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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纤纤几步踱进了内屋,粗粗一扫,果见那坐在铜镜前啼笑的女子已不再包着白布。她又上前了几步,“谢姐姐。”
那端坐在镜前的女子侧目,朝那发音的地方寻来,见是唐纤纤进了屋,脸上灿灼的笑容越发明媚了。她有些激动地开口唤道:“唐妹妹,快进来吧。”
唐纤纤放下帘子,又听得谢柔对着底下丫鬟骂了一句,“真是的,唐妹妹来也不先招呼招呼,快些备茶。”
底下丫鬟默默应“是”,转眼已打了帘子,退出屋去。
唐纤纤瞧了瞧谢柔的脸色,但见她皮肤白皙粉女敕,似天上朝霞般喜人;纤巧小鼻,显得谢柔越发温顺可爱;眉黛如远山,一双美眼炯炯,水灵灵、女敕汪汪,里面一潭清水,让人忍不住沉迷于其中。莫说是先前那道疤痕了,此刻谢柔的脸上是半点儿瑕疵都是寻不见的。整张脸犹如新打磨出来的精致美玉,白皙无暇,让人瞧了便是移不开眼睛了。
被一个小姑娘这般灼灼地盯着,谢柔这还是头一遭,她面色稍红,微微垂了头,“唐妹妹盯着我作甚?莫不是姐姐脸上有花儿?”
这几日相处下来,唐纤纤跟谢柔的关系倒是亲密了不少。这会儿唐纤纤也没甚顾忌,打趣儿直道:“姐姐不就是那朵花儿么?”
谢柔脸色又是一红,“你个口无遮拦的,等寻了婆家,自有人收拾你!”
瞧得出来,谢柔如今瞧上去比往日更多了几分自信的身材,她全身所焕发出来的生机与活力,是往日唐纤纤决计在她身上寻不到的东西。唐纤纤好似瞧见了一个全新的谢柔,一个前世今生都不曾见过的谢柔,她心下已是起了微微的波澜,自己如今又何尝不是全新的自己呢?
前世的自己,循规蹈矩,卑微的活在那些嫡女的欺压之下;好不容易碰见个关心她照顾她的姐姐,原来却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谢柔原来略有些发福的脸如今被削成了一张瓜子脸,那一颦一笑,无比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如今她又找回了自己的自信,瞧上去更是神采奕奕、不可同日而语了。唐纤纤出神地望了她一会儿,才痴痴道:“原来姐姐,可是这般美的。”
谢柔脸色又开始发烫,今天这个唐妹妹,怎都说这些事情,害得她脸上又起火烧云。“那都是唐妹妹医术高超,就是那些当了一辈子的医者,他们的手法都不能与你相提并论的。可想而知,这医术也要靠天赋的。”谢柔将功劳归于唐纤纤,还将她狠狠赞了一下。
谢府之人听说三小姐的伤疤已经被祛除了,整张脸水水女敕女敕的,比婴儿的皮肤还白还细滑。当然他们底下传这儿传那儿,也不忘记从唐府过来的那位庶小姐。唐纤纤一时在谢府之中声名鹊起,最后给谢柔保养的那段日子,她连院门都不敢迈出了。一出去便有几个谢府小姐对她死缠难打,唐纤纤苦苦应对,连着几日便是不出门的,心道只要等着那谢柔全然恢复,她便是可以离去了的。
她心中只盼着谢柔可以早些恢复如常,那样自己也就可以从谢府月兑身了。
谢齐乍听这个消息,还有些不信,遣了人去往谢柔那里一瞧,果然如地下传闻这般。他心里说不上是喜是忧,这小女娃居然还有这等医术,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但谢齐一想到那日她的奸诈狡猾,便又给她来了气儿。这女娃,明明知道自己生气了,可是她却一点儿都不在乎的样子,偏生他自己还隐隐盼着那女娃过来朝他解释一番。这连着几日都过去了,迟迟不见有动静,想来唐纤纤是压根没打算过来跟自己道歉。一想到这里,谢齐心头更加添堵了。
谢柔如今一日比一日光彩照人,恍若那天上一道初升的霞光,逼人眼目。唐纤纤优哉游哉叹了口气,瞧谢柔这恢复的效果,应该也差不多了。遂又给她开了几帖养颜的方子,便是辞了谢府。
谢夫人感念唐纤纤之恩,又思及日后她便是谢柔小姑子,便与了她诸多玉石宝器之类,唐纤纤拒不敢受,道:“与人瞧病,不过是悬壶济世罢,且谢姐姐如后便是吾家嫂嫂,自是一家人,又何言谢,既无谢,又怎能收?”
谢夫人一听,当即无言以对。谢柔在一旁娇笑,“唐妹妹医术甚好,胸襟博大,日后定有一番作为。”
唐纤纤听了谢柔这话,没差点笑过气去,女儿家能有甚作为,不过只是不希望自己如前世般被奸人谋了性命罢了。
遂辞了谢府。
谢唐两府同居京城繁华之地,两府邸相距不过两大条街之距离,此消回去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唐纤纤清闲地靠在轿内,微微眯着眼,挑了帘子瞧了瞧外面一片繁华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熙熙攘攘,好一番热闹的景致。正到了一条岔路口,陡然一骑快马急转而至。驾马车的老伯哪里料想会有这般的局面,被吓得连弯儿都来不及急转。唐纤纤坐在轿里被颠的撞到轿门上,磕得她眼冒金星,只是透过那被疾风掠起的轿帘瞧到一匹骏马忽将而至,那模样像是要撞上车轿似的,她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千钧一发之际,那骑马之人忽勒住了缰绳,那马被拦了去路,引脖厉嘶,前蹄抬起,这才安分下来。
料想到的疼痛并未如期而至,唐纤纤既是惊惧还是多疑地睁开眼。只见自己还好好的坐在轿内,轿子也没有甚损害,轿帘也给合上。她朝四周扫了一遍,紫嫣则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有些后怕地拉了拉唐纤纤的衣襟。唐纤纤也是心有余悸地缓了缓神,也顾不得揉揉额头,只淡淡整了整衣衫。这才抬眼朝前方瞧去,“发生了何事?”略微平息了一下,她顿了顿声朝赶车的那老伯询问着。
此时紫嫣已先她一步掀开了轿帘,轿帘大展,只见刚才那驾车的老伯这会儿双手还抖索着,连那下巴上的一把胡子也是颤巍巍地抖着,也不知是因为战栗还是被风给吹得。这会儿见小主人问话,他侧过了头,一双死鱼眼因着几分畏色而多了几许生机,一张皱皮老脸痉挛着,发乌的双唇也是瑟瑟抖着,磨蹭了半会儿仍是说不出话。因是打开轿帘,唐纤纤将他的一举一动瞧得一清二楚,想必他已被刚才那凶险之极地模样吓破胆了。
此时周遭聚过来不知多少的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紫嫣刚忙放下了轿帘,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又拿眼瞧了瞧这会儿已是一脸淡然的小姐,皱了皱眉头低低在唐纤纤耳畔诉道:“看来那老伯被吓坏了,只是这会儿外面这么多庶民,小姐决计不能出去应付的。好好的回府,怎就摊上了这般事情。”话说到此处,紫嫣露出一张苦瓜脸,眉头越发地紧了。
唐纤纤听得紫嫣此言,心知她说得不无道理。她系唐府小姐,被庶民瞧了去并不利于她的名声。她眉色一动,又朝那已经隔了帘子的轿外瞥了一眼,只是隔着帘子,只隐隐见些影子。还不待她收回目光,只听轿外一男声清道:“靖轩行事鲁莽,有唐突小姐之处,还请见谅。”
隐约中,她似瞧着一个五六尺身高之人行至轿门前,朝着轿门恭敬抱拳。虽是隔了帘子,她仍是能觉察到轿外那男子应是气度不凡。
唐纤纤嘴角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原来是他。
随即,她嗤嗤冷笑一声。往日,他便瞧她不顺眼,如若知道这轿内是她,这声道歉还至于这般诚挚?她心中一凉,摆了摆手,示意紫嫣替她回话,而她则重新靠回轿内,有一搭没一搭揉着刚刚被撞的额,双眸合上,脸上已是不动声色。
紫嫣领悟到唐纤纤的意思,此下她也依然知晓那轿外何人是也。她撇嘴笑开,“公子客气,区区如此小事,怎会惊吓到吾家小姐,公子多虑。此下小婢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公子让开,还吾家小姐一个康庄大道。”
南宫靖轩闻言不由得拿探究的眼神朝那轿内寻去,只是隔着帘子,他瞧得并不真切。只隐隐觉着那小姐身段莫名有些熟悉,怕是往日在宴会上见过也不一定。也不知道系哪家的小姐,连底下丫头嘴巴都这般放肆。他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端了手,又朗声道:“既如此,靖轩失陪了。”话毕,他便驱了众人,长鞭一甩,朝集市而去。那乍起的疾风又急急撩开了轿帘,南宫靖轩亦是鬼使神差地在此时回眸,恰巧瞧见了轿子里面面色沉静的唐纤纤。他眼里的厌恶之色更浓,原来是她。
唐纤纤见那瘟神终于走远,这才吩咐车夫驾车。那老伯这会儿已然回过了神,因着刚才的突发事件,他不敢急行,马啼声“嗒嗒”朝唐府驶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