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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开方(200收加更)
唐纤纤不想跟底下丫鬟婆子们较劲,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姨娘的病情。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一众人,没好气地道:“都跪着干嘛,去请大夫没有?”唐纤纤虽然只是半大点儿的娃,话音甚至还带着几分稚气未月兑的女乃气,但是其间凌厉的神情却是让人不容忽视。
丫鬟婆子皆被唐纤纤的话吓得打着寒颤。陈妈也在其列,面色却与众人不同,一个头磕下,这才恭敬回话:“去请了,不过是外院的,时间自然久点。”
唐纤纤心头这才缓了一下,早些时候因着给自己看病得罪了府内那贪财的大夫,那大夫说不踏足芳草轩一步,不然也不用去外面请这么麻烦。这说来说去,还得怪自己。唐纤纤悻悻然,气也消下一些,摈退了一众人,留了几个机灵的丫头跟着一同进了主屋。
掀了帘子,唐纤纤几步进了内屋。躺在床榻上的罗姨娘一张脸惨白,没有一点血色,脸上因为疼痛难忍纠结出细微的皱纹,眉头拢成川字。再听着姨娘痛苦的申吟声,唐纤纤早已是柔肠百结。唐纤纤坐到床沿上,掏出罗帕替姨娘仔细擦着额头颗颗的冷汗。
感觉到床榻微微向下陷了一点,罗姨娘便知有人坐到了床沿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见是自己女儿,眉头又紧了几分,唇角微动,“纤儿怎么来了?”心绞之痛将她折腾地半天,她这会儿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唐纤纤泪花在眼里闪烁,跟着罗姨娘赌气似的开口:“姨娘生病,怎么可以瞒着纤儿呢?纤儿今日若是不来,都不知道姨娘病了。”
罗姨娘还想说话,却被唐纤纤拦住,“姨娘别动,我替姨娘瞧瞧。”话毕,唐纤纤又接着让罗姨娘将手腕伸出来。
罗姨娘心头觉得奇,却也听从女儿的话将手伸了出来,由着唐纤纤扣住脉门。另一只手则捂住胸口,粗粗揣着气。
唐纤纤把着姨娘的脉,心也跟着姨娘一般打起了拨浪鼓,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再像上次一样急,瞧得不够仔细。好一会儿,唐纤纤才撒开了手,唤了英莲进屋,交代她伤药事宜。
英莲找了笔纸,唐纤纤在一旁念,她便记录下来,将每种药材的分量也在一旁标注了出来。唐纤纤刚刚一直捏着姨娘的手,其实并不是完全只是把脉,而是拿捏着应该用哪些药为宜。毕竟很久没有下过药,很费一番斟酌。唐纤纤给姨娘开的治心绞的都是些药性温和的药物,且不伤脾胃,是再合适不过了。
英莲写成之后,又用嘴将墨迹吹干,看着上面些木香、香附子、高良姜末、艾叶等药材,心中自思不知这些药材对姨娘的病情是否有所缓解?只是这方子由着自家小姐提出,却想不到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姐却也还懂医理,连想着连日来小姐刻苦写字、勤勉读书,当即对唐纤纤肃然起敬。
唐纤纤见方子已经写成,又递给了静合,让她找个手脚麻利的小厮出门去外面抓药。小厮们都在大门外候着,女眷住的二门却是不允许男子进入。所以静合拿了药方子便往芳草轩大门去了。
屋子里的两个丫鬟见着自家小姐看病开方子,两个人都像是中邪了一般,双目齐刷刷盯着小姐,就连躺在榻上的姨娘也顾不得疼痛,一如她们的眼神望着唐纤纤。唐纤纤有点不知所措,退到床沿上坐着。
罗姨娘支起头,声音有些沙哑,“纤儿,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瞧着刚才女儿给自己看病的模样,并不似小孩子玩家家,并且最后她还给开出了药方,并让底下小厮跑腿去抓药,她这番举动,显然是一位资深的医者才会有的。罗姨娘眼皮一跳,望着面前这个乖巧的女儿,有那么一瞬,罗姨娘觉得自己像是从来都不认识她一般。
怎么学会的,总不会说是自己前一世学会的。老天见她可怜又让她重活一世,却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这话说出口,不仅这屋子里的丫头拿自己当怪物看待,就是自己的亲姨娘也会这样认为的。真话决计不能说出口,可是自己要编个什么像样的理由才能把这话给圆过去呢?照说自己是个养在深闺的庶女,连府门都是很少出的,又没上过学堂学过医术,这还着实费一番思量。想来想去,唐纤纤只好编出了梦见药方这样的说法来蒙混过关。
这会儿众人也拿捏不准唐纤纤这话说得是真是假,但她们确也听过梦中奇事,说来这话倒有几分玄乎了。
“小姐在梦里都能遇见贵人,赐下药方,想来是福分不浅,将来定是个有福之人。”底下有丫鬟奉承着。
哪个人不喜欢听好话,这会儿罗姨娘咧开了一张泛白的嘴唇,带着苍白的笑容道:“这样说来,也真是她的福分了。”
唐纤纤在一旁陪笑,替自己捏了把汗,幸好她们已经将话头扯开了,不然再细究下去,她可答不出那些个所以然来。隔了好大一会儿,静合才拎着药从外屋进来,忙着打发烧火丫头去煎药。唐府里每座院子都有独立的小灶,除开由主厨房里统一送来的饭菜糕点,各院子里也是可以自己制作吃食的。当然,芳草轩的小灶一般是用来给姨娘煎药。熬药讲究小火慢熬,所以一时半会儿是急不来的,不然药性不能完全发挥出来。隔了大约一个时辰,底下丫鬟才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远远地都能闻出一个涩味。唐纤纤在一旁服侍了姨娘喝了汤药,守着姨娘睡下,又跟底下丫头交代姨娘喝药时辰和禁忌,这才略放下心思回了房。
因今儿个服侍姨娘累了一天,唐纤纤挨着床榻边儿就有些昏昏欲睡了。心思倦倦,便唤了紫嫣洗漱,连学字也搁在脑后,早早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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