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黑瞳 正文 (六十四)巫祖叩天

作者 : 宸哲

不知何时,风琳身后趴着一个人。看这样子,他是想爬过来的,还保持着爬行的姿势。风琳吓得扑在方临风怀里,眼泪都吓出来了。

原本想去询问麻则权所说秘闻的众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吸引。所有电光集中在这人身上,有人认出这是张楚,他原来的衣服已经破损,有个村民老乡将自己的衣服借给他穿。所以不留意的话,还会以为他是个村民。可一直负责盯他的洛建斌却一眼认出他来,在这件衣服背后有块深蓝色的补丁,很特别,像个字母L。

当所有人知道这是张楚时,都感到惊讶不已,这个人太诡秘了。从他第一次出现,当时阿婆被人吊在床上差点死了。后来在大家注意黑色巨人时,他和钉尸锥一起消失。而这次,在大家听巫家寨的秘密时,他又在黑暗里再次出现。只能说这个不可接近,或对待他一定要谨慎小心。

风琳吓得够呛,一直趴在方临风怀里哭,只是她在听说这应该还是个活后,她心里好受点。

景秧让其他人先和麻则权站到一起,独自一人上前去看张楚的情况。刚走到离张楚一米多远时,就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在手电光里,还能看到他身上飘着的白色雾气。

这个人是到那里去来,体温如此之低?景秧疑惑的看着他,不敢贸然上前。

从他们走进龙窟以来,每看到一样突发事件,都是极端不可思议的。现在还是洞外的温度有二十几度,中午时分还能到三十度左右,虽说洞里温度低很多,但也有十几度。可是看张楚的模样,他的体温最多也就两三度,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冷库里出来。所幸的是,景秧还能看到他口鼻间呼出的微弱白气,也就是说他还有口气在。

景秧将手背放在张楚的额头上,还好,没有想象的那么低,也许这就是他没被冻死的原因。张楚的脉搏很弱,但还是在跳动着。景秧想将他拉起来,可是他的四肢已经有些僵硬,他的手比起额头来温度要低得多,在放手的地面上已经凝结了一层白霜。

景秧大惊,回头对大伙喊:“你们快过来,想办法生点火,张楚快不行了!”

所有人听到景秧的惊呼声,一时不知何故,都跑过来看。张楚的低温是从双手开始蔓延至全身的,在他身前的地面上还有拖拉的痕迹,看来他当时是想来求救的,可不知被什么东西拖回去一些。也许这个东西就是在他们打开手电时离开的,当然这只他们的猜想,因为他们看不到其它的痕迹来证明,张楚是从他们来的方向过来的,这里都是篮球大小的石块,根本不可能看到足迹。只有到他们呆的区域,才有一些碎石。

大伙虽然对他还抱有敌意,但也不可能坐视他死亡,只是溶洞里不比外面,这生火的东西,怎么可能随意找到。

“各路神明务怪,我这是在救人,多有得罪,以后我一定要他来给你们磕头赔罪。”方临风对着祭坛拜了三拜,一把将祭坛四周悬着的布条拉下来,一时祭坛上空尘土飞扬。方临风收集起很大一捆破布条,跑到张楚身旁。只是他没看到脸都变绿的麻则权,和苦笑不已的龙叔。俗话说事急从权,方临风也不管两个老头会怎么想,反正他想的是救活人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破布条不知悬挂在洞中多少年,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全是灰黑的,稍一**就会破成碎块。方临风用火机一点就着,熊熊大火将祭坛四周十几平米的范围照得通明,强烈的高温向四周辐射着。几个人抬着张楚,放在火堆旁,有人还帮他解开衣服,月兑下鞋子。

“这是怎么回事?”帮着月兑鞋的丘成奇怪的说到。

张楚穿着一双布鞋,也是村民赞助的,布鞋月兑下来后,就会看到他的双脚还奇怪,袜子粘在他脚上怎么也月兑不出来,而且温度比他的双手更低。看来袜子是被冻在上面。

布条燃起来的火很大,但不经烧,很快火堆就暗下来。但张楚还是昏迷着,体温是上来一点了,可根本问题还没解决。他的四肢依然冰凉,身体柔软一点。有心的人还发现,和他一起失踪的钉尸锥并没有在他身上。

“龙叔,您见过这种情况吗?”景秧焦虑的问龙叔。

“这个,这个我真没见过,就是听也没听说过!”龙叔无奈的看着张楚,他也心知这个问题很严重,后果只会是死亡。

“嗯,权叔,您应该知道点吧!”景秧这才注意到脸色阴晴不定的麻则权。

“哦~不知道,他可能……我也说不清。”犹豫的权叔还是果断的摇摇头。

“权叔,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您知道什么一定要说的!”

“你就别问了,我真不知道。”麻则权也没想到景秧会步步紧逼,刚才一时的犹豫,被景秧抓到不放,他也有点心惊。

景秧还是在心里留下一个大疑问,既然一时逼问不出来,但他怀疑麻则权是知道的,可能这里面还涉及到巫寨核心的机密。

他回到张楚身旁,看着这个近三十岁的汉子。长年跋山涉水的生活,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黝黑的皮肤,强健的体魄,看来他是个喜欢锻炼的人。他记得曾搜过他的身,他没带任何东西来的寨子,还有掉了一只鞋子的双脚。那些磨破的脚掌,布满水泡的双手,这是张楚留过他的第一映像。

这个人经历过什么,刚刚他又去那里,钉尸锥真是他拿走的吗?这时张楚已经被月兑得只剩裤衩,在他背上,能看到一块足球大小的黑印,看上去,不像胎记。

景秧想起警务通里有关张楚的记录,因为担心他已经死亡,为了便于在山区尽快确认,曾找熟悉他的人了解过他一些身体特征。可是警务通里似乎没有说过他有如此明显的胎记,景秧走近仔细辨认,发现这不是胎记,却像是被人画上去的某种图案。

“龙叔、权叔,你们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景秧回头招呼着。

龙叔看完直摇头,他不认识。这个图案看起来和苗族的某种图腾相似,但再细看,又会发现不同于任何一个族群的图腾。可是权叔看完却不说话了,嘴巴抿得紧紧的,脸色铁青。

“权叔,你认识是吗?”一直盯着麻则权的景秧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细节。

“不,不认识。”麻则权转过身想走开。

“你胡说,这是巫寨的图腾,对不对!”景秧大声呵斥到。

麻则权浑身一抖,低下头来,沉默着不说话。

这时所有人都看着他,眼神里充满着复杂的情绪。他们能理解,某些事情在他看来是多么的重要,某些东西是永远不想有人触碰。但景秧管不了这么多,张楚随时有生命危险,如果不去了解张楚致命的原因,是很难因情施救的。

麻则权过了半天,才颤抖着掏出口袋里的香烟一,点上一根。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吸得太深,引起他不停的咳着,弯着腰,难受的咳过不停。咳完后,他才舒服的站直了身子,尽管他的双腿还在抖着,尽管他的身子要靠在大石头上才能稳住身子,但他还是坚持抽完手里的烟。

站在他身后的这些人,都能感觉到他渲染出来的悲凉,也许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攻下了他最坚固的堡垒。这一刻,只是他在做最后的疗伤,伤好之后,他要面对的会是怎样的场景。

景秧看着,有些后悔自己的轻率,他很同情将信仰视为生命的人。有时他也在想人,究竟该以何种方式存在,信仰是什么?每个人对待信仰的理解都会是不同的,有无私奉献,也有心存私念。但都不会有权叔表现出来的这般悲壮,刚刚他能感觉到,权叔已经做出了决定。

景秧也有些好笑自己的想法,但在刚才一瞬间,他确实有想到这么多。

“他身上的黑印就是巫祖!”权叔转过身来,看着众人,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地块泛黄的布襟,看材质和方临风抱过来烧的破布条一样。上面有个黑色的图案,比起张楚背上的黑印要清晰很多。

众人走近一看,这块布襟上,一个人蜷缩着身子,抬头看着天。只是这个图案很抽象,尤其是将他的眼睛画得很夸张,从图案上看,似乎他的眼睛能射出光芒来,直射向天空。这种图腾,可以说是从未有人看到过的,苗家多是以动物和神话作为图腾,可是这样一个抽象画,就算是翻阅古今,也无法找到与其相似。

“这个和三星堆的铜人很象,但为什么这个人要弯着腰?”方临风在一旁看着,插了句话,算是鉴定过了。

景秧觉得很奇怪,这不就是块破布吗?如果要说这布有文物价值,那刚才他们烧掉的东西比起这个来也不会差多少。难道说这个图案对他们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他询问的眼光看向龙叔,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龙叔一直在看,没说话,看完又双手举着,朝祭坛方向拜三拜,这才起来交还给麻则权。

“这就是巫祖叩天图?”看着麻则权点点头,龙叔更尊敬朝他低下头来,两行热泪沿着他满脸的皱纹,滴入岩石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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