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印 九、出云宫鬼说

作者 : 风镜旋

后来的几天里头楚轩瑶急着排她的春秋大戏无暇东顾。四天前从苑清宫归来伴太后到畤春院闲坐。不料未走几步太后突然清肃问道:“谣儿你的舞编排得怎么样了?”

“已经在准备了。”

“嗯”太后微微点了点头“哀家听说你寻了花琤音帮衬倒也是个办法。但是——帮衬只是帮衬万不可让蒹葭夺去了玉树的风头。”

楚轩瑶本也不指望瞒过太后的耳目便回答道:“是。”

太后这才点点头宽大的袍袖匆匆一掠便把一块玉牌递与她:“教坊的舞伎随便挑着不必着意静贵妃和皇上。而礼规的事哀家会安排好。”

楚轩瑶模着腰间悬着的上等羊脂玉不由得叹了口气。太后的意思无非是让她借机勾引那个脸很臭的家伙。这等事太可怕了不做;可是……

“公主怎么了?”花琤音看她突然神游天外小心地上前窥探她的神色。这些天她也不由得改口唤她公主了晋国嫡女还是个没出阁的小姑娘啊。

“无事。”楚轩瑶抚着胸口绽开一朵大大的笑容“只是突然有些怕。”

“是皇上吗?”花琤音淡淡笑着旋步走到殿中的檀木几上用手指在那些陈旧的衣袍上画圈圈“皇上其实并不是个可怕的人只是……”

“对我有成见我晓得。”楚轩瑶摇摇头“不谈他我们再好好排一下第三幕。这幕的重点是……”

突然小李子又拖着急喘跑进赤瑕殿。他只对楚轩谣说了一句话她便向被雷劈中了一样。“什么!太妃……快不行了?”

怎么可能四天前好好的人怎么一下就……

“奴才本也不信的那天太妃明明起色了不少可是……太后宫里传来的应该不会错。听洪澄姑娘说这会儿太后有些晕眩让胡太医在切脉还是公主去看看太妃吧。”结果话没讲完他就现眼前的人不见了只是一阵飘忽的风穿堂而过。

“公主!”他对着殿外吼了一声然后喃喃道:“哪个宫妃成天跑跑跳跳的。”

楚轩瑶跑到青瑞楼的时候只看到满宫出入的燕娥一个起码是四朝老臣的太医正在外殿煎药。浓浓的药味缠住了人的脖颈不让人呼吸也不晓得太后的香熏在了哪里。

那行青帷固执地逆着风就是不愿意让人一下看穿结局。

她一摆手挥退屈膝的宫娥拨开珠帘走进了内室。还是那么空旷向阳的大窗只是那抹光线被拉得很长被花格棂窗减碎了浮尘串成了平行线。一道大大的屏风高高的萎蔫的盆景以及抹着淡金的床榻。

“姐姐……你来了……”太妃微弱的声音透过青帷传了出来她身旁那些年幼的女官都没有人敢接近那薄翠的手腕苍白得如同冬天的枝桠。看着她的嶙峋、她的细弱楚轩瑶突然感到满腔的愤怒却又无力去支配身体。

待她回神的时候她已经离死亡近在咫尺。太妃的脸苍白着却有火热的温度溢出。眸子炯亮但空渺得可怕。楚轩瑶低头看着她蜷曲的手定了定神强暗下心中的恐惧终是握了上去。

“没事我在没事的……”

“皇上……”景渝侧了侧脸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慢慢溢了出来“皇上……”

这次楚轩瑶没敢应只是又握了握她的手。但景渝却微张着干裂的唇低声而凄厉地笑了起来忽而握紧的手。“你死了你早已死了。”

楚轩瑶吃痛她的长甲已经在虎口上留下了鲜红的痕迹。一瞬间她有些想逃离刚坐下的身子蹦了起来想打开太妃设下的桎梏。

“不、不要带走睍儿……银容娘娘求求你不要带走睍儿……”青帷中又伸出一只手拖住了她欲遁的身形似在挽留最后的花开。

就这样胶着着楚轩瑶叹了口气与她隔帘而坐倾听一个女人悲苦的呓语。她将不停烧着的太妃安抚入睡后怒气腾腾地杀入偏殿。“墨王呢?墨王何在!”殿里煎药的老臣刚端出药罐被她一吼本来就哆嗦着的老骨头不由得抖了三抖连药汁都从壶嘴里淌了出来。

“谁是太妃的贴身宫女?”楚轩瑶凌厉地扫视着周围停滞的人们只见个个都低着头不言不语更是肝火焚智。“说话啊!墨王呢?有谁晓得那个不肖子他……”

“老远就听到有人在这里叫嚣莫非皇储妃还能在太妃宫里头颐指气使也算是本事了。”秦雍晗踏进主殿撞入眼帘的就是她愤恨的神情斥责冲口而出。身后跟着的静毓诗看了一眼楚轩瑶盈盈欲跪却被秦雍晗一把扣住了手腕。

“怎么姑姑们的教导都是无用功啊?”他斜挑了挑眉楚轩瑶不禁低下头狠狠地出了口气但膝已慢慢屈了下去脑中不知怎么的回荡起一个念头——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回来的我就不信了我要跪你一辈子!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噤原来我有做女帝的潜质……

她呆呆地跪在药炉边现老御医就在身边颤颤微微地抖着就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苦感。

“皇储妃资质并不差只是晋庭的规矩与宫规有所不同又缺乏了好的引路人难免有冲撞皇上的地方还望皇上海量。”静毓诗把手放在他手心轻笑着说。

“冲撞?墨王的名号岂是你可以随便辱骂的?御前失仪不罚龙威何在啊?”他邪佞一笑“那便罚出云宫跪诵《宫仪令典》三日吧。”

出云宫……静毓诗心下一寒不觉又打量了一下地上低的女孩。但同时那个安静的声音在她心里回荡:毓诗进了宫不要同情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出云宫雄峻却不自觉地令人感到颓然。

这处宫室本来是供奉先帝们的牌位的。到了孝帝朝时兴建了五陵庙府先帝先后们的牌位就移到雷城北边的宗庙去了这出云宫自然也就空了出来孤傲地留在了皇宫的东边。它静穆地似死去好久的坟地只是少了白骨累累。平时宫人宁可绕道走也不愿意靠近这座宫殿。

楚轩瑶手里捧着一大本厚重的《宫仪令典》静听着自己的心跳。已是深夜恢廓的大殿里只点了三点蜡烛光星推出几步便被黑暗吞噬了亦照不亮高高的承尘总觉得像躲在什么洞府里。

风声在外头呼啸那里只有破败了的殿前广场。她抱着膝三个烛台围成一个大圈把她围在中央抱怨这居然只是第一天……她方圆三百步都一个人没有!那个天煞的皇帝怪不得外忧内患那么法的、外面一点都不包儒的皇帝秦始皇下该数他第一了吧。

我又没有做坏事凭什么?还牵着静毓诗的手虐我啥意思?

“噼啪——”

“谁?”楚轩瑶吓了一大跳她举起一个烛台佝偻着有点狼狈地缩着头问。

没有回音难道刚才是窗子没有关好?怎么可能那窗户几十年没开还能被那么一阵风给吹开啊?人!暗杀?私会?她摇摇头还张生莺莺呢!忐忑不安地抱着膝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在逼近那份妖异和梦幻在她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的的阖目中流连却悲哀地让人心悸。

是夜简璃浸在飘满花絮的大木桶里轻轻弹拨着宁静的水面。“瑛儿广寒楼的人去了没啊?”

“贞主子小声些吧……”瑛儿小心地为她捧上一把花瓣洒在她柔腻的肌肤上顿时灼亮了人的眼。

“怕什么?”简璃扑打了一下水面溅得瑛儿满身是水。“在琉璃宫都不敢端出点架势怎么不学学东紫景叶?”

“奴才学不来啊……东紫和景叶都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红人要真容易学着了贵妃娘娘还能镇得住六宫吗?”她揉揉进水的眼睛轻声懦懦道。

“这是什么话!”简璃突然像被刺到痛处一般冲她吼着“死奴才!”

见瑛儿一脸的惊惧简璃缓下了呼吸静静地倚在木桶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手上淋着水麻木地抚触手臂的肌肤。毓诗姐姐为什么明明晓得有你的高高在上就必有我的恩宠我还是不满足呢?

她甩了甩头丰腴的身体“哗”一声冲开了水镜的封锁重又似那高傲的凤舞弄九天。

“今晚皇上宿在哪儿?”

瑛儿本大气不敢出一声这时忙为她披上红绡道:“萧容华那儿了。”

“便宜了她不过只要不是花琤音就好。”她的声音里带上点金属的寒意那个贱人居然乘着她们试探皇储妃的岔做了婉仪这一下子就变成了从四品里的头魁……

“瑛儿去告诉他们不要伤着她”贞妃拢了拢长及腰的缎“只要让她永远别从这三日中醒来就好。还有你”她轻轻地撩起薄纱走进内室“若是眼睛难受就抹点茶水吧。”

“小姐……”

“我不是小姐。”

“是谢娘娘恩典……”

而在御花园微润的小径上墨色斗篷急急地掠过青石铺就的阔道角边上绣着的绿色藤蔓温润地飞扬着。年轻人健步如飞地闯入久违的宫室却看到她恬然入睡的模样。

还好没有晚他解开覆着星月迢遥的斗篷递与从人安静地撩起袍子坐下。她的榻边萦着等待他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她的乱用纤长的手指滑过她苍白的面廓。

有多久没有回来了?苑清宫这个名字总是与自己擦肩而过。即使身处同一个城池同一个皇宫他也是马不停蹄地行路不能为她停留。他总是忙忙得没有时间和她说话为她弹曲为她吹箫。若半个月前不是匆匆离开现在会不会不是这个样子?

还有低烧不过睡得好熟啊。他低下头把脸埋在她的腰上感受着她日渐干瘦的肢体。

“母妃皇儿回来了……”

秦雍晗坐在雕莲木椅上看着这个撩着袖子的弟弟拧着毛巾还瞄着太妃的模样叹了口气想真是个傻子太妃一眨眼功夫还能跑不成。“一夜没阖眼眯会儿吧……”

墨王摇摇头温温笑着却显出一丝无奈。

“早晓得你来了真是难得地听了一夜的紫音箫。”

“母妃她喜欢听我吹”墨王整整衣袖低着头。“既不想吵醒她又担心她听不到。”

秦雍晗不语模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微仰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不住……没有照顾好景母妃。”

秦雍睍轻轻一笑“有皇兄这句话还有什么好怨叹的呢……只是日后我不在的时候还要劳烦皇兄和母后了。母妃是爱热闹的人若总是一个人她心里会不好受。”他顿了顿看了看秦雍晗的脸色继续说道:“——听说昨日母后晕眩过去了还没来得及去探望不知……可好?”

秦雍晗端起青茗品了一口良久才道:“无碍。”

“母后……”

“气血不足朕晓得。御医的药没有断过——倒是母妃总是不肯吃药。”

秦雍睍手轻扶着头摇了摇颇为无奈地说:“没有办法母妃有时候很小孩子心性她只是想让人多来陪陪她。”

“对不住……”

秦雍晗对这个本性风逸而慵散的弟弟总有一丝丝难以言语的愧疚他本来应该是“倚天仗剑观沧海斜插芙蓉醉瑶台”之人啊。墨王无人敢于其塌下谈乐的墨王似乎也慢慢敛起了散漫的本性习惯地成为自己的臂膀。

“若可以十年之内我一定还你自由。”他伸出手顿在空中认真得就像他们的祖先——那些骑在马背上蛮不在乎地吹着横笛的牧人——的诺言没有欺诈和阴谋只是简简单单的哥哥对弟弟的许诺。

墨王抬起头略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的表情然后把自己的手与他的交握在一起。“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两人相视一笑墨王终于停下手中的活肯入座小憩一会儿。

“哦这世上还有那么评价我的人?”墨王抿着淡酒淡淡笑道。

“皇兄总不至于诳你吧。那个人现在在出云宫里面壁思过。”

墨王被淡醅呛住了喉“出云宫?”

秦雍晗默然地抱着胸看他边咳嗽边走过去掀开药锅的盖——他连煎药都不肯让别人代劳。“那种地方还是算了。”

“墨王爷海量。”秦雍晗背过身反剪着手“朕却没有那么好的肚量。”

墨王裹着布端起药炉小心地倾出药汁说道:“母妃修书夸她了把老人家都哄得开开心心的。姑娘是好姑娘也是一片好意。”

“你不知道她有多倔强她甚至不愿意向朕低头。”

“哦?”秦雍睍愣了愣复又端起药盏向内堂走去。“那就免了她的罪吧。再要强也不过是个孩子在出云宫那种地方。诶当年皇兄在里头不是也……”

“闭嘴。”秦雍晗转身睥睨一眼现这个弟弟笑得有点奸诈。他朝门外走去挥了挥右手算作道别“三天起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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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晚上。楚轩瑶警惕地低着头那冰冷的晚膳一口都没有动过。暗箭难防更何况是黑夜中的暗箭?

昨夜长得似乎没有尽头黑黢黢的一片因为烛光的存在更带点恐怖小说的感觉。结果半夜隐隐听到低悦悱恻的乐音又好似是风穿堂而过的呜咽不由毛骨悚然。最后毛骨悚然着梦到一只毛骨悚然的小绵羊睁着大大的眼睛在空无一人的羊圈里叫唤……

好像是就是她嘛!

其实楚轩瑶胆子特小小时候一直不敢一个人睡小房间要挤在爸妈中间装电灯泡连天黑的时候经过黑不隆冬的过道都会心慌失措、不由自主地跑起来。后来妈妈为了练她的胆量勒令她去黑黑的过道站十分钟结果小脸憋得通红哭得死去活来差点断气。

这是五岁前。

五岁后就进化了。总是喜欢看外星怪黍离和野人之类的东东有一次看到一篇讲述越南森林绿血野人的文章吓得刷牙都不敢一个人刷硬把姐姐找来一同站到镜子前面刷牙还很认真地让她誓不是绿血野人结果头被敲得很惨。

而现在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阳光褪去的一刹那开始悸动。

出云宫里头供奉的是亡灵啊她打了个寒颤右手抚上了左手手腕那里有一串景泰蓝的手链是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证物。

她抬起左腕放在眼前六芒星的坠片幽蓝的色调里刻着圣母的脸庞。“因父及子及圣人之名阿门。”她默念着在头上和心上划下了十字。

可是睁开眼的楚轩瑶捂住了嘴无法出一丝声音好像声带被捆住了一般身子不可置信地向后倒去却不知被什么支撑住回过头才现是自己的手。眼前的地上有一抹人影只是一个人影带着月光银色的静谧但是轮廓清晰得令人头皮麻。

“啊——”

楚轩瑶一骨碌爬起来还不忘抄起两个烛台一个丢过去一个端在手里拼命往门边跑去一路狂飙海豚音。那空旷的大殿被踏出萧然跫音她撩起裙摆一个人穿驰在破败的金砖上。门外有月光但是淡得如同被大雨淋过。

她感觉到头顶似乎有一些悬吊着的异样的东西黑乎乎地看不分明却足以骇人肝胆。她努力不去想不去看只一气跑到门边心里企盼门外有人守着。

“开门啊……救命救命七级浮屠……开门啊皇上求求你开门啊……”

楚轩瑶拍打着门时忽然听到身后有空旷而悠远的足音一步一步沉稳却有飘忽像时钟一样精准只是啪嗒、啪嗒地走着自己的路。

心一点点被揪紧身旁又浮现出一抹银白。楚轩瑶早已吓得腿软却清醒地没有晕过去——她悲叹着这也未免太痛苦了吧吓破胆是符合生理学的难道真要如此?

那足音越来越近那悬吊着的黑影投在了窗户上是一只僵硬的手——她一下子想到了青瑞楼里的景太妃昨天昨天自己还握过那只手!

出云宫外。

秦雍晗皱着眉一点头连隅就迎上去打开了那把青铜大锁。楚轩瑶全身都是湿乎乎的冷汗待门一开就滚到了地上。她突兀地看到明净的天色和淡淡的月华却不知为何用手遮住了那片祥和。

“有鬼……”她趴倒在门槛上手指上带着残存的血迹。

连隅忙把手里的披风裹在她身上“娘娘……”

楚轩瑶虚弱地啜泣着手慢慢拢住头恐惧的丝丝缕缕无时无刻不在她心里肆虐。两个时辰她总是听到那些呼吸在黑暗的角落里滋生妖娆的蕾在芽随后吐出邪恶的花结出的都是有着黑洞洞的眼窝的枯骨。她闭上眼睛就浮现出白衣的背影没有脸却在半空中穿梭着每个的身上都有向外翻着的皮肉像是鞭痕又像是刀伤。那抹白色的影总是在她身边叹息而脚步声无止境地拖延下去直到耗尽她的最后一丝心力……

这是亡灵的祭舞似乎偶尔被外人看到了而已。

连隅抬头看看秦雍晗却看到他负着手望着檐顶。“在上面。”他淡淡说。

头顶扬起一阵寒风她抬起头眼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他腾起的背影如同深夜里的巨枭苍劲而孤绝。

他居然会飞……

晕过去前她痴痴地想这不符合牛顿三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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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鬼。”秦雍晗坐在对面的贵妃榻上冷静地说。“鬼神之事本来就只是虚物。”

楚轩瑶摇摇头嘴唇被咬出一条苍白的齿痕。“我看到了。”

“那是人。”

“你胡说!”楚轩瑶捂着辈子耸下肩去一瞬间就垮了。她也觉得自己很窝囊出于封建时代的皇帝都晓得不迷信自己反到变卦了。

秦雍晗还是用一成不变的嗓音诉道:“一共就只有一个人他对你施了幻术。”

楚轩瑶不语她不晓得什么幻术但她半信半疑。“他人呢?”

“死了。”

他看到她一跃而起狠狠扔出手里的枕头也不知道朝向什么方向然后像卡住了的机器一般坐在床上迷茫得像回不了家的小孩。乱覆住了斑驳的瞳仁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在闪烁。

于是在他都没察觉的时候心已经慢慢解开了厚重的战甲连语气也缓了下来“广寒楼的人绝不允许自己落到别人手中他们只有效死者而没有俘虏不能怪朕。”

是啊……她苦笑了一声重重倒下笑声却越来越放肆什么都不能怪你什么都不能怪你……

两人就这样僵着远远的夜漏寂静得夺去了呼吸。

“太妃无恙。”良久他往桌上放下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暖坞阁。

番外一·秦雍晗和出云宫的故事c.{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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