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的槟榔 第一百零一章

作者 :

这一晚,槟榔不敢回家。她怕孤独,所以去酒吧喝了个酩酊大醉来开释自己心中的苦闷。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她不喝酒,醒时就会伤心欲绝,睡下便会噩梦连篇。她被这种心境折磨得几乎要发疯了,无论是白天晚上,她都是在极度压抑里度过的。她憔悴得几乎不成人形。不仅如此,因为怕做噩梦,她染上了睡前喝酒的毛病。久而久之,她的脑子就像凝固了一般,变得麻木不仁。

康飖劝过几次,但没什么用。她只好经常来看她,甚至还委托餐厅给她送外卖。可当她一走,槟榔还是会喝酒。她想劝她去她家住,可她不愿意,她又不能天天看着她。

一日,康飖又去劝慰大白天喝白兰地的槟榔,槟榔又把她的话当耳旁风,她既生气又无奈,从她家回来,到店里,她的助理又把她心爱的瓷瓶打碎了,把她气个半死,觉得今天相当郁闷。

好在晚上雷霆约她喝酒,她今天也想喝个烂醉,不然太压抑了。约定的地点是在一间喧闹的夜总会,孟辙和冠玉也在。她走过去,坐在雷霆身边,懊丧地叫侍者给她一打伏特加。

“你怎么了?你看起来也像失恋了似的。”孟辙道。

“她每次去看完槟榔都是这种表情。”雷霆解释,问飖飖,“她怎么样了?

“还那样!酗酒!酗酒!”康飖一口喝干伏特加,“只要进了她家,不到半分钟就可以郁闷得喘不过气来!”

“alvin也一样,成天借酒消愁。”冠玉无奈地说。

“他们既然都那么难过,为什么不复合?”雷霆觉得奇怪。

“怎么复合?”康飖问,“他和sasha都上床了,你要槟榔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alvin说他们那天什么也做。”冠玉替康爵解释。

“你们男人即使被堵在床上也会说自己什么都没做。”她冷哼,“我太了解槟榔的个性了,她宁愿选择让男人精神出轨和她分手,也绝不能接受就因为受不了别的女人的诱惑,而犯一夜的错误。那样太恶心了,尤其是和sasha那个贱货。”

“如果槟榔一直酗酒下去,她会发疯的。”孟辙很担心,“也许她现在已经得抑郁症了。”

四人同时叹口气,冠玉说:

“反正不管怎样,说到底还是alvin的错。槟榔伤心也正常,不谅解也正常。至于alvin,他现在再后悔,槟榔不原谅他也没用。”

“我了解alvin,只有失去的才是珍贵的,在手里的东西他根本不会珍惜。就算槟榔和他复合,要不了多久他还会一样。”康飖道。

“人家都劝和不劝离,再说alvin好歹是你表哥。”雷霆说。

“我是就事论事,不掺杂任何感情色彩。你们认识alvin那么久了,你们说呢?”

其他三人都没做声,知道她说的是很有可能的。康飖叹气,道:

“我去洗手间。”起身走了。

剩下的人默默地喝着手里的酒,少顷,康飖突然冲回来说:

“我看见槟榔了!”

“槟榔?她不是在家吗?她又来喝酒了?”雷霆问。

“还有一个男的和她搭讪。”康飖道。

三人便起身,跟她过去,终于在离他们很远的角落里找到了正在喝酒的槟榔,一名黄毛男子正坐在她身边搭讪,她则充耳不闻。雷霆过去,拍拍那名男子的肩。他的身高使对方霍地站起来,很惊恐地望着他。他很礼貌地微笑道:

“能让个位子吗?她对你没兴趣。”

“啊?哦!好!”对方说完,灰溜溜地跑了。

那边,康飖坐过去,抢下槟榔的酒杯,无奈地说:

“好了!别喝了!早上刚喝过,现在还喝,你不要命了?!我不是告诉过你,晚上别出来嘛!”

孟辙和冠玉坐在两旁,雷霆则落座在槟榔左边的位置上,伸手模模槟榔的头,道:

“小美人,女人喝醉酒会失态的。为了防止酒醒之后后悔,还是别再喝了。”

槟榔沉默了三秒钟,低头,冷笑:

“我现在正处在人生的低谷,低谷期就该有个低谷期的样子。”

“只是失恋而已,说‘低谷期’也太夸张了。”孟辙说,“你可不是那种会把感情当生命,没有就活不了的类型。”

“说的是啊!”她仍低着头,笑叹。

雷霆看着她,叹了口气,问:

“你已经决定了,要分手吗?”。

“嗯。”

“既然已经决定了,干吗还要露出那种表情?明明是你自己下定决心的事,不是吗?”。

“是啊!所以……我真失败啊,明明是我自己决定的,我已经决定了,可我干吗还要露出这种表情呢?我……”她低垂着头,说到这里,两行泪珠突然滚了下来,让她开始抽泣,“我真差劲!我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我到底是在干什么?!”她哭着说,忽然转身一把抱住雷霆,呜咽着道,“我明明想冷静下来,可是却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明明不想哭,眼泪却自己流下来了!我明明命令自己不要那么软弱,可我现在居然会有一种不想活了的感觉!这么地没出息!我居然觉得我要活不下去了!”

雷霆搂着她,拍她的背,安慰说:

“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只是失恋而已,什么不想活了,没那么严重。没有任何感情是值得用生命做代价的。”

槟榔闭着眼睛哭了很久,哭得周围的人心里乱七八糟的。突然,她没了声音。雷霆低头一看,居然哭睡着了。他看一眼康飖,对方无奈地叹气。两人只好先走,把槟榔送回家。他将昏睡的她抱上楼,进入室内,打开卧房,把她放在床上,拉好被子。路虎跳上床。

“它喂过没有?”雷霆模着狗头问。

“那么伤心,喂狗倒是从没忘过。”

“她真的很伤心。”

“第一次,还那么刻骨铭心,不伤心才怪。”

“再这样下去她会得抑郁症的,她现在也太颓废了。我看你不如劝她出去走走,到国外散散心,也许会好一点。”

“我提过了,要带她去巴黎,她不肯去。”

“那你找时间好好劝劝她。”

“我知道。”康飖点头。

塔扑集团。

冠玉前来和康爵商谈新的投资事宜,结束后,康爵说:

“来我办公室喝杯咖啡吧。”

冠玉答应,坐到他的办公室里。两人喝咖啡,冠玉开口:

“我和雷霆他们前几天遇见槟榔了,她喝得烂醉,哭得很伤心。你们两个就这样了?”

“让她冷静一段时间,她会回来的。”康爵摆弄着手,说。

“你就这么有自信?她说得斩钉截铁,绝不会回头。”

“你也说了,她总是喝酒,说明她还是忘不掉。”

“那你就应该现在把她找回来。”

“她有自己的原则,在气头上她是不会回来的。等过一段时间,她慢慢地平静下来,把好的事都想起来,不好的事都忘掉,那时她才能重新接受我。现在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听。”

“如果时间久了,她对你完全死心了呢?”

“她不会,我了解她。”康爵回答,叹了口气。

槟榔又去泡夜店。现在的她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除了知道去酒吧的路,别的什么也不想知道。

一连喝了十五杯威士忌,她开始晕头转向。再喝下几杯龙舌兰,胃撑得难受,像吃进去了一块石头。她摇晃着站起来,踉跄着往大门口走,结果直勾勾地撞在一个人身上,长发倾泻像个疯婆子,她的鼻头被撞得好疼。

“哎哟!”她大叫,模模自己的鼻梁,醉眼朦胧地抬头看面前的人,那人正用手搂着她的腰。她眯起眼睛看了他好一阵,终于看清那人的脸——康进。

“苏小姐?”孟雄在一旁惊呼,“怎么醉成这样?”

周围的助理们都吃惊地望着这一幕,康进既生气又无奈地问: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你和谁来的?”

“我自己来的!”槟榔双手抓住他,脚跟摇晃地看着他,莫名其妙地问,“你怎么摇摇晃晃的?”

“不是我摇摇晃晃的,是你摇摇晃晃的!”康进都快疯了,“谁让你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喝酒的?喝成这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她呵呵笑答。

“你到底喝了多少?”

“不知道!”她摇头,摆摆手对他说,“我要回家了,再见!”说着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走了。

康进对孟雄道:“不好意思,孟哥!”

孟雄了解地说:“那我们明天见吧。”

康进答应,叫芦苇送送孟先生,自己跟了出去。

槟榔走出夜店,胃里突然一阵翻搅,想吐的感觉上涌,她扶住路边的电线杆开始干呕。康进从后面扶着她,摩挲着她的背问:

“你没事吧?”

槟榔摇头,直起身子,晕乎乎地说:“我要回家了!”

“你还知道你家在哪儿吗?”。康进搂住她问。

“我当然知道!”她靠在他身上说。

“那就说一遍。”他在等待司机将车开过来。

“玉滨海岸四十三号二十楼。”

“很好。”康进搀扶她上车。

“你要干吗?”。槟榔靠在车门上问。

“这么晚,你想一个人坐出租车?不怕遇到变态司机吗?”。

“再变态会有你变态吗?”。槟榔乜斜着眼,哈哈笑问。

“你上车吧!”康进按住她的头,将她推进去,自己坐上车,对司机说,“去她家。”

槟榔模着额头道:“你要送我?你可别想趁机占我便宜哦!”

“你在乱七八糟胡说什么?!”康进皱眉。

槟榔嘿嘿地笑,打开车窗,吹着风。

康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半哄半拽地把她弄回家。他从来不知道她喝醉以后会这么难缠。刚好楼下的邻居出来,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这番情景,心想现在的女孩子私生活可真乱。

槟榔一回到家,就在浴室里大吐特吐。康进又不能放着她就这样离开,只好站在一边拍她的背。等她吐舒服了,让她漱漱口,将她扶回房间,丢在床上。做完这一切他都快虚月兑了,把她的高跟鞋月兑掉,想给她盖上被子,她却不停地扭动身子,与自己的外套抗争。他伸手将她的衣服拉下来,给她把被子盖好。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因为难受,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他坐在床沿上用湿毛巾敷她酡红的脸,看她醉到人事不省的睡颜,心里很生气她居然将自己弄成这样,但依旧很不是滋味,更多的是对她的无奈与对自己的无可奈何。

他一直待到她彻底安静下来,才环顾四周。整个房子从楼上到楼下全是空酒瓶或半空的酒瓶,真不愧是酒国名花,这么能喝。屋子里乱七八糟,衣服扔得到处都是,沙发垫可怜地躺在地上,零食袋子和烟蒂堆满茶几。他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个细致的女人,如果没人给她打扫这间大屋子,那她就会像许多男人一样睡在狗窝里。她不是不会整理家务,可她很懒,整理起来会让家里一尘不染,但这种勤劳大概一年才会有一次。

他月兑掉外套。他受不了凌乱,从她的卧室整理起,将垃圾全部装起来丢掉,衣服都交给干洗店,而她剩下的所有酒则被他一次性地全部清理走。等到一切做完天已破晓,上楼去拿他的外套,结果却发现她在睡梦中嘤嘤啜泣,哀哀痛哭,哭得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第二天黄昏时,槟榔从头痛欲裂中醒来。

第一个惊奇是她怎么会在家里;第二个惊奇是她家怎么干净了许多;第三个惊奇是她的酒到哪儿去了。

她想大概是康飖来过了,她根本不记得昨晚是谁送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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