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离家老大回 正文 第十七章 黑喇嘛的守墓人(下)

作者 : 布如故

等木成雪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他发现自己赤果着上身躺在一间石室里,外面的阳光从石室的天窗透射下来,正好照在他的脸上,这让他感觉异常的刺眼。[全文字首发]

他轻轻地动了动肩膀、脖子和头都异常的疼痛。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有种淡淡的糊味漂移过来,原来那爆炸的骷髅不仅烧了他的衣服、头发还炸昏了他。

木成雪忙伸手去模放在他身边背包,还好背包被烧了一个洞,师父送的小铜人还在,这次又是这几个小可爱帮了他,要不肯定会受伤更重。

木成雪轻轻的咳了一声,石室虚掩的门被推开了,那守墓老人和郝蓉蓉走了进来。

“你醒了,木头哥,我还以为你要去极乐世界去耍大刀呢!你可吓死我了”郝蓉蓉笑着调侃道。

“我本来走了半路了,突然冥冥中听见郝蛮子大喊:你把我女儿还我!我一惊,又被吓回来了”。

“臭小子,还挺会说笑,这次能捡回一条小命也算是你的造化了,要不是我老头爱才心切,就不会救你的”。

木成雪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白首、白眉、白须、一袭白衣;表情古怪精神矍铄的老头,正直勾勾的看着他,看的他心里有些发毛。这人白天见了也就算了,要是晚上看见,就活月兑月兑一个无常鬼。这长相显然不是汉人,他是个蒙古老人。

木成雪又问郝蓉蓉现在怎么样了,郝蓉蓉说还好只是偶尔咳嗽的厉害。

木成雪看了看老人,老人狡黠的笑笑:“她中了一点‘逍遥阎王灯’的阴毒,不过没事早晚会好的,要是好的快点,就非得你帮忙不可“。

木成雪忙问道:“怎么帮忙,才好的快点啊?”

“首先要等你好了后,才能帮的上忙啊,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到时候再告诉你。”老人神秘的说道。

在两天的康复期间,木成雪一直都想问问黑喇嘛的事,总觉的不妥,还是忍住了。

第三天早上,木成雪见老人家一脸的不高兴,忙问道:“老人家,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高兴啊?”。

“我能高兴吗!你这两天除了吃就是睡的,也不问问我是谁?我是从哪里来?一点都没有趣,早知道你这么木就不救你了。”

木成雪哈哈一笑:“我早想问你了,不是怕要是问的不好,你吃了我咋办呢?那你就说说你是谁?你从哪里来?”。

守墓人幽幽的叹息道:“我从没有给人说过我是谁,连她也只是知道我叫巴特而已,因为我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这个人必须是合适的人,而且是要在合适的时间”。()

木成雪问道:“蒋千不是个合适的人吗?”。

“那孩子我见到他时,他已经饿的奄奄一息,一个人抱着一个榔头,躺在明晃晃的月光下。我走进他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他问我是不是鬼,我说不是。他说你不是鬼怎么走路轻飘飘的,又那么快。他又问我他是不是死了,我说你快死了,你是不是很不想死?他说他想死的很,只是一时还没死掉”。

“我又问他为什么想死的很?他说那些死鬼老缠着他,他害怕他们,他要是死了就不怕他们了,这不你这鬼又来缠我了,我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我不怕你”。

“我觉的那孩子太有趣了,这么多年是我第一个遇见这么有趣的人,我不能让他死,所以我把他救活了。我救活他后,原本让他传承我衣钵的,让他接着为黑喇嘛守墓。”

“后来我知道他的一点事,觉的他的戾气和杀气太重,不适合,准备杀了他。他又哀求我说要帮我找个合适人来,我根本不信,但是我老了,早厌倦了杀人,让他发誓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就把这档子事烂在肚子里,发完誓就放他。”

“这小子也奇怪的很,他说不是他想逃走,他说他要回去办一点事,事情办完后就来陪我,我要是死了他就自杀,觉不苟活”。

“没想到他自己没来,到真的找了个非常合适的人来,在我将死之际碰到我非常喜欢的人,那小子没有食言,有眼光啊”。

木成雪苦笑了一下,把他如何遇到蒋千,蒋千如何锤杀他未遂,蒋千如何被收监等事情一一都说给了眼前这个古怪的守墓老人。

老人算是听明白了,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命中注定的定数吧,你不愿意守墓也罢,是勉强不了的,我原本可以杀了你,杀了你又有何用呢?谁又能弥补我这么多年的孤苦和寂寞,了解我这么多年作为一个守墓人非人的生活”。

“我叫焦林全胜巴特,我的父亲是黑喇嘛收养的孤儿,也算是他的养子。我父亲天资过人,聪明伶俐,博得了黑喇嘛的异常喜爱,常带着他遍访名师,教授我父亲只要他想学的。”

“黑喇嘛杀富济贫杀人如麻,对他不喜欢的人心黑手辣,做事老谋深算。为了怕日后给我父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对于外人来讲,我父亲就是黑喇嘛的童仆,偶尔还会遭到黑喇嘛极严厉的训斥和鞭打。”

“1924年的冬天,苏联的战争英雄卡尔迪·卡努科夫联合外蒙古内务部长巴勒丹道尔吉带领100多名精兵前来刺杀黑喇嘛。南兹德**装成喇嘛说他从库伦的德里布喇嘛那儿来,要拜见丹毕喇嘛,说库伦政府需要他的合作,请他出任驻西蒙古的全权大臣。”

“黑喇嘛并不信任南兹德**,但南兹对密宗佛学颇有研究,博学多才谈吐高雅,很是被黑喇嘛赏识。”

在与黑喇嘛相处一段时间后,南兹装病一连几天没有起床,好像就要命赴黄泉的样子,他请求在弥留之际得到呼图克图的祝福,黑喇嘛竟然完全被他的伎俩所骗,独自一人来给“病危”的南兹模顶祝福,突然南兹德**用事先藏好的匕首猛刺黑喇嘛的心脏,随后砍下黑喇嘛的头。”

黑喇嘛的部下在门外听见了动静,急忙拿着枪械跑了进来,准备结果南兹为黑喇嘛报仇,南兹德**也是非常老道的,他一点也不害怕,他手提着黑喇嘛的头颅大喊:“他死了,我吃了黑喇嘛的心,我现在拥有黑喇嘛的全部魔法”。

他的那些吃屎的部下居然怕了,举手投降希望南兹德**饶了他们的狗命。随后他们大都做了俘虏,当然我父亲也在其中。在押送他们回外蒙古途中,黑喇嘛的5名亲信组织策反,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山谷里,他们杀了几名凶残的看守,放火烧了十几顶帐篷后试图逃跑,最后因为叛徒告密,几乎全部被枪杀。600多人,除了极个别成功逃月兑外,活下来的不到90人。”

“我父亲当时还不到16岁,和你一样还是女圭女圭,本身就不惹人注意,又身怀绝技,所以侥幸逃月兑”。

“我父亲逃月兑后,断断续续找到那些成功逃月兑的人,他们挖走了黑喇嘛的尸体和他活着时所藏的那些掠夺而来的财宝,来到这马鬃山的白头峰,在这里历时多年,修建了这个山洞。”

“为了长久的保存他们的领袖,我父亲他们用了西藏喇嘛教的密宗方法,碳化了黑喇嘛的无头尸体,他现在就躺在外边石室中间的石砌的墓室里。为了能时时瞻仰和缅怀他们的领袖,他们在墓室的一边留了一个可笑的玻璃窗户。”

“与其说这个山洞是个死人墓,不如说它是个活着坟,因为它埋葬的是两个人的青春和多个人的幸福。”

“我十多岁的时候,就被父亲强行从母亲的身边拉走,他从富饶的草原把我带到这个荒芜人烟的马鬃山的白头峰,强迫我学这学那的。”

“从此我们父子联手,对付过一拨又一拨,各式各样的来自不同地区和国家的,前来寻找黑喇嘛尸体和他财宝的人,他们最终都有来无回,化成我练的‘幽冥鬼首’的累累白骨。”

“他常常泪流满面地告诉我黑喇嘛对他的好,如果没有黑喇嘛就没有他更没有今天的我,他时常忧心忡忡的问我,能否完成他的理想:为黑喇嘛守墓一百年。他也无数次的跪下来求我,让我起誓有生之年在至此守墓,完成他的诺言。”

“也许他过于忧郁,不到45岁就积郁成疾,一命呜呼。他死的时候要求我按西藏佛教的传统把他天葬,我知道他是要我发泄对他的恨。当我挥刀把他的尸体砍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时候,郁结在心头多年的对他的切齿之恨,顷刻烟消雾散,化成阵阵无比崇敬的暖流,在心中荡漾。”

“我那一刻发现我是那么的理解,那么的爱我的父亲;就像他那么的理解我,那么的爱我;我决定要为黑喇嘛守墓一生一世,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他用如此极端如此残忍的手段实现了他的理想,他是伟大的,却忽视了我的卑微,我又有些恨他了。”

郝蓉蓉被老人的情绪所感染,被一种无名的悲伤击中,竟小声的抽泣起来。

“不说他了,说说我自己吧”老人惨然笑道。

“我父亲死后,我一个人独守空墓,自然是无聊寂寞之极,拼命的专研他教我的所学,我觉的密码的设计与破解最能打发可怕的孤独。”

“人孤独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一次我捕获了一只年轻的野母驴。母驴就成了我的情人,我与它共度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它消遣着我年轻无比炙热的,慰藉着我难熬的苦闷的灵魂。冬天到了,因为没有饲草料,母驴饿死了,我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我决定不能这样孤寂下去,我跑到离这最近的20多公里的村庄,去通奸一个小媳妇,和她合伙把她变成了一个寡妇。一年之后我们的儿子诞生了,我无比的幸福,觉的自己没有白活”。

“幸福总是那么的虚无,让人无从捉模。因为要守墓,不能时常和他们呆在一起,儿子2岁时一天夜里发烧夭折,女人那几天苦苦等我回去给儿子看病,等我回去的时候我看到的只是小小的冰冷的尸体。”

“最让人悲痛的还不止这些,女人见我回来见过儿子后,对我说我们的缘分已尽,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说着早拿了一把尖刀对着胸膛猛的刺了进去,然后他笑着对我说:巴特,我男人是这样被你弄死的,我现在还他了,放过我们吧!”

“最是人间留不住,芳颜辞镜花辞树。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让我晕了过去,一夜白头后,我想到了死,不是为了一个诺言,我早就死了”。

老人说到这里已是潸然泪下,他对木成雪说:“你也好的差不多了,起来带着你的小媳妇出去晒晒太阳吧,我累了,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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