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千金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作者 : 梅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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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四更时候,四夫人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唤丫鬟进来伺候她更衣洗漱。

四爷睡得正香,被她吵醒,心下有些不快,却不敢当面发作,小声嘀咕着问道:“天还黑着呢,你这么早起来作甚?”

四爷虽是二房老夫人嫡出,可他打小愚鲁,读书识字不行,舞刀弄棍也不行,比起兄长可是差远了。一向不受父母看重,甚至还不如庶出的五爷得二老太爷的心呢。因此,他慢慢养成了懦弱可欺的性格,兄弟中最是个闷声不响的。

二老夫人眼看以他的脾气出仕无望,只得谋划着给他娶个家世好些,稍微厉害点的媳妇来家,以免将来被其他兄弟欺辱。

后来,经人说合,定下了现任山西提刑按察使副使的女儿——四夫人。

叫老夫人后悔不跌的是,这个媳妇太厉害,不但震住了外人,还拿捏住了四爷。四爷的地位越发下降,在自己媳妇跟前,竟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一副窝囊模样。偏偏四夫人运气极好,一举生了两个儿子,腰杆儿挺得直直的。

从前有老夫人在,她还能稍稍收敛些,老夫人一走,再无人管她,气焰越发嚣张。

如今,唯有四爷院里干净,不止没有侍妾通房,有几分颜色的丫鬟也寻不到一个,俱是普通粗笨的。

“你自己糊涂,难道让我们娘儿们跟着你糊涂下去?”四夫人鄙夷地扫了四爷一眼,穿上柳绿色瓜蝶纹的褙子,骂道:“外面传言纷纷,京里乱了大半,你又不能去打听出一点有用的消息,我再不去,回头脑袋没了你还做梦呢”

昨夜,四爷回来时听到市井流传的谣言,什么五皇子谋反,什么二皇子阴魂叫屈,什么先皇显灵等等……吓得他不敢耽搁,急匆匆赶回家中来相告。

邵槿不在,二老太爷倒是家里辈分最长的,可他正忙着与小妾吃酒取乐,哪儿顾得上旁的。四爷素来怵着父亲,自不敢前去打搅他兴致,只得与四夫人说了。

四夫人起初不信,追问了四爷半日,才有些信了。打算去东面院里看看,可惜角门已经关了,她又委实不愿去找齐悦瓷,只得作罢。

睡了一夜,她越想越是不安,毕竟这是牵涉到身家性命的大事,非同儿戏。

这不,不等天亮就要起床去问个清楚明白。

四爷被她怪责,倒没有生气,反问道:“这个时候,你上哪儿打听去?”

“自然是上那边去。”四夫人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她这辈子最郁闷的,就是嫁了这么个没用的男人,既不能建功立业为她挣个诰命回来,又不能寻条门路赚钱养家,百无一用……

她的那边,一向是指国公府正经的大院。

四爷被她折腾得睡意全无,只好坐起来披了衣裳:“不如你先去二哥二嫂那里探探消息?侄儿大小是个官,说不定听到了些什么,命人送了消息回来呢。”

本来,昨夜他就有心去寻兄长商议,可四夫人与二夫人不大对付,不准他们兄弟亲近。

闻言,四夫人冷冷一笑,望着镜子啐道:“什么芝麻绿豆大点的官儿,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其实,四夫人不喜二爷一家子的原因不少,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这边样样及不上他们,心里不免嫉妒忿恨,长此以往,面子上的关系都维持不下去了。

当年,二爷亦是文武双全的,在军中任从四品将军一职,前途不可限量。打鞑靼之时,他还立了不少功,却在一场非常关键的战役中,为了替邵槿挡一支流箭而导致膝盖受伤,落下了残疾。

如今行动尚可,但到底不便。

回京后,圣上有意赐他一个爵位,可他考虑到邵家风头太过,已经引起圣上和朝臣的猜忌,不宜再招惹注目,以身疾为由推了。圣上也没坚持。

直到前两年,风声渐渐过去,邵槿疏通关系,才给其子治大爷谋了个都指挥使司副断事的小官。

因此一节往事,邵槿对二爷这边极其照应,平日里供养甚好,其他兄弟俱不能及。四夫人看在眼里,不满在心里,言语行动颇为瞧不上。

不然,她也不会替儿子捐了举人,日**着他靠科举。无非是指望儿子能博得功名,自己从此后扬眉吐气,臊臊二夫人。

四爷低头洗脸,没接她的话儿。

他兄弟三人,与二爷是一母同胞的,二爷对这个弟弟又照应,他做不出背后指摘的事来,又不能阻止四夫人,只好由她去。

四夫人梳洗齐备,眼见外面晨光熹微,天色灰白灰白的,便命丫鬟点上几盏宫灯,出门而去。

二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阴风刺骨,刮得人脸颊生疼,几人不由加快了脚步。

行到院子拐角处,前面领路的小丫鬟忽然大声惨叫,手上放松,将灯打了。唬得后面众人俱是吓了一跳,急着问:“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儿?”

同时,似听到迎面也传来刺耳的尖叫声。

众人乱了一阵,才看清竟是五夫人和她的贴身丫鬟没点灯就出来了,恰巧两边撞上。

四夫人嗔怪道:“你老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天还黑着,不知道点个灯吗?对了,这时候你急着去哪儿?”

五夫人被问得一窒,忙道:“正欲去找四嫂呢。”她原是要去二夫人那的,也是听了消息,心里慌作一团,一夜睡不好。

“莫非你听到了什么风声?”四夫人听她来找自己,方才的晦败心情好转许多。

五夫人赶紧叙述一番,焦急地挽着四夫人胳膊道:“四嫂,这传言……不会是真的吧?咱们城里……会不会也跟着出事啊?咱们家……”

五爷宠幸洪四爷的生母杏姨娘,难得歇在五夫人正院,五夫人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愈加害怕心焦。

四夫人虽然自己也慌张,却装得极为不屑的样子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咱们去那边问问不就清楚了?”

“这……这个时候?”五夫人私下认为先去二夫人那里听听二夫人的意思再做决断比较好,她们两个弟妹撇开嫂子,冒冒失失行事,二夫人知道后,定为不喜。

身为不得夫君心意、无子傍身、无娘家可倚靠的庶子媳妇,她是两边为难啊。

“不然我这么早出门作甚?”四夫人撇了撇嘴,当下甩开她要往前走。

五夫人心想她若不跟上,四夫人必然记仇,将来寻她的晦气,只得赶上她一同去。

两人叫开了角门,直奔听荷居。

天边渐渐放亮,浅淡的胭脂红开始向上爬升,预示着春日朝阳的到来。

齐悦瓷正在妆台前对镜理妆,将发髻上的赤金石榴花簪子戴了又拔,蹙眉道:“把窗子略开开些儿,屋里闷得慌……”

晴云顿了顿,打量她气色不好,眼角隐有不虞之色,忙去照做。

雨过天青的纱窗一被推开,清晨的寒凉空气扑鼻而来,激得人既清爽又凛冽。

齐悦瓷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露出笑颜:“明儿将地龙停了吧,怪热的,弄得屋里也烟熏火燎的,燥得慌。”

画枕含笑应是。

“……今儿钱太医过来,你去大小姐院里照应着,顺便问问陆太医的方子要不要继续用?还有……我那日过去,在门口听到一个大丫鬟在斥责小丫头,叫,叫……”她抚着额,一下子想不起来。

“是春袖,她是大小姐院里的二等大丫鬟,平日里主要是负责教导小丫头们。

她老子是老太太的陪房,叫葛桂山,现在打理着老太太的陪嫁,她娘是浆洗房的头儿。她娘惯会八面玲珑,上上下下肯买她的面子,连春袖都沾了不少的光儿。

她是四年前才进的府,直接从二等做起……大小姐性子好,她妈妈又不敢得罪府里人,院里的事,不少由春袖作主……”

画枕不再往下说,她明白夫人心里清楚着呢,不然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她。

老太太出阁时,叶家不过京城一个中下等官宦人家,没什么产业。陪房只有两个,一个似乎犯了错被先老太爷撵了,一个就是这个葛桂山。另外四个丫鬟,管妈妈留在了身边,有一个许给了姚孙贵的兄弟姚孙富,现在夫妻俩打理着国公府一个最大的田庄。还有两个却是死了。

这个葛桂山,至今帮着老太太打理陪嫁,显然很受器重。他的女儿,照理能进锦含堂,和颜红、嫣然一样风光,却被安排去服侍安姐儿……

齐悦瓷心里不大喜欢这个春袖,太过掐尖要强,实事一件不沾手,安姐儿又是镇不住下人的,反受她这个小丫头的气。

什么时候寻个由头,将她调去别的地方呢?

她扬眉问道:“她今年几岁了?”

画枕迟疑着:“不是十七就是十八……”还不到配人的年纪。

齐悦瓷垂眸不语。

窗外,透进一连串嘈杂的脚步声。

小丫头们可不敢这么走路。画枕暗暗吃惊。

齐悦瓷没好气地吩咐道:“看看是谁来了?”

画枕也不出门,直接在窗前往前院扫了一圈,就见一群丫鬟簇拥着四夫人、五夫人两个,快步过来,身后跟着面有难色的守门婆子。

四夫人之辈过来,大门前是不会拦的,但这么早,也难怪婆子无奈了。

洒扫的小丫头纷纷向二人行礼。

画枕眼角一闪,回身低低道:“夫人,是四夫人和五夫人。”可够早的,真是不把夫人放在眼里。

齐悦瓷已大致料到她们的来意,唰的起身,不往外屋去,反而来到床前,掀起被子躺下。

画枕反应过来,忙忙替她卸下钗环。好在她不出门,本穿着家常的素绒小袄,简简单单挽了一个发髻,倒也不麻烦。

晴云会意,赶去外屋迎接二人。

四夫人也不搭理接出来的小丫头连素和明芷,径往屋里走。

两人暗自不忿,强笑着打起青布毡帘,说道:“两位夫人暂且坐坐,奴婢去通报一声。”

五夫人不愿得罪了齐悦瓷,含笑道谢。

连素尚未进东次间,晴云已经挑帘出来,一面行礼:“四夫人五夫人好……我们夫人尚未起身呢。”

四夫人自不能闯进去,往居首的玫瑰椅上一坐,紧皱眉头问道:“卯时整了,你们夫人还未起来?”她比当婆婆的还苛刻不少。

“两位夫人是知道的,我们夫人的身子一直没大好……爷交代过,让夫人多睡一会,不准我们前去打搅。这会子,天刚刚亮……”她甜甜而笑,最后一句话似在抱怨二人来得早了而不是齐悦瓷起得晚。

五夫人听懂了她话里深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向四夫人。

四夫人不以为然,命令道:“你去请你们夫人出来,我们有事与她商议。”

她不过是个没有诰命的平常女眷,大家尊敬一点才唤声夫人,可她一脸清高傲气,丝毫不把齐悦瓷这个国公夫人放在眼里。

晴云差点被她气得倒仰,脸色发青,淡淡道:“夫人稍待,我去回我们夫人。”

四夫人镇定地坐着,打量起屋中摆设来。自齐悦瓷嫁过来后,她还是头一遭来听荷居。

黑漆嵌螺钿花鸟纹的罗汉床上铺着墨绿色五福临门暗纹的厚绸毡子,靠着床沿立着姜黄色绣葱绿折枝花的靠背,还有两个姜黄色的迎枕。两边立着海棠花式样的小几,对摆着盆景花瓢等物。

两溜黑漆玫瑰上是墨绿的椅搭,每两张椅子中间是小几,几上有熏炉、花瓶。地上的大红富贵牡丹地毯被撤了,青石砖面上纤尘不染,光可鉴人。

过了会儿,出来的不是齐悦瓷,也不是晴云,而是画枕。

她身上穿着淡芙蓉色的碎花长袄,外面罩一件豆青色灰鼠里子的比甲,眉眼含笑,神态恭敬。

“两位夫人好。”福身一礼,又竖眉呵斥门口立着的小丫头,“还杵着干嘛,赶紧上茶啊……夫人才病了几日,就这般没眼界了,上下尊卑不分,改明儿定要教训教训你们……”

她冲着小丫头骂,多少带着点指桑骂槐的味道。

四夫人素来不喜容貌娇艳的丫鬟,画枕虽无十分姿色,但亦算得上拔尖的。而且胆敢骂她,愈发厌恶,上下扫了一眼,冷笑道:“茶就不必了,八弟妹呢?”

画枕不以她的讥嘲不敬为意,笑吟吟解释着:“我们夫人一听说两位夫人一清早特特赶来看她,甚是感动,忙命我们伺候她起身。只她昨夜不曾歇好……才坐起来就是一阵头晕……两位夫人若是不急,还请再等等,我们夫人吃了药会好些儿……再来陪两位夫人说话。”

煎药、吃药,至少得半个时辰。

好歹也是国公夫人,哪儿能由着四夫人说见就见,和传召一样的。

齐悦瓷并不想树敌,可这位四夫人,打她头一天进门,对她就有一股子浓烈的无名敌意。无论她对她多客气礼遇,也休想换得她一丁点的好脸色,索性大家闹开了,谁也别给谁脸。

难不成她还怕了她?

若是往常,四夫人绝对咽不下这口气,早就拂袖而去了。但今儿此来是为大事,她忍了又忍,勉强压下一肚子的火气道:“那……我们进去也使得。”

“这个,我们夫人很是重规矩,此刻……尚未梳洗,恐怕不便……”画枕表示很为难。

古人规矩礼数极多,齐悦瓷又是国公夫人,万没有披头散发见客的理。

五夫人虽则慵懦,但不傻,猜测齐悦瓷是恼着她们这么早过来打扰,尤其四夫人的态度语气皆是十分不好。不但没有请教商议的意味,反而像是长辈来问晚辈的话,谁能不火?

她偷偷观察四夫人神色,看得出来她心里隐藏着怒气,生怕她当真在此发作,忙抢着劝道:“四嫂,咱们等等无妨。”

四夫人正在气头上,听她开口,狠狠一记眼刀剜过来,却没有立即开口反对,是默认了。

画枕好笑,连声命小丫头打水煎药,自己又对二人道:“两位夫人且坐着,奴婢去服侍我们夫人梳洗。”

望着帘子在眼前重重落下,四夫人气得双手攥成拳头,眼里喷火。

里屋的人进进出出,或是端水,或是捧巾,或是送茶,没一刻得闲。撇下他们两个,无人招呼,连茶也迟迟未上。

足足过了有一刻钟功夫,才听到东次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和轻轻的咳嗽声。

画枕打起帘子,请二人进去坐。

四夫人咬牙进去,迎面瞥见齐悦瓷一脸病容,无精打采歪在炕上。月牙白的妆花长褙子,显得她身形修长苗条,肤色白皙,秀发如云,即便是病中,也分毫不减她的高贵气度。

听见脚步声,齐悦瓷强撑着搭着晴云的肩要起来,最后仍是落回到了炕上,满脸歉意道:“四嫂、五嫂,多有怠慢了,快坐,上茶。”

往常,她还愿意给二人行个礼,今天索性一并免了。

给脸不要脸,怪不得她。她的听荷居再不济,也不是谁都能闯进来的……连声通报不闻,就大喇喇进屋坐着,真把她当死人了。何况这么早,不是不懂礼数,而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吧。

五夫人落后四夫人一步,嘻嘻笑道:“八弟妹太客气了……你身上不好,我们还一大早跑来劳累你,是我们不该。”

四夫人再厉害,比起堂堂正正有诰封的国公夫人,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五夫人决定调转风向。即使眼下得罪四夫人,也没办法了。毕竟,她不是靠着四夫人过活,而是靠着国公府的,这点道理她还分得清。

“五嫂何必见外,一家子人什么劳累不劳累的?”她启唇而笑。

四夫人在炕上坐下,画枕搬了绣墩过来摆在中间,五夫人才落座。

“八弟妹,你这病也有些日子了,老是不好,不会有什么不对吧?”四夫人满心愤恨,嘴里的话便有几分狠辣了。

她这摆明了是咒齐悦瓷。

齐悦瓷缓缓吃了一口茶,缓缓放下茶盅,缓缓笑道:“多谢四嫂关心……本来已经好了七八,这几日府里事杂,老太太又不在……钱太医的医术有口皆碑,他说再调养个七八日,就彻底痊愈了。”

那时邵槿回来,事情了结,她也该好了。

“还是我们八弟知道疼人,弟妹一病,就请了太医院最好的钱太医来坐诊。”五夫人奉承着。

四夫人轻轻哼了一声,开门见山问道:“八弟妹有没有听到外面盛传的谣言?”

别说此事不能随便议论,就是可以,齐悦瓷也懒得替四夫人分忧解烦。她故作诧异地问道:“什么传言?我x日在家养病……”

“难道八弟妹一点不知?”四夫人有些不信,连五夫人都听到了,证明府里下人间肯定在悄悄流传,齐悦瓷不可能不听说。

“果真不知。”不说,就是不说,急死你

四夫人狐疑地盯着她,半晌才把自己听到的事分述了一遍。

齐悦瓷满眼的惊诧与怀疑,吓得脸色泛白,扶着炕桌结结巴巴道:“不……不会吧,外人……胡说的,四嫂别相信。”

事情牵涉皇家,齐悦瓷胆子小,不敢多作议论,推个一干二净。

“八弟妹,满京城人,怕是都在传言这事儿……咱们,是不是应该派个人去问问八弟,好歹心里有数?”五夫人早是信了八九成,眼下关心的是邵槿那里如何。

邵槿一切安好,她们方能保全;不然,大家的日子,难了。

四夫人自己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不肯说出拜托齐悦瓷的话。

齐悦瓷低头沉默,绞着手帕,脸上时而慌乱时而镇定,弄得二人急得不行。过了好半晌,她才道:“依我看,既是谣言,咱们切不能当真。本来好好的没事,咱们一旦去信,传到上边的耳里,岂不是把国公爷拉下了水……”

“如果事情成真,那怎么办?”四夫人心里暗骂齐悦瓷不已,刁滑的丫头,真不好应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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