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牙花岗岩般坚韧的脸上出现了爽朗的笑容，分外的打动着极光，看到这样的笑容，极光觉得那些还没出口的问题已经没有问了。白牙的选择并不是出于功利或者是一时冲动，如果是一时冲动，在饱经责难的此刻，他应该后悔，哪怕是掩饰也应该踟蹰一下，但是白牙没有，他是如此的爽朗而放松。
分明是自豪于选择的人才会有的状态，因为白牙的选择贯彻了他的信念，他的忍道。在这样崇高的信念前，功利性的得失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哪怕白牙最终失去了上忍的低位，不能在以忍者的身份服役，甚至被限制在木叶的范围，都无所谓。有些人就是靠信念才能活下来的，而白牙可能也是这样的人。
极光深深的匍匐下来，对着朔茂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再次感谢您上次在考试中给予我的帮助，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不打扰您的休息了。”说罢起身就准备走，仿佛今天来和白牙的窘境无关，单纯是来感谢白牙的指点似的，极光的洒月兑也让白牙一愣，然后问道：“你没有还想问的了？”
“我姑且问一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已经站起身的极光听到白牙的话，于是问了一下。
“哦，我准备死。”
极光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白牙，大脑飞快的反映着也理解不了白牙准备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很可怕的话题么，为什么白牙说的如此轻松呢，是策略还是什么？极光又重新坐了下来慎重的问道：“请问你准备怎么死。”
“拿刀抹脖子。”白牙对这个问题明显也有些准备不足，似乎随着极光的问题才思考答案似的，想了一下才回答道。
“自杀么？”如果不是白牙这个人，极光一定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但是，自杀是如此轻易的事情么？况且白牙明明已经想明白，放下了啊。眼前的白牙精气神都非常充足，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不再像往常那般杀气肆意，而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脸上也没有之前的僵硬，似乎笑过了之后，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表情，正在逐渐的增多。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自杀，况且像白牙这般刚强的人，极光不觉得他会选择懦夫一样的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是啊。我准备自杀。”结果白牙爽朗的承认了，大概看出了极光的不解，他解释道“从回到村子，我就一直在家里哪也没去的思考问题，其实想来想去，想的就是你开始那个问题，后不后悔这事。老实说，一开始我是觉得自己后悔了的，到不是因为那些家伙的指责，而是因为任务失败的后果确实非常严重，严重到可能要死很多人的程度，所以为了救一个人而牺牲一群人，这样的选择自己都觉得是错的，这也是我一直没有站出来表白和解释的缘故，我觉得自己错了，应该接受惩罚。”
“我一直在想当时为什么这么干，为什么宁可放弃任务也要拯救同伴，我试图把握当时的心理，逐渐的我理解了，我就是为了拯救同伴，哪怕牺牲更多的人，因为为了救一个人而牺牲更多人不对，但为了救更多人而牺牲一个人就对么，也不对啊。”
“从小我的天分就很好，所以表现的一直很突出，家里的父亲去世的早，母亲把我带大，为了不让她失望，我就希望什么事情都做的最好，什么都按忍者手册去做，渐渐的我成为了最优秀的忍者，却忘记了成为忍者的初衷。”
“这几年，我也察觉到了这点，然后逐渐的改变着，试图追回我当初最重要的理想和目标，那就是成为忍者保护家人，保护伙伴，保护村子。这就是我最初的目标，也是我的忍道。”
“而上次任务中，我必须选择，选择放弃任务还是放弃伙伴，我自己也知道任务不能放弃，但是我做不到，我不能眼睁睁的牺牲同伴，不论为了什么原因我主动的选择牺牲了同伴，那么我的忍道还在么，我又为了什么成为忍者呢？”
“所以，很多人不理解，但我依旧这么选择了，其实，我也是昨天才彻底的想透的，终日忙忙碌碌，像最近这样静下来想事情几乎是从来没有的，我不后悔，关于这件事情，我不后悔，哪怕之后会因为我的自私而牺牲更多的伙伴，我也不后悔，牺牲一个人和牺牲一群人，没有区别。”
“我虽然在家里，也知道外面的事情，这些年因为脾气的关系得罪了很多人，而且我一直都太显眼，又碍了很多人的事，所以都会跳出来落井下石，我不在乎他们，只要我还在一天，他们就无可奈何我。”朔茂并没有什么气势，只是平静的说着，极光却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尤其是那霸气外露的宣言。
“但是，我不在乎他们，也不在乎最后是什么结果，我却要捍卫我的信念，我的忍道，就是守护同伴才是高于一切的。”
“那你为什么不站出来争呢？”极光打断了朔茂的话。
“因为我的信念未必是对的。”朔茂的脸上流露出了怪异的表情。“虽然是我哪怕豁上性命也要守护的信念，却未必是对的，这有点可笑对吧，但是现实就是这样，就像这次，我为了一个人牺牲了一群人，这种选择我自己都觉得不对。”
“所以，我要做的并不是去强硬的推行我的观点，我的信念，我的忍道。我所做的仅仅是让忍者在任务高于一切之外，有另外一条选择可选，那就是伙伴。这就是我想要做的全部，我无法证明对错，于是我就想把这件事情交给后人来慢慢模索，至于我呢，只需要把这个观点树立出来就够了。”
“如果我被他们逼的退役了，或者他们被我压制了，对于后来都没有意义，这次的事件也只会留下：为了拯救同伴导致任务失败，村子损失惨重。这样的记录，这真的没有意义，所以我想让他变得有意义：一个高手，因为拯救同伴导致任务失败，他坚持同伴高于一切的信念，但不被人理解，最后自杀而死。”
“那么，这件事情就变得有意义了，因为一个高手为了这个死了，所以他们就会想，为什么他要死呢，他当时坚持的是错的么。”
“所以，我要死给他们看。”朔茂说着脸上露出了顽皮的笑容，眼神像是孩子般天真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