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的魔妃 第74章 一吻定情【手打文字版VIP】

作者 : 经纶

楚云裳看着天空,不知为何,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涌向心头。

楚贝贝见她发呆的模样,担忧的问道:“六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楚云裳轻轻摇头:“没事,可能是近段时间有点累了吧。”

楚贝贝心疼的说道:“要不去房里歇一会,我看你最近脸色不是太好。”

楚云裳笑笑,她知道,风雨欲来,又哪里静的下心来歇息。

忽然,前院,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响起,珠儿好奇,跑出去一看,又是急忙忙的跑进来,满脸惊惶的说道:“小姐,晔萝郡主来了。”

眉头轻皱,楚云裳不满的问道:“她来做什么?”

“她……”珠儿犹豫了一下,话还没说完,就是听晔萝郡主一声冷笑,大步走了进来,骄傲的对楚云裳说道:“楚云裳,你说我来做什么?”

楚云裳看她一眼,视线垂落在她手里的长鞭上,鞭梢沾着点血,在阳光下分外的显目。

在仲相思的身后,宁王府的侍卫慌乱的往这边跑,试图将仲相思拦下,仲相思一声冷笑,挥动鞭子一顿狂抽,抽的那些人急跳脚,尖叫不已,却是没一个人敢还手。

仲相思似是故意要做给楚云裳看,抽的愈发起劲,她手里长鞭一甩,一鞭子朝珠儿抽来。

这一鞭子若是被抽中,珠儿就算是不死,也得月兑一层皮。

楚云裳这才脸色微微一变:“放肆!”

她缩在长袖中的手飞快的伸了出去,速度快若闪电,两根手指聚起,轻轻的夹住了鞭梢。

仲相思眼见楚云裳拿手来挡,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心说找死,她用力的将鞭子往回收,发觉自己竟是抽不动分毫,这才大吃一惊:“楚云裳,你竟然会武功?”

“我要是不会武功的话,岂不是当场就被你给打死了?”楚云裳冷笑,她嫁入宁王府来,三番五次的被仲相思挑衅,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想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了,哪里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主动送上门来,她这次要是不教训她一番,估计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哼,会武功又如何,我就不信你是我的对手。”仲相思迟疑了片刻,手腕用力,将鞭子往回抽。

可是任凭她如何用力,那鞭梢都被楚云裳两根手指夹着,纹丝不动。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楚云裳一声冷笑,旋即用力,随着她手下一扯,仲相思就像是一只被放在天空的风筝一般,被扯的飞了起来。

仲相思吓一大跳,嘴里发出一声大叫,终于惊慌失色。

楚云裳哪里管她大叫,扬起的手,猛然往地下一甩,“砰”的一声,仲相思被重重的砸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灰尘,仲相思手里的长鞭,也是到了她的手里。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就连站在楚云裳身边的珠儿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更不用说那些王府侍卫了。

只是这时他们也是反应过来,王妃看来不仅仅是会武功,应该还很厉害。

楚云裳不去看众人脸色的变化,又是随手抬起,一鞭子横空抽下,只听风声一响,那空气都好似被撕裂了,原本纤细柔软的长鞭,竟是笔笔直直,无坚不摧。

一鞭子,朝着仲相思当头抽下。

这一鞭子,势必是要见血的。

仲相思心下大惊,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连滚带爬的就要避开,可是,楚云裳既然存了心要教训她,又哪里躲的过。

“啪”的一声,一鞭子重重的抽在仲相思的脸上,抽出一道血痕,抽花了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仲相思原本以为楚云裳不过是装腔作势,哪里知道楚云裳竟是真的敢动手,这一鞭子,抽的她头晕眼花,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云裳,似是回忆起了月亮山上被楚云裳惊吓的一幕,她的身体,都簌簌颤抖起来。

这个女人,是个魔鬼,她果然是会杀人的。

仲相思的心头极度惊惧,一时间,那脸上的伤痕,竟然给忽略掉了。

而楚云裳这一鞭子,也是让王府的侍卫倒吸一口冷气,老天,王妃这是真的要疯了吗?居然敢对晔萝郡主出手,这要是传出去,可是一个大罪啊。

唯有楚贝贝看的眼前一亮,她虽然早就知晓楚云裳不是常人,但毕竟是第一次见着楚云裳展现出她惊人的一面,心思,倒是简单许多。

蓦然,脸上那刺骨的痛,席卷仲相思全身,仲相思这才发出一声哀鸣的惨叫声,她拿手捂着火辣辣的脸,模着脸上的鲜血,眼睛瞬时就是红了。

咬着牙,仲相思状若疯癫的爬了起来,对着楚云裳厉声说道:“楚云裳,你竟然敢打我,我要杀了你!”

仲相思出身不凡,身份高贵,又是墨龙皇金口御赐的晔萝郡主,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过分,她何曾吃过这种苦头,更不用说被人一鞭子抽在脸上,毁了容貌,这简直比杀死她还要让她难受!

楚云裳冷冷的看着她,淡淡说道:“你本来就是想要杀我,现在说这些话,又是何用?”

面无表情的,又是一鞭子抽了下去,仲相思没想到楚云裳真是发了疯,又惊又怕,慌乱的躲闪,可是如何躲的过,任凭她身法惊人,可是楚云裳手里的长鞭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指哪打哪,就算是她躲到角落里,也一样照抽不误。

一时间,就听的留芳苑内,一阵“啪啪……啪啪……”鞭子抽动空气的声音响起,这鞭子抽在仲相思的身上,抽的仲相思上下跳脚,大声惊叫,也是抽的王府侍卫胆颤心惊,不知道这事情最后该如何收场。

“楚云裳,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对本郡主如此无礼,我跟你拼了……”鞭影之中,被抽的头破血流的仲相思哪里还有一丝的飞扬跋扈之气,惶惶如丧家之犬。

她大声吼出这句话,不要命的拿手抓住鞭梢,大步朝楚云裳冲来,其血盆大嘴张开,似是要一口咬在楚云裳的脖子上,一口将楚云裳咬死。

二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楚云裳又如何会将仲相思放在眼里,她依旧是沉着张脸,面无表情,手臂轻轻一动,那鞭子就从仲相思的手里抽了出来,抽的仲相思掌心血花四溅。

那血,溅在院子的青石地面上,触目惊心,亦是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就连伺候楚云裳多年的珠儿,也是忍不住拿手捂住眼睛,她丝毫都不怀疑,楚云裳会杀了仲相思。

密密麻麻的鞭影抽在仲相思的身上脸上,像是下了一场雨,仲相思被抽的头昏眼花,不成人形,她努力的想接近楚云裳,可是根本就迈不开脚步,反而被楚云裳逼的团团转,唯有一声接着一声的怒吼从她的嘴里发出来。

“楚云裳,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的……你等着瞧,我一定要杀了你……”

她咬着牙,吐着血说着这些话,倒也极具气势,可是楚云裳如何会放在心上。

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依照她往日的性情,又哪里会是抽几鞭子这么简单,根本就是随手就杀了。

而且,仲相思三番五次上门挑衅,早就触犯到了她的底线,她若是连一个仲相思都搞不定,那才是一个真正的笑话。

“你要杀我,光动动嘴可是不行,我就站在这里,等着你来杀,可是,你又有什么本事来杀我?难道你真的以为,一个郡主的身份就能压我一头,简直是个笑话!”楚云裳冷冰冰的说道。

“你……你……”仲相思拿手指着楚云裳,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打的,只是她本就是一个性情跋扈高傲的女人,此次受了这种侮辱,哪里会善罢甘休?

“楚云裳,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不杀我,我一定会杀了你的。”仲相思大声叫道。

眉头轻皱,楚云裳沉声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吗?我杀你如杀鸡,你信吗?”

信吗?

仲相思早就信了,她丝毫不怀疑这个女人会杀了她。

就算是杀了她,估计她死了也是白死。

她虽然是郡主,但是仲家一家,门楣早就破落,她不过是一个孤家寡人罢了,就算是死了,也根本就不会有人替她伸冤。

更何况,宁王一派势大,楚云裳又是如日中天,这二人珠联璧合,整个墨龙国,又有谁敢去捋虎须的?

仲相思忽然一阵后悔,不该听信墨修竹的谗言前来找楚云裳麻烦,她也是昏了头了,明明知道楚云裳不好惹的,偏偏就是不信邪,想要找回面子。

但是面子,早就被楚云裳踩在脚下,踩的稀碎,再也找不回来了。

仲相思心里清楚,这一次,就算是楚云裳不杀她,她这个晔萝郡主,也是再无一丝的威信可言,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一想起自己今后的凄凉场景,仲相思就愈发的不甘和愤怒。

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

这个女人,抢走了她的尘哥哥不说,居然还敢如此的羞辱她,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她哪一点不够好。

身体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涌现出来的力气,处于崩溃状态下的仲相思,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凄绝的嘶吼,终于冲到了楚云裳的面前。

她被抽的皮开肉绽,沾满血迹的双手,化作钳子,朝楚云裳的脖子掐去。

她心里恨啊,她要亲手将这个女人掐死。

仲相思如此血狠的一面,倒是令的楚云裳微微一愣,旁人见着仲相思那双沾满了血的手,也是心底一沉。

“完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说仲相思完了还是说楚云裳完了。

楚云裳听到这两个字,心里陡然戾气横生,她本不想在宁王府内杀人,但是并不代表,她不敢杀人。

她要杀一个人,即便那人是一国帝王又如何?

“找死!”

阴阴沉沉的两个字从楚云裳的嘴里迸出,楚云裳人影一动,迅疾消失在仲相思的眼前,仲相思双手掐了个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又是听到空气,被那长鞭给抽碎了。

空气之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声响在仲相思的耳旁炸开,炸的仲相思魂飞魄散。

同一时间,她就感觉腰间猛的被箍紧,似乎腰要被箍的断掉一般,甚至连她嘴里一声悲凉的嘶吼声都还没来得及发出来,腰间又是一松,随着长鞭卷起,她整个人,如同一块破烂一般,飞了起来,悬在半空。

又是一鞭子,横横直直的抽下,啪的一声,抽在了他的后背上,紧随其后又是传来砰的一声,那是身体砸落在地上的身上。

青石板地面传来剧烈的震动,尘土飞扬,那坚硬的青石板,被仲相思硬生生的砸了一个洞。

仲相思直挺挺的躺在那个洞里,再也动弹不得,她的后背,衣裳被抽的粉碎,一条深可见骨的鞭痕,触目惊心,让人不敢去看。

“嘶!”

这是王府侍卫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都被震住了,不敢说话,唯有这倒吸冷气的声音,才能够表达内心深处那跌宕起伏的情绪。

“楚云裳,你,好狠!”

半昏半醒之中的仲相思,试图拿手指着楚云裳,那手只伸起来一半,又是垂落下去,随即,再无一丝的声息。

“死了?”这是珠儿的声音。

楚云裳轻轻摇头,她知道自己出手的分寸,仲相思不至于死,但是不死也跟死了差不多了,下半辈子,估计再也别想下床。

她本想一口气杀了这个女人的,但是念及自己的身份,终究还是没能下手,只是不管如何,对于刚烈张扬的仲相思来说,这种活法,估计比死了还要难受。

一时间,留芳苑内,一片死寂之气,有风吹过,院子里那棵古老的香樟树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那声音听在众人的耳里,却好似催魂夺命的音符,风声鹤唳!

没有人敢开口说话,众人都是眼神发直的看着楚云裳。

谁也没有想到,楚云裳的武功竟会如此之高!

谁也没有想到,楚云裳竟然真敢对仲相思下如此重手,几乎是要了仲相思的命!

此刻,楚云裳的容貌落在众人的眼里,鼻子还是那鼻子,眼睛,还是那眼睛,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多看一眼,甚至都无法联想往日里楚云裳那嬉皮笑脸的模样。

这一幕,太不真实。

楚云裳实力之强横,手腕之霸道,根本就是来自地狱的绝世罗刹!

她,是魔鬼!

院子里,太安静了,安静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死气沉沉。

楚云裳虽然早就知道一旦自己控制不住出手,必然会造成这么一个结果,可是心里,还是微微的伤。

她知晓,很多事情的结局其实早已注定,无论怎么努力,都是改变不了的。

不知道为何,她又想起了被陈皇后叫去皇宫的墨染尘,也不知道此时,墨染尘在做些什么。

心里,一抹黯然悄然划过,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烈了。

陡然,一个粗犷的声音,惊破了这院子里的寂静。

“宁王妃,接旨!”

伴随着声音传入耳里的,是一阵密集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虽然杂,却不乱,一听就知是训练有素,有条不紊。

楚云裳循声看去,就是看到留芳苑的门口出现了一群人。

领先的一人一身腰别长剑,黑衣铠甲,器宇轩昂,浑身上下散发出极重的戾气,一看就知是曾经在战场上百战而还的军人。

随着那黑衣人入内,立时,更多的黑衣人冲进了留芳苑,将整座留芳苑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众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着来人的阵仗,就是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小,宁王府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外人闯入。他们一个个脸色惊恐不安,胆子小点的,都被吓的失禁。

那黑衣人神色冷漠,一步一步入内,随之大手一挥,高喝道:“全部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随着这一声命令发出,整个留芳苑内,终于发出了不和谐的尖叫之声,不过这声音很快就被打压下去,众黑衣人极为迅速,将所有的人都扣了起来,唯独楚云裳站在人群中间,分外显目。

楚云裳看了一眼被扣押住的楚贝贝,又是看了一眼珠儿,即便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是知晓,事情不太正常,这让她的心,微微一乱,有些不安。

“全部跪下,接旨。”黑衣人又是大声说道。

所有的人,都被强行按压的跪下,唯有楚云裳站着不动,娇柔的身体,挺的笔直,她看着黑衣人,眉不动,眼动。

此时,她已经认出来了,这些黑衣人,是来自皇宫的禁卫军,皇宫有两支神秘的守卫力量,一支是墨龙卫,一支是禁卫军,虽然属于不同的派别,却都是隶属于墨龙皇掌管。

此时,墨染尘进了皇宫,皇宫禁卫忽然上门,难不成,宫中出事了不成?

想到此点,楚云裳的心,也是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心里的焦躁不安的情绪越来越重!

黑衣人正是禁卫的统领,叫王清重,他见着楚云裳迟迟不跪,认定楚云裳是恃宠而骄,就是一声冷笑,旋即,他看到了不远处伤的跟死狗一样的仲相思,又是微微一愣,看向楚云裳的眼神,终于凝重了许多。

王清重上前一步,冷冷的说道:“宁王妃,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见圣旨如见皇上,你竟敢不跪!难不成你是要造反不成?”

“宁王府的事情,何曾归于禁卫来管了?”楚云裳冷冷一笑。

王清重大怒:“宁王妃,你眼里可有皇上?”

楚云裳不动于色,淡淡说道:“你带这么多人闯入宁王府,眼里,可有宁王?”

王清重哈哈大笑,不屑的说道:“本统领奉皇命前来,公事公办,宁王妃就算是你舌生莲花,本统领也是怡然不惧,又何必如此多的废话,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是跪,还是不跪!”

他身上的血腥之气极重,一看就是杀过不少人,这一句话说出来,极具威势,若是胆子小一点的人,只怕早就被吓成了软脚蟹。

但是,楚云裳不跪。

不是不跪墨龙皇,而是不跪他!

“统领大人有旨意不妨快言快语,何必如此啰嗦?”眉头皱起,楚云裳说道。

“真是好大的胆子,楚云裳,莫非你依仗宁王妃的身份,就以为本统领不敢拿你如何吗?你最好是认清楚形势,现在,可不是你可以撒泼放肆的时候。”王清重大声怒斥。

“怎么,若是我看不清楚形势,统领大人就要杀了我不成?”楚云裳淡淡说道。

“你以为我不敢!”王清重争锋相对!

“你若是敢,又何必跟我说这么多的废话?”楚云裳不屑冷笑。

王清重话语微微一滞,倒是没想到被楚云裳一眼就看穿了真相,他顿时恼羞成怒,大声命令道:“来人,宁王妃藐视圣上,大逆不道,给我押下!”

众禁卫听的这话,立即包抄上来。

楚云裳冷眼扫视四周一圈,轻声冷笑:“谁敢!”

她声音不大,却自有一番威势,那声音,如一根一根的尖针一般,刺在那些禁卫的心头之上,令的这些人胆颤心寒,竟是不敢有所动作。

“哈哈哈哈……”王清重大声笑了起来,声色俱厉的说道:“本统领早就听闻王妃人中之凤,手段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只是宁王妃,莫非你以为如此,本王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世人都说宁王妃是个聪明人,又如何还会判断不出形势?宁王妃,你就算是垂死挣扎,落了我的脸面又如何?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救的了你?”

“什么意思?”楚云裳脸色终于大变,一听这话,她就是明白,墨染尘,果然是出事了。

王清重得意的说道:“宁王墨染尘,借酒发疯,意图染指皇后娘娘,被峫王撞破之后,更是杀峫王灭口,其人之凶残冷血,令的陛下龙颜震怒,难道你还以为,有人能庇护你不成?”

“什么?”

即便楚云裳早就意识到事情绝不简单,却没想到会是如此的结果。

王清重的一句话,如一记惊雷在她的耳边炸开一般。震的她一退再退,手脚冰凉,脸色煞白,浑身颤栗!

染指陈皇后?

弑杀墨修竹?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楚云裳的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声嘶力竭的嘶吼,可是,皇宫禁卫出现在了宁王府内,无疑,是从正面证实了这一点!

“不可能,堂堂宁王,怎会做出如此令人发指之事?一定大有问题!”楚云裳失声大叫。

王清重此时却是冷静了下来,饶有趣致的看着楚云裳,淡然说道:“的确是有问题,宁王包藏祸心,胆大包天,目无王法,手段残忍,令人心寒,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世人谁能想到,宁王绝世丰姿的外表之下,竟然藏着如此肮脏的一颗心!”

“闭嘴!”

楚云裳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污蔑墨染尘,谁也不行!

她也绝对不相信墨染尘会做出此等行径,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双眸,渐渐变得赤红一片,她的眼中,似是有两团烈火在熊熊燃烧,她死死的盯着王清重,一字一句的说道:“统领大人,你最好是注意自己的言行,若是此事有一分作假,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在王清重看来,楚云裳不过是垂死挣扎,他又哪里会将楚云裳放在眼里,不屑的说道:“宁王妃,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难道到现在,你还不跪下吗?”

“不跪!”

她,不跪!

楚云裳之前没有跪下,此时,更加不会跪下!

她本是一个目无王法之人,行事不拘一格,只在乎本心,她不想跪,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别想让她跪下。

“好,好……王妃真是好胆识,好魄力,莫非是嫌死的不够快吗?既然如此,本统领日后,定当好好的成全你一番!”

王清重本来以为奉命前来拿人,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却是没想到被楚云裳一而再再而三的削了面子,也是被激起了怒火。

他干脆不再理会楚云裳,大手往后一挥,厉喝道:“于公公,宣旨,胆敢有抗旨者,就地格杀,杀无赦!”

在他身后,一个身材矮小的公公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摊开圣旨,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王墨染尘,借酒发疯,染指皇后娘娘,弑杀峫王殿下,手段残忍,目无王法,乃大不敬之行为,特令禁军统领王清重,查封宁王府,宁王府一干人等,尽皆打入天牢,听候发落,钦此!”

尖细的嗓音,和着风,飘荡在留芳苑内,说不出的刺耳,说不出的诡异。

随着这一道圣旨而出,整个王府之内,顿时大乱,人心惊惶,哭声阵阵,悲痛欲绝。

宁王染指陈皇后,弑杀峫王,这是多么大逆不道的行为,他们不想去信,可是,不敢不信!

这一道圣旨下来,等若是判了死刑,宁王府内,从王妃到下人,不管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人逃的过去,无一幸免!

那悲呛的哭声,使得楚云裳微微动容!

这道圣旨,根本就是想要宁王府全府上下数十口人的命啊,真是,好狠的心。

咬着唇,煞白的唇被咬出了血,腥咸的味道冲入楚云裳的嘴里,楚云裳的心,渐渐的变冷。

如若圣旨不下,一切,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可是现在,根本就不能了,谁也逃不掉,包括她。

声音有些沙哑,楚云裳压抑着心头的痛问道:“统领大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你至少给我一个解释,我要面见圣上。”

王清重不屑的冷笑:“此事传出,天下震动,陛下被气的当场吐血昏厥过去,日前娘娘垂帘听政,你根本就见不到皇上,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乖乖的跟我们走吧,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皇上昏厥,陈皇后垂帘听政!

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陈皇后?

楚云裳将这三个字轻轻的念了一遍,眼神,越来越冷!

“我跟你们走。”旋即,楚云裳淡淡说道,她知道,目前不管如何挣扎都是没用的,现在的她,一举一动,皆是干系着宁王府数十条人命,她可以跑,但是,这些人,却是全部都会死!更何况,她不能扔下墨染尘,这件事情,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这就对了嘛。王妃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王清重这才满意了,大手一挥,命令道:“来啊,全部带走,送入天牢!”

脚步声,再度在宁王府内,四下响起,伴随着脚步声的,是阵阵哭泣声,好几个侍婢,哭的晕死过去。

可是这些禁军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机器,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怜惜之心,所有的人,都被暴力的驱赶出府。

楚云裳走在最后,她冷冷的看着这一切,走到宁王府门口的时候,她回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在心里默默说道:“我还会回来的!”

……

宁王染母弑兄,天下大乱,墨龙国举国震惊,一片混乱,人心惶惶!

一夜之间,明月城大变天,变了个翻天覆地!

三天之后,皇宫之内,点将阁上。

点将阁,亦有登龙台之称,新皇继位,于点将台上犒赏文武百官,收拢人心,乃是历朝历代新皇继位的必经手段。

此刻,陈皇后就站在点将台上,没了三日之前的惊慌失措,此刻的她,一身明黄锦袍,端庄明艳,凛然不可侵犯!

陈皇后站在点将台最高处,居高望远,有着一种以前从来没有的豪情和霸气,这是坐拥天下江山,所带来的威严之气。

“娘娘!”中年胖宫女悄无声息出现在陈皇后的身后,轻声说道。

陈皇后微微一笑,淡然摆了摆衣袖,说道:“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依娘娘的计谋,以皇上的印章颁下数道圣旨,朝廷文武百官,已然安定不少,只需过上一段时间,就能全部归顺于娘娘的麾下。”中年胖宫女恭敬的说道。

“办的不错。”陈皇后笑的得意,又是说道:“墨染尘和楚云裳怎么样了?”

“二人在天牢之内,都异常的安静,并没有生出事端,一切皆在掌控之中。”胖宫女说道。

陈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视线转移,望向远方,大气磅礴的说道:“小翠,天下江山,一手掌控,这种滋味,你可能明白?”

胖宫女微微一笑,屈膝下跪,恭敬的说道:“恭喜娘娘得偿夙愿。”

陈皇后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好不快活好不放肆,她又是一摆手:“去吧,将事情尽快处理好,事成之后,本宫重重有赏!”

“谢娘娘。”胖宫女说道,犹豫了一下,她又是说道:“娘娘,请恕属下直言,为何不直接杀了墨染尘和楚云裳?”

“迟早是要杀的,但是不是现在。”陈皇后说道。

“属下不解?”

陈皇后心情好,便是解释道:“虽然皇上已经被我们软禁,但是墨龙卫毕竟是皇上的直属力量,若是墨龙卫人心不稳,必将酿成大祸,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尽快将墨龙卫掌控在手里,到那个时候,才是墨染尘和楚云裳的死期,你可明白!”

中年胖宫女心神一凛,“娘娘英明,属下明白了。”

墨龙卫乃是墨龙国最神秘最强大的一支力量,谁也不知道墨龙卫有多少人,谁也不知道墨龙卫有多强大,若是这支力量不能归于陈皇后所有,那么,这江山,无论如何都是坐不稳的。

是以当下,墨龙皇不能死,墨染尘和楚云裳也不能死。

陈皇后又道:“虽然现在不能杀了他们,但是你必须令禁军严防死守,务必让天牢之内,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是!”

随着中年胖宫女退下,陈皇后立即敛去了脸上得意的神色,对着侍女说道:“走,去昭阳宫!”

她要去见见墨龙皇,顺便打探打探关于墨龙卫的事情,这样的一支恐怖的力量,她必须掌控在手里才能真正的安心,实在是掌控不了,那么,就亲手扼杀!

母仪天下的陈皇后,谁人能想到,墨龙国内两支神秘的力量之一的禁军,就是她的直系力量呢?

墨染尘,你当日不杀我,反而自己主动进入天牢,大概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吧?

你当日逼我逼的如此狼狈,又是自作聪明的进入天牢,你大概以为我会乖乖的听你的话,温顺的像条母狗吧?

可是你可曾想过,为了今天,我筹划了十五年,十五年啊,一个女人,有几个十五年可以耽误?

这十五年来,我什么样的委屈没有受过,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所等待的,就是今天。

你以为,你真的能镇住我,你以为,我真的会听你的话!

墨染尘,世上皆赞誉你智深如海,巧算如狐,可是到头来,依旧不可避免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可曾想过,那个当日被你一脚踩在脚下的女人,竟然会反过来咬你一口,不止如此,整个宁王府,包括你的好王妃,也要为你陪葬,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当日的你,何其威风,何其肆意啊!

你可曾想过,皇宫禁军,尽皆为我一人掌管,可曾想过,天牢易进难出,你这一辈子,估计都是出不来了。

放心,我不会着急杀你,我会让你亲眼看到我登基为皇的那一天,墨龙国第一人女皇,怎么样,是不是很威风。

哈哈哈哈……

墨染尘,如果你看到我此时的模样,是否会后悔的痛不欲生呢?

笑声一转,陈皇后的神色又是变得极为阴郁,陛下,你若是再不招供,就不要怪罪臣妾太过心狠了,你我毕竟夫妻一场,我可真的不想,亲手杀死你呢!

……

昏暗潮湿的天牢之内,一道瘦弱的孤影依靠在墙壁之上,显得分外的孤独寂寥。

地底十丈,天牢之内,永不见天日,这人影的影子映照在墙壁之上,也是朦朦胧胧的一团,陡然,这人睁开了双眼,眼睛一睁开,便是明亮恍若星辰。

她有一双奇异的眼睛,双眸清亮,又长又媚,凛然不羁。

她是楚云裳。

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时间里,明月城内,发生了很多事情。

秦国质子进宫一趟,不知和陈皇后达成了什么协议,随即返回秦国,秦书容一离开,仲无欢立即被秦国方面处以极刑,死于非命,仲家一门,至此,彻底没落!

楚家一门,虽然随着楚琮请辞,已搬离明月城,却还是在外地被人截住,全家上下,尽皆收押拘禁,生死未卜!

楚国太后,病危的消息,愈演愈烈,秦国大军压境,对楚国虎视眈眈,只消证实楚太后病情属实,立即大举进攻。

而齐国方面,亦是大犯墨龙国的边关,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挥师南下,逐鹿中原!

安定了十五年的天下,终究在这一刻,大乱!

楚云裳已经在天牢里呆了三天,三天时间,滴水不进,蜷缩于暗无天日的天牢之内,身影惨淡。

但是,这仅仅是表面现象。

她若要离开,天大地大,又有哪一个地方能够困住她?

这三天时间,她表面上是在天牢之内,实则半夜时分,则是偷偷的溜了出去,关于秦书容和楚家的消息,也是她通过各种渠道得来的。

这些消息,让楚云裳震惊的同时也是异常的愤怒。

但是她知道,单单是她个人的力量,即便她手腕通天,也是绝对无法将这些事情全部处理好。

她在等,等一个合适的契机,也是在等墨染尘!

“墨染尘,你会让我失望吗?”喃喃自语一声,楚云裳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浅不可闻的叹息。

“三嫂,三嫂……”耳边,忽然有声音响起。

一盏烛火随即点燃,烛火如豆,只能照亮方寸大小,透过亮光,楚云裳看清楚了来人,是墨杰宇!

“你怎么来了?”楚云裳讶然的说道。

“我来看看你。”墨杰宇让狱卒打开牢门,跨了进去。

三天时间过去,墨杰宇的脸色也是变得憔悴苍白许多,显然,这几天时间,也是过的相当狼狈。

“谢谢了。”楚云裳想起那日里在闲王府见着的那荒唐的一幕,心里终究是有气的。

“三嫂,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了,这可不像你。”墨杰宇笑了笑,却没有平素的轻佻,笑的凝重,好似一夜之间,他终于长大了。

楚云裳这时也不好和墨杰宇争执,她看了看墨杰宇的脸,轻声说道:“你怎么样了?”

“还好。”墨杰宇有点沮丧。

楚云裳一看他这模样,就是明白过来。

虽然陈皇后碍于民怨暂时不能对墨杰宇动手,却也是给他施加了极大的压力,再者,一个不学无术无心政事的闲王,还未必被陈皇后放在眼里,是以陈皇后根本就不屑于收拾他!

墨杰宇,或许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才会变得如此沮丧吧。

二人没多少话说,随意聊了几句,楚云裳说道:“你去看过你三哥了没?”

“我……”墨杰宇张了张嘴,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看情况是没去过。

楚云裳叹了口气,说道:“那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墨杰宇的语气有些幽怨,他缓缓说道:“三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三哥不是那样的人对吗?”

“你如果相信他,根本就不会这么问我。”楚云裳淡淡说道。

“我……”墨杰宇轻声吸了口气,说道:“我相信三哥,相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是,我该怎么办呢?”

“好好保护自己。”楚云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会的。”墨杰宇重重点头,起了身来,说道:“三嫂,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我一定会救你们出来的。”

楚云裳轻轻点头,没有说话,心里暗叹一声,但愿这一次,这个闲王,真的可以长大吧。

天牢之内,永不见天日,没有白天,亦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化。

潮润的墙壁之上,昏昏欲睡的楚云裳,纤长的手指沿着墙壁,一路缓缓的滑下,那里是她用指甲刻在石砖之上的印痕。

手指,停顿在其中的一道印痕之上。

楚云裳双眸陡然大亮,再无一丝的睡意。

时间到了!

此时,夜半三更,正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之内天牢守卫最为松懈的时候,随着人体生物钟的调整,这个时候,也是人体最为困顿的时候。

楚云裳没有动,她将耳朵贴在墙壁之上,侧耳倾听着天牢之内的动静,天牢之内,死气沉沉,偶尔有犯人无聊的嘶吼声,更多的,还是狱卒巡视的脚步之声。

楚云裳一只手按在心脏之上,静静的听着那脚步声,以心脏的起搏为计算器,开始计算。

“一……二……三……十一……”

“七十二……三十三……十……三……”

“好,就在这一刻。”楚云裳动了,她人影一闪,就出现在了牢房门口,那特质的铁锁,在她柔若无骨的手指之下,根本就是虚设,铁锁在零点几秒中之内打开,楚云裳的脚步轻如一只猫,迅速扑了出去。

只见天牢之内,浅蓝色的人影迅若闪电,快的让人只能觉察到一阵风吹过,那风,带着幽幽香气,却是催魂夺命。

一个正在巡查的狱卒只感觉后颈之处一痛,还没反应过来,就是晕厥过去。楚云裳一手抓住狱卒的后衣领,动作不停,迅速返回,片刻之后,她和狱卒对换了一身衣裳,将狱卒扔在牢房的角落里,人影又是一闪,溜了出去。

天牢防守号称铜墙铁壁,水泼不进,就算是外面一只蚊子飞进来,也是接受层层的检查,但是这些对楚云裳而言,根本就形同虚设。

她曾经所执行过的暗杀任务,在一般人来说,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楚云裳飞跃的动作极快,完美到巅峰的一次一次的避开巡逻的队伍,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她人影一闪,贴着墙壁,变成一只爬墙的壁虎,身形如若无骨的贴着墙壁而行,又是过了一会,她人影,陡然静止,一动不动。

到了!

在她前面不远,有一盏烛光,这烛光,是这天牢之内,为数不多的亮光之一,让人看在眼里,微微安心。

烛光映照之下,一道颀长的人影长身玉立,烛火飘摇,人影随之飘动,人影变得明暗不定。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睛微微阖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那人轻声叹了口气,似乎有着极重的心事。

楚云裳听的那人的叹气声,心,急剧的乱跳了一下,微感心疼。

这里是天牢的最底层,墙壁以铜水浇筑,机关暗藏,陷阱无数,是以,虽然出现在这里的狱卒不多,但是毋庸置疑,将墨染尘关在这种地方,陈皇后的心思可见一斑。

楚云裳在暗处悄悄打量着墨染尘,他一身绯红衣裳一成不变,即便是穿了三天,那衣服之上,亦是一丝的褶子都没有。

有一种人,与生俱来的高贵,生来就不凡,墨染尘,无疑就是这种人。

即便是被收押在天牢之内,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到一丝的沮丧和颓然之气,他很安静,很平然,似乎上天入地,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住他。

楚云裳看着,竟是有些痴迷。

忽听耳边一个浅不可闻的声音传来:“出来吧,这里没人。”

声音极轻极轻,像是一只蚊子在耳边飞过,楚云裳微微一愣,旋即知道墨染尘是在说自己,她人影一闪,出现在了牢房门口,手指轻轻一动,铁锁打开,她走了进去。

“你来了!”墨染尘看着她,轻声说道。

烛光明暗不定,他的一张脸,也是变得有些虚无和朦胧,不太真实。

他没有问楚云裳是怎么来的,也没有问楚云裳为什么而来,仅仅是一句你来了,就囊括了所有。

楚云裳轻轻点头,回应道:“我来了,来看看你。”

她是一个危机意识极强的人,见面的喜悦也是冲淡不了警惕之心,她的眼角余光一直瞥着牢房之外,担心有狱卒过来。

墨染尘抓过她的一只手,拉着她靠着墙壁坐下,说道:“这个时间段,他们应该都睡觉了,没人会来这里的。”

“哦。”楚云裳异常柔顺。

她感受到从墨染尘掌心传来的冰凉,心微微的疼。

“你还好吗?”楚云裳柔声问道,她甚至都不敢去看墨染尘的脸,因为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会流眼泪。

“好,你呢?”墨染尘的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听在耳里,别有一种温柔的滋味。

可是这种话,若不是在这种地方说出来,该有多好。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楚云裳扬起头,对着墨染尘笑,似乎想用自己的笑给墨染尘带来温暖。

她依旧是那张平庸无奇的脸,但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又长又媚的眼睛微微眯起,给人一种极为欢喜的感觉。

墨染尘的一根手指轻轻抚模上去,覆盖在楚云裳的眼睛,轻轻滑下,滑到楚云裳的脸上,然后,再也舍不得移开。

“你瘦了?”墨染尘柔声说道。

楚云裳呵呵傻笑:“有点像是言情剧了。”笑着笑着,那笑声就断在了喉咙里:“你也瘦了。”

她不是一个煽情的人,说不出什么煽情的话,但是此情此景,偏偏如此煽情。

墨染尘也笑:“言情剧是什么?”

楚云裳要解释,想了想觉得自己未必解释的清楚,就是摇了摇头,说道:“以后再告诉你吧,现在说这话不太合适。”

“好。”墨染尘点头应下,果真不再多问,他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楚云裳的脸,薄凉的手指,温热的脸,温度互相传递,极为心安。

过了好一会,墨染尘移开手指,才开口说道:“楚家的事情,我都听说过了,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楚云裳用力摇头,“那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陈皇后也不会愚蠢到立即杀了他们,倒是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墨染尘看着她的眼睛,似是要看清楚她说这话是出于何种用意,他轻声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的?”

“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会问。”楚云裳说道。

果然还是心存怀疑的吗?

墨染尘心底悄然划过一抹难言的苦涩,他的语气稍稍变得冷硬起来:“外面传言我借酒发疯,意图染指皇后娘娘,你信吗?”

信吗?

楚云裳自然是不信的,她不明白墨染尘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一时微感讶然,抬头看向墨染尘。

那惊讶的眼神,倒映进墨染尘的眼里,刺进他的心里,让他的心,痛的抽搐。

“你信了。”他说道,声音还是很轻很轻,但是,再轻的一句话,这其中的分量,却足以将楚云裳压垮。

楚云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让他得出了这么一个结果,亦或者说是错觉,她变得有些慌张。

当日月亮山上,黑衣杀手当前,她没有慌张;三日之前,皇宫禁卫进入宁王府抓人,她也没有慌张,但是此刻,她慌张了。

慌乱的手和脚轻轻的颤抖。

她极想辩解一句,可是,辩解的话,该如何说?他又如何会信?

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悲凉,楚云裳轻声叹了口气,良久无言。

可是她这模样,对墨染尘而言,无异于是做贼心虚,他的心,无端由的痛,无端由的烦躁,

他心想,有些事情,终究是禁不起试探的吧。

人心如是,爱情,亦如是。

楚云裳如此反应,和外面那些平庸的女人,又有什么差别?

她这样的女人,到底是哪里好,值得他爱的?

他,又何必犯了贱,伤了心,失了魂,去爱她?

他确定了,他爱她,那么那么的爱,可是她呢?

她今夜前来,不是为了关心他,而是来看一个笑话的吗?

他不害怕被人看笑话,可为何,偏偏是她?他最深爱的女人呐!

既然如此,何必前来?

阴暗逼仄的天牢,本就充满了阴郁的血腥之气,墨染尘周身气质一变,这种气息愈发的明显,让楚云裳莫名的有点冷。

她能够察觉到墨染尘心情的变化,那是从高山之巅直接跌入地狱之底的变化,这让她无比心痛,偏偏如此的无能为力。

“你走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墨染尘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赶我走?”

“有什么差别吗?”

楚云裳垂头,试图解释,可是话却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声音很低:“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是死是活,难道你会关心?”墨染尘冷冷的笑,笑的无比讽刺。

两个人都不太冷静,根本就不再适合谈话。

楚云裳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一点一点的崩溃,应该说些什么呢,她在心里想?

这个男人,太敏感,太骄傲。

他的骄傲,不容亵渎,谁都不行。

她,也不行!

那么又何必,冒着这么大的生命危险前来看他?

又何必,傻的跟一头猪一样,不管自己的死活,而担忧着他的安危?

他竟然还有心情发无名的怒火,她,还能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何其可笑。

“那,我走了。”楚云裳轻声说道。

墨染尘冷哼一声,也不回话,楚云裳很是失望,也很心痛,她的手,缓缓抚模在胸口之上,用力的往上按了按,似乎是要用力将那该死的心跳给按的停止下来。

可是如何能?

楚云裳忽然觉得很是疲累,墨染尘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是何其的可笑。

多言亦是徒劳,她悄然转身,就要离开。

脚步才迈出去,忽听沙沙的脚步声远远传来,楚云裳脸色微微一变,墨染尘也是脸色大变,一手将楚云裳抓住,抓在怀里,用力的往身后按去,贴着墙壁按下,同一时间,墨染尘身子侧躺,将她压在了身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队巡查的狱卒从牢房门口慢慢走过,不知是否发现什么异样,狱卒走过的时候,脚步忽然放慢。

墨染尘心下一紧,他表面上是不再打算关心这个女人的死活,可是若真能做到,他的心,也不会伤的如此厉害。更不至于自陷天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赌这段感情!

好在并非如此,那些人之所以放慢脚步往里面看,只是因为觉得看一个落难王爷极为有趣,有人发出嗤的冷笑,其他狱卒听的笑声,均是抬起头,露出一种底层人物的所谓骄傲,缓缓走过。

墨染尘看着那群人的背影,面无表情,他并不在意这些。

重叠在一起的人影,没有动,墨染尘的后背抵在楚云裳的胸口,他身体极为精瘦,没有多余的脂肪,压的楚云裳胸口发闷,几近窒息。

“墨染尘,你这是要压死我吗?”咬牙,楚云裳在墨染尘的耳边咆哮。

“你这种人,连天牢都关不住你,又哪里会那么容易死。”墨染尘冷笑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问你,你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关在这里?”楚云裳撅嘴反击。

“为什么?”墨染尘喃喃自语,不过是为了一场如春梦一场的爱情游戏罢了,可是,她让他如此失望,那么,继续呆在这里,果真是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不用你管。”他的声音淡冷。

“既然不用我管,那你为何,偏偏爱管着我?你凭什么管着我?”楚云裳较上劲了。

“怎么,我连管都不能管你了?楚云裳,你不要忘记了,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妃,你生是我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是我的人!”

墨染尘的眼底,一抹骇然的戾气悄然浮现,这天牢之内的温度,也是陡然降低好几度。

他转过身,冷眼看着这个不要他管的女人,眼底有笑,可是那笑,何其之冷。

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吗?

他在心里想。

这个女人,终究是无情的。

目光,慢慢凝聚,将那痛,一点一点的掩埋在心底的最深处,他忽而一笑:“好,我以后,再也不管你!”

说出这样的话,应该要多大的力气,应该要多大的决心,墨染尘不知。

简单的一句话,心里煎熬的难受,可是说出来,却又是那么的容易。

他藏于袖子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骨节,被拽的一声一声的爆裂。

——不,你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罢了。尘儿,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身为墨龙国的三皇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神魂颠倒,你这样子,可对的起你母后,可对的起皇上对你的期许,你到底,还要懦弱到什么时候?

……

——尘儿,崖山之上,有一座神殿,你可得知,神殿之上,有一位人皇,你可得知,十五年前,人皇手持无双令,于草莽之中挟天子以令诸侯,异军突起。你可得知,今时今日,楚云裳所表现出来的,和十五年前的那位人皇,何曾相似,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怀疑楚云裳接近你,是不怀好意,怀疑,她所图谋的,正是墨龙国的大好江山!你现在如此宠溺着她,可曾有想过,她有一天会背叛了你,甚至是,亲手杀死你!

……

——哈哈,你不要我说,我偏要说,怎么,你是在害怕了,胆怯了,是不是连你都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个女人害死,会葬送了墨龙国的江山社稷。

……

他原本以为,这不过是陈皇后那个疯女人所编排出来的笑话。

可是,事实如此残忍,背叛,来的如此之快。

她说,你凭什么管着我?

是啊,凭什么呢?

虽是夫妻,却是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不过只是做一场戏罢了,戏演完了,也就落幕了。

这个,会不会是最好的结果?

或许是,或许不是。

那么,就不再管她了吧。

从今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她楚云裳是死是活,都和他,再无一丝的关联瓜葛。

他何必做那个一厢情愿的痴情人,他的所作所为,在她的眼里,不过只是一场笑话罢了。

笑过了,就够了。

“你说什么?”昏暗的天牢内,楚云裳无法看清楚墨染尘的脸,却依旧可以清楚的感知到他心里的痛,她慌了,彻底的慌了,没想到自己一句赌气的话,竟是会给墨染尘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我说什么,重要吗?”凝视着她,想要将这张脸,最后一次烙印在眼底心底,从此之后,便是路人。

“可是,我不明白。”楚云裳迟疑了一下,“你为什么火气会这么大?”

墨染尘即便性格再隐忍,可是在楚云裳的再三践踏之下,也是终究承受不住,“呕”的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个女人,真是太过残忍,都到这种时候了还要做戏吗?还有做戏的必要吗?

“你……怎么了?”楚云裳呆了。

墨染尘不欲多说,随手一指,沉声道:“你快走!”

“我自然会走,可是,还有些话,是没说清楚的。”楚云裳呢喃一般的说道。

她伸出手去,要将墨染尘嘴角的血渍擦干,手才伸过去,就被墨染尘用力拍开。

再伸,再拍……再伸,再拍……

如此往复,楚云裳不知道伸了多少次手,墨染尘也不知道拍了多少次。

楚云裳幽怨的说道:“我的手被你拍肿了。”

她在撒娇,柔楚可怜。

可是,墨染尘根本就不想看到她的脸,因为他担心自己一看到她的脸,就会软了心,失了魂。

“走!”

又是低低的一声怒吼,他的旧疾已然发作,他不想再被她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我走了,你怎么办?”楚云裳看着他的嘴角,呆呆傻傻的问道。

“不用你管!”气血在翻涌,脸色苍白的无一丝血色,身体,更是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倒下。

可是,不能,不能再让这个女人看他的笑话。

“呕……”又是一声,再度喷出一口血来。

这一次的旧疾发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强烈,来的惨重。

“你……疼吗?”低低的叹了口气,楚云裳旋即沮丧的说道:“好吧,我走,你保重,我下次再来看你。”

“永远都不要再来!”

耳边,是如此绝情的一句话,楚云裳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流眼泪,可是分明,心是如此的痛,痛的她难以呼吸。

为什么一定要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她到底哪里不好?

她可以改啊,她都可以改的。

为什么,连改正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可以如此的绝情?

楚云裳迈出去的脚,又是收了回来,她看着墨染尘,看着他的眉他的眼,仔仔细细的看着。

墨染尘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看自己,心有些慌乱,有些紧张。

他拿手拽着楚云裳的手臂,要将她给推走,他的手刚伸出去,就看到了楚云裳脸上的眼泪。

她哭了。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滚滚的掉落在他的手背上,打湿了他的手,打湿了他的心。

“你……”

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楚云裳就撞进了他的怀抱,撞的墨染尘踉跄后退两步,几乎又要吐出一口血来。

他很想说楚云裳你疯了吗?

下一秒,嘴唇被堵住了。

暖热的红唇,贴面而来,贴在他的嘴唇上,舌头灵活的撬开他的嘴唇,滑了进去。

“唔——”

墨染尘的瞳孔蓦然睁大,不敢置信楚云裳竟会如此大胆。

他很想将楚云裳给推开,可是,那眼泪,早已染湿了他的脸,也染湿了他的唇。

冷硬的心,瞬间变得无比的柔软,浑身上下,似是失去了力气一般,被得楚云裳这一吻,吻的融化。

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墨染尘怔了片刻,大手搂住楚云裳的腰,将之用力的抱在胸前,主动回应,大肆掠夺。

他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但是这个吻,已然让他情迷意乱,如若说这是一个陷阱,他就算是死了,也甘愿!

“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算我,求你!”

温软的呢喃,在墨染尘的耳边响起。

这个如此强势的女人,踮起脚尖,配合着他的动作,任由他予取予求。

她是那么的娇柔,她的眼泪,又是那么的令人心痛。

她说,不要赶她走!

而另外一个女人说,她会背叛他,甚至是,杀了他!

到底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话是假的,墨染尘不想去管,他只想好好的吻她,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不管!

“你爱我吗?”他问。

“爱!”

“有多爱?”

没有声音,她用她的行动回答着他,让他知道,她爱的有多热烈,有多辛苦。

天牢之内,唯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声声响起,意乱情迷的柔情,足以将整座冰冷的天牢融化掉。

“不要离开我,也算我……求你……”墨染尘的喉咙深处,发出声音。

楚云裳,身体微微一僵,二人的四片唇瓣,分开,他看着她,她看着他,眼中,都是柔情。

“好!”她说。

“谢谢!”他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楚云裳摇头,再次吻了上去,似是要用这个吻,来化解心里的委屈和压力,她吻的用力,如狼似虎,似要将墨染尘一口吞下去才罢休。

直到嘴里传来一阵腥咸的味道,楚云裳这才默默的松开墨染尘。

他伤的很严重,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对不起。”楚云裳懊恼的说道,满脸愧疚之色。

墨染尘在笑,笑的无比开心和张扬,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彻底化开了心结,就算是死了,他也甘愿了。

“不用谢,因为我……”

话没说完,楚云裳的手指,轻轻的捂住了他的嘴巴:“你不要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等这句话等了这么久,就会一直等下去,我会在某一个地方,某一个时刻,等着你,认认真真的对我说出这句话,好吗?”

“好!”墨染尘坚定的点头。

“你,等我!”

说了这话,楚云裳不再犹豫,大步朝牢房门口走去,她打开铁锁,出门之前再一次看了墨染尘一眼,眼眶一片湿润。

“我等你,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受伤,不然我会难过!”墨染尘承诺。

——不要受伤,因为我会难过。

楚云裳将这句话记在心里,悄然离开。

可是,他残留在墨染尘唇角的味道,残留在墨染尘身边的香气,一直都在……

……

楚云裳离开不久,一道黑色的人影,在天牢逼仄的甬道之上一飘而过,两个守护在此地的狱卒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是软软的晕倒在地。

人影一闪,悄然出现在天牢的门口,蒙面黑巾扯下,正是消失多日的墨飞。

“王爷,您没事吧?”看着墨染尘唇角那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色,墨飞担忧的问道。

墨染尘轻轻摇头,沉声问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墨飞前来,正是为了汇报之事,他一五一十的禀告,墨染尘眉头微微一皱:“陈皇后,果然不老实。这个女人,真是天大的野心!”

不过,他本也没奢望陈皇后会老实。

当日不杀陈皇后,不是为杀而杀,而是需要一个充分的借口,现在正好,陈皇后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必死的借口。

后宫女子,软禁了墨龙皇不说,竟还敢妄图称皇,简直可笑。

墨飞模不透墨染尘的心思,接着问道:“王爷,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墨染尘从怀里模出一封信来,递过去说道:“交给墨龙卫的统领,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墨飞感知到这封信的分量,心情微微激动。

“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日天黑之前,拨乱反正,做的到吗?”墨染尘沉声说道。

“可以!”墨飞用力点头。

“去吧。”墨染尘随之摆手,让墨飞尽快离开。

这场关于爱情的游戏已经结束,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那么,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因为有一个女人,在外面等着他,等着他对她说那句话,他不能再浪费时间在这里。

他赢得了她的心,那么,就要再赢得这个天下,然后将整个天下,当聘礼送给她!

“云裳,你会喜欢吗?”

手指,轻轻的抚模着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楚云裳的味道,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墨染尘确信,今晚所发生的事情,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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