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的槟榔 第二百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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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内康进带槟榔玩了许多景点,大致走走故宫、颐和园、燕京八景,还去参观了胡同和四合院。槟榔到寺庙里上香祈福,虽然她根本不是佛教徒。吃了许多美味的小吃,最喜欢的是豌豆黄和驴打滚。他们还听了抑扬顿挫的京剧演出。

大冬天在这么冷的地方闲逛并不好受,但两人兴致特高。康进带来数码相机不停地给槟榔拍照,虽然开始时她说太冷不想拍,但他坚持,她只好让他拍。

他穿着深灰色的长大衣,身量很高,丝毫没有缩水。再加上砸下重金保养的脸孔和身材,虽已年至六旬,但依旧神采奕奕。槟榔看到周围风景极好,便提议说两人拍张照片。他们认识许多年还从来没有拍过合影。他爽快地答应,伸臂搂住她,她靠在他身上,两人偎在一起,用相机记录下这个瞬间。槟榔查看照片效果,笑道:

“我回去就给它打出来,然后镶进相框里。”

“我都好多年没拍照片了,自从二十几岁后就很少再拍照了。”他拿过相机,笑说。

“为什么?”

“不为什么,没那种闲情逸致。”

她笑了笑,仔细看着相机上的照片,道:

“我还挺上相的。你看,我长得也挺好看的吧?你可以把照片放到你的办公室里。”

他嗤笑了声,搂住她的肩头说:

“走吧,我们去吃午饭,我请你吃好吃的。”

“怎么,你不愿意?我也不比那些大明星差嘛,和你站一起又不会给你丢人!”她不满地咕哝。

“好!等你回去后打出来放进相框里,我就拿到办公室摆上,这样行了吧?”他宠溺地问。

“说的好像我逼你似的!我可没逼你!”她撅撅嘴。

“是!你没逼我,我自愿的!”他笑道,揽着她的肩在街上走。

正在这时,突然刮起一阵劲风,紧接着有雪花从天上飘下来。

“咦?下雪啦!”槟榔仰望天空,惊喜地发现。

康进也抬起头看天,瑞雪一片片地从上面徐徐落下,雪片很厚,看来这场雪很大。北风呼啸着开始吹,槟榔只穿了短大衣和短裙,身上开始觉得冷,冻得瑟瑟发抖起来。

“冷吧?叫你别穿这么短的裙子出来,你偏不听。”他看她缩成一团的样子,又开始教育她。

“穿得太厚,拍照又不好看。”她嘟囔,“谁知道会下雪,昨天也没说今天会下雪。”

康进没再说什么,却将大氅的扣子解开,半披着,把她一起裹进自己的衣服里,像裹进一只瘦小的梅花鹿。槟榔嘻嘻笑,和他缩在衣服里,他的身上暖呼呼的,刚好给她驱寒。而且这姿势相当搞笑,她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她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给了他,靠着他走,所以两人也就变得摇摇晃晃的。她哈哈直笑。

“哎,你不觉得很浪漫吗?”。她望着白色的雪花落在地上,浸黑了大地,笑说,“雪中漫步,挺有意思吧?多罗曼蒂克!”

“我可没觉得。”康进受不了她还有这种心思,“我们现在去停车场。你穿这么少,如果冻感冒了,到头来还要我照顾你。”

“我觉得你很喜欢照顾我嘛。”槟榔从他的衣服里只露出个头,扬眉笑说。

“你别挤我行不行?”康进皱眉笑道,她走路像没骨头似的,把身体全压在他身上。可她又挤了他一下,他差点没被她推一边去,她哈哈地笑。他笑着,对这种闹法很无语。

槟榔笑够了,就用手环住他的腰,靠着他,望向天上纷纷扬扬的雪花,又看看地上已堆起的素白的雪片,闷头想了一会儿,说:

“我不记得有描写雪的诗,好像描写雪的诗很少。”

“‘凄凄岁暮风,翦翦经日雪。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

“我没听过这首诗。”她想了许久,摇头。

“陶渊明的。名字太长,我忘了。”

“陶渊明?我知道,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那个,最后饿死了。”

“谁说他饿死了?”

“我说的。好好的官不当偏去种地,没饿死也离饿死不远了。”

“像你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是不会理解那种人的情操的。”

“得了!什么情操!人活在世上就要懂得适应环境,适者生存。况且如果真那么伟大,想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就该在真正的岗位上等待到最后一刻。既然他想当官改变社会,就该一直待下去。坚持自己的希望总有一天会实现,也许到最后还能实现一点点。可就因为认为自己肯定不能实现理想,因为环境不让他实现,所以就不做了,退出来去种地了,那叫自暴自弃。而且看来他对自己的理想也不怎么坚定嘛,不然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放弃?难道不懂得坚持至少对得起自己吗?一点没有坚持不懈的精神,我最讨厌这种人,假清高!”

他扑哧一笑,摇头:“真受不了你,总有这么多长篇大论!”

“我说的不对吗?”。她更长地钻出脑袋,“我哪儿说的不对?”

“是,你哪儿都对,行了吧?”康进无奈地笑,一阵风又吹来,她立刻缩回长脖子,只露出一点脑袋,他问,“很冷吧?”

“嗯。雪下得这么大,我们晚上可以照雪景了。”

“我看你还是先回去换件厚衣服再说吧。”

“不然吃了饭我们去买衣服好了?”她提议。

“好啊。”他答应。

槟榔就盈盈地笑,这时对面走来两名年轻男子,皆装酷穿得也很少,端腔缩脖,手里夹着烟,看起来像两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

这两人在风雪里朝他们走过来,离很远便盯着他们看,十分不礼貌。从前面一直到与他们擦身而过,再到走过去,在他们身后还在那里看。槟榔很不悦,也盯着那两个神经病。

康进却碰她一下让她回头,他们都知道那两人在看什么。老少配本来就是一道很怪的风景,尤其还是这么亲近的老少配。

槟榔很生气,被两个闲汉当怪物观赏。

但康进用余光瞥她一眼,心里却有点忧虑。这个漂亮可人的姑娘究竟能和他这样多久,他心里没底。他们差得如此之多,她年轻、聪明、机敏、野心勃勃,而他除了衰老只会更加衰老。这个想法令他的心实在很不舒服。

这是临行前的一天,晚上,雪还在下。

本想像前夜一样再去长安街上走走,可因为太冷只得作罢。

回到酒店,槟榔懒懒地趴在温暖的床上写作业,音箱里放着小夜曲。康进先是在窗前默不作声地看外面下雪,然后坐到沙发里看书。许久之后,她合上本子,爬起来去洗澡。

康进从书里微抬起头看她进去,一分钟后也合上书。他坐了一会儿,摘掉眼镜,揉揉眉心,看看浴室的门,似乎听到里面哗哗的流水声。于是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起身走到柜子前。这个柜子在床右边的墙壁前,旁边便是浴室门。他背对着浴室门倒杯红酒,然后迅速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盒,投入一片安眠药在酒里。

就在这时,浴室门突然敞开,把他吓一跳。他慌张地将药盒揣进上衣里怀,转过身,不自然地笑。

“你在干吗?”。她探出半个赤果的身子问,“怎么这么紧张?”她看见他把什么东西迅速塞进口袋里。

“我哪儿紧张了?!”康进装作莫名其妙地问,“我只是想喝一杯。你干吗,这么快就洗完了?”

“没有。”她并未放在心上,“帮我把今天买的面膜膏拿来。”

“好。”康进回答,槟榔便缩回浴室。

他的心脏差点停掉,几乎要虚月兑了,松了口气,找出面膜膏给她送进去,然后倒杯酒替自己压惊。他不知道这样下去要到什么时候,已经很多次了,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怀孕。难道当真是他年纪大了生不了孩子了?不可能!还是他没找到正确的日子?这倒有可能。可他不知道她的经期时间,因为他经常不在家,偶尔有两次碰上也从没想过要去记时间,所以他算不出她的危险期。他一辈子都没做过这种事,现在居然干出这种事来。他觉得他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明知道卑鄙,却还要做下去呢?

槟榔做完面膜,从浴室出来。康进挡在柜子前,端着那杯下药的酒。她没理睬,说声“你去洗吧”,到梳妆台前给自己做面部护理。他偷看她一眼,见她没察觉,就将自己的杯子也倒上酒,端起杯走过去,笑问:

“怎么在里面呆那么久?”

“我在做面膜。”她梳着头,接过他递来的酒。

“你每天喝杯红酒,保证气色变好,就不用做面膜了,”

“我是每天都在喝啊。”

康进含笑与她碰杯,槟榔将酒一饮而尽,把杯还给他,一边涂护肤品,一边说:

“呀,我忘了,我应该用红酒敷脸的。”

“你还是别糟蹋我的酒了,这酒很贵,敷脸还不如全喝了。”康进说完,放下酒杯去洗澡了。

室内只剩下槟榔,她涂着护肤品,可后来突然变得很困。打了个哈欠,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最近为什么总会那么困。她的眼皮在上下打架,又打了个哈欠,趴在梳妆台上想休息一会儿就不会那么困了,可她的大脑像不听使唤似的,几乎要睡着了。她只好直起身上床去,一沾枕头,立刻就睡了。

康进也受不了这样,他甚至觉得自己很变态。想起曾经听那些卑鄙的老们讲艳史时,不住地吹嘘是如何在酒店里给小女孩下药后占人家便宜的,还十分地自豪得意,他当时觉得那种人很无耻。他从来都是愿者上钩的。可现在他也这么做了,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居然仅仅是想把她彻底地圈在自己身边。他也很无耻,可他毫无办法。

但她为什么就是不怀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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