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雪城 正文 第十六章:琼台玉宇

作者 : 雪漫舞影凌乱

一叶扁舟,荡漾在烟水蒙蒙的河面上,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清晨时便起了雾,常言道:“十雾九晴”待雾气散去,定是晴空万里。[全文字首发]莫鸢斜靠在船舷上,瞧着河两岸的风景,忽的想起义父常念起一首诗来,不禁低声吟道:“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梁亦侠失笑道:“怎的还哀伤起来了?”莫鸢摇摇头,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是我义父常常挂在嘴边,听多了也就学会了。”董凯率领几名帮众驾驶小船将他二人送往故林别苑,听及此处,道:“看来刀魔也是个性情中人。”莫鸢道:“我义父自然是性情中人,他最疼我了。”梁亦侠心道,这董凯倒也是个汉子,没将莫鸢的身份说出去。莫鸢时常听义父说起中原的风物,脑中时常幻想中原到底是什么样子,此时见到周围美景,更是身心倾倒,心魂俱醉。董凯伸手指着远方,道:“那里便是故林别苑了。”莫鸢和梁亦侠连忙起身去看,只见茫茫雾色之中,一些楼宇隐约可见,莫鸢心道,这故林别苑的主人别是个黑山老妖,藏在这偏远的地方,说不定进去没出来的人便是被吃了。

便在此时,听得远处有男子在唱歌,歌声洪亮,字正腔圆,清脆悦耳。唱的是:“幽人在何所,紫岩有仙躅。月下横宝琴,此外将安欲。材抽峄山干,徽点昆丘玉。漆抱蛟龙唇,丝缠凤凰足。前弹广陵罢,后以明光续。百金买一声,千金传一曲。世无钟子期,谁知心所属。”董凯奇道:“这里怎么有人在唱歌?难道不怕被那故林别苑的主人听到么?”莫鸢道:“你这么一说,难道那主人当真是个黑山老妖?”莫鸢回头见梁亦侠听的出神,道:“你听出金子来了?”梁亦侠摇摇头,道:“这是王绩的古意六首的第一首。”莫鸢道:“唱的什么意思呀?”梁亦侠道:“王绩以幽人自居,说他空有美玉制作而成的好琴,空弹着失传已久的广陵散,却唯有自娱来消磨时光,遗憾生不逢时,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所向往的是什么。”莫鸢奇道:“那他为什么不去努力将自己的抱负实现呢?”梁亦侠道:“隋炀帝大业十年七月‘夫炀帝飞扬跋扈,喜怒无常,是为独夫。斯时天下骚然,而绩唯欲全身’,可见那时天下动荡,生命朝不保夕,儒家‘兼济天下’的思想却与当时的朝政有所冲突,只有退而独善其身,隐居求志,我想王绩便是这般无奈选择了吧。”莫鸢道:“不是有六首么?后面都讲什么了?”梁亦侠道:“后面讲了竹、龟、松、凤、桂的兴衰命运,亦是借物喻人吧,王绩对于人生的理解,并非我们所能明白的,你那个脑袋那么笨,肯定是不会懂的。”莫鸢嘟着嘴,心道,没想到他还懂这么多东西,喃喃道:“那我的抱负是什么呢?”

董凯道:“我们就要到了,我把你们放在桥头,我就走了。”莫鸢道:“那我们怎么回去呢?”董凯递过来一个哨子,道:“我不走远,就在远处停着等你们,若是有变故,便吹响这个,我立马过来接你们。”莫鸢拿过哨子,忽道:“那人怎么不唱了?”抬头一看便吃了一惊,只见眼前便是那故林别苑,果然美轮美奂,但见雾气之中,楼阁亭台,层层叠榭,古色古香,如同仙人住的地方。丹楹刻桷,飞阁流丹,屋舍精巧华丽,错落有致,虽不甚大,却已足够令人瞠目结舌。梁亦侠叹道:“我今天才知,关内还有这等美妙的所在。”董凯命手下将船停在桥头,待他二人上了桥,便忙不迭的划走了。莫鸢道:“这么美的地方,怎么他看也不看一眼,怕成这样?”梁亦侠摇摇头,和莫鸢进入到这故林别苑之中。[我搜小说网]这里清雅别致,莫鸢仿佛身在仙境,这里均是木头在水上搭建而成,脚下木头搭建的路受了潮,生出绿色的霉来,道路下便是水面,走在上面别有一番滋味。二人转过一个弯,便听到有人在弹奏琴曲,只见远远一处亭子中坐着个女子,正低头抚琴。梁亦侠见状道:“有人在,我去问问。”莫鸢拉住梁亦侠道:“你没见她正在弹琴么,别惊扰了她。”二人顺着木头小路轻轻走过去,只见那亭子中的女子一双纤手皓肤如玉,绿水中的波纹反映上来,更显灵动,一身碧绿的长裙散在地上。梁亦侠心道,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女子,真是清新秀气。这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岁,容貌也并非甚美,只是此景对应此人,方才觉得她清丽月兑俗。莫鸢听她弹得不急不缓,清脆灵动,但曲调之中却缺少了些许感情,空有悠扬的音乐,却毫无内涵。

那女子亦是眉头微皱,似乎对自己弹的极不满意,心中一着急,手指使劲,琴弦“嘭”的一声,断了一根。莫鸢“哎呦”一声,甚是可惜。那女子抬头瞧着莫鸢,似乎是她影响了自己弹琴,微有怒意,道:“你们来这做什么?不知道这里不能随意进入么?”莫鸢忙道:“我们是来请你帮忙去救人的。”莫鸢料想她就是故林别苑的主人,心想幸好是个看起来挺温和的少女。那少女冷哼一声,道:“我不会救人。”莫鸢急道:“你怎么不会救?你不还救了五行帮的帮主么?”少女狠狠道:“他果然说出去了,待我下次见他,一定把他的舌头割下来。”莫鸢气道:“你这人年纪不大,心肠忒也歹毒了,我们是来叫你救人的,不是叫你去杀人。”梁亦侠道:“她不是这故林别苑的主人,你叫她救人她自然不会。”莫鸢道:“你心肠这么坏,难怪会弹不好琴。”那少女道:“你怎知我弹不好琴,是这张琴不好,我不想要它才弄坏了它的。”莫鸢哼道:“并非这琴不好,就算是玉石雕刻制作而成的好琴,放在你手里,也不过是暴敛天物。”少女道:“我弹琴是修身养性,要你??隆!蹦?暗溃骸澳阏饽慕行奚硌?裕?桓霾煌纯毂憬??鲈诒鹑松砩希?盏?偃春廖弈诤??豢茨憔褪敲槐Ц海?焕硐氲娜恕!绷阂嘞佬闹泻眯Γ?庑┮彩亲约焊崭??补?模?幌氲剿?б灾掠茫?饣岜惴垂?唇逃?鹑肆恕D?耙仓皇蔷妥帕阂嘞乐?八档男趴诤?撸?幌氲郊妇浠熬顾档哪巧倥?汇叮?恢?绾谓酉氯ァD?凹?约壕拱阉?勺×耍?溃骸澳憧芍?愕那偕??慰斩次奕っ矗俊鄙倥?溃骸拔?裁矗俊蹦?暗溃骸吧倭四チ钒。?憧隙ㄌ焯煸谡馍裣梢话愕牡胤剑?奘驴勺觯??僮匀灰埠廖薷星椋?僖艨斩匆彩抢硭?比弧!蹦?霸剿翟骄醯米约核档拇笥械览恚??切判拇笤觯?巧倥?荒?八档囊汇兑汇兜模?阶苑此季醯盟?档牟⑽薜览怼?p>少女想了一会儿,便道:“你把你在外面遇到的事讲给我听,我不也就知道了么?”莫鸢道:“这倒不错,不过我们的朋友中了剧毒,你能不能给你们主人说一声,让她帮忙救治,等她救了我朋友,我在告诉你好不好?”少女怒道:“我杀了你旁边那男人,看你说不说!”话音刚落,抽起一根琴弦便甩了出去,只见那少女刚起手,琴弦已然来到梁亦侠面前,梁亦侠心中暗叫,好快。猛一甩头,琴弦险险从脸庞划过,弦尾甩在梁亦侠脸上,立时便抽出一道血痕。莫鸢连忙叫道:“你就是杀了他也不管用,到时候我胡乱给你讲些乱七八糟的事来,叫你听了走火入魔,七窍流血。”少女心道,我倒也真管不住她给我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这么厉害,还能说的人走火入魔,为防万一只得道:“我家主人不在,你一天不给我讲,一天别想活着走出这故林别苑。”梁亦侠心道,这少女好厉害的功夫,这一弦射过来速度之快,便是我也及不上,怎的这里会有这么厉害的人物,难道这里的主人功夫还在她之上?心下甚是惴惴,低声道:“莫鸢,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叫她让我们去见她主人。”莫鸢笑道:“哟?梁少侠怎的来求我出主意了?你不是天赋异禀,聪明过人么?”梁亦侠一听无言,转而向那少女笑道:“这样,你叫我见见你们主人,我若是求她不动,便把她留下给你讲一年的故事可好?我给你说,她知道的可多了,管叫你听个够。”莫鸢气道:“谁允许你左右我了?你怎么不留下跟她讲一年故事?”少女想了想,道:“好吧,主人在里面,你们随我来吧。”莫鸢跺跺脚,道:“你别听他的,我才不会跟你待一年呢!”少女冷笑道:“到时候也由不得你。”莫鸢瞧她似笑非笑的表情,登时浑身一颤。

少女说完转身走下亭子,向里面走去,梁亦侠道拍拍莫鸢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会时常过来给你送些你爱吃的。”便跟了进去,莫鸢骂道:“你这个混蛋,你说了不算!”三人在里面左拐右拐,穿长廊,过小桥,只觉得周围屋子都一样,明明没有多大的水阁,却走了这许多弯。终于来到一座花阁之外,那少女道:“主人,有两个人要见你。”却不见有人回答,少女连问几声,也是无应。少女奇怪,起身上去掀起门帘走了进去,梁亦侠见状,忙拉着莫鸢也进了去。少女见他们也进来了,怒道:“谁叫你们进来的,快出去。”梁亦侠笑道:“看看有什么打紧?”莫鸢四处一看,只见这阁楼之中摆设极是讲究,一看便是女子所住的屋子,旁边还有一个拱形门,以帘子遮了看不清楚。四下墙角边放满了花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颜色各种类别的鲜花,开得甚是茂盛。正中的墙壁上挂了四幅画,莫鸢心中奇怪,过去一看只见这四幅画画的都是山水风景,四幅画中仅有黑红两种颜色,便将画中之物表现的淋漓尽致,栩栩如生。莫鸢挨个看去,只见第一幅上画着一座城池,城池中开满了火红的梅花,极是美艳。城中的人来来往往,满脸喜色,生活的十分快乐。这画左下角以娟秀的字体写着一行短句,“风尘未尽,世人负我,势必用尽一生将这血债讨回!”莫鸢心道,这是什么意思,谁负了这作画之人了?忽听梁亦侠哎呦一声,莫鸢一看,只见梁亦侠呆呆瞧着第三幅画,莫鸢过去一看,那幅画上画的正是洛阳城的朱雀大街,画的之细致连那破旧的小酒馆也画了上去了。只见朱雀大街直通向城外远处的梁家堡。左下角同样一行字,同样的字体,上面写着“十八般武器,笑傲天下,舍我其谁!”莫鸢道:“这话当真狂妄,也不知是谁说的。”梁亦侠白了莫鸢一眼,道:“这是我们梁家堡刻在练功场的话,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梁亦侠来到第二幅画前,道:“这幅画的是无痕派被灭时的场面,这件事我爹爹给我讲过。”梁亦侠指着画中后山逃跑的几人当中一个小孩,道:“这是当年逃跑的明镜,明广陵的独子。”莫鸢瞧那无痕派中人人死状之惨,那小孩逃跑之时神情惊恐,不由得也出了一身冷汗。这画左下角也有一行字“但相思,莫相忘,长相守,永相随。”莫鸢念了一遍,只觉得这十二个字里面蕴含了无数的感情,自己尚且无法完全理解,只得和梁亦侠一起去看最后一幅。最后一幅却是幅寻常市井的景象,莫鸢细细一看,忽道:“这不是锦州杨府门前的画面么?这作画的人当真了得,观察细致入微,若不是我在那门前停留过,也不会看出来。”梁亦侠念道:“琴声未断,今生谁与我天荒地老、至死不渝!”梁亦侠转过头看着莫鸢,竟是痴了。

莫鸢奇道:“这四幅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四个地方看起来毫无联系啊?”转头去看梁亦侠,只见他呆呆瞧着自己,正要问便听那少女冷笑道:“看够了么?”莫鸢转身道:“看够了。”少女道:“主人确实不在,不过既然你们既然已经看过这四幅画了,这一辈子也只能呆在这里了。”梁亦侠道:“好啊,那要看你留不留得住。”说着起手朝那少女打去,少女一惊,没想到他说打就打,这里是主人的屋子,万一将那件东西碰坏了,主人回来定是要生气的。忙闪身出屋,道:“你出来。”梁亦侠转念一想,便知这其中缘由,一坐在地上道:“我就是不出去,你奈我何?”那少女气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在屋外骂,梁亦侠听她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也不去理会她。突然身边一阵风过,莫鸢已被一人带出了屋外,梁亦侠忙冲出去一看,只见莫鸢被一男子挟持住了。梁亦侠道:“我出来了,你放开她。”那男子好生俊俏,看年纪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梁亦侠心道,今天真是见鬼了,怎的这故林别苑里的人功夫都这么高,难不成从娘胎里就开始练了么?那男子笑道:“虫儿,这个时候你应该进去抓一个出来,另一个也就出来了。”少女嗔道:“叫我冰虫,谁允许你叫我虫儿了。”梁亦侠心道,冰虫对他这样说话,这人定然也不是此间主人,听他说话声音,像是适才在河面上唱歌的男子。梁亦侠正要询问,那少年猛然回眸,狠狠的瞪了梁亦侠一眼,道:“你们今日必死无疑!”

话音刚落,少年放开莫鸢拔剑纵然跃起,在半空中一个倒载斛斗翻了下来,直向梁亦侠扑去。莫鸢哪里想到这人如此凶狠成性,料想这故林别苑里的人就算不是妖怪,那些进入到这里面的人也定是被他们吃了。梁亦侠见那少年武功高强,心中好胜之心大起,拔剑大叫:“妙极妙极,今天便跟你打个痛快。”说着仰头避过少年来势,回手一剑去刺少年月复中。莫鸢第一次见梁亦侠将身上的佩剑拔出来,只见白光耀眼,剑锋如霜,确是一把好剑,拿在梁亦侠手中更是如虎添翼,心中极是崇拜。那少年看似温和,实则好斗成性,与梁亦侠拼斗了几招觉得他似乎还不错,立时认真起来。要知梁亦侠岂是还不错,他是梁家堡梁颜杰的唯一传人,自然从小苦练武功,梁颜杰亲手教,寒冬酷暑从未间断,若莫鸢肯下梁亦侠所付出的半成辛苦,也不至于到处受人欺负。

梁亦侠不敢轻敌,上来便使出梁家堡的一套上乘剑法,一缕缕剑光如流星飘絮,变幻莫测。那少年连出三剑均被挡下,他剑法招数极为凌厉,只是却使不出内劲来,是以反被梁亦侠卷入了剑光之中,只剩下招架的份,梁亦侠心道,我是来求人家主人救人的,若是伤了他反倒不好,便将剑风收去,岂料那少年丝毫不守江湖中种种的打斗规矩,眼见有隙可乘,立时刷刷刷刷连出四剑,姿势飘逸,却凶狠毒辣,全是进手招式。梁亦侠没料到他竟然趁机相攻,实在无礼之极,忙挥剑招架,连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梁亦侠回转长剑,正待变招再给他点颜色瞧瞧,只听耳旁破风之声,一只花朵飞出将少年的剑震落在地。梁亦侠大惊,这少年的功夫不弱,是谁能用一朵柔女敕的花朵便将他长剑震落在地。

梁亦侠转过身,只见刚才没人的屋子里帘子掀动,走出一人,那人裙摆飞舞,冲着几人莞尔一笑,道:“慕容殆,不得无礼。”一时之间,梁亦侠只觉得天旋地转,连呼吸都忘了,不单是梁亦侠,便是莫鸢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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