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的槟榔 第六十二章 窘境煎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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槟榔到次日清晨才退烧,醒来时康飖刚买了早餐回来,见她醒了高兴地道:

“你醒啦!”

“这是哪儿?”

“医院。”康飖坐下来说,“你在马场昏倒了,昨天烧了一天,把我们都要吓死了。真可怕,在那种环境下晕倒,还以为你是被气昏的。我给你买了粥,吃一点吧。”

“你一直在这儿?”

“嗯。不然你想让谁在这儿?孟辙、雷霆还是凌冠玉?”

“我是说你,一夜没回去,我又没什么事。几点了?”

“九点。”

“那你该上班了,或者回去好好休息。我没事,我想回家。”

“不行,你要好好在这里休息一天。我没给康进打电话,要我给他打电话吗?”。

“不用了,我又没怎么样。”

“那来吃点东西吧。”康飖递给她粥碗。

“我不想吃。”

“不行,你要吃东西补充体力,不然又会晕倒。”

“我等下再吃。我不饿,有点恶心。”

“我说你也太拼命了吧,你每天都在干什么,怎么会弄到疲劳过度?这也太夸张了。我长这么大也没晕过去一次。”

“因为不太适应,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你这样是不行的。”

“我真的没事,谢谢你一直陪我。”

“是朋友干吗说这种话?从前你也陪过我一晚上,再这么见外我就要生气了!”

槟榔笑了笑:“不过我已经没事了,你看起来很累,回去吧。我想出院,下午还有课呢。”

“别再提你的课了,你都这样了还怎么上课?”

“我现在不能缺课,不然我真的不能毕业了。”

康飖还想说,电话响了,显然是店里有事。槟榔就道:

“你走吧,我没事。大不了我在这儿躺到下午,反正烧也退了,没关系。”

康飖起初不让,可禁不住她的坚持,只好说:

“那好吧,我去和医生说你下午出院,帮你办好手续。你真不用我在这儿?”

“不用,我又没怎么样。”

“那你把粥喝了。”

槟榔答应。康飖拿起包要走,这时突然想起什么,回过身说:

“槟榔。”

“嗯?”

“alvin很紧张你。”

槟榔闻言看着她,康飖道:

“不要昏了头,这是为你好。”

“飖飖,别说了!”槟榔心烦地揉着眉心。

“好吧,我晚上会给你打电话。”康飖见状不再说,转身走了。

槟榔把粥放下,觉得心里很堵,她开始反胃。

康爵万料不到今天会在谈判桌上见到聂赏冬,作为对方公司的法律顾问,言辞犀利,但态度始终柔和温婉,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直挂在脸上,却用毫不客气的话语将他的手下一个个堵得哑口无言,到最后只剩下他独自与她奋力周旋。

到底没达成协议,而且双方都元气大伤。康爵非常恼火,散会后他的脸一直冷若冰霜。不想聂赏冬却从后面追过来,笑道:

“alvin!”

康爵没则声,上了电梯。聂赏冬跟着他,笑说:

“你在谈判桌上还是那么有魅力。”

“你也不错,把我的手下全都迷得晕头转向,让他们哑口无言。”

“我是在工作,更何况你对我也毫不留情。看来我们未来又要经常在工作中见面了。”

康爵没搭腔,聂赏冬笑问:

“心情比昨天好点了吗?”。

“没有。”他直白地回答。

她只是一笑:“中午了,一起吃饭吧?你请我。”

“我有约了。”

“是去医院看她吗?”。聂赏冬问。

康爵这时看向她,薄唇微微上扬,不客气地反问:

“需不需要我把我的所有行程都向你汇报一下?”

“当然不用。”聂赏冬不怒,反而微笑。

“那就好。”康爵说,电梯门“叮”地滑开,他大步走出去。

聂赏冬望着他离开的身影,似笑非笑。

康爵去看槟榔,尽管康飖警告过他,可他才不在乎。

买了一大束白玫瑰,他驱车来到医院,站在病房前,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他从没担心过女人对他的态度,所以现在有这种感觉很奇怪。

槟榔正在换衣服,背对着他系衬衫扣子。他毫无预兆地推门,她吓一跳,回过身低呼:

“你是强盗吗?也不敲门!”

“你要去哪儿?”康爵讶异地问。

“我一会儿有课。”她淡道,拎起手袋,要走的意图明显。

“你还想上课?”他紧张地想拦住她,“你现在这样怎么去,你会再昏倒的。”

“我已经没事了。况且我也没那么娇气,动不动就昏倒。”槟榔视而不见他手里的花,“我要走了,麻烦你让一下。”说着绕过他,要去开门。

康爵扔掉花,一把抓住她,双手捏住她的肩。他总是能很轻易地捏到她的肩,因为她太矮。可他的力道很大,抓疼了她。

“你干什么?!”她蹙眉,吃惊地问。

他看着她,突然一下子将她按在墙上,低头吻下去。他吻得很粗暴,也很用力。她惊慌失措地不停挣扎,用尽全身力气使劲推开他,大声质问:

“你这是在干吗?!”

“别再这么对我了好吗?你的冷淡已经让我快疯了!”

“你才要疯了?”她直直地望着他,“我已经疯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不要总是这样好不好?你这么对我,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我们为什么总是要不停地吵架,总是不停地打冷战,好像除了吵架就是冷战!我们为什么会这样?我们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为什么总是问我为什么?”她蹙眉反问,他的问题又勾起她心中的怒意,“难道我们这样是我造成的吗?你快受不了了?康爵,你为什么从不问问我是不是能受得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你从没认真地思考过我们之间,你只是在敷衍,不然就是抱怨,抱怨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你总是想让我告诉你我们之间问题的答案,可两个人的事是我一个人就可以解决的吗?我为什么会这样?那你又为什么会那样?难道你就不能想出答案吗?别再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她说完,走出去。

门“嘭”地关上,震动了康爵的心,他觉得很疲倦。

为什么总是无休止的争吵与冷战?为什么会感觉这么累?他们在一起还没到两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都想知道答案。

自此之后,他们谁也不理谁,像赌气似的。

晚上。雷家。

“现在看起来事态很严重,”雷霆在和康飖打游戏,“sasha一回来,天下大乱。”

“哼,sasha那个人到哪儿哪儿不乱!”康飖冷笑。

“我看槟榔这下可惨了,居然被气昏过去。”

“不是气昏的,是累昏的。”她纠正。

“反正都一样。”他拿起一块红豆糕吃,“对了,明晚有个慈善晚宴,你有事没有,和我一起去吧?”

“明晚我要飞东京。”

“这么忙?!”

“你随便找一个陪你吧,反正你有那么多女朋友。”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他拿起一块红豆糕放到她嘴边,她咬了一口。

“大概一个星期。”

“嗯。那今晚住这儿吧,省得我还得送你回家。”他将剩下的半块红豆糕放进嘴里。

“你爸呢?”

“去新加坡了。”

“出差了?”

“出差?”他冷笑,“我看他是去看那个女人了。真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这么多年了居然还念念不忘的!”

“她很漂亮啊。”她公平地说。

“漂亮的多了!”

“可到了那种年纪还那么漂亮的就很少见了。优雅大方、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魅力、时刻注意自己的完美仪容,这种女人在这边我只见过三个,孟辙他妈、冠玉他妈、你妈。”

“她不是我妈!”

“好,那就是孟辙他妈、冠玉他妈和那个把你生出来的女人。”她改口,“反正她们几个的确很有魅力。不然你看孟辙他爸怎么那么听话,成天说一不二,在家却是个妻管严。”

“嗯。”他用红豆糕喂狗。

“唉!”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六十岁会变成什么样?!”

“肯定是个老美人儿。”他回答。

“呸!”她踹他一脚,“你干吗非加那个‘老’字?”

“难道你六十岁还能是个‘小美人’吗?”。雷霆笑问。

康飖狠狠地拍了他两下子,“哧”地笑了。

十一月初,寒流来袭,气温骤降。

近郊的别墅群,窗外,北风呼啸。天色已近黄昏时分,槟榔坐在床前,望了望床头柜上的钟,叹了口气,重新模模躺在床上的小柔。还好,烧已经退下去了。她撤掉冰敷的毛巾,又一次用电子体温计帮她量量温度。

这时,小柔慢慢地睁开眼睛。身体刚刚恢复,显得很疲惫。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槟榔问。

“嗯。”她迷迷糊糊地回答,“就是有点头晕。”

“没关系,那是因为躺太久了。我煮了粥,你吃一点吧。”槟榔说着,将床头柜上的碗端起来,一勺一勺地喂她。

“哇!好好吃的粥,里面还有我最喜欢吃的鸡肉!”小柔笑着吃进去,又说,“不知道我明天能不能去上学。”

“你很喜欢上学吗?”。

“嗯。因为明天的体育课,我和夏玥编在一起,要和别的队打网球赛,我要是不去的话,她就没办法参加比赛了。”

“哦。夏玥是你的好朋友吗?”。

“嗯。就是我说的,坐在我前面的那个。她长得很可爱的。听说她们家是做进口水果生意的。她还有一个表妹,不过是她爸爸的远方堂弟的女儿,所以是远亲。她们家是做制造业的,好像还跟爸爸的公司有合作关系。她叫夏琬,和我也是一个班的,学习好,还很会做手工。她好像很喜欢中川次郎,经常拉着我们一起去中川次郎家玩。中川次郎的爸爸很可怕,vince说他爸爸就像日本漫画里的大坏蛋。不过他妈妈很温柔,经常给我们吃日式点心。”

“是吗?”。

“嗯。我还听爸爸说,中川次郎的爸爸在这边的合资汽车企业里做中国区的ceo,听起来是个很厉害的人。我最喜欢的是vince的爸爸,他爸爸又漂亮又温柔,经常陪我们一起玩,是个很有趣的人。上次vince开派对,他爸爸还在家里帮忙准备来着。虽然vince是个笨蛋,爱哭、啰嗦,还经常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不过人缘好这一点和matthew叔叔还是很像的。爸爸也说matthew叔叔的人缘很好。”

槟榔笑了笑,小柔接着说:

“我都生病了,爸爸也不来看我。爸爸又出差了吗?”。

“嗯。”其实她也不知道,他们已经好久没联系了。

“爸爸的工作真的很忙,总是出差,还要加班,真辛苦!”

“是啊。”槟榔含笑应着,将最后一口粥给她喂进去,然后将温热的蜂蜜柠檬水递给她。

正在这时,瑞姨进来,带进来两男两女四个小孩子,笑道:

“小姐,有同学来看你了。”

“夏玥!夏琬!”小柔高兴地惊呼。

“苏阿姨好!”vince率先打招呼。

“你好!欢迎你来!”槟榔笑说。

“这是我妈妈。”这时,小柔指着槟榔对同学们介绍道,然后对槟榔说,“这个是夏玥,这个是夏琬,那个就是中川次郎。”

“阿姨好!”三个孩子齐齐地打招呼。

“你们好。谢谢你们来看小柔。都随便坐吧,阿姨去给你们拿点心。”槟榔笑着说完,端起床头柜上的托盘,出去了。

“小柔,你好点了吗?”。她一走,vince立刻凑到床边,问。

“嗯。你们是从学校直接过来的吗?”。

“嗯。我们放学就过来了。”夏玥回答,“你不来,我一整天都没意思。”

“我也是。”夏琬说,“我今天特地从学校的食堂里给你带了一份你最喜欢吃的樱桃布丁,给你。”

“谢谢。”小柔开心地接过来。

“小柔,那你明天可以去上学了吗?”。中川次郎问。

“嗯。已经退烧了,明天就可以去上学了。”她笑着回答。

槟榔站在门外,望了望室内融洽的氛围和小柔开心的笑脸,笑了笑,到厨房去准备牛女乃和点心。刚端着托盘走出去,门铃响了,瑞姨打开对讲,随后望向槟榔,说:

“外面有一位聂赏冬小姐,说是先生的朋友,听说小姐病了,特地来看小姐的。”

槟榔眉一皱,心里有些恼火,说:

“请她进来。”然后将托盘递给保姆,道,“给小柔送过去。”

保姆上楼去送点心,槟榔就坐在客厅里,不久,聂赏冬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着一盒蛋糕。一见到她,立刻笑说:

“你在啊!我还以为小柔一个人在家,所以急着过来看看。”

“你的消息真灵通。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alvin去出差了,他说小柔病着,他却没办法过来,所以我就替他来看看女儿。”

“真是让你费心了。瑞姐,给聂小姐倒茶。”

“是。”瑞姐答应一声,去了。

“哟,你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是这个家里的主人了吗?摆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会不会太没有自知之明?”

“我猜我们应该是彼此彼此。我想到目前为止,你还没立场对我说这种话。”

聂赏冬笑了笑,坐在沙发上。瑞姐送来茶,她道了谢,然后望着槟榔,笑问:

“小柔好点了吗?”。

“已经退烧了。她正在和同学玩,所以没时间见你。”

“是吗?没关系,反正见到你,已经让我觉得很高兴了。对了,我还忘了问,上次在马场上晕过去,你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谢谢。”

“你和alvin还没和好吗?”。

“我们两个的关系好像还没好到我需要回答你的这种问题吧。”

“这么说就是还没和好了。难怪,你看起来还是那么憔悴,真可怜。所以说干吗要吵架嘛,吵架只会把对方推得越来越远而已。”

“就算我把他推得再远,我也不会把他推到你身边的。”

“这种事好像不是你说得算的。”聂赏冬笑说。

“聂赏冬,见到我让你高兴的理由就是因为挑衅我让你觉得很开心吗?”。槟榔直视着她,问。

“挑衅?”她笑了笑,“‘挑衅’这个词应该是用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可是现在的我和你,你认为你和我势均力敌吗?”。

槟榔望着她轻蔑的笑容,顿了顿,微微一笑,说:

“我不认为这种说废话一样的交谈继续下去有什么意义。如果你是来看小柔的,她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且正在会朋友,所以没时间见你。所以聂小姐,你可以放下慰问品,说声‘再见’,然后回去了。需要我请人送你吗?”。

“不必了。”聂赏冬站起来,笑道,“这么地照顾小柔,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我是觉得,费力不讨好的事还是少做一点吧。我还是那句话,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真的觉得你能配得上alvin吗?”。她说完,留下茶几上的蛋糕,转身扬长而去。

槟榔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仍坐在沙发上,手攥得紧紧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气温越来越冷的关系,就连心情也越来越低落,直线下降,甚至都低至冰点。

下午五点,下课钟声响起,槟榔捧着书本走出教学楼,惊讶地看见芦苇正站在一辆轿车前,并迎上来,很平板地通知:

“苏小姐,今晚有康先生公司的周年派对,请你出席。”然后不由分说,将她带到造型师那里去做造型。

她一看日期才知道,今天是康进五十七岁的生日,而他邀请她的方式比强盗还强盗。当然如果不用这种方式,槟榔也不会去。

她被迫穿起白色礼服浓妆艳抹地出席,如今的她再也不会紧张,因为早已习惯麻木了。自第一次参加酒会至今整三年,而这三年却像过了二十年一样令她衰颓。再也没什么能让她恐惧,现在她的心变得沉甸甸的,仿佛连要加速跳动都很困难。

一如过去,她步入满是宾客的会场,然后在人群中看到康进,便走过去。他今年五十七岁,他们在一起五年,可槟榔说不清她对他的感觉。她对他飘忽不定,有时依赖有时厌恶,甚至还会在他长期不出现时忘记他的存在。

他们大概很久没见了,至于多久,她不记得了。

她立在他身边,像一尊木女圭女圭般呆呆地听着他与别人的谈话,偶尔会啜口酒。突然,人群中一名中年男子兴奋地道:

“是魏小姐!”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粉妆玉琢的魏云裳一袭银色吊带长裙,浓密的发高高地绾在脑后,露出圆润迷人的鸭蛋脸,白女敕性感,鲜艳美丽。她望向康进,眼神柔媚温和,一笑嫣然。

槟榔的心“咯噔”一声,这突如其来的情形让她有些发蒙。她抬头看着康进,他的眼神里诉说着对那名美丽女子的欣赏与心动。她听到有人私下里调侃:

“康哥,你真有本事,把魏云裳请来了,价很高吧?”

康进笑而不答,这时魏云裳翩然走到他面前,笑道:

“康先生,生日快乐,能请我来真是我的荣幸。”

“哪里,魏小姐肯赏脸大驾光临才是我的荣幸。”

槟榔闻言觉得窝火,康进主动邀请魏云裳,这说明他们的关系已经到达一定深度了。

她想得没错,这些日子,无论哪里,只要是康进出席的地方,魏云裳都会利用自己的关系尽量到场。如今他们已经非常熟悉,熟悉到了可以在私底下幽会的程度。他在接触中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她聪明、漂亮、不粘人、很有分寸也很撩人,她就像是为做完美情人而创造的,她有着一切他以往情人的优点,却不矫揉造作。她真是个具备野性与端庄的美人,他现在只差要下决心包养她了。

魏云裳看一眼槟榔,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对她颔首。

槟榔点一下头,心中虽不会醋意大发,但还会不舒服。既然康进请了魏云裳,那还要她来干吗?让她来参观吗?这分明是种羞辱。不过她没问康进为什么会请魏云裳,人已经来了,她问也没用,更何况他根本不想也不会回答她。

在他每年一度的上台致词之际,魏云裳走到槟榔身边,两人谁也没看谁,只听她热络而不客气地笑道:

“苏小姐,知道吗,站在他身边,你就像个小傻瓜。”

“我就是来当傻瓜的,不然他怎么会付钱给我。”

“其实你也挺不幸的,我听说他在外面有一群女人。”

“这我无所谓,只要他能养得起。”

魏云裳“哧”地笑了,望着台上的人,说:“其实你这么年轻,何必去做那么离谱的事,去勾搭比你大那么多的男人。”

“可我看你也想和我做同样的事。”

“我和你一样只是想要他的钱,但我比你更有资本能得到更多的回报。而你,根本没那个本钱。”

“你就不怕我把这些话告诉他?”

“无所谓,我不在乎。”魏云裳微笑,“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逼他甩了你的,只要你能和我和平共处。”

“我该谢谢你的好心吗?”。槟榔冷笑。

“你当然该谢谢我,我可以保住你的饭碗。”

“那也要你能把饭碗从我这儿抢走才行。”

“放心,这会很快。”

“需要我说祝你成功吗?”。

“谢谢。”魏云裳大言不惭地笑道。

此时演讲结束,掌声四起,两人跟随人群也鼓起了掌。

舞会开始了。

魏云裳果然是交际花,发挥一切手段和康进聊得很愉快,并且还笑得花枝乱颤。槟榔木头一般地站在旁边看着他俩,今天认识的人都没来,所以她没人可以说话,只能在这里看着闷骚的魏云裳对着康进调情,当一只超大的电灯泡。

此时康进眼里全是魏云裳,槟榔俨然成了空气。

“康先生,”魏云裳突然娇滴滴地说,“你过生日我也没什么礼物好送你,我送给你一个特别的吧。”

“是什么?”康进感兴趣地问。

魏云裳转身上台,对司仪说几句话,接着一首动听的旋律响起,不久她那空灵的声音便开始在会场之中回荡,只是轻轻地哼唱,却悦耳撩人,余音绕梁。

槟榔感到一阵气闷,抬头看着康进,他的眼里充满惊叹与惊艳,她可以清楚地读出他眼中对魏云裳的欣赏、震撼与想占有的,这眼神令她吃惊,更让她窝火。

她的未来该何去何从,这是她此时想的问题。

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而后魏云裳走到康进面前,对他腼腆一笑,半垂下眼帘。

“唱得真动听,魏小姐不应该当模特,应该去唱歌才对。”康进恭维。

魏云裳嫣然一笑:“我为康先生唱了一首歌,现在康先生是不是该请我跳支舞当做回礼呢?”

康进被她的小伎俩逗得开怀,华尔兹响起,他牵起她的手步入舞池。槟榔站在原地看着,她一直以为他不喜欢跳舞,没想到他和魏云裳跳得挺合拍的。从他的表情上看,他似乎很喜欢跳舞,就像康爵一样。之所以从来不跳,只是因为他们没找到合适的舞伴。看来他们真的一样,而现在,他们大概都找到了合适的,那么她就该下课了。

她在心烦意乱与被康进当空气的尴尬中陪他度过了他的生日。

散场后,他亲自将魏云裳送出门。她对他笑得粲然,在告别时居然蓦地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一口,这才转身离去。

槟榔看着康进脸上淡淡的唇印。哭笑不得。

康进也看着她,一手擦脸,有些尴尬。似乎他也觉得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刺激。车子开过来,他说:

“上车吧。”

槟榔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上车。

气氛僵硬极了,她离他远远地坐着,一声不吭。她总是这样令他捉模不透。如果是别的女人,遇到刚刚那种情形,即使不当场发火,回去也会闹个没完。可她一次也没有因为争风吃醋而大喊大叫过,除非是他主动和她吵。他很不喜欢她这种冷静的性格,他想看到她因为他而情绪失控。

她的侧脸不绝美,但却有一种奇特的冷艳。

他伸手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槟榔没动,也没看他,可过了一会儿却抽出手,装作在整理头发。

康进看她一眼,有些不悦她的反抗,将她拨弄头发的手抓下来,再次握住,低头揉搓着。

槟榔没再抽回手,她顺从了,只是心里很厌恶。

回到家,她默默下车,默默上楼,始终不说一句话。进门时也没抱汉堡,直接蹬掉高跟鞋,上楼去了。康进望着她那个样子,觉得很闷很生气,觉得她毫无生气很讨厌,可他偏偏又无法忽略她。

卸妆洗澡后,槟榔坐在桌前准备后天的考试,视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康进犹如空气。

康进更不高兴,但他尽量想缓和气氛,于是起身走到她身后,俯身抱住她,闻着她颈窝里的香气,在她脸上亲了亲,低声说:

“今天早点睡吧。”

“不行。”槟榔用“一马平川”的语调回答,“我后天考试,要准备一下。”说着掰开他的手。

“你到底是怎么了?”他盯着她的背影质问,终于忍不住了。

“什么怎么了?”她被问得很生气,她现在最讨厌别人问她怎么了,她认为这是对她的一种挑衅。

“你有什么不高兴就说出来,这么冷冰冰的是干什么?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用这种态度来敷衍我?”

她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猛然转身:“你问我为什么不高兴?我为什么不高兴你会不知道?你还来问我!”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你告诉我吧!”他赌气地说,“我努力缓和气氛,努力想让你消火,可这么久过去了,你越来越莫名其妙,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她大声道,“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想怎么样?今天魏云裳明明是你请的,那你就直接请她好了,干吗还叫我去?让我去看热闹?还是去帮你把关,看看谁更适合接替我?”

“她不是我叫去的!她只是上次打电话时问我一声,我随口说一句,她就自己来了!”他生硬地解释,显然不善于解释。

“哦,是吗?”。她才不相信,“你觉得我像傻瓜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在说谎?”他更火大了。

“算了,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我也没那个心情和那么多时间,我们没必要再说下去了!”她心烦地道,转身坐下。

这举动存在着忽视与反抗,这令他更气愤:

“为什么没必要再说下去?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哪里不满意?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要的一切我都给你,我倒想听听,还有什么会让你不高兴?就因为别的女人?那我只好再次告诉你,你没有干涉我的权利!”

“说得对,我没有权利,我也不想干涉你!只是下一次,在你想招蜂引蝶之际,没必要拉着我一起去,因为我对你的那些风流债不感兴趣!”槟榔高声道。

康进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拎起来:“我想让你干什么你就必须干什么!还有,以后说话时不要背对着我!”

槟榔愤愤地推开他的手,冷笑:“行了!康进,既然你想谈,那我就对你长话短说。我知道,魏云裳勾了你的魂。也对,她年轻、漂亮,好像还很聪明,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喜欢她。你可以和她来一段我无所谓,但在和她开始之前,你最好先休了我!”

“如果我不那么做呢?”

“即使你不那么做,只要你和她再有进一步发展,我也会自动腾位置给你。我告诉过你,我早就厌倦了你的生活,我是不会和魏云裳争的。我也不想和她争,我没那份闲情逸致为你跟她争风吃醋。如果你和她在一起,那我们就分手。这对你也好,你可以省一笔钱。”

“别做梦了!没有我,你能做什么?”

“没有你,我的前二十年也活了。更何况我今年才二十五,而这世上的男人不止你一个!”

“你以为除了我,谁还会看上你?!”他怒视着她,开始口不择言,“你要容貌没容貌,要学历没学历,连人都是二手的,你什么也没有,你还指望别的男人能给你什么?”

“听起来你好像很了解我。”槟榔就是要把他气死,挑眉冷笑,“那我们就试试看,看看我说的能不能实现!看看到底除了你,还会不会有其他男人要我!你现在就可以准备好休了我!”她说完,哼笑一声,转身抱起东西要走。

康进彻底被激怒了,一把拉回她,用力将她抛上床。槟榔重重地摔在床上,两眼冒金星。

他猛地压在她身上,想用的粗暴手段来教训她。

槟榔用力推他,大声道:“如果你今天敢碰我,我就杀了你!”

康进看着她说:“好啊,只要你能做到!”

他以最残忍的方式对待她,用力撕扯她的衣服,无论是他的手还是他的唇都把她弄得生疼。她拼命地挣扎,奋力想推开他。然而她太虚弱,根本无法反抗他。她突然抓起他的胳膊在上面狠狠地咬一口,他疼痛之下放开她,不可思议地道:

“你敢咬我?!”

槟榔用尽全力推开他,站起身,并没去捡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她望着床上不可思议的他,突然冷笑起来,嘲讽:

“你不是有很多女人吗?还是去控制她们吧!”说完,出去,迅速下楼,站在玄关穿鞋。

康进追下去问:“这时候你去哪儿?”

槟榔头也不回地回答:“我看见你心烦,我要出去透透气!”抓起玄关处的手袋,开门走了。

康进怒火中烧,尤其是她的最后一句,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愤懑地站了好久,忽然抓起手边的花瓶,用力向墙上摔去。“啪啦”一声脆响,花朵与玻璃碎片混着水满地狼藉。

又吵起来了!槟榔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好像就剩下了吵架!她想也许今晚康进就会去找魏云裳,是她把他推去的,而魏云裳倒不见得会感激她。她的未来要完了,她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一堆半成品般的计划与梦想。

她的身体因为他的粗暴而有几处发疼,他的力气很大,她的身上说不定还有淤青。她一阵心烦,不想再想这些。在酒店开间房,她现在什么也不愿去想,她只想喝酒,一直喝到天亮,不停地喝,喝到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感觉到好多无形的压力正向她排山倒海地袭来,却不知道这些压力从何而来,但它们却实实在在地压迫着她,令她身心俱疲,几近崩溃。她从任何事物上再也得不到一点安慰,唯有酒精,她想现在也只有酒精能麻痹她。至少酒精可以让她忘记那些她不想想的,而不至于让那些思绪自顾自地一起涌现出脑海让她发疯。

她和康进也打起了冷战。

之后她开始噩梦不断,不是考试没通过无法继续读下去就是自己破产被银行追债,再不然就是康进对她用那些奇怪的把戏令她生不如死,偶尔还会有康爵和聂赏冬在一起的片段。

梦里的她常常会无助到哭醒,本来睡眠就少,被梦魇折磨得更是无法深度入睡,于是在浅层睡眠里噩梦越发变本加厉。她开始神经衰弱,晚上总是睡不着或不敢睡,头发也掉得很严重。

她似乎变得孤独而脆弱。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她很孱弱。她想有个人可以安慰她,但这个人并没出现。

直到平安夜。

不管怎么样,第一件大事总算顺利完成了。三家分店同时在这一天开张,与总店一同庆祝圣诞店庆。上座率虽没有总店开业时高,但至少算是开门大吉。

雪在夜晚时开始下,今年的初雪,纷纷扬扬地飘摇,落在地上,湿黑了大地。

槟榔披着披肩站在大圣诞树前望着上面悬挂的天使,想起那个平安夜他曾对她说过,她喜欢耳环,所以今后每年的平安夜他都会送她一对漂亮的耳环作为圣诞礼物。她时常会想起那个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时的那个平安夜,他的手轻轻滑过她耳边变出美丽的花,听着他轻轻地说“圣诞快乐”。她很怀念他温柔地对待她的样子,他的笑、他的眼神,她总能从那里面的柔情中感受到他对她的喜爱。可是现在雪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头发上,而她站在被勉强用灯光照亮的黑暗里。

她想他今年是不会来了,突然一阵心如刀绞,很想哭。

闭上眼睛平静下来,良久,她叹了口气,回头,然而——

她以为是她眼花了,因为她看见他就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白色西装上沾着雪花。他的双手放在口袋里,站在那里望着她微笑。

她的心一酸,眼圈一下子红了。

他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伸手到她耳后,抓拳,慢慢地滑过,在她面前摊开掌心,里面是一朵盛开的白玫瑰。

槟榔接过来,低头看着,眼泪突然涌上眼眶。

康爵将手伸入西装口袋,拿出一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粉宝石耳环。他温柔地说:

“圣诞快乐!”

槟榔的泪水忽地涌出来,抬头看他,眼泪流得厉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想哭,她很想哭出声,可还要努力忍住。看到他,她就像是迷失的船看到了岸,一味地心酸,任泪水在腮边潸然。

康爵被吓坏了,慌忙捧起她的脸给她拭泪,问:

“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她只是哭,哭了好一阵,潸然的泪水才被止住。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只说了一句话:

“你赢了,我输了。”

他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笑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呀?我们又没打仗,哪儿来的输赢?!我刚从东京回来,给你带了好多礼物。现在,回家吧。”

槟榔没说话,破天荒地点头,不愿再和他打冷战,她现在只想和他在一起。

她喜欢在与他疯狂地欢爱后犹如吐尽毒汁的游蛇一般疲惫慵懒地躺在他的怀里。他的身体结实而富有弹性,他的怀抱其实才是她最想栖息的地方。他令她感到温暖,这股暖意会从他强健的身体里传入她周身的每一个毛孔,直入她的心。

他整理着她被汗水沾湿的发。

槟榔紧紧地向他身上偎了偎,摩挲着他胸膛上尚且发烫的肌肉。康爵抓住她的手,她抬头,迎上他的细吻。她吟吟浅笑,复又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轻声问:

“外面还下雪吗?”。

“已经停了吧。”他看看窗子,说,抚着她的脊背。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

“你在等我?”

“我不知道。多巧,今年的第一场雪又下在了平安夜。”

“嗯。”他应着,顿了顿,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什么什么事?”她噙笑反问。

“你哭成那样,肯定是出很严重的事了吧?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心里乱乱的难受。我最近很奇怪,总是做噩梦,心里也酸酸的不舒服。有很多事要做,却光想起来就头痛。”

“你的压力太大了。”他摩挲着她的身体,说,“我是说真的,你这样让我很不放心,别还没等到毕业呢,就先病倒了。”

“我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心里很烦。”

“如果太累,就别再继续下去了,或者你想上学就别再上班了。孟辙学的就是酒店管理,他自己没问题。你这样两件事一起做,而且每件事都不轻松,时间久了,身体会吃不消。”

“如果我现在不上班了,好多事我都要错过,毕业后重新再来会很不适应。再说餐厅刚上轨道,我不能现在就退出交给孟辙一个人。他是学过正统的管理,但是粗心大意,太大方,这就是他以前失败的原因,以为别人拿他的那点小钱不算拿,就当扶贫了,可是那些钱是会积少成多的。”

“可这样下去,你这么两边跑,还能毕业吗?”。他很担心。

“那你要不要和我打个赌?”她扬起脸看着他。

“赌什么?”他低头望着她,笑问。

“那你就是同意和我打赌了?”

“好吧!”他捏捏她的脸,笑说,“赌注是什么?”

“赌注就是……”她望着他微笑,”如果我毕业,你娶我吧?”

他吃惊地注视着她,没料到她会说这个。

“怎么,你不愿意?”她问,已不会再为他的这种反应生气了,只是觉得内心苦涩。

“不是,我只是……”他一时想不起他想说“只是”什么。

“我,又和康进提分手了。”她低头,轻声说。

“什么?”康爵月兑口而出,又觉得这么说不妥,连忙补充,“那他怎么说?”

“他一时不会同意,但他早晚会和我分手。虽然他不承认,但我知道他看上别人了。”

“谁?”

“魏云裳。”

“那个模特?”

“嗯。”她不想多谈这个,“我和他说,我会给魏云裳让位置,而且不会要他一分钱分手费。”

“为什么不要?”

“如果他当年救我一命,那么我卖给他也算报答他了,我和他算是两清了,况且那场买卖也是他心甘情愿的。我也不想谁多占谁的便宜。”她低声回答,然后抬眼看着他,说,“他早晚会和我分手,所以……等我毕业后,我们结婚吧?”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别忘了在巴黎时你已经答应了你会和我结婚。你说需要时间,我给你四年时间,还不够吗?四年以后你都三十六了。”

“我知道我答应过你。”

“你大我七岁,如果你再找比我小的,你就属于诱拐少女。”她似乎是在努力劝说他。

“我知道,我又没那种怪癖。”

“我知道现在谈这些不合适,但我不想再拖了,我想和你好好谈谈以后。我过去根本不想结婚,可我居然想和你结婚了。我也知道你不想结婚,但你放心,如果你娶我,我就再也不会和你吵架了。我现在之所以和你吵架是因为你让我很不安,因为你不是我的,我怕别人会把你抢走,我想让你给我的身份做一个肯定。当然结婚以后你也可能会被抢走,但那时就只能怪我自己魅力不够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无休止地争吵。而且我也不会缠着你,我知道你忙,我也很忙,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成天找你。但在你不忙时,至少你该一个星期给我打一个电话让我知道你还住在地球上,这样总可以吧?或者两个星期也行。这个到时候再定,因为我们要定个婚前协议,那样就不会因为无据可循导致吵架。至于财产问题,如果你需要,我会和你签财产协议。我不是因为你有钱才喜欢你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有多少钱,但这都无所谓。至于孩子,如果你不想生我们就不要,我是想生一个你的孩子,可我也怕疼,所以要不要我都无所谓,你说了算。”

她一边想一边说,而后抬头看向他。他正用一种她说不出的复杂眼神望着她,她看不懂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大概是介于愿意与不愿意之间,但她还是继续说下去:

“只是有一样,结婚总会有一件很大的问题,就是出轨。如果你和我结婚,我可以保证完全忠于你。但是你,我允许精神出轨,但绝不容忍出轨。我的意思是我受不了你和除了我以外的任何女人上床,如果有一次,只要我知道你和别的女人上床,包括现在也一样,只要你碰过别的女人,我就会自动和你分手,因为这是我最无法容忍的。我宁愿你爱上别人,也不愿意你只是因为一个女人很漂亮而去和她上床。因为在我心里,无论你从前是怎么样的,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理智的、聪明的,而不是禽兽。我受不了一个在我心中形象破灭的人继续和我在一起。至于说如果你爱上别人,那倒无所谓,只要你说一声我就会让位子。但你别想脚踏两只船,那样你就是既不忠于爱情也不忠于婚姻,只有败类才会做那种事。”

停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他,问:

“就这些,你有问题吗?”。

他看了她良久,想了想,说:“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就等你知道时再说吧。”她很宽容。

“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好了?你好像认为我还很高尚。你是不是以为我一点缺点也没有?”

“得了!谁说你没缺点了?!”她手一挥,“你的缺点一筐一筐数一夜都数不完。有洁癖、挑嘴到什么什么都不肯吃、说话刻薄喜欢讽刺人、生气时眼看就要跳起来了,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理智!”

“理智?我生气还不都是被你气的!你又好到哪儿去?一生气就冷冰冰的一个月一个月不理人,只要我不顺你的意一丁点,哪怕是一丁点你就生气,再不然就是玩失踪!早上睡懒觉、东西乱扔,这些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你居然喜欢喝酒抽烟泡夜店还招蜂引蝶!”

“我什么时候招蜂引蝶了?!”

“还说没有?上次在马场你和冠玉那么近,还有你还总在夜店里看帅哥,难怪到现在雷霆还总是时不时地调戏你!”

“对了,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分青红皂白乱吃醋,乱发脾气!”

“我什么时候乱发脾气了?那还不都是被你气的!”

“我可没气你!”她摇晃着脑袋说。

他看着她,突然将手伸到她的肋下道:“我说有就有!”

她“啊”地一声尖叫,立刻又踢又叫。他不停地搔她的痒,哈哈大笑道:

“我就愿意看你这样,你又踢又蹬像头驴子!”

“去你的!”她努力从大笑中挤出一句,倒在床上不停地扭动着身子,狂笑狂叫几乎快岔气了,“你别闹!你别闹!哎呀!啊哈哈!你快别闹啦!哈哈!”

“求我!”

“去你的!不要!啊哈哈!你快停下!哈哈!你别闹了!再闹我就踢你!哈哈!你放手!别闹啦!啊!”她一声尖叫。

“求我!”

“好!好!我求!我……求你!”她艰难地笑说。

康爵终于停手。槟榔笑得脸通红,仰躺在床上凝视着他。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床上被美丽的胴体压在身下,他的白睡衣被她套在身上,只扣两粒扣子,半遮住丰满的胸脯,却将一大片肌肤袒露在柔和的灯光下。一双腿被短短的衣摆盖住,却因为她仰躺时蜷起腿的举动而几乎全露在外面,她诱人得如一朵盛开的黑色大丽花。她的双颊红扑扑的,笑意未退,一双勾魂的丹凤眼盈盈地望着他,柔情颤动,如一潭沁凉柔和的春水。她的唇比先前红了许多,随着一起一伏的胸脯微微噏动着喘气,似乎没有声音,但他却分明听到一串悦耳的诱惑。

他轻轻压住她,她喜欢望着他深黑的眸子里为她而簇起的火焰,她喘息着问:

“那么,我们四年以后结婚吗?”。

“好!”他回答。

“真的?”她惊讶地问,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真的!”他吻着她的耳垂说。

“你能重复一遍吗,四年后你会娶我。”

“四年后我娶你。”他温顺地回答。

槟榔的红唇如一朵花一般绽开,她笑得灿然而幸福。

他也笑了,他喜欢看她笑,那也会令他倍感幸福。他低头吻住她美丽的唇瓣。

可他根本不明白他刚刚说那话的真正含义是什么,或者他的承诺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说了那种话,其实他心里是很迷糊的。

而槟榔,她也很迷糊,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成功了,可她又想相信她的成功,因为那会使她快乐地重新充满活力。她觉得自己就像在美丽的境界里,如梦似幻。

突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打破她的旖旎,是康爵的手机。他不高兴地伸手拿起床头的手机,但没有接。她起身好奇地去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sasha”。她拿过来,看着上面的字,笑道:

“sasha!”

他望着她,槟榔也望着他,笑说:

“也许她想找你出去喝一杯。那你是愿意和她喝一杯,还是想和我在这里做点什么?”她脸上的笑妩媚又顽皮。

“那我们要做点什么呢?”他受引诱地笑问。

“随便什么都行!”她笑答,突然对着他闭上眼,仰起头。

康爵“哧”地笑了,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压低点。她并没有睁开眼,他便吻了下去。

两人顺势倒在床上,槟榔手里按下拒接键,并将手机关机。

“让聂赏冬自己去喝一杯吧!”她愉快地想。

下过雪后,冬天开始展露它制造寒冷的本领。

“红店的状况并不是很好,一直没达到预定标准。”早会上,林可安开口。

“刚刚开业,总要有个磨合阶段。”孟辙说,“其他两家店的情况怎么样?”

“晚上还能好一点,我已经尽量把成本压到最低了,可只有几天能勉强达到预期营业额,也不理想。”陶然回答。

“我这边还可以,只是也有达不到标准的时候。”佟铃说。

“需要增加宣传预算吗?”。孟辙问。

“先看看再说吧。”槟榔回答,“优惠活动已经开始了,广告也做了,顾客认可还需要一段时间。一间餐厅,无非就是装修、服务和菜品,在这些上改进再改进。如果这些都做了还不行,那就只能是运气不好了。开在繁华地段,应该不会那么倒霉。”

“那就先看看再说。”孟辙道,顿了顿说,“就这样吧,散会。”众人起身出去,他问槟榔,“你最近怎么样?”

“马上要期末考试了,焦头烂额。”

“要不要再雇人帮你?”

“算了,我还应付得来。新店毕竟才开张一个月,再等等看才会知道到底怎么样。”

“我倒不担心这个,不过分店上正轨以后你还是快回来吧。”

“我知道。我得走了,一会儿有课。”

“你还真忙!”孟辙无奈地说。

槟榔笑笑,转身出去。可安正等在门口,槟榔让她搭车。

在车上,可安问:

“这个月经营状况这么差,老板没说什么吗?”。

“他能说什么?”

“比如你用人不慎之类的。”

“安安姐,你要自信点。新开的餐厅开始时效果都不好,关键是怎么把效果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时候就要看谁能沉住气。我不是说了吗,所有餐厅的地段都选得很好,剩下的无非就是菜做得怎么样、装修服务好不好,就这三点。要有特色,精益求精。如果这些都做了还不行,那就只能怪运气了,不过那种事一般不会发生。客人不上门总是有原因的,没原因那就只有因为金融危机了。”

“我真怕给你找麻烦。”

“我看你做得很好。你细心,能把每个问题都想到,然后提前处理。你别忘了你从前也是管人的,这个和那个都一样,只不过管的内容不一样。你现在做得很好。”

“谢谢你,槟榔。”

“你总和我说这个干吗?小正怎么样?”

“他上学了,很用功,以后会有出息的。还有你的钱,我会尽量还。每个月我都存着,我会一年一年地还你。而且如果你要我住的那套房子你就说,我会尽快想办法存钱搬出去。”

“你还是一起攒够再还吧,我不急。”

“我说要还你肯定会还你。”

“随便你。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和我说,大事不能小事还行,没关系。”槟榔热心地道,可安一笑莞尔。

全景集团。

康进坐在四十八楼的办公室批文件,却批得心情烦躁。

他看一眼日历。两个月。什么两个月?他和槟榔的冷战已经持续两个月了!

他从没想过这辈子会在某一天被一个小女孩搅得乱七八糟,自从和她在一起后的第二年,她的影子总会在他上班时随着一堆工作在他的脑海里闪现。而自从和她有了争吵,每次吵架后,她都会将他弄得心里一团乱,烦躁不堪。

他能拿她怎么办呢?不闻不问?最高纪录是对她不闻不问半年,结果呢?她不仅没像别的女人那样天天打电话,反而过得滋润着,开心着,还会去泡夜店;找别的女人?那样也许冷战会继续升温,也许她会跳起来告诉他她不在乎,然后把他气得升天,总之她不会痛哭流涕就是了;给她断生活费?这倒是好方法。可那只会导致两人关系恶化甚至分手,他才不想这么便宜就放了她。有时气极了他真想揍她一顿,可他不能那么干,他答应过她,而且他也犯不着和小女孩一般见识。打一个女人?他从没有过的想法,天知道他是不是疯了!

为什么每次都要他低头?

这让他恼火。尤其是他已经先低头让助理给她打电话约她吃饭和解,结果她的回答——让他亲自打电话!

这个死丫头,摆明了是吃定了他!于是他又晾了她一个月,可结果还是一样,她才不在乎!

天知道他们上辈子是不是有仇。可他们从前是很好的,他现在实在怀念她缠着他时,每晚抱着一粒大枕头敲他房门说她害怕。她到底是怎么了?他不知道也懒得猜。他从没遇过一个女人像她这样,高兴时活蹦乱跳,生气时冷若冰霜,所以他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形。

难道真像她说的,他们在一起久了,潜台词是——她厌烦他了?

天!还从没有女人敢这么说,厌烦他了!

他深感无奈,再这样下去,恐怕明年冬天都要到了。盯着电话,突然电话内线响起,秘书对他说:

“康先生,魏小姐打电话来说想和您共进晚餐。”

“知道了。”康进回答,心里却在想为什么槟榔从没有主动约他的时候。

犹豫了许久,他终于抓起电话,拨通槟榔的手机。

很快她接了,笑得很高兴:“喂,你好,请问是哪位?”她并不知道他办公室的电话。

“是我。”康进说。

“你是谁啊?”她问出令他很窝火的问题。

“我和你在一起五年,你连我是谁都听不出来?”

“哦。”槟榔的声音立刻冷下来,“有事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她的问话更让他火冒三丈。

“你别那么无聊到在电话里也想和我吵架,有什么事就说,我还要去上课呢。”

“苏槟榔,别以为你翅膀硬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别忘了你身上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就连你的学费也是我缴的,你不要太过分!”

“康进,这种话你已经说过了,我也记住了。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你敢挂电话你试试看!你不要以为我不会!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收回你的一切!”

“我当然知道你会。”槟榔平静地说,“好了,我要去上课了,再见。”说罢挂断电话。

康进气冲斗牛,用力摔上电话。

一阵短暂的寂静后,芦苇叩门进来,康进一见他便说:

“打电话告诉魏小姐,说我晚上去接她!”

芦苇被从未见过的“火山爆发”场面吓得唯唯诺诺,忙道:

“是,康先生!”赶紧跑出去。

康进觉得自己的心怦怦乱撞,手拄着额头,深呼出一口气。

槟榔才不怕康进的威胁,她想,接下来他要做的大概就是对她断水断电了。然而这一招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不管用的。

只是康进并没有给她断粮,不过一直没搭理她。

偶尔槟榔觉得这么气康进似乎有点忘恩负义,可她已经陪了他五年,她也把自己的贞操献给了她,也许这对他不大值钱,可她没什么能再给他的了。她不能一辈子都和他这样,做那种纯粹的交易。如果说她早就想好要离开他,只是一直没下定决心,那康爵的出现则加速了她的决心。尽管她对康爵也不放心,但是对康进,她想她不该再和他胡扯下去了,毕竟他们的开始就是她走投无路时的错误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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