年家小姐?”

还好,忍住了没有将“玉盈”两字说出口,这年家大小姐的闺名,岂是容得一个男人随便出说口的?

年老爷没有觉察出王爷的失态,只是慌忙应承道:“确是小女,才疏艺浅,怕是会污了王爷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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