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心王爷霸情妃 036 大结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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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的另一边,这是冷国用来关押死刑重犯的牢房,四周铜墙铁壁,牢内酷刑层出不穷。舒残颚疈

空气中弥漫着沉积的血腥味和不见阳光的霉陈腐败味,怪异的味道闷得让人窒息。

发丝散乱的萧兰韵呆若木鸡的半撑着身子瘫坐在深黑色潮湿的地面,牢外聚集着这个时空政要首脑人物。

冷锋绝阴沉沉的站立在铁牢之外双眸冷森森的盯着萧兰韵左手手虎口上的朱砂痣,周围的空气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纤雪察觉到了冷锋绝的异样,朝他投去的眸光瞄去,那颗不是很醒目的朱砂痣让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萧兰韵就是那个易容陷害沈云汐,逼迫柳寒霜服毒自尽的女人,但这女人是柳如烟的娘,为什么要害小姑子,纤雪将疑问的眸光朝风涵雪投去。

风涵雪撇嘴讥讽的笑了笑,她的重生与在这个时空的痛苦和折磨以及两代人的恩怨纠葛全拜这个女人所赐,她沉睡了十几年,这个女人就兴风作浪了十几年,但少女时的萧兰韵不过是傲慢骄横了些,也不至于歹毒至此,若不是那次遭遇,她不至于于此,女人的恨真真的可怕,如今看来,她一点也不可怜她,比起她所造的孽,那些代价又算得了什么,谁要她不知廉耻追着男人跑。

风千魂抱臂站在阴暗的角落里,闭目养神,十几年的冤屈终于可以洗月兑了,当年他不过是想将下了泻药的酒将冷锋绝灌醉,他只想让他又醉又狼狈,但没想到,酒被这个女人掉包了,所以冷锋绝认定是他对他下的寒毒,混了寒毒的酒的确是他强势灌到冷锋绝肚子里的,然而为此付出沉重代价的人却是纤雪,风千魂陡然睁开了眼睛,眸子幽亮的看着站在母亲身旁的背影,两年来不看不想不闻不念,如今心还是止不住的揪痛。

沉重的脚步声在天牢的走道内响起,外室牢门哐当的一声,归云鹤低首沉默的走了进来,在众人的注目中,他缓缓的走到了铁牢门前,嗓子的低哑压不住内心翻涌的悔痛和恨意:“兰韵。”他责备的唤了一声,不愿抬头看她一眼。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当年缠在他身后不停聒噪的喊着云鹤哥哥,黏得他不胜其烦的小姑娘,竟然是他人生悲剧和痛苦的制造者。

萧兰韵抬眸怔然的看着牢外如今白发苍苍的男人,脑海里不断的将从前那个丰神俊朗,气宇轩昂,举手投足皆透着淡雅高贵气息的男子与眼前的老头做着天差地别的比较,眸子里烟雾轻拢,多年的累积的恨意瞬间崩塌,终于决堤。

泪如泉涌,伏地哭泣,不敢再看他一眼,是她将他害成了这般模样,她曾是那样的爱他,他也曾当她妹妹一般的纵容她,可她都做了些什么,她的头不可置信的摇着,抵触的喃喃不停的念道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她不愿面对所犯下的罪孽,天真的渴望着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兰韵,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归云鹤痛心疾首的问道,他还是不相信她会歹毒至此。

“为了什么?为了什么?”瞬间萧兰韵的心房宛若人被用烧红的尖刀狠狠的插入,皮开肉绽的同时焦烟滚滚,痛不欲生,她撑起了身子抓着散乱的发丝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不断的重复着为什么几个字,那疯笑声不停的徘徊在牢房内,森森骇人。

“报复你。”幽冷的声音自风涵雪带着嘲弄笑容的唇边轻轻溢出。

归云鹤的眉头拧得深蹙,喉头好似被什么堵截住了一样,报复他,只为了他不能回应她的自作多情,这未免太荒谬了点,但他内心宁愿接受这样荒唐的借口也不愿面对别样的隐情。

疯狂的笑声更加肆意了起来,萧兰韵笑得嘶声力竭:“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尖锐的声音电闪雷鸣般砸开了沉闷的牢房,那声音好似刺穿了每一个人的耳膜,让人情不自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宛如疯妇般的萧兰韵瑟瑟的缩到了角落里,双臂紧紧的抱着蜷缩的身子,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要丢下我。”萧兰韵整个人的神魂和意志好似都陷入了十八层阿鼻地狱般的恐惧。

那声音小得几不可闻,但还是清晰无比的飘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除了风涵雪以外所有的人皆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身子轻微颤抖了一下的归云鹤,都在猜测他当年对那个疯女人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以致她心底产生了如此深挚浓烈刻骨的恨意。

“在同福客栈的一天夜里,她被采花大盗云中飞掳劫到荒郊野外玷污了,云中飞遇上缉拿他的人逃走后,全身不能动弹的萧兰韵又遭遇了一帮山贼,等她身上的穴位自行解开后她已被贼匪掳到了山寨,因不堪重辱被逼跳崖。”风寒雪轻飘飘的看着浑身颤抖的归云鹤,内心百味杂陈,对他她不知道该怨该恨还是该责该斥。

风涵雪的话深深的刺激了萧兰韵,那疯女人又开始疯狂的尖叫了起来。

归云鹤原本苍白的脸通红一片,紧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突起,骨节咔咔做响,他出手快如闪电将一团气流打向依旧陷入疯狂的萧兰韵,被点了穴位的萧兰韵停止了尖锐的叫声,室内陡然寂静了下来。

萧兰韵曾经的遭遇没换来在场众人丝毫的同情和可怜,更多是恶心和厌恶,就因为自己惨痛的遭遇就将痛楚加倍的迫。害到别人的身上,这女人简直就是变态,活该。

“是这样的吗?兰韵,是因为我当初点了你的穴而害了你是吗?”。归云鹤的呼吸尤为急促,依然无法相信今日的种种只因为当年的一个无心的大意。

当日他下山回归云山庄,对她的纠缠不胜其烦就在同福客栈的那夜对她用特殊手法点了穴位,他则顺利的甩开了她,那穴位天亮后会自行解开,只因客栈是他家族产业他才格外的放心,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即便如此依然无法抵消她所犯下的罪孽,那是不可原谅的错。

“我恨你,我恨你,归云鹤,你害得我生不如死我要那些加注在我身上的痛楚十倍百倍的返还给你,不仅是你,但凡与你相关的人无一幸免,你也好,柳寒霜也好,柳云姬好,沈云汐也罢,还有你,风涵雪。”萧兰韵站在牢中踉踉跄跄疯癫大笑的用手指指着牢外一双双闪动着仇恨火花的眼眸,心中并如她的笑声那般痛快淋漓,越笑到最后越是觉得背后寒凉得阴深深的骇人,若非因为归云鹤,她不会落得如斯田地。

她摔下山崖未死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劫后余生又落入了魔音宫,她同许多女人一样体内被植入了蛊虫后通过各种方式混入各个皇子的府中。

她成了太子冷凌鸿府邸姬妾,一次歌舞宴上司徒海看中了她,冷凌鸿为了笼络司徒海将她转手送给了司徒海,被转送后半月不到冷凌天发动兵变夺了皇位,当她发现自己已怀有身孕的时候已是两个月后的事了,虽相隔时日尚短,但她依旧推测得出孩子是冷凌鸿的。

因为她出自太子府邸,司徒海顾忌冷凌天的猜忌,暗中安排她生产,孩子出生后被抱到了正室的身边,取名司徒炎,而她则诈死想就此月兑离魔音宫。

没过多久魔音宫的人就发现了她的踪迹,逃亡中她顶替了一个待嫁新娘,但没想到那个女子要嫁的人是柳言忠,从此她易容成了那女人的模样,摆月兑了魔音宫的纠缠,正式开始她复仇的人生。

她唆使柳寒霜将柳云姬丢到其他男人的床上,她借柳寒霜的手对曾经因爱生恨的男人下的寒毒,她恨柳云姬,也恨柳寒霜,无论是爱他的还是他所爱的,她都恨,她认为谁都不会如她那般爱他,柳寒霜不配,柳云姬不配,让她没想到的是半路杀出了一个风涵雪,她自幼便与高高在上的风涵雪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她样样优秀,事事皆出色,这让她深受打击,所以她不断的阻扰风涵雪回国取火心莲替归云鹤解毒,但风涵雪的毅力却超出了她的相像。

她不甘心,孤注一掷利用柳寒霜和柳云姬这两个对他曾经影响至深的女人来分化他和风涵雪之间的感情,她易容成了他失散多年的妹妹沈云汐的模样,以柳云姬的名义逼死了柳寒霜,却依旧无济于事,改变不了他们相爱的结局。

她似乎看见了柳寒霜七孔流血朝她的心房狠狠抓来的模样,她看见了满眼猩红的柳云姬面目狰狞的掐着她的脖子,她看着沈云汐对着她不停的流这血泪,死不瞑目,她还看见无数的亡魂从地底伸出了白骨皑皑的爪子,那些无辜的亡魂要将她活生生的拖下十八层地狱。

“不要,不要,走开,走开,别找我,别找我。”萧兰韵的神色越来越惊惧错怕,她整个身子又蜷缩到了角落里,头深深的埋在墙角并不断的往角落里钻,不知不觉中额角已蹭掉了一层皮,墙角新添了一层殷红的血迹。

冷锋绝掌风一扫,萧兰韵整个人被扫回了牢中间,转眼风涵雪袖中暗藏的一把飞刀已飞向了萧兰韵,疾速的挑断了她的一根脚筋。

“这一刀是为了我的儿子,你欺他年幼,借他的手下寒毒白白替你蒙受了多年的不白之冤。”风涵雪轻讽的看着地上咬牙隐忍得一声不吭的萧兰韵。

“这一刀是为了我的女儿,你教养的好儿女,活该你没儿子送终,你的亲生儿子早在交给司徒海的第二天就被他活活摔死了。”

第二把飞刀如一道极光闪电迅速无声的挑断了萧兰韵另一根脚筋,萧兰韵终于没能忍住心中不可置信的痛楚,她周旋在三个男人之中一生筹谋报复,却终不知复仇的利刃终于挥向了自己的命脉。

“这两刀是为了我自己。”两道雪刃自风涵雪的袖中疾速飞出,萧兰韵双手的手筋被割断。

风涵雪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萧兰韵唆使柳寒霜对归云鹤下寒毒,到头来受苦受害最深的却是自己,这四刀依旧无法平息她心中的愤怒,手中的真力已运集在了掌心,纤雪却拦住了她,对她摇了摇头。

纤雪不希望萧兰韵死在娘亲的手里,因为这会让娘亲和师傅之间无形的生出阴影,即便这阴影的影响不足为道,但还是不值得,更重要的是她希望冷锋绝能够亲手替他娘亲报仇。

果不出她所料,纤雪才拦住风涵雪,冷锋绝压在心底的仇恨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深注在他手中的利剑上,根本看不清他何时出的手,只听见牢内惨厉尖叫声,萧兰韵的脸上已血肉模糊一片,冷锋绝用剑活剥了萧兰韵的脸皮的同时还在她脸上深深的划了两个叉,血肉狰狞处脸部凸出的骨头清晰可见。

纤雪倒抽了一口凉气,背过了身子不敢再看,这也太残忍了,但比起柳寒霜的冤屈这样的惩罚实在是太轻。

才偏头的瞬间,风千魂和风远寒每人分别用利剑挑去了萧兰韵左右手手指的指甲,惨叫声已变成了残喘的哀嚎,归云鹤不忍再看下去,但也没有打算放过她,连给她一个痛快的机会都没有,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萧兰韵死死的剜着归云鹤离去的背影,阴毒怨恨的眸子里的充满了死灰般的绝望,一生经历的种种都在脑海里碾过,最后余下的全是如烟儿时伏在她膝头撒娇的模样,跟着便是她被抓会魔宫如烟撕心裂肺对轩辕浩苦苦的哀求声,这个女儿不是亲生却胜是亲生,然而她却毁了她的一生,浑身的剧痛抵不过此生良心唯一的一次悔疚,她想起了除夕前如烟最后那一眼的复杂万千,她说,娘,这是最后的退路。

她唇角含着凄厉的笑,血迹斑斑的嘴唇慢慢的磨向自己的衣领处,那里藏着如烟为她准备的最后一条路,有女如此,此生足矣。

三个男人破天荒心口一致的围在一起合计该如何让这女人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牢内陡然安静了下来,纤雪眼睁睁的看着萧兰韵艰难的低头咬破了领口,只是眨眼,方才还疯疯癫癫的女人便已断气。

两代人的恩怨纠葛在那丝残喘的气息断绝的那一刻彻底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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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城楼上那一眼后,柳如烟就不见了,皇宫的禁卫严防死守,里里外外几乎掘地三尺都找不到那个女人半点影角。

原以为她会拼死一博以儿子做筹码换个安然的后半生,但她没有,纤雪反而笑不起来,她想她是再也经受不起这疯女人没有理智不要命癫狂的报复。

此刻不禁开始同情起她来,半生算计心机,最终却逃不月兑命运摆弄,她人手里一颗用完即作废的棋子,柳如烟是绝望的,绝望到亲生儿子也无法为她带去半点活下去的生机,也许是儿子对霜儿那一声柔肠万千的娘亲彻底的斩断了她的希望。

穷尽一生所呵护的母女亲情不过是她人用最虚伪丑陋的谎言编织的笼套,谎言蒙蔽了她的良知,然而她对冷锋绝的爱情也被牢牢的套在了那虚伪的谎言之中,最终折戟沉沙,败得一塌糊涂。

纤雪时常在想,若她当初肯替冷锋绝服下火心莲,或是安安静静的不争不抢,或是她本性善良,如今又是怎样的一个结局,纤雪不愿再想,甚至不愿意再从角落里将这个女人翻出,因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她和冷锋绝之间重新修复的感情亦如新铸的一层薄薄翠翠的玻璃,再也经不起那个女人制造的任何一波阴霾森森的风浪,若心裂痕真正的由心而生,她将再也没有勇气走下去,因为不值,真的太不值。

大批的弓箭手和禁卫已将清寒宫团团围住。

纤雪漫不经心的走到这里,所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冷锋绝挥手,犹豫着是放火还是放箭。

清寒宫,冷锋绝的母亲,柳如烟的姑母,柳寒霜生前的居所,冷锋绝曾下令谁也不准踏入这个寝宫本步,违令者斩,他和她想的一样,柳如烟,一直藏匿在这个寝宫里,终究是想利用冷锋绝与她之间的那一点亲情,还是想唤起冷锋绝对母亲源自内心最深暗的那一层痛苦求得一丝希望,或者更甚,天崩地裂后心灵上欲裂的沟壑任是如何用心也修复不了的,她要的是心灵上的玉石俱焚,她要的是她和他之间此生再无可能,到头来谁也得不到。

“你要做什么?”纤雪拉住了冷锋绝准备下令的手势,她明白,他的犹豫不是对那个女人的不忍,而是不想那女人肮脏的污血沾污的他母亲生前最后的一丝圣洁,因为清寒宫于他而言不仅仅是她母亲生前的寝居,那里还承载了他年幼之时与母亲欢乐的点点滴滴,那是他一生里最短暂也是最纯真的一点幸福,是他长久以来唯一支持他生存至今的东西,她绝不容许他为了一个柳如烟残忍的从他心间生生将它最后一点幸福摧毁。

“快结束了,一切都快结束了。”冷锋绝用暖暖的大掌紧紧的握着纤雪有些发凉的手心,他希望她能明白,他不会放过她,绝对不会再由着这个女人如鬼魅一般横亘在他们之间。

低沉哀婉的琴音从寝室内悠悠袅袅的飘出,冷锋绝的身子明显的一震,这首曲子是他娘亲最钟爱的一首,纤雪的眉头不自然的蹙了起来,罢了罢了,都是命吧,命里注定她要和这女人一辈子纠葛不清,且是最后一次吧,是她的终究是她的,不是她的注定不是她的。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于你我之间毫无隔阂力所能及的,我努力的维护你心里和记忆里最后的快乐,或许,最终,全都被那个女人摧毁,只看彼此该如何包容,越过层层阴霾。

纤雪牵着冷锋绝的手踏上台阶,冷锋绝低眉沉默不语,不移也不动,他不想进去,他是怕的,或许那女人想干什么他已一清二楚,他不是太了解她,而是那女人太了解他。

“你怕。”纤雪犹豫了,她眸子里波光闪动,她何尝不怕,逃避不代表着能抹去一切,无形的阴影已注入了他的心田,她不期望他下令的大火将他唯一的幸福同那女人一起燃烧,那也是柳如烟所期望的,她得不到他的人,死也要死在他记忆里最深刻的位置。

“纤雪。”双鬓已斑白的风涵雪站立在远处的一棵常青树下,朝纤雪伸出了手,四个月前她亲手将女儿送出,让她自己来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四个月后她亲自前来验收女儿幸福的成果,然而这个结果她不满意,她要将她的宝贝带回去,让满满的幸福溺满她的后半生。

冷锋绝慌乱的回头,他看见风涵雪伸出的双手好似要夺走他全部的幸福,他回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纤雪斩钉截铁道:“我不怕,我只怕你不顾一切转身离我而去。”他紧紧的抓着纤雪的手同她一起踏上了台阶,进入了寝宫内,往后,手里牵着的女人才是他的全部。

红色的雕花大门被推开后,层层淡青色的幔帐垂下,幽婉低沉的琴音还在继续。

冷锋绝一手牵着纤雪一手挑开轻薄垂落的幔帐朝寝宫内走去。

原本弥漫的灰尘被人清扫过,金鼎内淡蓝色的宁神香袅袅绕绕,伴着琴音,本是极清幽怡神的氛围却注定含着森然的杀机。

纤雪松开了冷锋绝的手,又往内走了数步,只见琴案头柳如烟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正埋首凝神专注的在抚琴,仿佛调拨好手指上的琴音比她此刻的性命还要重要。

角落的书桌上散落着宣旨画笔,但纸张上却是一片空白。

纤雪有些迷茫,她不是想模仿柳寒霜当年的死来横亘在她和冷锋绝之间,她不是想将冷锋绝娘亲当年死亡的凄惨模样永生不灭的携刻在他们的记忆里,她应该将她和冷锋绝最美好的过往般般入画才是,为何又没有。

那五幅感人肺腑的画卷依旧安静的挂立在墙壁上,纤雪扭头果然看见冷锋绝眸中星光点点哀沉伤怀的注视着墙上的画卷,她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这里在冷锋绝人生中占领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她庆幸自己做对了选择。

纤雪平静的看着俯首弹琴的柳如烟,猜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一直等在这里,我没想活着出去,你们自然也不会放过我。”柳如烟依旧低首抚琴,这句话说得异常的平静,彷如她的人生中从未如此刻般平静若水,她本该活得如此娴静,终究是命运弄人还是自己看不透看不开。

冷锋绝没有回头,眸光依旧紧锁在画卷上,但周身的寒意却已瞬间凝结,纤雪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沉眉敛目,柳如烟伤害的不止是她,还有妙妙,如风,云萧尘,她不是圣母,放过她绝对不可能,她等着冷锋绝,冷锋绝等她,只等着如何给柳如烟一个彼此满意的死法。

柳如烟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我本想将人生里最美好的记忆留存下来,但可笑的是我的人生里竟然寻不出一段纯真的美好,我也不知道将那些记忆留给谁。”13842729

留给冷锋绝,那是伤害,没有意义不值一文,毫无伤害力的伤害,人家不再需要也不在乎,留给儿子,儿子眼睛看不见也不认得她这个娘,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他有这样一个不择手段心肠恶毒的娘亲的好,那对他来说是抹不去的污点。

“自我懂事开始我便学着如何去利用和算计,亦如当年与你相处的种种,我本是讨厌你的,你自己大概心里也清楚,姑姑死了,柳家的荣华需要一个有权势的人来维系,我爹爹极力的笼络你只因你深得先皇的宠爱,可你偏偏又是短命的,每次你牵我的手我都想冲动的甩开,因为太冷,没有半点温暖可言,就像死尸一般,可有什么办法,我被人用软刀子逼着,我只能昧着良心对装出纯真的笑,”

“你说你要娶我其实我想哭,我不想太早守寡,可我没得选,为了家族的利益我只能缠着你,你寒毒发作的那夜其实我对纤雪下了药,因为我大哥看上了她,但也没打算娶她,但我暗中看见你们缠在花丛里的时候我恨得咬牙切齿,因为白纤雪你损害了我的利益,我的确冒名顶替了,我很庆幸与纤雪是交帕子的密友,那帕子我不知道往外送了多少条,但惟独纤雪一人带在身上,只有你是真心待我,我也因为你的真心成就了自己的虚伪,也因着你的真心,我捡了一条命。”

“柳家一日不如一日,我必须要嫁给你,为了让你活下去我四处为你找愿意成为你解药的女人,我总不能把自己命搭给你吧,你说得没错,我是自私,谁不自私啊,但我没想到纤雪答应了,你知道她临走时对我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吗?我从未为谁真心的流过眼泪,但那一刻,我哭了,为了那个真心待我的女人,她那一眼是诀别,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她还是那样做了,为了自己深爱的男人甘愿成为解药,甘愿替从未真心待她的姐妹做嫁衣,那一眼是成全。”

“柳家几乎灭门,我并无过多的伤悲,许是我天下凉薄如此,我被贬入了浣衣房,谁愿意一辈子做奴隶啊,你说我不死死的抓着你我抓着谁呀,只有你才能带我走出那个鬼地方,出了宫才知道娘亲没有死。”提到那个将她养大的女人她如死水般的心里狠狠的打了一个褶皱,拼尽所有牺牲所有去拯救的女人竟然是抚养她利用她一生为棋子,自她一出生就杀了她生母的仇人,自作聪明以为能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到头来终于知道自己才是他人股掌间最可怜的玩物。

她的人生亦如她的名字一般如梦似烟,虚无得不切实际,荒诞可笑得亦如烟尘般不值一提。

“与其说我是处处受人控制不如说我是嫉妒,我无法容忍一直守护在我身边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弃我而去,所以我不断的离间你们,陷害纤雪,三番四次派人暗杀你们的人我,将你母亲真正的死因搬出来的人是我,带人去夺魂谷的人是我,将火心莲粉倒入药浴的人是我,推你和风千魂跌落断魂崖的人是我,你在风国牢房内饭菜的毒药是我命人下的,你们在鬼枫林遇见的杀手也是我潜出了。”

“我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只是单纯的嫉妒你,为什么你就可以如愿的选择自己想爱的人爱,而我就不可以,我想去选择的时候不能去选择,能去选择的时候已无法再去选择,因为我固执的认为我爱上了他,可他眼里心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他明知道我对百合敏感还执意的亲手为你种百合,为了单纯的爱你给你想要的一切,他狠心的抛弃了心里多年对我形成的依恋,他是那么是爱他的母亲,可那般深沉的爱终究是抵不过你在他心里的位置,要接受一个杀母仇人的女儿与她同床共枕一生一世,你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谁能如他这般爱你。”

“你毒发眼睛陡然失明,他亲自上玉峰雪山顶替你寻瞳珍草,他本就寒毒在身,如何经得住雪山上的严寒,他下山雪崩,被活活的埋在大雪里三天三夜,找到他的时候他手里还紧紧的抓着那株用命换来的瞳珍草,没人知道他从此留下了腿疾,每到严冬他的那条腿总会一瘸一拐。”

冷锋绝终于回头,不为柳如烟这番诚实坦白的话语,只因纤雪眸子里含着震惊后的晶莹,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

“为了让你活下去,让你对他恨由心生又不至于让他自己真正的背叛你,他亲自下到三教九流之地寻找与我声音相似的女人,如此费尽心机只因为他比谁都明白,一旦他与我有了一丝一毫的牵扯他与你今生永无可能,你总认为他心里有我,若一个男人心里但凡真正的爱过一个女人,即便后来不再爱,如何能狠心的眼睁睁的看着其他男人将她压在身下,我那般的屈辱他视而不见,生生的将我推入地狱只为了多换你一丝对他的恨,因为恨多一分你体内的毒就少一分,”

“他亲手打掉了你的孩子,但那何尝不是他的孩子,孩子与你之间他选择了你,若说尚子之痛他比你还要多承受一份恨,园子里那块血迹斑斑的三寸之地,他跪在那里徒手刨了三天三夜,那是你和孩子的血,他自小尝尽孤独,却亲手将自己亲手扼杀的骨血埋葬,只为了让你活下去,他用血泪织就的爱来换你的恨,然你对他日益加深的每一分恨都是无形生不如死的折磨,若非意外的失忆他根本无法活下去,我以为他从此忘了你,但你依旧若无形的身影牢牢的占据着他脑海以致身心的每一个角落,即便是墙角里悄悄冒出的百合芽都能唤起他潜伏在心底深深的痛,谁能有他这般爱你。”

“你只因爱他而生,他却因爱你而活,你们注定是相爱的人,谁也无法割断深挚的爱,人只有感受到被爱后才懂得如何去爱,只是这道理明白我得太迟。”柳如烟上半身绵绵无力力的伏在了琴案上,脸上始终挂着淡然的微笑。

可笑的一生终于行到了终点。

她多庆幸,庆幸自己最后能够看开,将七日断魂散换成了笑忘归,能笑着毫无痛苦的离开人世真好。

她本想吞下七日断魂散重现姑姑当年狰狞可怖凄惨悲凉的死,让自己永生永世的烙刻在他的脑海里,任他想忘也忘不了。

最终是看开了,生前只知算计掠夺,爱他何苦再伤害他,但望他幸福,就让她自行动手将她这根扎入她心房的细刺拔出,就让他明明白白的更加认清自己的坏,让她清清楚楚看见他对她默默付出的爱,从此让他们毫无阻碍的去相爱。

最后的虚幻里,她想的不是骗来的情爱过往,而是在她伤痛心碎之时一直默默守候在他身后的那个男人,为她伤心落泪而难过,为她莞尔一笑而痴凝,力所能及应她所有的要求,别院相处的那短短平静的日子才是自己真心向往的幸福生活,可惜,一切明白得都太迟太迟。

“情风,表哥,纤雪。”她终于带着安宁的笑容停止了呼吸,没有痛楚没有落下半点血污。

原来她这荒诞可笑的一生也不全然荒凉得贫乏可怜,虽充满了算计和利用,但她也真真切切的拥有过,爱情,亲情,友情,原来一直都在。

若有来生,她定然带着一颗感恩的心,用心的去爱身边每一个人,宁愿受伤害的人是自己也不愿意再去伤害人。

宁神香依旧袅袅绕绕,室内沉静得能听见泪滴坠落跌地的声音。

冷锋绝愣了片刻后讥讽的笑了笑,坏事做尽,临死还要他承她一份情,他自是不屑,对柳家的人本就没有好感,若不是她娘亲的原因,若不是被她无耻的顶替心里的位置……

她自行了断最好不过。

纤雪屏住呼吸,背脊生硬的站在琴案前,脸上冰凉一片,心中脑海里平静无波,懵然得空白一片。

很好,这结局很好,但她就不明白眼角的泪水是为了哪般,是为了身后那个男人的爱,从她来此后就厌恶的女人之口知晓的,她曾明白的和不知的,他对她的爱,可笑的还有这个女人临死前的忏悔之言,只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就这样原谅了她。

纤雪冷冷的哼了一声,抬头望着高高的横梁,她到底是可恨还是可怜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定有可怜之时,这纷乱的一团麻,终于理清了。

“皇上。”唐霜儿走了进来,朝冷锋绝行了一个礼。

冷锋绝松开了眉头朝她点了点头,调转了眸光,默许她却不想再看。

唐霜儿沉重的走到琴案边放下了从儿子包被里找到了魔音琴谱,物归原主后,轻轻的抱起了柳如烟已冰凉的尸体,她不仅要替这个女人抚养她与心爱男人所生的孩子,她要替这个一直恨着的女人收殓残身,将她入葬到自己心爱男人的身边,如他所愿,生不同寝死同穴,他定然在黄泉路上等着她,从此不再冷也不再寂寞。

然而,葬了爱的她,漫漫长路,她此后的人生又该何去何从。

纤雪心疼的看着霜儿凄清离去的背影,真心的替她难过,一生都默默的为爱付出,真真的只有付出毫无半点回报,老天对她何其不公啊,她替她养孩子送葬便罢,凭什么还要将那女人送去与自己爱的男人合葬,如此的委屈自己,她算什么,算什么?纤雪忍无可忍的对着那个纤细的背影大叫了一声:“霜儿。”她想奔过去却被冷锋绝扯住了。

霜儿回首,淡淡一笑:“我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没什么,我心甘情愿。”也许她这一生注定是为爱收拾残局而生,能延续他的爱,她不孤独。

纤雪的身子一震,心头瞬间一窒,爱的人死了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那爱的人若活着要怎样做才能做到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啊。

“娘。”带着思念和惊喜甜腻的叫唤声惊破了一室的沉寂,一个小小的身影踏着轻快的步子飞速的朝纤雪奔去。

“轩儿。”如若梦中,纤雪惊喜的看着重重朝自己怀中飞撞过来的小人,紧紧的将他搂在怀里,这个曾经抚慰自己灵魂伤痛的儿子如今五岁多了,时光如梭,岁月如流。

“娘,外婆说你用这个洗脸就可以将脸上的花脸洗干净,我们回家,爹和外婆等着娘回家,我们走。”轩儿拉着纤雪的手就要往外走。

纤雪拿着化颜散,一听回家为难的回首,只见冷锋绝拉住了她的另一手用力的将她往怀里一扯,冷锋绝快速的抱起了轩儿,大灰狼笑眯眯诱哄小羔羊:“你娘还不能走。”

“为什么?”轩儿偏着脑袋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看着不那么讨厌的男人。

“因为你娘替你讨一房跟你娘长得一样好看的媳妇,你有了这个媳妇你娘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分开了。”w57p。

“真的,我的媳妇在哪,娘,我的媳妇在哪里?”一听这媳妇跟娘长得一样好看,轩儿心里乐开了话,天真的对着错愕的纤雪不停的问。

“那你喊我一声岳父大人我就告诉你。”冷锋绝一手抱着风远寒的儿子,一手紧紧的握着纤雪的手,再也不会松手。

“岳父大人。”轩儿欢快的喊出声,对着冷锋绝甜甜的笑,喊得纤雪心里一咯噔,但随即心里又暖暖的,好窝心。

“恩,要入赘才能永远和你娘在一起,你愿意吗?”。冷锋绝也欢快的笑了起来,听说他怀里的这个可是风国的太子,未来的储君,这个女婿招得值。

纤雪的脸立马拉了下来,但也没有做声,占风远寒的便宜她很乐意,但这便宜也还没论断,谁知道冷锋绝她女儿的娘是那个?

“愿意。”

“这媳妇就在你娘的肚子里,快叫你娘把你的媳妇生出了。”

“娘,我要媳妇,快点给我生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媳妇……”

“冷锋绝……”纤雪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想给这男人一记暴栗,一大一小两人早就去了门外。

三个月后。

含珠公主于叛。乱中感染恶疾,久病不愈,香消玉殒。

(全书完)息边是异。

亲们,这个结局拖的时间太久了,我真的很抱歉,但这文于我的意义是非比寻常的,它真真的与我的宝宝一同孕育成长,我的宝贝一岁了,我体会了当妈妈的艰辛和幸福快乐,也体会到了写手的不易,能一路坚持走到最后全赖于各位亲亲读者的支持,飘雪在此诚挚的感谢各位亲亲读者,谢谢各位亲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再次祝各位亲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合家欢乐。

还有几个番外会陆续传上!亲们可以继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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