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渡 第十八章 谁劫走了那些年

作者 : 月上天寒

那个叫做玄黄村的地方,对于玄轩来说,是一个不可磨灭的痛。

那一天的早晨,和往常一样,太阳刚刚爬了上来,被鲜红的朝霞掩映着,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铺满天地。金色的阳光透过缝隙,洒在了灰褐色的土地上,一阵清风拂过,晕开了各种草树的微笑。只是平日里早起的鸦雀今日却不曾在树头东张西望的盯着村子里的谷粮。

玄轩像往常一样起来后,便去找那些同龄的孩子准备去树林里接着采摘野菜。可是出家门还没几步,却听见村口那里闹了起来。接着便看见一群人提着明晃晃的屠刀向村子里扑来,这些人一路上逢人便砍,下手极为利落,常常一刀便击中要害。

玄轩在看到这一切时,脑海里仿佛被炸开了一样,那些画面被无限的放大变慢,他似乎能感觉到冰凉的刀锋划开皮肤时那种锋利的感觉。他看到在血管被割开的一霎那,喷出的血雾热腾腾的溅在空中,染红了阳光;还有粘在刀口上的血顺着刀锋从刀尖一滴滴的落下来,点红了大地。他也想喊出来,但喉咙就像被锁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瞪大着眼睛狠狠的记住那些人一个个的面孔。

在玄轩呆立在那里时,村里的一个村老领着二个年轻的族人,将玄轩拉到一旁说道:“轩儿,你快随两位叔叔从后门逃出去,记住,无论如何,你都要想尽办法活着。”然后又从轩儿的脖子上拿出那块青色的玉佩,咬破玄轩的手后,挤出了一滴血滴在那个玉佩上。而那滴血竟然完全的被那个玉佩吸收了。

待做完这些后村老又对那两个青年说道:“你们两个拉着他快从后门走,那里现在还没有人,一定要把轩儿送出去。”

于是玄轩在那两个人的拉扯下匆忙向后门奔去,当他们正好赶到后门时,却又碰见了另一拨人。这些人好像和村口的那些人不是一拨人,穿的衣服也不一样,用的武器也不一样。当玄轩看清这些人时,突然发现那个领头的自己竟然认识,那个手里提着把长刀的男子在几个月前还向自己问过路。玄轩不由的想到是不是就是那次的问路才把这些屠夫给招了过来,所以他咬着牙关说道:“是你。”

而那个拿着长刀的男子在看见玄轩后的第一眼似乎也是很吃惊,也回了句同样的话。不过,他的目光随即被玄轩胸前的玉佩所吸引。紧接着,玄轩便被那些人一掌给拍晕了。

尺氓山深处狴犴的洞穴里,郭宇或者说玄轩,倚在狴犴的身躯上,苍白无力的回忆着属于玄轩的记忆。

但那段记忆在玄轩被人拍晕后的一段很长的时间里呈现了一大段的空白,郭宇忆不起那段时间任何有用的连续的画面。只有几个重复的身影在里面晃来晃去,似乎在教导他修炼,又似乎像是盯着一块瑰宝一样看着他。那几个身影中便有两个人就是那一日在树林里问路的两个人,一人仍常常穿着一身白衣,另一个却常常穿着一件明黄色的莽袍。

跳过那段空白之后,郭宇能回忆起的便是玄轩浑身无力的躺在一个马车里,马车不停在赶着路,听外面的声音,还下着很大的雨,不时的有一些雨滴溅到马车里,打在玄轩的脸上,很痛很痛。

不知走了有多久后,马车突然被一个东西给撞翻了,待玄轩从马车里滚出来的时候,才看见有一只一身黄色鳞片的野兽正威风凛凛的站在路中间。那野兽看了玄轩一眼后,就冲向了那几个赶着马车的青衣人,只几个回合,便将那些青衣人一一用脚给踢死了。

接着那只野兽来到了玄轩的身边,用头扒拉了几下玄轩。最后,用嘴叼起玄轩向树林里奔去。

在后来的日子了,玄轩便一直和那只野兽生活在一起。当玄轩觉得这只野兽对自己无任何恶意后,便给他了个名字叫做金甲。那时的玄轩全身都像被人抽干了力气似的,只能整天躺在这个洞穴的石台子上,每天便由金甲去旁边的树林里采集各种各样的野果来果月复。

后来慢慢的玄轩恢复了行动的能力,有一次,看见金甲竟然可以喷火后,就着手做了一个类似烤架的东西,捡拾一些柴禾回来生火。从那个时候以后,金甲只要看见玄轩在一旁摆弄柴禾,就会很自觉的跑出去捕猎。

那样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玄轩除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突然头痛外,其余的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于是,很多时候玄轩便由金甲背着在树林山谷间来回奔驰。但最后一次玄轩坐在金甲的背上穿过一道山谷时,玄轩的头突然间痛了起来,一阵晕厥时从金甲的背上便摔了下来,落在山谷边又掉了下去,等金甲发现背上是空的时候,玄轩已经不见了。

最后玄轩的记忆便和郭宇的记忆融在了一起,醒来时躺在张虎家的床板上。

当郭宇回忆完所有关于玄轩的记忆后,他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郭宇还是玄轩,在那些画面里,他的感觉很真,如同亲临现场一般,似乎是自己的另一场轮回。

郭宇木然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金甲,用手模了模它身上金黄色的鳞片,突然他意识到原本自己握着的玉佩不见了,然后他翻遍了整个洞穴也未曾找到。想了半天,便放弃了寻找。因为郭宇明白了自己与玄轩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那个玉佩,也许等哪一天找到了那个玉佩和那段空白的回忆一切都将会明白了。

郭宇拉着金甲走出了洞外,站在洞口。看着远方茫茫的山脉,想着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也有人这样的向远方眺望着,那是自己的父母,期待着他回家,顷刻间,思念如雨。

思念间,郭宇想到在那个世界里,是否自己以后的记忆也会像玄轩那空白的记忆一样被谁劫走了,但不知是谁劫走了那些年。接着郭宇又想到了另外一些人,思念同样很深,比如张叔、二丫,当然还有张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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