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火车，她没有回家，直接奔镇上医院，来到父亲柯孟良的病房。哈吊着点滴的父亲的病床边没有一个亲人，看着一年没见，更加苍白了许多，五十岁没到的人，头发已经灰白了的父亲，柯忻鼻子直发酸，强忍着要掉下来的眼泪，轻轻坐到父亲的病床边。
柯孟良可能感觉到身边坐了人，睁开眼睛：“小忻，你怎么回来了？”抬头看了看她后面问，“孩子呢？”
“孩子”两个字，如一把尖刀，撕扯翻搅着她鲜血淋淋的胸口，不胜重负的她，瞬间像是抽走了所有的血液。
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柯孟良以为柯忻是由于太担心自己的原因，忙挣扎着要坐起来：“小忻，爸爸没事。”
柯忻回过神来，忙动手帮助要坐起来的父亲坐好，在他的背后垫了一个枕头：“爸，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唉，老了就是这样，难免病病痛痛的，我没事。”
知道父亲是怕自己担心，看着憔悴的父亲，她的眼泪一下就迸出来了：“爸，你就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
父亲已经不再有力的大手，抚在柯忻的头发上：“小忻，别担心，我只是肚子痛而已，是你妈妈小题大作。”
喉咙里紧紧地哽着，柯忻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倒了一杯水给父亲，跟她打了一声招呼，转身走出去，到父亲的主治医生那里询问情况。
“柯孟良？”医生拿出父亲的病历说，“肾衰谒，得换肾。”
“换了肾就能好了吗？”
“也不一定，但是活下去的希望要大一些，如果不换肾，小便不能正常排出来，身体很快就会中毒，到那时，回天泛术了。”医生耐心解释，“而且，我们这种小医院，做不了那种大手术，而且，你父亲马上就要进行透析，你们把他送到大医院去。”
“大医院？”柯忻失神地重复，“医生，请问，大概要多少钱？”
“每个医院都有一点出入，你到那个医院再去咨询吧！”
“麻烦您，告诉我大概最少要准备多少钱才能进医院？”
“最少最少要十万左右。”
一听到这个数字，柯忻觉得一阵心慌，呆呆地坐着，直到医生提醒她，她才回过神来，向医生致谢后起身出来。
十万，到哪里去筹钱？姐姐嫁的是一个当地人，不到娘家来搬钱就不错了，妹妹正在读高中，正是用钱的时候，父母都是种田的，农闲时，打打小工，家里的所有收入，还不够一家人的日常开销，所以，家里肯定没有一分钱存款，
十万，好像是一把沉重的痂锁，紧紧地锁住她。
伸手，把挂在胸口的戒指捏在手里，不知不觉中进了父亲的病房。
“小忻，你来了？”正在给父亲擦身子的黄桃花，看到进来的柯忻，把手上的毛巾放到水盆里，端着盆走出去。
柯忻坐到父亲病床边，握住父亲的手，安慰道：“爸，别担心，跟我去n市吧？在大城市医院里有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高超的医疗技术，可以治好的。”
“小忻，我真的没事，不要浪费那个钱。”
“老柯，你辛苦了一辈子，可不能丢下我们，还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去倒水的柯母回来，刚走到门口，听到柯忻父女俩的对话，她哭了起来。
“唉，老太婆，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这一说，惹得柯忻也鼻子一酸，流出了眼泪，病房笼罩在一片痛苦和愁云惨雾中。
太压抑了！
柯忻猛地站起来，对正在抽抽噎噎地哭着，唉声叹气的父亲说：“爸、妈，我先回n市做一些准备，你们再过去。”
“有什么好准备的呢？就住你家，结婚都一年了，我们还没正式去过你家。”柯母说。
“住她家干什么？就住医院。”
“我们呢？住哪里？还有，你不能一直住院吧？那得多少钱？”
“好，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母亲的话，尽管心里刺痛着、难堪着，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冶好父亲的病才是主要的，她不想再失去这个亲人。
交待完父亲的事情，又跟主冶医生沟通了一下，连家都没回，只去了在镇上读高中的妹妹柯晨那里探望了她一下，陪她吃了一餐饭，又连夜坐火车回n市。
坐在车上，看着旁边的人，一个个都睡得那么香，她不由得羡慕起来。希望自己也有朝一日，也能这么安心地睡上一觉，哪怕从此就长眠不起，她都心甘情愿了。
不过，好像那是一种侈奢！！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疲惫不堪、酸痛的眼睛。
回到n市，她第一时间跑到珠宝店，取下了脖子里的戒指。从小她就非常清楚，在金钱面前，自尊什么都不是，所以，她也没必要清高，一无所有的她，清高也是一种侈奢。
珠宝店的老板告诉她，她的戒指当年买的时候，是二万多，他们店里最多只能以一万八仟元的价格收购。
带着二万多，在效区租了一处农民房，又到二手市场买了一个最便宜的手机，第一时间打了一个电话父母，告诉他们这个手机号码。看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该去“惑情”上班的时间了。站在那里等车，来了一辆豪华空调车，它的车费是没空调的车的车费一倍，为了省钱，她没有上车，一直等，等到没空调的车到了，她才上了车。
父母和姐姐带着孩子一起来了，柯忻先带家人去了租住的房子。姐姐柯露，一看到这么破烂的房子直咋呼：“柯忻，你也太抠门了，嫁了一个那么有钱的人家，对娘家人却还这么抠，让爸妈住这么破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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