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官印 第二百二五章、打黑行动

作者 : 大话正点

第二百二五章、打黑行动

肖子鑫打完电话,通知完一些事情之后,立马小跑着上了四楼……

“好了,不说了,就这样,我还有会!”

在县委常委会的小会议厅里,高文泰书记、程凡县长、赵培植、刘洪亮、孟繁华、马军等省公安厅、市公安局刚刚赶到的部分领导、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孙伟、县委办主任张朝民、副主任肖子鑫和县公安局政委江永辉、两位副局长……

后排还有公安局办公室主任程大永和郭铁明各分局主要领导、刑警大队长安心……

众多人等出席了会议。

当与会人员都坐进高靠背椅里之后,自动窗帘缓缓拉上,严丝合缝,工作人员开始播放一盘市局刑警支队带来的录像片。

屏幕上,第一个镜头就是豪华的家庭近景。位于市中心某小区的一幢住宅楼,背靠繁华大街,面临绿树花园,虽与闹市近在咫尺,里面却仿佛另一个宽敞而幽静的世界。

随着镜头推移,天花板上八盏紫红、碧绿色珠花吊灯闪着柔和的光,四周墙壁镶着雕花图案板,十六盏造型别致的壁灯是进口“西蒙环球灯具公司”生产的精品,厚厚的高档天鹅绒窗帘,光洁如镜的打蜡地板上铺着来自土耳其的名贵地毯,高级真皮沙发和玻璃钢书桌等清一色最新产品旁,好几盆鲜花散发着扑鼻芳香……

一切都显示出其主人的“特殊”身份与地位。

屏幕上打出的文字是:3月19日凌晨2时15分,市局刑警支队一大队奉命对涉嫌组织、参与、领导黑社会犯罪的首犯——原悬圃县工商局经济执法大队长苏军住宅依法进行搜查。

一些人冲进屋门,一些人到处奔忙,还有一些身背摄像器材的人,人影幢幢……

随着摄像机的转动,几道耀眼的光柱射到住宅深处和刑警们身上。

画面上出现:光柱中映出侦查员们紧张严峻的脸,全幅武装人员的背景,仔细搜查各个房间及角落的人影儿。

由于拍摄者是在跳跃中到处抢拍的,灯光时强时弱,动荡感强烈,因此看不清所有突然闯入或跳出镜头的人员面孔……

前后仅仅十几分钟,随着一声大喊,亮光冲天而起,镜头一下子转移过去,有人从一个角落里收缴出了三十几把带鞘的长尖刀枪支,不远处也有几个人随之鱼贯而出,他们手中举着刚刚搜查出的子弹和各式猎枪。

下方打出的滚动文字是:3月19日凌晨搜查苏军家,收缴枪支、子弹等物品……

随后,又有一些物品让所有在座的人暗暗吃惊。

“看看,这就是我们县原工商局经济执法大队长苏军……”

“的确没想到!”有人感叹不已。

在一个刚刚打开的保险柜里,首先模出来的是:两张国际通用的信用金卡,十几张国内各大银行发行的银行卡,两本外国护照,一支制式6.4式军用手枪,几个打开的蓝色大帆布包摊着几堆烈性炸药、数十发黄灿灿的子弹,一大堆令人目瞪口呆许多人一辈子辛苦也挣不出其中一两件物品的缴获赃物与消费帐单。

据说,两张“visa”信用金卡在国际上信用度很高,可以在世界各国通行无阻。办一张这样的个人信用金卡,在国外你的银行个人帐户上至少要有几十万美元的存款。

后面,在中国或者在悬圃县这可能早已见怪不怪,不算神马新鲜事了……

然而当时,这些镜头的展示就连在座的高书记、程县长都十分吃惊!

几十万美金??怎么可能!苏军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县工商局经济执法大队长而已,不过联系到他和其哥哥苏大头在仿古一条街背后那些夜总会干的那些事情,知情人又都觉得应该是在情理之中,虽然他们这些官场上的领导手中也不过是拥有几十万元而已,而且不是不值钱的rmb……

呵呵!

紧接着搜出的是厚厚一沓一沓现金,粗略算一算共计有30多万人民币。

又搜出六七本银行存折,户主都是冷静华,冷是苏的妻子,共计有3117800.98元人民币。

最后从保险柜中搜出的还有一些项链、手链、戒指等首饰。

聚光灯下,指挥搜查的一大队长方会有打开那两本护照,一时看不出是哪国的文字。一本贴着冷静华的照片,姓名栏却填着:于敏(英文名:fensuzanyu)。

另一本上面贴的照片就是30多岁的苏军,英俊的面孔,目光如炬,炯炯有神,上面叫黎加明(英文名:yapingjohnli)。

护照上没有加盖任何签证章和出入境记录,只有新崭崭的两个不知哪国的护照章。

(这一谜底后经市外事处同志鉴别,证明这两本护照是真的,签证方为太平洋中心小岛塞班岛护照。)

呵呵,后世的今天,说神马塞班岛之类早已不是什么陌生之地,然而在当时,包括肖子鑫在内许多人对此地闻所未闻哈……

望着苏军的照片,方会有感慨地将护照交给把卷的同志,嘱其认真保管。

苏军曾经是他的“战友”,苏刚刚进入退伍回到悬圃县当上工商局干部时,曾经跟他一起喝过酒,畅谈过今后的许多人生理想,那时他还是中队长;后来苏军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就调到县工商局经济执法并且很快就当上了大队长,而且不久便在仿古一条街继他哥哥苏大头之后开了第一家属于自己的夜总会,然后又有自己的其他洗浴城等企业……

屏幕上出现刑警们撤离下楼的十几个背影和楼下隐隐约约停着的几辆警车。接着,镜头戛然而止,一片雪花。

窗帘拉开了,阳光照进了小会议厅。

人人面色凝重。

……

肖子鑫前段协调配合县公安局长孙伟等人并参与指挥抓获了苏军之后,的确很有成就感……

然而,苏军犯罪团伙最初并未定为“黑社会”。

但随着专案组秘密调查及市公安局直接接手参与立案侦查以来搜查缴获的大量枪支、弹药、爆炸物品和现金等大量物证及重大犯罪嫌疑人几乎全部到案,此案迅速进一步向纵深发展。

此案遂公开定性为苏军黑社会犯罪集团案——“苏案”。

苏军被捕后,为防止走漏消息,经请示省厅和市委同意,指挥部命令武警支队配合专案组,秘密将苏军押往与悬圃县完全不搭界的临江市,羁押在该市公安局的看守所里。

所有犯罪嫌疑人均被分别异地关押。

负责审讯苏军的预审处一位副处长到了工作点以后,和大家都来不及吃点夜宵,就立即紧张地投入第二阶段工作——审讯。

由于苏军的特殊背景和能量,指挥部预定了几套方案,充分估计到工作中的难度,因此计划比一般方案扩大了一倍,预审一处所有参加行动的办案人员都投入了审讯工作。

苏军被带到一个审讯室里审问,第一轮的重点是让他开口说话。

审讯人员对苏军反复交待政策与法律,清楚地为苏军指出一条出路:彻底交待问题,争取从宽处理。

但是办案人员们苦口婆心地从凌晨2点说到清晨7点,说得口干舌燥,苏军坐在地中间的木凳上,无动于衷地只要烟抽就是不说一句话。

一方一言不发,一方心急如焚。

呵呵,这个苏军,早已在悬圃县公安局领导过孙伟和肖子鑫他们参与指挥的多次审讯了,虽然交待了一些犯罪事实,但总是反反复复,使一些关键犯罪事实一时半会无法固定!这也是背后的柏万年书记——他亲舅舅出面活动最为频繁的一个时期,许多事情受到不同程度的干扰!

所以,现在当高书记和程县长看到市公安局刚才播放的录像之后,心里下了最后的决心!

“这种人,该死!”

“今后不管是什么人出面说情也不行了……”

另一个房间内,省厅袁少斌副厅长、张立民副书记和市公安局等领导同志通过闭路电视观看着审讯情况。

苏军始终抱着侥幸的心理,端出“同志”和执法同行的架子先发制人,同时也在试探市县公安局联合指挥部这次突然展开这么大的行动到底掌握他多少情况。

他气势汹汹地责问办案人员:“我是县工商局经济执法大队长苏军,我当过兵,立过功,你们有什么权利和证据把我带到这儿?!”

平时说话声音不高但不怒而威的苏军努力使自己义愤填膺,梗着脖子摆出一副一身正气的样子。

呵呵……

这一套,应该说胡弄忽悠老不信们也许好使,但是对于坐在一旁看着苏军“表演”的预审处长,心里却不以为然,他在盘算着如何一下打掉苏军色厉内荏的气焰,击垮他的心理防线。让他明白他现在的真正处境和应该面对的事实。

他知道这将是今后案件突破的关键。

处长盯着苏军,突然一字千钧地说:“黎加明,你说完了没有?!”

苏军像遭到电击一样愣住了,坐在那儿半天没有了声音。

“黎加明”是苏军办理外国护照和在香港多家银行开户用的化名。

昔日的战友乘苏军还没有缓过神来又重磅出击:“你不要在这儿摆‘战友’和同志架子,好坏你也是个准执法人员,办案套路你都懂,所以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手中有那么大的资产,又是工商局经济执法大队长,一个专门跟经济违法犯罪打交道的大队长,而且你舅舅还是堂堂正正的县委副书记……”

“没事我们敢轻易叫你上这儿来吗?还是老老实实地想想你的问题和罪行吧,如果你真的聪明的话!”

苏军哑了。

但是大家心里一点也没有轻松,更不敢轻视他,这个人的能量与狡猾在以后半年多的时间里,办案人员与苏军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每一个回合的胜利,都付出了艰辛的劳动。

由于黑社会案件牵涉面广,加之苏军身份特殊,是一个非同一般的案件,非同一般的苏军,也就有了一个非同一般意义的故事。

短暂的沉默后,具有高智商的苏军在震惊中迅速调整自己,再一次试探办案人员。他装出一副很诚恳的样子说:“蒋处长,我有什么经济问题,你们尽可以给我指出来,我打击的那些人家属把几万几万的现金送到我家去,我从来不收。”

蒋处长笑了笑说:“你是小钱不吃,吃大钱。”

“黑社会先不说,先说说你是怎么开夜总会、洗浴城的吧!”

苏军的心理防线又一次受到冲击,他内心世界翻江倒海般地激烈搏斗着,在他那波涛汹涌的脑海中浮起一个巨大的问号:那骇人听闻的枪杀“饭店老板”、策划火烧仿古一条街月亮楼大火事件等罪行,专案组究竟知道多少?

苏军一声不吭地埋头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办案人员在与苏军较量的第一个回合中,打出了两张牌:一是“黎加明”、一是“吃大钱”。

这并非无的放矢,而是两颗重磅炸弹。

呵呵!

在决定审讯策略时,虽然知道苏军不会轻易缴械投降,而且前面早已经过了悬圃县公安局的严格审讯,但也不能无限期地拖延下去,第一审讯人的责任落实给谁?

第一轮审讯能不能“镇住”苏军?实际上对全案非常关键,没有人怀疑苏军的能量。

由于侦查阶段的严密和决策的果断,前期在县委办副主任肖子鑫的直接参与下,协调配合默契,跟新任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孙伟在苏军无任何察觉的情况下,迅速对他及其集团骨干成员采取了同时措施从而捕获了进一步的重要证人和证据。

这一切,苏军是完全能够想到的,而化名“黎加明”的塞班岛护照;其拥有世界通用的信用金卡和国内上千万元的人民币存款;还有那个一时还没有弄明白的“赐泉洗浴娱乐总公司”则让他有嘴说不清。

试想一个县的工商局经济执法大队长苏军和一个总公司的总经理不“吃大钱”,哪能有世界通用的信用金卡和自己个人拥有的上千万资产的能力?!

因此,第一次出击就打在了苏军的要害上。

哈!

东北人叫打蛇打七寸。

这时,新的一天早晨在不知不觉中来临,窗外已是一片明媚喧闹的世界,只是苏军感觉不到这一切而已。

可是千万不要轻视了这个年龄虽说不大但社会阅历却异常丰富,而且人相当狡猾精明的人,他并没有崩溃,甚至思维都没有混乱,他那具有高智商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他以沉默来掩盖自己的思考。

办案人员给苏军送来了早餐,苏军没有胃口,只吃了一点点。

审讯进行了一天,苏军以沉思代替回答。

到了晚上8点,苏军再次开了口:“我想了一天,经济问题有,犯罪问题没有。”

呵呵,苏军继续负隅顽抗。

办案人员心里明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让苏军开口。

也好,也罢!

看他下一步还将如何??

“蒋处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县里那帮人抓我,我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又突然把我整这来啦?为神马呀!我也是个工商局经济执法大队长,您说我还能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吗?”

蒋处长一笑:“得得得,得了,我说苏军,我劝你端正态度,抵抗是没有用的,这一点你心里很清楚。”

闭路电视的监视器屏幕里,苏军仍在辩解。

市公安局长征询袁副厅长、张副书记意见:“看来,苏军是想利用他工商局经济执法大队长的身份作他的第一层保护伞,抵抗审讯。市局应该立刻打破他的这道心理防线,让他彻底明白自己的处境。”

袁少斌点点头,他跟张副书记低声交换了一下意见后说:“是的,这个苏军是个难剃的脑袋,根据他的表现,你们市局应该尽快地跟工商局领导研究一下,拿出一个决定,将他清除出工商队伍,从根本上将他的心理防线和任何侥幸击溃。”

……

那么,从晚上到清晨,这中间长达10多个小时的时间里,苏军到底在想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

但从后来苏军的一系列表现中,可以看出“工商局经济执法大队长”这个身份的清除,决定了苏军以后的认罪态度走向,因为它直接影响了这个人的心理防线,也成为侦破整个案件发展进程的一个标志性重大突破口。

入夜,市局党组会议室内,市区包括悬圃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孙伟等各局局长已接到通知赶来参加会议。

此时,几位局领导都没睡,正在商量下一步的审讯方案。

应该说,悬圃县这些年来,在原县委书记王国清的一手遮天治理下,社会治安越来越糟糕,的确滋生了不仅仅是一个苏军这种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更有目前已经提上悬圃县委常委会议日程且即将展开抓捕行动的另一个重大黑社会犯罪团伙——县公安局内部的重案中队长的顾全森!!

呵呵,都是执法机关的重要人物……

不提,下面再说。

先说苏军。

审讯苏军的工作进行得非常不顺利,苏军又是两天不开口。

全市其他县区反馈回来的情况大同小异,许多一齐展开的打黑行动案件进展成胶着状态。悬圃县今晚零点以后也将采取措施——一些骨干成员虽然已经落网,但他们心里对苏军还抱有幻想,审讯人员真是到了心力交瘁的程度。

袁副厅长不停地告诫大家不能急躁。

这次的规格之高,在全市极其少见,这次省公安厅执行省委省政府的会议精神之迅速可见一斑。

市公安局局长通报几天来的案情:“总结这几天不顺利的审讯工作,大家觉得用‘要骨干和苏军划清界线’的审讯方法恐怕行不通。经过反反复复的研究,我们觉得这是一场攻心战,首先应该从根子上打掉苏军的嚣张气焰。”

“根据悬圃县和我们掌握的苏军涉嫌组织、参与、指挥黑社会犯罪集团的罪证,局党组经与市工商局联系,经研究决定:依照《xxxxx法》及有关规定将其辞退,全面了解一下苏军的家庭、经历、个性、亲属,以分析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各分局、各部门从现在开始要广泛收集苏军及其同伙的犯罪证据,为专案组提供情报,配合指挥部尽早突破‘苏案’。”

“同时,要特别注意孟胜的下落,如有知情不报者,无论是谁,一定严肃查处!”

“大家明白了么?”

“明白!”

“明白……”

……

话说,与此同时,就在下面的悬圃县公安局内,以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孙伟为首的指挥部,在紧张地等待了几天准备之后,执行前几天县委常委会议上的有关打黑除恶——抓捕重案中队长的顾全森具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行动已经结束……

主要犯罪嫌疑人——重案中队长的顾全森已经到案!

然而,负责到大中华快餐店抓捕孟胜的小组,整个行动就他们没有完成指挥部指定的任务。

行动开始后,丁亮带人冲进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的大中华快餐店,并抓获了里面所有的人,却没发现要抓捕的重要犯罪嫌疑人孟胜,他赶紧掏出手机准备询问他手下另两组扑奔孟胜住宅和建筑公司的人马,恰好建筑公司那边来电话向他报告人都抓住了,没见孟胜。

去孟家那组随后报告孟胜家没人。

丁亮的脑袋当时嗡一下就大了,他知道这个人的重要性,更明白指挥部领导让他负责抓捕这个人的充分信任,他的目光在靠墙抱头站立的犯罪嫌疑人睃视,一把抓过一个人,使劲一拨他的脑袋,大声问:

“孟胜呢?他在哪?快说!”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老板上哪从来不跟俺们说,他昨天就没在这。”

“你呢!”丁亮又指着另一个人,“你知不知道?”

不等他回答,丁亮又问:“‘大宏子’是谁,站出来!”

几个人的眼睛都偷偷扫向一个人,丁亮一把拉出那个人,厉声喝问:

“你叫什么名?!”

“我叫……姜永利。”

“你就是‘大宏子’对吧?孟胜在哪?”

“他回家了……”

“说清楚点,哪个家!”

“青阳老家。”

接到丁亮的报告,坐阵指挥部的孙伟毫不迟疑,统一行动肯定遇到了麻烦。他抓起办公桌上那台直通袁副厅长的红色电话机,向袁副厅长报告了情况。

……

然后下令指挥部通讯中心,立即与青阳县公安局联系,请求他们在自己的辖区内迅速布控查找,协助抓捕。

很快,青阳县公安局向孙伟通报情况,他们派人在孟胜父母家查到了一些属于他的物品,但孟胜已经下落不明。丁亮也打电话报告他正带人火速赶往孟胜老家青阳县。

孙伟大吃一惊,明白可能孟胜已有准备,闻风而逃,内部肯定出了问题。

“跑风者是谁呢?”他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抓起电话,要通了丁亮。

已经火速赶到青阳县医院的丁亮心急如焚,话筒内传来局长急促的声音:

“孟胜有消息吗?”

“他可能事先听到风声跑了,他父母也提供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到底怎么回事?”

“青阳县局的人已经找到了他哥哥孟虹,孟虹说他弟弟几小时前返回悬圃县城了。”

“能肯定吗?”

“根据孟胜匆匆带着老婆离开青阳这一情况分析,根本不可能。”

“孟虹人呢?”

“在青阳县局,我们正开展工作。”

“你在干什么?”

“我正在询问孟胜父母所有亲属、朋友等关系人的住址……”

“你仔细听着,”孙伟局长一下提高了声音,“我刚刚跟武警那边取得了联系,他们已经全面封锁了xx的各个出口,火车站、飞机场、客运总站。你那边孟胜父母的工作也很重要,一定要做深做透,搞扎实了。有什么新情况,随时跟指挥部联系。”

“是。”

“一有孟胜的消息,直接向我报告。”

“我明白,局长。”

孟胜到底逃往何方了?

在指挥部突审顾全森工作进入白热化时,追捕孟胜的工作也在十分紧张地进行中。

当时分析孟胜逃跑去向有三种可能:一是可能逃往外地;二是仍然留在青阳县,因为孟胜的一些同学、朋友主要在青阳;三是偷渡出境,通过距县城不远的老弯腰河市逃往b国。

呵呵,很方便的……

刑警中队长丁亮带着侦查员王建国、许民强等人再次奔赴孟胜的老家。他们冒着乍暖还寒的春风出发到了青阳县,通过一番调查,很快找到了孟胜父母没有说清楚的孟胜同学家。

他们决定不去惊动孟胜的家人,而是通过当地派出所和居委会了解情况。

孟胜父亲是一位退休的工厂干部,他们的家住在工厂宿舍大院附近自己建起的三层小楼里,门口有一看门传达。当地派出所和居委会的同志很支持,热情地帮助侧面了解情况。追捕的丁亮等人昼夜蹲伏,观察孟胜及其同学家的动静。

几天调查下来没有发现孟胜藏匿在青阳县老家的迹象。

丁亮跟大家分析,根据孟胜的情况,他藏在家乡的可能性不大。

这时,又听说孟胜有一个姐姐在民营一家机械厂工作。丁亮安排人继续蹲守,自己带领二人来到县城寻找他的二姐,发现此人并不是孟胜的亲姐姐,而是孟胜十年前的第一个对象。

她现在有丈夫有孩子。

车间的同志介绍说,这个女人叫江红艳,在厂里是一个兢兢业业工作的工人,没有发现最近有什么人来找过她。

直接接触江红艳,她也一个劲摇头,不愿意多说往事。

工厂保卫科同志问她最近孟胜有没有来找过她,她说没有。

她称自己与孟胜断了恋爱关系后,就再也没有来往,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工作到底在干什么,种种迹象表明孟胜不太可能藏在这里。

半夜过去了,仍没有一点头绪……

我考!

丁亮的心情就跟热锅里的蚂蚁,焦躁难熬。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锲而不舍,抓住一点线索也不放,继续追查。

副大队长林忠奉命赶往邻县,通过当地公安机关和边检得知近期没有孟胜出境的记录,也没有类似孟胜操长春口音的大块头男人办理出境手续,基本上可以肯定孟胜没有到过这里。

后又得知孟胜有一个老乡在北安,正准备去俄罗斯做生意,林忠又赶回北安,在一个住宅区里找到了孟胜昔日的同学,警察的到来,使正要出国经商的这个人既吃惊又害怕,他说自己与孟胜联系不多,近年来几乎没有来往。

经过进一步调查,证明这个人的话基本可信。

根据快餐店副经理左红军的交待,才弄清另一重要骨干成员孟胜的去向,气愤困惑的丁亮马不停蹄又带人火速追到青阳县孟胜老家。

飞速行驶的警车中,他情绪烦躁,心中仿佛一团火。

现在细细地想一遍前晚行动前的事,没有任何疏忽之处,孟胜不可能听到任何风声。

丁亮的警车停在孟胜父亲孟宝山宽敞漂亮的楼下。在那里,他们一无所获,孟胜的姥姥光说外孙子和媳妇前晚半夜就走了,下着雨,不让走不行,坐什么车走的,到哪去了,她不知道。问两个孩子,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瞪着吃惊的大眼睛望丁亮等人。

呵呵……

最后好歹问出孟胜的父母在医院,丁亮就带人奔医院来了。

正是医院开早饭时间。

退休老干部孟宝山端着热腾腾的饭菜,笑呵呵地从食堂小门出来,一路跟熟悉的病人陪护家属点头打着招呼,上到三楼,走回老伴马玉琴的病房。

马老太太床边站着几个陌生人,正在向她询问什么。

看见孟宝山他进来,马玉琴带着哭腔冲他喊道:“老头啊,你快来,咱胜子出事啦!”

“出啥事了?”孟宝山一惊,眨眨眼,疑惑地看着老伴儿和丁亮他们,上前把手里的搪瓷盆放在病床柜上,扭头瞅瞅那几个穿便衣的不速之客,有些不相信:“你们是哪的?我儿子出什么事了?”

“警察!”

丁亮说明身份,掏出证件给他看。

孟宝山戴上老花镜,狐疑地把警官证审视了半天,还给丁亮说:

“我老伴儿有病住院,你们有啥事跟我说,她什么也不知道。”

丁亮问:“你儿子这几天回来过吗?”

孟宝山思忖地看着老伴儿,答道:“回来过呀,怎么啦?”

丁亮问:“什么时候走的?”

孟宝山瞪着眼睛问:“走?……我儿子在家呀,没走啊!”

见孟胜父亲那副不知情的样子,丁亮加重语气严肃地说:“我们刚从你家来,找你儿子是办公事,公事儿就是依法执行公务,他在家你就说在家,他走了,你就告诉我们他去哪了。不能隐瞒,更不能胡说。”

“我还要提醒你一句,我们现在是以刑警的身份跟你问话,你听明白了吗?”

孟宝山摊开两手说:“他是在家呀!他走了?我哪知道他走了啊?这不,我和他妈都在医院呢!”

丁亮心急如焚,全县专案组的统一行动,其他各组都圆满完成任务,大获成功,唯独他负责的这一组,却跑了这个孟胜!

身为刑警中队长,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回去怎么跟指挥部领导交差呢。

我考!!

但丁亮毕竟是一个有丰富经验的警长,心里一团火,表面上却仍然不急不躁。看孟胜父母的样子,他相信也许他们真的不清楚自己儿子的去向和下落,他直截了当地问:“你儿子的手机号码是多少,这个总知道吧?”

孟宝山说:“手机号我当然知道,你记吧,139xxxxxxx7”

丁亮掏出手机迅速按了这个号码,对方关机。

他长长地吐了口闷气。

“tnnd!”

孟宝山问道:“你们公安局找我儿子干啥?他到底犯啥事儿了?你们跟我说说,啊?”

孟胜的老妈马玉琴在他们身后抹着眼泪,这时也摇摇头说:“我儿子他到底犯了啥法呀?啊???你们说出来也让我们听听心里明白呀???是不是呀同志呀?”

在这么个特殊的环境下,面对的又是病床上的老人,丁亮和刑警怕他们受剌激,人又不在,就尽量轻描淡写地说:

“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别人的事,找他核实一点情况。”

一听不关自己儿子的事,孟宝山松了一口气,坐在马玉琴床边,模模饭盆,再摆弄摆弄桌上的暖水瓶,心里放心了不少。

但老伴儿马玉琴却仍然满月复狐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一眼一眼打量这些陌生人……

呵呵,丁亮不动声色地观察金父金母的表情,说:“你们真不知道孟胜去哪了?”

孟宝山敛去笑容不容置疑地点点头:“我也是个老党员,能跟你们说假话吗?”

丁亮问:“那好,请把你们的亲属家地址告诉我们,说的仔细点。好吗?”

孟宝山陷入沉思,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亲属……”

“认真想想,所有的亲属,朋友。”

这句话,让老两口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手机铃骤响,丁亮模出看看,是指挥部的,他向病房外走去,到走廊接听。

一听就是孙伟局长的声音,询问他抓到人没有?一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下班后丁亮接到孙伟局长的电话,两分钟后丁亮走进局长宽敞的办公室,孙伟满面凝重地坐在办公桌后,同时在座的还有政委江永辉、副局长关生、刑警大队长安心……

他坐下后,孙伟出人意外地让他把门关紧。丁亮预感到有重要的任务。

孙伟言简意赅地提出重案中队长顾全森的问题,交待了任务,强调要绝对保密,要随机应变,有什么情况及时直接向他和关生报告。

作为一个资深刑警,丁亮办过许多大要案,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但是承担这种任务还是第一次。

尤其考虑到重案中队长顾全森又是自己的同事,大家平时关系也处得不错工,但事到如今,能够得到局长的信任,为工作局长给一个中队长直接打电话,在丁亮的记忆中也是第一次……

呵呵,中间隔着大队呢。

这个重案中队长顾全森跟工商局经济执法大队长苏军一样,具有相当高的智商,又有一张复杂的关系网,他能够从自己手下的一名普通刑警迅速恶性膨胀,成为跟自己平起平坐的中队长,而且主办重案,其人行事和头脑并非一般人!

并且藏匿至今,又当警察又当“黑社会”,可见其绝非是一个等闲之辈。

秘密侦查的过程,就是一个斗智的过程,跟这个有着高智商的“带枪案犯”斗智,稍有差池,丢失生命事小,失去抓住顾全森黑社会罪案的时机,不能立功受奖,令他内心感到压得上不来气。

此时此刻,我考,丁亮心里真的感觉要崩溃了,感到沉甸甸的。

不用说,在小小的大山里的悬圃县,这些年来黑恶势力犯罪特别是苏军、顾全森这种人物,这样的黑社会组织犯罪一般都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和一个盘根错节的社会关系网。

因此每办一个黑恶势力案件,都会得罪一批人。

后来丁亮在跟朋友谈到这个问题时说,“我们是国家执法人员,代表着国家的利益,贪生怕死,怕得罪人,就不能干刑警。”

呵呵,嘴上是这么说,有时候心里却是一肚子感慨,尤其是当他抓人给跑了,没抓着的时候,可是这次要秘密侦查的既是熟人又是自己过去一个比较要好的下属,得罪人是无法避免的事,还要背上一个“出卖”战友的名声,这是丁亮感到万分痛苦的。

现在,人没抓到,肿么办哈???

那天下班铃响了很久,同事们都已离开,他还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没挪窝,桌上的烟灰缸里堆着小山一样的烟蒂。

“嘀铃铃……”电话铃声把丁亮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你过来一下,”是局长的声音。丁亮振作起来,再次走进局长办公室。

局长从烟盒里弹出一支中华香烟,又“扑”一声用电子打火机亲自替他点燃。

丁亮惊得手足无措。

“小丁,压力大很正常,你告诉我句实话,作为一名**员,一名中层干部,你对此案有没有信心?”

丁亮抬起头,发现局长给他点燃烟,赶紧接过,拿在手上自己却没抽。

他声音不高,但字字有力:

“请局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走出公安局的大门,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悬圃县大街上车水马龙,作为东北老爷岭山区一个重要的农业大县,正以蓬勃之势向前发展着各种转型产业。

呵呵,为了保证政治稳定和经济高速健康地发展,就必须要有一个“安宁、祥和”的治安环境。

他心想,任务不轻哈,以黑乱世,红黑交易,权钱联盟,不仅败坏了社会风气,破坏了经济秩序,最终将动摇这个社会的安全基础。维护这个社会安定健康地发展,维护这个社会最大多数人的利益,作为一个执法人员,自己别无选择!

在整个追捕中,办案人员发现孟胜跟家人彻底断了联系,丁亮几次拨打他的手机不通,不久干脆就没有任何回音了。看来要想从这方面打开突破口,希望已经不大。

在与孙伟电话中汇报了情况以后,孙伟让他们返回悬圃县。

七八天的追捕,两个小组人马返回时都显得又黑又瘦。

追捕小组跋山涉水,吃尽了千辛万苦,仍然没有找到孟胜的行踪。

另一组办案人员在市内寻找,希望可能查出一点孟胜的蛛丝蚂迹。尽管他们知道孟胜继续藏匿在本市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侦查工作有时就如同大海捞针,任何可能在没有得到验证之前都不可轻易放弃,他们坚持在孟胜家楼下“猫”了好多个夜晚,仍是没有结果。

他们又转而寻找熟悉孟胜的关系人。

大家在调查中,得知有一个知情人是孟胜的密友,而且此人活动能量大,又特别讲义气,孟胜最信任他。办案人员四处寻找这个知情人。

这个知情人是个行踪无定的人,他虽然有家但很少归家,找他十分困难。办案人员在他经常出没的酒楼、卡拉ok厅埋伏,不见踪影;又到他家门口夜伏,一夜一夜,一蹲就是一通宵,日查夜伏了三四天,仍是不见其踪迹。

半个多月的追捕工作毫无进展,甚至没有找到孟胜的一点蛛丝蚂迹。

那么,孟胜到底逃到哪里,真的像一滴水一样挥发了吗?!

然而现在,孟胜被他抓跑了!

如何解释???

……

孟胜的月兑逃使整个案件侦破工作变得十分复杂,一股无形的阴影笼罩在指挥部领导和每一个办案人员的头上。

指挥部果断地采取了以下几项措施:

一、严密封锁消息,尤其不能让顾全森及其骨干知道;

二、组成追捕小组,查找孟胜的行踪;

三、集中全力突破顾全森,尽快拿下他的口供,查清孟胜、付美芳的下落;

四、立即向有关领导汇报,求得各方支持。

县委书记高文泰、县长程凡和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孙伟指示:

“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孟胜逃到天涯海角,也要缉捕归案;省公安厅全力协助缉拿孟胜;市公安局向全市公安、武警系统下达了协查孟胜的通报……

公安部向全国发布了通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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