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的槟榔 第二百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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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三人被眼前这迅速结束的一起劫案给吓呆了,连尖叫都忘了,瞪圆眼睛捂住嘴,眼看着车子远去,留下一串呛人的黑烟。

“这……这是怎么了?”水伊首先大叫,“她……她……”

康飖愣愣的已经傻了,雪庭也蒙了,但她马上镇定下来,哆嗦着嘴唇说:

“你马上给康进打电话,告诉他槟榔被绑架了!我打给孟辙!”

两人迅速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水伊惨白着脸,在一旁着急地看着她们。孟辙的电话打通了,可康进的电话却打不通。

“搞什么?”康飖大叫,“这时候正在通话中!”她赶紧挂断电话打到康进公司,可秘书说康进不在公司,不知道去哪儿了。打到家里,项姐也不知道。

“怎么样?”雪庭问。

“手机打不通,没人知道他在哪儿!”康飖着急地说。

“我知道了!”水伊突然叫嚷,“昨晚我爸说今天要跟康进去打高尔夫!”

“我和她去高尔夫球场!”康飖也冷静下来,对雪庭道,“你去槟榔家里。如果是绑架的话一定会有勒索电话,你和孟辙一起等。还有,马上报警!”

“知道了!”雪庭说。

水伊拦好出租车,和康飖马上走了。雪庭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也拦辆出租车,上车了。彼时,康进正在环境清幽的高尔夫球场里闲适地打球。刚刚一个越洋电话讲了很久,挂上电话后,他将手机交给芦苇。同来的凌权已一个娴熟地挥杆,球飞出去,赢得一片掌声,他拍手赞道:

“好球!”

凌权望着球飞出去的方向哈哈一笑,这时身后又一阵掌声响起,二人回头,只见冠玉和康爵站在近处,带着球童。

“嘿,你们也来了!”凌权笑道,对儿子伸出手。

“我们约好今天来打球,没想到遇见了。”冠玉走过来说,看康进一眼,有点不得已地叫,“康叔叔。”

康进只是微微点头,他不喜欢这些人叫他“叔叔”。

“凌叔。”康爵礼貌地招呼,但没搭理康进,康进也没搭理他。

“alvin,好久不见了。”凌权拍拍康爵,对方客套地笑笑。

就在这时,一辆草地车突然开过来急刹车,在果岭下面离他们老远的地方停住。康飖从车里跳下来,一路小跑奔过来,既怕摔倒又担心跑得太慢,所以是迈着碎步冲上来的。冠玉手搭凉棚,说:

“那好像是飖飖。”

康飖直奔上来。康爵见她不对劲,心里一乱,迎上去问:

“你怎么了?”

康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其实是为了给自己快要瘫倒的身体找个支点,怀孕后她的体能大不如前。她颔着胸,气喘吁吁地道:

“糟啦!糟啦!”

“什么糟了?”康爵觉得她的样子很滑稽,蹙眉笑问。

“糟啦!”她又说一遍,却推开他,抢上一步揪住康进的袖口,叫嚷,“槟榔被绑架啦!”

“什么?!”康进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康爵的心被这突然的消息震了一下,一把拽回她的身体,想从她脸上看出玩笑的痕迹,“谁被绑架了?”

“槟榔被绑架了!”她对他说。

“别开玩笑!”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是真的!我们去逛街,在路口突然有一辆面包车开过来停下,两个戴口罩的男人下来二话没说就把她给抓走了!我们已经报了警,雪庭去你们家等电话了!”

水伊站在他们身边补充。

康进面色苍白,顿了顿,突然迈开步子匆匆往外走。芦苇也吃了一惊,慌忙跟上。康飖随康进离开,水伊见状也跟着跑了。

康爵的脸变得惨白起来,心跳立刻停止了,这则消息似乎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他呆滞地盯着地上的草。

冠玉同样震惊,站了一会儿,心里突然慌乱起来。这件事杀得他措手不及,他很紧张,还有些害怕。他也低着头,之后忽然抬头,迎上的却是康爵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

球场上只剩下凌权,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六神无主。

其实对槟榔实施绑架的人并没那么难猜,她这辈子得罪过的人一共也没几个。不过这人也很难猜,因为吃窝边草的兔子很难被想到。

这场绑架案是精心策划的,计划与实施的人是苏伟。槟榔得罪苏伟的理由自然是因为她给的赡养费太少,而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太难太穷,只好绑架自己的女儿去勒索替他养女儿的恩客,美其名曰:世事艰难,实在没办法。

当然这里面也有和他姘居的那个女人的“功劳”。两人同居后,苏伟一直吹嘘自己有个有钱的女儿,等他找到女儿后,就会拿到一大笔钱供二人享受,这才让那个年老色衰、没本钱再找好的只能将就的女人甘心和他在一起。然而时间一长,女儿没找到,钱也没有,有时甚至家里的开销还要她来拿,她当然不愿意,自然争吵闹分手不可避免。就在两人的关系闹到不可开交之时,苏伟找的侦探终于查到了女儿的下落与前妻的住址,只是还没来得及深入调查,这家人就突然搬走了。但有线索显示女儿过得的确不错,他的姘头也就安静了。两人开始一起努力寻找,直到查到了槟榔工作的地方。

起初他们商量的是利用亲情关系使苏伟与苏母复合,那样二人就能里应外合弄出一笔钱四处逍遥,然而没想到的是苏母已起诉离婚,更没想到的是槟榔根本没有让他见母亲的意思。所以没办法,两人只能在槟榔身上下功夫。只是从打亲情牌到玩勒索都不好用,当她提出要拿两套房子付钱时,他们其实并不满意,于是便想出了绑架这招。但那女人的意见是先把房子拿到手,再拿赎金,那样赚得更多。

苏伟大赞她的聪明,于是从拿到房子的那刻起,密谋的绑架就已经开始策划。苏伟和张爽(那个女人)游手好闲的弟弟结盟,用弟弟的面包车经常跟踪槟榔。可是两个月来,槟榔除了上班就是上课,车接车送也没什么好机会下手。

只有今天,当她在街上走时,苏伟认为机会来了,立刻上前将槟榔绑上车,相当顺利。那时槟榔并不知道是谁绑架了她,被掳上车后她就被塞住嘴,用一只麻袋给套住。她不敢则声,这种时候越嚷嚷越糟糕,只能静静地坐着。她心里很害怕,脑袋一片空白,心脏也不会跳了,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发抖。可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时候,她能做的也只有努力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见机行事,千万别慌,不然就死定了。

车子晃动许久之后,她感觉汽车慢慢停住,接着她被两个人抬下车。她吸吸鼻子,感觉这里的空气没有城市里的尾气,觉得大概像是城边的地方。一股古怪的臭味旋即传入鼻管,垃圾的味道混着湿热的空气格外刺鼻,她几乎要吐了。

接着扛她的人停下,似乎进了楼里,只是并没有上楼梯,而是停住。接着一阵钥匙开门与一男一女互相低道“小心”的声音,男人的声音很耳熟。但槟榔还没来得及细想是谁,感觉眼前黑了起来,似乎已经进屋了,但屋子里的味道更加难闻。关门声响起,不久,她被从麻袋里倒出来,有人在绑她,将她绑在一把椅子上。

然后她眼睛上的布被拿掉,眼睛好不容易才适应室内的黑暗,四下看时,这是一间脏乱不堪的单间,满是脏衣服、报纸、吃一半的泡面和全是油污的碗碟,看着就恶心。

她面前站着三个人,苏伟左边是一名发福的四十岁妇人,穿着背心短裤,头发烫得极难看,满身肥肉被紧身装束箍出来,脸上的浓妆很不干净。苏伟右边则是一个剃平头、看起来不三不四的年轻男人,身材瘦小,满脸青春痘,正色迷迷地盯着她。床上放着她的包,里面的化妆品、钱夹、钥匙铺满床。

她的心像跌入无底洞一样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脚被绑住,嘴被塞着,她一点主意也没有,无助得只想哭,又不能哭,只得强忍住。因为如果哭出来,一切就完了。

“我给你拿下来,但你不能出声。”苏伟对她说。

槟榔顺从地点头,他将她口里的布拿出来,她终于呼吸到空气,但室内的味道又逼她迅速闭上嘴。定定神,她问:

“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干吗?这是哪儿?”

“不好意思,姑娘,因为你给的太少了,所以爸爸我不得不自己想办法。”苏伟卑鄙地笑道,

“他们是谁?”槟榔看着那两人问。

“她?”苏伟毫不掩饰地搂住他的姘头介绍,“她可以算是你后妈,叫‘张姨’就行了。”

“那他呢?”槟榔问那小子。

“他是我弟弟。”张爽笑答。

“你可以叫我伍哥。”青春痘男色迷迷地盯住她衣服下的胸脯。

“那你们绑我,打算勒索谁?”槟榔马上将视线转向苏伟,“不是勒索我妈吧?她还靠我养,她可没钱给你。”

“告诉我包养你的那个男人的电话号码。”他拿着她的手机说,“我怎么能那么便宜他,让他白玩我女儿!”

槟榔觉得他相当无耻,但怒火并不能在这种时候燃烧,否则只会自己吃亏。她把家里的电话告诉他。内心里,她竭力抑制住恐慌,她要逼自己尽快想个月兑身的办法。

彼时雪庭先跑到槟榔家,心神不宁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不久孟辙和雷霆赶来,她奔上去,他拉住她忙问原委。她照实说了,并说已经报了警。他和雷霆也没有主意,他陪她坐着,换雷霆在地上走来走去。很快警察赶到,搞清来龙去脉,迅速部署监听设备。

警察还没部署完,康进就带着水伊和康飖回来了,他的整个人都乱了,脸色很难看,像生病了似的,但也只能故作镇静。与警察简单沟通过,门铃又响了,项姐忙去开门,康爵和冠玉走进来。人们看到康爵心中都觉不妙,康进看见他更感心烦。

然而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在所有人的心上都划了一刀,全部目光都集中在客厅里的古董电话上。康进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惶恐过。警察准备好跟听设备,对他点头,他抓起话筒,“喂”了声。可对方一阵沉默。

“喂!”他又问一声。

“苏槟榔现在在我手里,准备好一千万,不许报警,不然我就撕票!”对方说完,“啪”地挂断电话。

“喂!喂!”康进大叫两声,但一阵忙音传入耳膜,让他心焦又恼火,他问警察,“查到位置了吗?”。

“没有。”警官摇头,“时间太短了。”

康进第一次有种想骂人的冲动,雪庭却急忙问:

“绑匪说什么?”

“他说要一千万,不然就撕票。”康进被她压下火,又变得垂头丧气起来。他刚一出口,满座讶然。

“一千万?”雪庭首先叫嚷,“谁这么疯了?”

其他人都在沉默。康进双手叉腰,心有余而力不足令他几乎要抓狂了。停顿一下,他找来芦苇,低声吩咐:

“马上去筹钱。”

“是,康先生。”芦苇领命而去。

“一千万?”那边苏伟挂断电话后,槟榔惊呼,“你不会以为他真会给那么多钱吧?他有那么多女人,他不可能为我付这么多钱!”

“放心,我会慢慢往下降。先张大口再慢慢缩小,这是策略。”

“如果他不给,你真想撕票吗?”。槟榔小心地探问。

“不会。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女儿,我就你这一个。爸爸只要钱,等拿到钱,我就会放了你。”苏伟嘿嘿笑说。

但槟榔觉得他的承诺并不可靠,凉意从头窜到脚,她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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