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杜琪儿：“你检查过受害人的伤势了吗？”
“检查……过了，”杜琪儿的小脸腾地红了，“他那个地方被抓碎了。”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还故意装糊涂：“哪个地方呀？说清楚点好不好！”
“就是……就是……你们男人那个地方啦！”小秘突然一声吼，老板也要抖三抖。
“咳咳咳！”见小美女恼羞成怒了，我也不好再打趣，于是严肃地问，“你确定是被抓碎的，不是被咬碎的吗？”
“就是抓碎的，他的上还有个青手印呢！”
这样看来，问题应该出在粪坑里。初步估计，有个东西趁他蹲在坑边撅着拉屎时，突然从下面抓他的人，幸亏他反应快，结果人没抓住，却被抓到了一点“把柄”。
我问杜琪儿：“你知道那个粪坑在哪儿吗？带我去看看现场。”
“知道，我这就带你去。”
突然，我又想起一件事：“你等一下，我回家拿样东西。”
“一个大男人（我是大男人吗？），做事这么婆婆妈妈的，看来我杜琪儿真是遇人不淑啊！”鬼萝莉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我也顾不得回嘴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斗，不急在一时。
我跑回家，撅着在床底下掏出一样东西，那是我前几天刚买的“秘密武器”。然后袋子一拎，就出发了。
杜琪儿就在门口等着我。我问她：“有多远？”
“大概有二十多里地吧！”
妈的，没想到我的地盘不小嘛！问题是，这么远我怎么过去呀？
我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那就有劳你背我过去咯！”
“想得美！”杜琪儿又是一翻白眼。她怎么这么爱翻白眼呢？据猜测，这应该是她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动作吧！
她不再理我，打了个响指，就见两个小鬼各扛着一根棍子，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一见面，先跟我打声招呼：“主席好！”接着面向杜琪儿：“杜秘书好！”
杜琪儿也不费话，直接说：“你们两个，抬着主席，跟我走！”
那两个小鬼也不啰嗦，冲我一哈腰，我还没反应过来，两根棍子就一左一右从我的胯下穿过；我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两个小鬼就抬着我跑起来，吓得我赶紧一手把着一根棍子，死死抓住。
妈的，难道这就是“鬼抬轿”呀！这……这……这能叫轿子吗？
不过，鬼抬轿就是快，都快赶上现在的高铁了，差不多抽一支烟的工夫，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什么破地方呀？真够荒凉的。三面环山，围出一大片荒地。这些年，不知道是劳动力欠缺还是咋的，在这片荒地里，只稀稀拉拉地点缀着一小块一小块的庄稼。这时节，种的是红薯和芝麻。案发地所在的粪坑，就处于山脚下，荒地的边缘。上面遮了一个草棚。不过，棚子有一半早就塌了，只有一根柱子还是顽强地撑起，撑开了一个可容一人钻进去的洞口。
妈的，一个大男人，这么一大片荒地，在哪儿拉屎不行啊，非得巴巴地跑到这里拉屎，你当这是城里，禁止随地大小便呀！
杜琪儿看出了我的想法，就说：“这也不能怪他，当时在这里干活的还有两个妇女。”
离粪坑还有十多米远，我就闻到强烈的恶臭，令人直呕。转脸看看杜琪儿，我以为她早就死死掩住鼻子了，没想到她好像嗅觉失灵似的，没有任何反应，佩服！
我闻惯了农村粪便的气味，而这股恶臭，跟粪便的臭味明显不同，完全是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我开始还以为里面浸泡着死猪烂狗什么的，但是，强烈的心悸，让我意识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这里有浓郁的怨气。”杜琪儿突然冒出一句。
“你是说，粪坑里死过人？”我心惊胆战地问。
“嗯，还好，只有怨气，没有恶气，应该不是个烈鬼。”
她一句话提醒了我，我赶紧掏出袋子里的“秘密武器”。
“你们两个，进去捞捞，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杜琪儿颐指气使地安排起两个抬轿子的小鬼。
两个小鬼皱着眉头，相互看了一眼，吞吞吐吐地说：“杜秘书，这个……好像……不是我们的工作吧？”
杜琪儿理直气壮地说：“能者多劳嘛！再说了，有主席在此，如果你俩表现好，说不定下次就给你们安排更好的工作，再也不用抬轿子啦！”
杜秘书的心理学和语言学掌握得就是好。听她这么一说，两个小鬼不再犹豫，钻进棚子，用棍子在粪坑里又是捣又是捞的（妈的，回去再也不坐这轿子了）。
“报告主席，有货！”两个小鬼突然在里面兴奋地大叫。
“什么货不货的，先捞出来再说！”我实在不明白，干这种事有啥值得兴奋的，难道就为了美女秘书刚才的空头支票？
“主席，你让一让，我们捞出来啦！”我一听，赶紧远远退后。
远远的，我看见一个胀大的东西被扔到粪坑边上。乍一看，就像一头被冲到江边的泡大的肥猪，只是后腿较长，恶臭至少超过十倍。我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秦始皇死后，赵高要买那么多鲍鱼挂在车外。
“主席，你还是亲自验验尸吧！”杜琪看着我，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个嘛……我没有经验，还是秘书代劳吧！”
“主席，我倒是愿意代劳……不过，经验是通过不断的实践积累来的，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现在不去积累经验，以后如何领导群鬼呢？”
得，还是亲自上阵吧！我月兑下汗衫，把鼻子紧紧勒住，然后双手抱着装有秘密武器的大号化学瓶，一步一挪地蹭过去。
我忍着强烈的恶心，打量着眼前这具东西。第一眼，果然是具人的尸体。整个尸体早已发黑腐烂，无数白色的蠕动物在上面辛苦忙碌着，在所有的洞口进进出出。皮肤基本上完全溃烂，从溃烂的地方，不断流出奇臭的黑水。整个尸体看上去，就像一个破烂的黑色塑料袋里装着一堆半固态半液态的垃圾。
我又退后十几米，问杜琪儿：“看出什么眉目没有？”
一语未了，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出现在我面前，并扑腾一声给我跪下，高声叫道：“请大人为我作主啊！”
我吓得往后一跳，与此同时，手里的秘密武器就刷地泼了出去，就见一阵白烟，一声惨叫：“啊！”
“主席且慢！”杜琪儿在一旁赶紧阻止，可是已经晚了。
我这才定下心神，看清了眼前这个倒霉鬼。只见他的脸已经彻底被我的硫酸毁容了，看不出本来面目，浑身还在滴滴哒哒地滴着粪水。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见他有求于我，我的胆子就壮多了，腰杆子也硬了。
“小人叫秦奋（瞧这名字叫的，一辈子跟“粪”有缘），家住十几里外的秦家庄。一年前，小人赶路经过这里，正好内急。大人或许会问，内急随便找个地方解决不就行了嘛！干嘛巴巴地跑到这里解决呢？先容小人禀明缘由。以前，小人随地大便都是没问题的，但是，自从那一回拉了一泡屎之后，必得有厕所粪坑才能拉下来，否则就跟得了便秘似的，即使明明在闹肚子，就是拉不下……”
“妈的，少啰里啰嗦的，说了半天都是粪呀便呀什么的，你是不是脑子里都是大便呀？”我气得恨不得踹他一脚，但又怕脏了我的鞋。
“好好，小人不啰嗦了。”那个倒霉鬼吓得一哆嗦，又抖下一地粪水。
“那天，小人正在粪坑边拉屎，拉得那叫一个痛快呀！”秦奋闭了一下眼睛，似乎在回味当时痛快的感觉，“突然，我就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就像被人重重地敲了一棍子，眼前一发黑，就一头栽倒在粪坑里……结果，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啦！”
“你没到地府问过判官，是怎么回事吗？”
“当然问过了，他只是说我阳寿未尽，叫我回去，其他什么也没说。我一听，乐坏了，赶紧往回跑。可是等到跑回来一看，身体已经泡臭了泡烂了，用不上啦！”说罢，秦奋伤心地“哇哇”大哭起来。
我听了，也有点替他难过。不过，我还得公事公办：“这么说，昨天那个人是你抓的咯！”
“啊，不是……是，”秦奋弱弱地说，“小人一辈子都是个老好人，从来不敢害人整人（貌似在讽刺本主席呀）。就是成了游魂，还是不曾想过害人，只怨自己命苦。只是昨天那个男人，一边拉屎一边说：‘气死我了！我不想活了！’小人一时求生心切，以为他真的不想活了，于是就想夺舍。没想到他的反应比兔子还快，结果就成了那个样子啦！”
我无语。看来，那个家伙只能自认倒霉了。真是倒霉鬼遇倒霉鬼，断肠人遇断肠人啊！
“那你现在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吗？”
秦奋一听，赶紧把后背的衣服撩起给我看。只见后背上印着四个大字——屎（死）有余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莫名其妙。
秦奋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大人，我真的不该随地大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