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罕拖着疲惫不堪的步伐回到了王府,身后跟了一群没精打采的小厮。
“主子爷,找不到苏姑娘就算了,就当今生没缘分做夫妻。”
自琉璃逃婚至今已过了半个月,子罕几乎找遍了整个梅龙镇,只差没把梅龙镇给翻过来。
张三见主子天天沮丧得愁眉不展,想安慰安慰他,不料却受到子罕一阵如珠炮雷的轰炸。
“闭嘴!以后谁在我面前提起苏琉璃的名字!我就宰了谁!”
“奴才以后再也不敢提了,主子爷别发火。”张三恭敬的频频点头,不敢轻言冒犯。
“哼!”子罕情绪低落,整个人沮丧到了极点,一回到家中大厅,四处找不到额娘的身影,子罕只好往她的厢房走去。
“额娘!我回来了。”子罕站在厢房外,敲了敲了门,等了半响,也不见额娘出来应门。
见有丫鬟路过,子罕将她唤到跟前,“王爷和福晋呢?”
“回主子爷的话,王爷代皇上去边疆办事了,要好几个月才会回来,而福晋正和苏姑娘在后院放纸鸢。”丫鬟据实以报,半点也不敢怠慢。
“苏姑娘?!放纸鸢?!”子罕惊讶的瞪大黑眸,“她想拖垮我额娘的老命啊!额娘这把年纪了,还带着她去放纸鸢?有没有搞错?她们人呢?快带我去。”
他额娘打什么时候起爱搞那些无聊的玩意儿了?怎突然对放纸鸢感兴趣起来?
不行,他绝不能让额娘玩如此激烈的运动,说什么都得阻止。
丫鬟领命带着主子爷往后院的方向踱去。
“对了,那位苏姑娘是什么来历?”子罕连忙敏感的追问道。
懊不会是苏琉璃吧?有这么巧吗?不太可能吧!
“回主子爷的话,苏姑娘是福晋新结识的好朋友。”
“好朋友?”哇!那位苏姑娘不就七老八十了?不然怎会和额娘如此投缘?
“是啊!苏姑娘每天不是陪福晋抓蛐蛐儿,便是下水抓鱼、放纸鸢,现下福晋每天都笑容满面的。”丫鬟笑着道。
“有个人陪额娘作伴也好,我阿玛整天忙于朝政,总没空陪额娘,不过这个苏姑娘也太过分了,怎净带额娘去接触那些危险的游戏?”子罕对这苏姑娘的印象实在大打折扣。
“这……”丫鬟哑口无言的盯着主子爷。
“快带我去找她们。”子罕深怕额娘出事,忧心的不断催促着她。
经过一道拱门,远远的,子罕就瞧见十几个丫鬟聚集在后院里,银铃般的笑声响彻云霄,而带头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子。
此刻她正熟稔的扯着纸鸢的线,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在庭院中扯着线奔跑。
十几个丫鬟就这么跟着她笑、跟着她跑、跟着她跳,嘴里还喊着:
“苏姑娘,你好厉害哦!牵动纸鸢的技巧好棒哦!”
“苏姑娘,纸鸢好象是你养的一样,总是那么听话的可以飞这么高!”
“苏姑娘也很会抓蛐蛐儿呢!还有金鱼……”
“苏姑娘,你永远都不要离开饶府好不好?”
“是啊,苏姑娘,你留下来,大家都好喜欢你哦!”
原来她就是丫鬟口中的苏姑娘。
子罕原本以为“苏姑娘”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想不到竟是如此年轻。
哇!她还真受欢迎!瞧家中这些丫鬟简直把这位苏姑娘当成偶像来崇拜了。
子罕目光梭巡着额娘的身影,额娘就坐在亭台的凉椅上,笑得阖不拢嘴的盯着那个东奔西跑的女子。
仔细打量了一下那被人潮围绕的女子,怎么那抹苗条的身影愈看愈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子罕昂首阔步地走到额娘身旁,“额娘,我回来了。”
埃晋正看得入神,儿子突然出现,她惊喜的笑逐颜开。
“罕儿,你总算是回来了,提亲的结果如何了?”福晋关心的追问他求亲的成果。
“别提了!弄得我一肚子闷气!对了,她是谁啊?”子罕疑惑的眯起细长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女子瞧。
奇怪,这身影怎愈看愈眼熟?
她一直东奔西跑着,再加上那些丫鬟把她围在中心,所以子罕无法看清楚她的面貌。
“罕儿,我来为你们介绍。”福晋将双手圈在嘴边,扯着嗓门叫唤:“琉璃,别玩了,快过来,罕儿回来了。”
远远的,琉璃就听见福晋的叫唤,她赶紧应了一声,接着手忙脚乱的收起纸鸢。
他回来了!哇!好紧张哦!总算可以一见他的庐山真面目了!
琉璃愈想愈紧张,愈想愈兴奋,线也就愈收愈急了。
待她收完了纸鸢的线,欲奔向亭台,却被那抹熟悉的身影给牵绊住了脚步。
饶子罕?!
他怎会在这里?
糟了!她逃婚,辱没了他的尊严,他准会狠狠地揍她一顿的!
正打算拔腿就跑,福晋又再度唤了她的名字。
“琉璃,快来啊!”
琉璃迟疑着,思索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饶子罕在这里,而福晋又说她儿子回来了,这……莫非……不会这么巧吧?
“琉璃,你愣在那儿作啥?”福晋又催促了,“你不是一直想见罕儿吗?他这会儿总算给你盼回来了。”
琉璃做了一个深呼吸,鼓起所有勇气走上前去。
她怯怯的凝视着子罕那喜怒不形于色的英俊脸孔,突然有股寒气由脚底直涌上来,不安感强烈的占领了她整个心头。
“琉璃,这就是罕儿。”福晋为他俩介绍着,“罕儿,她叫琉璃。”
“呃!”琉璃惊讶的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心头泛起一股说不出口的震撼。
不……不会吧?!
她所要寻找的石碑才子竟是……饶子罕?!
她一心爱慕的人竟是饶子罕?!
而她却一再的羞辱他,不断惹恼他的怒意,甚至不顾一切的逃婚!
这下子可好,他准恨死她了!都是她自己惹的祸。
琉璃简直快伤心死了,绕了这么一大圈,竟换来这般残酷的真相……
她怎没想到被尊称为才子之首,必然有他的本事呢?
那诗、那一身的功夫……其实可以和饶子罕联想在一起的,只是她一直痛恨着饶子罕的恶意捉弄,一再的将可能性给排除掉,怎知……
天啊!琉璃好想狠狠的痛哭一场,因为她搞砸了一切!
子罕绝不会轻易原谅她的,他含怒的双眼已然泄露出他的心思。
然而,她的心早已系在那石碑才子身上,虽知真相,对他的心意半点也没有被扼杀,心里头仅是有股说不出口的歉疚与难受。
她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取得他的原谅……
她相信自己的逃婚,绝对会让子罕暴跳如雷,因为她严重的伤害了他男性的尊严,他一定恨死她了!
怎么办?
她该如何去面对他?
怎么办才好?
“好啊!原来你自动送上门来了!”
子罕讶异的程度绝不亚于她,在看清楚她的脸孔后,积蓄良久的怒意终于全部爆发,他怒不可遏地一把捏起琉璃的皓腕,用力将她扯向自己。
“罕儿!你在发什么疯啊?快放了琉璃啊!你会把她弄疼的!”福晋吃惊的想阻止儿子无礼的举动,但他似乎半句话也没听进去,只是眼中盛满了慑人的炽焰。
琉璃浑身直颤着,天……天碍…他的声音那么冷冽吓人,他的眼神那么犀利恐怖,彷若恨不得一口把她给吞了一样!
她怎知他竟是自己爱慕许久的人儿呢?
她若知的话,又怎会逃婚呢?
这一切该怪命运的捉弄吗?
不……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样子捉弄他们呢?
倘若时光可以倒转的话,那她一定不会……
“你这该死的女人,竟三番两次藐视我的威信,一再的羞辱我的自尊!你带给我的耻辱,我一辈子都释怀不了!”子罕咬牙切齿的吼道。
他几乎快找遍整个梅龙镇了,始终也没想到,琉璃竟阴错阳差的来到他的家中,他绕了这么一大圈竟在沮丧万分之时又找到她的人。
他又惊又怒,再见她时,子罕以为自己会憋不住满腔怒意而杀了她,想不到爱怜之心竟轻易的取代了他原本充满怨怼的恨意。
尤其当她用那双水灵灵的美眸无辜的盯着他时,子罕几乎忍不住的想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好好的爱怜疼惜她一番。
子罕否认不掉她在自己心中所占的地位有多么的不同,他再也忽视不了翻腾在他内心底下的爱潮,那爱意与简直像决堤的洪水般一下子就淹没了他。
“罕儿……你们认识啊?”福晋忧心的望着两人。
“岂只认识,简直有不共戴天之仇!”那爱的感觉像是一种耻辱,令盛怒中的子罕更为恼恨。
他恨极了自己对琉璃那种又爱又恨的感觉,他该一刀宰了她,而不是一再的想拥有她,甚至占有她才对。此刻他像极了一只被惹火的狮子,浑身竖起了刺人的毛发。
“琉璃,怎么回事?”见儿子气成这副德性,福晋急得握住琉璃的手。
“是我的错……是我不对,都怪我……”琉璃强忍住哭泣的冲动,但就是控制不住颤抖得厉害的身子。
她不知该如何向福晋解释整件事情的经过,她实在无颜面对福晋的询问。
在这之前,不论她做什么事,态度都足坦荡自然而不扭捏的,现下却变得吞吞吐吐,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因为他的怒容,因为他是石碑才子,因为她心早已归属于他……
“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你!听着,谁都不许跟来!”子罕不想让额娘太过担忧,为避免他人的闲言闲语,他狠命的捏住琉璃的皓腕,一路往东厢房步去。
“罕儿!罕儿!”福晋着急的想阻止儿子的举动,然而他仍头也不回的离去。
***
“你别……别生气……”琉璃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只能无助而惊慌的看着一脸写满怒意的他。
他对待她,就像对付一个仇人,但是……
她读过他的诗,她知道事实上他并不是那么粗暴的人,他是柔情痴心的男儿,只是现在他正在气头上,怎么也表现不出柔情的另一面罢了。
琉璃不断不断地为他的粗暴和无礼找借口,不断不断地自我安慰着。
是命运之神编织出一张情网,待撒下网,网住幸福后,这才残忍的拆散了他们。这令人心寒的歹毒之神……
“对了,你刚回来一定很累了吧?我泡杯茶给你喝,别生气好吗?”
“几天不见,你几时变得这么温柔体贴了?哼!你少来了!谁不知道你貌似观音、心如蛇蝎?”子罕怒气冲天的将琉璃甩在自己的床铺上。
他岂是如此容易就被哄住的人?以为用两三句充满关心的话语,便可以将他的怒气打消吗?那他堂堂才子之尊岂不要遭世人耻笑了?!
不……事实上琉璃总可以轻而易举的就消掉他的怒气,只是他不甘心自己的情感会如此不争气的倾巢而出,他真正恨的是他自己对她产生的那种特殊情愫。
“子罕……”琉璃脸色惨白无血丝,万般无奈的瞅着他。
“你这歹毒的女人又想搞什么把戏?!你是否会在茶中下毒,活生生把我毒死?你以为我会笨得上你的当?!别在这里假好心了!”子罕不领情的喝道。
“原来你是这样看待我的为人?我压根儿无心伤害你碍…”琉璃实在悔不当初,她若知道他正是石碑才子,绝不会设计陷害他,更不会逃婚……
天啊!原谅她吧!别这样子伤害她!
“苏琉璃!你给我听着!”子罕反身捏住她雪白的粉颈,狠命地警告道:“你休想动我额娘的脑筋,你若敢伤害我额娘,我便将你剁成肉酱!”
“我怎会这么做?我和福晋感情那么好,我怎会伤害她?”他怎能这样子冤枉人?琉璃感到委屈的想流泪,但她不愿被他瞧不起,一直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你若无心,为何带我额娘去放纸鸢?她这么老了,你想拖垮她的身子吗?你分明是居心叵测。”子罕冷哼一声,用力一推,将她推倒在床铺上。
吃疼的琉璃半点都不以为忤,她无措的连忙解释道:“我这么做只是想让她开心,这个宅院这么大,丫鬟、仆人们都因尊重福晋全不敢上前冒犯,我见福晋这么喜欢我,不过是想逗她欢心,别无他意……而且、而且……我……对你的心意……我……我爱……你……”
“爱我?呵,你以为我会信你这该死女人的话?你若爱我何必逃婚,让我蒙羞?你这爱说谎的女人!”子罕愤恨的诅咒着,霸王硬上弓的强拉下她衣衫,露出里头红艳诱人的肚兜。
“子罕!”她吃惊的尖叫,双手遮住春光外泄的胸前。
望着伫立在眼前这张生气却显得格外英俊的面孔,她解释了大半天,始终得不到谅解,只见他眼底两簇火苗更为炽盛,令她感到万般恐惧与不安。
“难道我给你的印象已糟到无法挽救的地步了?”她拚命在心头喊冤。
“我没一刀杀了你,已经算是给你最大的恩赐了。”子罕无意问瞥见她眼底的伤痕,却别开头,故意忽略泛上心头的怜爱之意。
他怎能轻易地就被她惺惺作态的柔弱之姿给骗了?她如蛇蝎的心肠是他早已领教过的啊!
琉璃螓首低垂,怅然若失的点着头,“好,既然你不肯相信我的话,那我也无颜活下去了,我就以死谢罪吧!”
望着盛怒的他,琉璃心如死灰的跳下床,欲一头朝梁柱撞上去。
她的动作激起了他更盛的怒气,为了阻止她愚蠢的自尽行为,子罕不顾一切的掠向她,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她致命的撞击。
琉璃毫无预警的朝他结实的胸膛一头撞去,由于冲力太强,她很快就被反弹回来,失去平衡的她跌落在地上,小脸撞上了床沿。
一丝血丝自她唇边缓缓地流下。
若说那是一种微乎其微的心痛感,那么子罕就不会察觉了,但问题是他真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如刀割般地疼了起来。
他浑身一颤,竟有股冲动想上前去扶她起身,小心的察看她的伤势,然而,每当他忆起她的残忍,万缕柔情立即被一股强烈的恨意所取代。
“你以为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我知道你很强悍!反驳我啊!傍我起来!少给我装死!”
他伸出粗壮的手臂,一把环住她的细腰,接着把她整个人往上提,动作粗暴而野蛮的将她丢在床上,一点都不担心是否会弄疼她,他认为这是她该受的惩治。
他不是普通的角色,他不仅是王爷的独生子,更是江南三才子之尊,对爱情他向来攻无不克,唯独……治不了琉璃的野性。
然而这小小的缺憾却造成他莫大的耻辱。
他原来节节高涨的行情,在遇见她之后,竟直线下滑,为了得到唐伯虎的名画,他大费周章,跋山涉水行走了十几里路,可是到头来他换来了什么?
一个耻辱!
一个心碎!
一个心寒!
一个心伤!
他带着满腔的恨意与浓得化不开的爱潮,决定祭出他最后的法宝——
霸王硬上弓!
“本来……遇上像你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我理应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但是为了挽回我的尊严,为了你逃婚的事实,我现下就要还你耻辱!”
他的大手粗野的移向她的双峰,粗鲁的撕裂了她的肚兜,露出她如凝脂般的雪白肌肤,两团丰盈霎时展现在他眼前,他残酷地揉搓着它们,那劲道猛烈的足以撕碎她的心魂。
“好疼……”琉璃咬住下唇,拚了命的忍住心碎的感觉,把即将滚出眼眶的泪水给吞进肚子里。
因为这个后果全是她自己一个人惹来的。
她亲眼瞧见自己的罪行所产生的破坏力有多么惊人……
是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有这么多“早知”的存在,世间有谁会犯错?
是以,她自愿承受所有的惩罚,直到他气消为止,直到他不再恨她为止……
她爱他……为了他,受到多大的伤害她都无所谓!
事实上,她也别无所求,只求他原谅……原谅她的愚蠢,只求他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