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公主永远记得加冕的那天,那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的气味一直萦绕着她,久久不能散去
加冕的前一晚,锦瑟困顿的不行,终于窝在孟瑾芝的腿上睡迷糊了。
孟瑾兰袖手站在一边,望着锦瑟的目光复杂。
“姐姐,不如去睡吧这还早呢这要熬一夜,人怎么受的了呢去睡一个时辰也好,到了时光,我叫你”
孟瑾芝靠在美人靠上,不看她,只是温柔的低着头望着锦瑟。“不用了,我要陪着锦瑟明天是她的大日子可不能有什么闪失你若是累了,就回去睡吧”
孟瑾兰赶紧摆手,“不困姐姐都熬的住,妹妹自然也熬的住”
孟瑾芝忍不住微微一笑,常常的睫毛在烛光的照耀下投下一片片的阴影,将所有的情绪都遮盖住了。“是啊,妹妹你,可是比我小一岁多呢比我年轻,自然比我体力更好”
“不……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孟瑾兰顿时有些慌了手脚,她怯懦的想解释什么,终究支支吾吾什么也没说出来。没错,她刚刚的确是暗暗讽刺孟瑾芝年老她虽然惧怕她,可也嫉恨她明明自己才是孟家的嫡出的长女,她不过是庶出,凭什么她如今是堂堂的贵妃娘娘,而自己却是不被人待见的杨国夫人过么可笑,杨过夫人?如今做了皇上的女人了,封号竟然还要提醒自己,自己曾经嫁过一个姓杨的奴才
这个封号是孟瑾芝定夺的,皇上在某次欢好过后曾经这样说。
孟瑾芝抬起头,娇嗔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小妹看你,紧张什么姐姐难道还不知道妹妹的意思就跟你开个玩笑呢”说着又低下头,轻轻抚模着金色的小脸,长长叹了口气,“锦瑟这丫头生的真是美啊比你我姐妹都要美上几分你生的太过柔弱了些,我又冷硬了些……还是锦瑟好这么柔美,又这么聪慧你看看她多厉害才八岁,就哄的皇上封了她做公主比你我可有出息多了”
“是啊……锦瑟真是聪慧”
孟瑾兰附和着,也去看锦瑟,脸上浮现出柔柔的笑意。她终究是自己和皇上生的亲生父女,感情自然药好,更何况,如今才能给她一个真正的名份,皇上心里愧疚着呢
姐妹二人又唠了几句家常,慢慢长夜,就这么过了。孟瑾芝不由感叹,“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这竟然是我们第一次彻夜唠家常真是世事弄人啊”
孟瑾兰一时语塞,在孟府的时候,姐妹俩整日较着劲,不是比美貌就是比才华,哪有闲情逸致来彻夜聊天呢正不知道说什么,孟瑾芝已经把锦瑟叫醒,督促她起身梳洗。
锦瑟大眼睁开,望着头顶上的孟瑾芝,展颜一笑,“姨娘……”声音说不出的甜糯,说不出的信赖孟瑾兰心里顿时有些涩,这孩子毕竟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眼睛里只有孟瑾芝……
“锦瑟乖起床了今天是个大日子,要好好洗漱打扮,姨娘啊,要让天下人都看看姨娘的宝贝公主有多漂亮”
从洗澡沐浴到梳妆打扮,孟瑾芝一路亲自监工,一边指挥者宫女团团转,一边和锦瑟甜蜜蜜的聊天斗嘴,不知道的,真以为这是一对母女了
孟瑾芝的语气温柔,神态亲昵,和平日里对太子梁声、梁名完全不是一个模样,甚至她对梁显和梁赫也不曾如此的浓情蜜意孟瑾兰不由有些恍惚,仿佛锦瑟真的是她生的一般
可她又无比的确信,锦瑟十足足是自己生的虽然生孩子有些劳累,几乎要晕了过去,可神智还是清醒的,自己生的锦瑟肩头有一块枣红色豆粒大小的蝴蝶胎记,不可能会看错
兴许是自己多想了锦瑟从小便在孟瑾芝身边长大,她们的感情自然深厚
一切收拾停当,小小的锦瑟便被装饰的犹如一珠光宝气的团子锦绣辉煌,恍若天上掉下来的小仙女一头青丝挽成高贵的攒珠髻,正面插着赤金的凤头衔金丝八宝夜明珠的头面,左侧别着一只盛开的牡丹,项上带着赤金双凤戏牡丹璎珞圈,身上穿着缕金凤穿牡丹大红云缎官袍,浓烈的火红,映着赤金高贵,明**人
锦瑟生的端的貌美孟瑾兰忍不住的赞叹
众人正待出门,却有宦官来报,前朝出大事了西台侍郎长孙芾反了
正三品的西台侍郎是文官,平日里虽也参与政事,实权也不少,更无兵权,何来谋反之说?
孟瑾芝很是淡定,和孟瑾兰对视一眼,淡淡的问道:"反了?怎么会是如何发现的?现在前朝可稳定?"
宦官答:"说有探子发现了一些侍郎大人和梁荇太子的书信往来皇上大怒,如今正抄家呢,要满门处斩"
"那长孙大人怎么说?他可知道了?皇后呢?"孟瑾兰清秀的眉峰微微挑起,这事十分蹊跷,长孙芾是国舅爷长孙兴的堂侄子,是当今皇后的堂哥哥,一条线上的蚂蚱,就算以前曾经何梁荇太子走的近,可后来当今皇上登基,把梁荇关入大牢,他已经归顺,如今怎么会冒冒然再与梁荇通信?而且谋反是大罪,要诛九族的孟瑾兰斜眼看了孟瑾芝一眼,难怪今夜她不睡呢
"长孙大人一家都没事,处斩的只有侍郎大人一家哦长孙大人连夜进宫求了皇后,保住了侍郎大人唯一的小孙女长孙熙。"
"真是造孽啊侍郎大人一家老小可是上百口人呢哎这梁荇怎生这么不安分?如今在监牢里还想惹事生非,徒徒害了侍郎大人一家"
孟瑾芝搂着锦瑟的手有些发抖,她的声音也有些打颤,言语里有说不出的怜悯和不忍,锦瑟强忍着恐惧伸手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册封大典并没有因为侍郎的叛变而影响什么,只是,沿着台阶一步步走近皇上的时候,锦瑟从空气里嗅到了血腥的味道,也许这味道来自于遥远的刑场,也许就来自于近在眼前的那个男人,他是踩着多少人的冤魂才混到如今这个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