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草逢秋 第二十二节

作者 : 九枭凌云飞

此事惊动了经理,说我们这些管理素质低下,服务态度恶劣,损毁了公司形象,务必追查到底,加以严惩。晚上主管老连坐镇一库,召开紧急会议,追问单据下落,所有人把目光投向我。我若六月飘雪的豆娥,冤情百口莫辩,那天我情绪易常激动,晚饭没吃,在办公室静躺了一个小时,可心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晚上又来了这么一个急会,像审问犯人一样审问我。我莫名的火气越燃越旺,我用沾满血污的手拍着办公桌气愤地说:“我知道你们都怀疑是我干的,我承认因为一时情绪激动跟那司机发生了口角,还差点打起来。但毁单据一事我再一次向你们重申:绝对不是我干的!如果有人说是我干的,怀疑不是事实,请拿出证据来!”

这场无果而终的会议因为我激动的情绪气氛紧张,平时很平的和我,这时却在会上散发出火药味,让人费解。追查终是无果,最后不了了之。当晚我向老连申请休假两天,我欲炸的胸腔需要时间来平静,不然以这种状态工作下去会越搞越烂。晚上十点下班回到宿,我前脚进门,王八后脚就跟了上来。看我脸色阴沉沉地,他说:“怎么?还再为今天那事儿烦呀?”王八未免太小看我了,就这么一点小事能让我烦到这种程度,我也不想给别人解释太多,就随便应了一句:“是呀”什么都没月兑就躺床上了。

王八还是有点不太相信,问我今天是不是还发生了其它一些事情,我漫不经心地说:“没有呀,只是今天不在状态中。”

然后他叹了口气说:“你有没有认真想过那单是谁毁的,据我推测就是竹杆干的,他想谋权篡位,把你搞下来,让他上去,那人很阴险。你想想为什么他平时不出手,偏偏到这时候?时机把握得相当地好。一是你跟别人吵了,二是电脑程序刚好出故障,三是有我在场。为什么他看重我在场?因为就他跟铁头在,铁头是你死党,你第一个怀疑就是竹杆。然而今天,有我在场混淆视听,他这样做就显然是想把你对他的嫌疑推到我身上。想让你和我斗起来,他好做收鱼翁之利,你和我不管谁下台,他都有机会上台接替。为什么是我来一库的时候动手,他的目的已经很明确。如果是我干的,对我来说你下台对我又没什么利益可言,我没有理由这样做,更何况咱俩是兄弟。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谁干的,难道你还不知道?”

我淡淡地说:“是他又怎样,有证据么?”

王八平静地说:证据虽没有,但像竹杆这样的人,必须早赶他走早好,以除后患。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弄走他不费吹灰之力。明天我和铁头去主管那里告密说是竹杆毁的,昨天没当面揭穿他是想给他留点面子。然后你再黑他一笔账,后天竹杆就可以走人了,他不仁我们必须无义。”

见王八这么一说来,毁单一事更像是王八所为,因为目前唯一能对他造成致命威胁的就是竹杆,把竹杆赶走后,再无合适的人选接替他,等日后培植好新人,王八早已羽翼丰盈,弄垮他就很难了。目前他一个人想要赶走竹杆,势单力薄,铁头虽与竹杆不共戴天,但铁头帮不了大忙,必须拉上我一起对付竹杆,于是王八制造毁单一事借刀杀人,激发我和竹杆的矛盾。王八所说的方法虽可以赶走竹杆,让我身边少一个阴险的敌人。可要我黑竹杆一笔账风险太大,这风险全是我一个人承担,没被查出来竹杆走人,查出来了我就走人,我走人之后,竹杆或王八接替。之后再找不出可接替他们之人便可相安无事了。王八献言的这场斗争真狠,而且无论结局如何,无论我和竹杆两人谁走人,都是王八得利,我在心里暗暗操尽了王八祖宗,人面兽心,连老子也黑,你就做你的美梦去吧。

竹杆虽对我构成威胁,但并不是致命的,竹杆现在的目标是赶走王八四库库头,因为他有光头这一强大的阵容强烈支持。如果竹杆想赶我下台,他就失去了这样的支持,将孤立无援,难度太大,反而会引火烧身,引起我和王八的夹击。竹杆如果用这种栽赃的方式不能一次性结果我,大可不必这样轻举枉动。如此推理,毁单必然是王八挑起的阴谋。如果要消除竹杆对我的威胁,何必要我劳苦费神,完全可以不作为,不承担任何风险,让竹杆和光头联合起来把王八这小人弄走,必要时可助阵一下光头一伙,王八寡不敌众必然崩溃,这样由竹杆接替四库位置,腥风血雨也就过去了。我心里说,王八想黑我,你找错人了。

想清楚了这些,我对王八说:“单我知道是谁毁的,我在不远处亲眼所见,之所以今天我没把他供出来,就是还把他当兄弟,不想看到已经岌岌可危的他因此而打包走人。至于这人是谁,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最清楚了。如果你还想和我做兄弟,以后就别再跟我玩那些小动作。今晚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没有聊天的**,你走吧,改天再来找我,出去把门带上。”王八听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表情极其不自然,还强装镇定,灰溜溜走人。其实老子是苦于没有可靠证据,不然让你王八吃不了兜着走。

躺床上辗转反侧难入眠,想着已破灭的爱情神话,万念俱灰,搞不懂如此炙热的爱恋怎么会在刹那间冰冻粉碎。还不死心,忍不住打电话给霞儿,已无法接通。十一点多起身去网吧包夜,网上也没能看见霞,发信息过去,有去无回。但却遇见了曾经的大学同学江子牙,江子牙告诉我的第一件是就是:“你的马子被人泡了。”对于分手的理由,据他分析说:“这年头泡妞就像踢足球,就算是有守门员,球也照进不误,更何况像霞儿这样没有守门员的妞儿更容易进球,再说她的追求者加起可以组建一个独立团了,她一个柔女子哪能抵挡如此强大的攻势?一个寂寞的花季少女,哪能心静如水,拒绝应接不暇的诱惑?”

江子牙还说:“最后取胜的是他们学校的体育巨星,高大威武、帅气临风,而且看样子还有点钱,他苦追林霞已近一年,费尽心机,花招用尽,轰动全校,上个月终于追到手,现已一起出没在各个公共场所,估计你没戏唱了。兄弟,背叛你的女人,是沾满毒药的果子,丢失或者扔掉都不觉得可惜。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意爵嚼在别人口中的烂草。望保重!”

凌晨一点从网吧出来,在小卖部买了五瓶劲酒,用来催眠,我感觉很累、很心碎,只想长睡不复醒或长醉不复醒。回到宿舍,那狭小的空间,沉闷的空气,让人窒息,难受在加剧。于是跑到宿舍七楼楼顶,如临高峰,清风阵阵。俯视楼下,万家灯火,车流滚滚;仰望苍穹,繁星若泪,黑夜茫茫。我迎风独饮,一口一口刺喉烧胸,渐渐醉意泛滥,身若飘飘起飞,穿越云层,重回过往,记忆若不敢触碰的伤口,却又偏偏无法抵御。所有人和事浮现眼前,一闪即逝,热泪横流。

恍惚如梦,我柔情脉脉汇成一江碧水悠悠,流进江畔那树荫下盼顾神飞的眼眸里,眼中秋波荡漾,梨花带雨,一滴清泪浸润我干枯的灵魂。阴晴雨雪、白天黑夜、日出黄昏、月缺月圆都有她的影子,抹不去她的影子,就像抹不去大自然的存在。别前的温存,在寒夜也能柔软心房,为何此刻却如尖刀刺心?火车站哭泣的脸,夜夜梦湿我心,为何一瞬间却成了陌生人?渐行渐远拼命挥动的小手,常惊魂夺梦让我泪染枕巾,为何如今却挥断了一帘幽梦?我还傻傻地期待着未来,原来未来就这般支离破碎、伤痕累累。我还在痴痴地幻想着一幕幕甜美的画面,万万没想到落幕却这么凄凉。

三瓶酒喝完后,喝第四瓶时,都喂不到嘴里了,感觉昏天暗地,天旋地转,起步便成舞,把星星看成了月亮,满天的月亮,神奇无比,月亮中仿佛还有一张霞儿对着我微笑的脸,倾国倾城,绝色的容颜比月亮还美,她近在我面前正向我招手,仿佛伸手可及。但伸手空空的,手太短了吧,楼顶有一个小小的电机房,旁边还架着一架木梯,沿着木梯一步一步向上爬,软绵绵的手脚好不容易才爬到了电机房房顶,起身寻找月亮中那张笑脸,消散了,永远地消散,唯剩众月把我空照,耳边还不时响起霞儿电话上的说分手时冷冷的声音,不禁悲伤袭来,泪如雨下。星光如月,闪烁不定,我站在高高的房顶若站在华丽的舞台。吞心吐肺地引亢高歌,一首《心碎》从心底冒出来:人心已沉睡,眼泪在忏悔,一个人在这深夜里买醉,为何暧昧却不对味,我无法后悔,只因心碎,想忘记悲伤却难忘记,记忆中相随。她早已心飞,成为谁的谁,所有是是非非,却已变成灰。缘灭宴散无畏,人早已崩溃,往事纷飞化作苦泪,伤痕累累……

一遍又一遍不知疲惫地高声唱着,所有的不痛快都随歌声冲出身体,回荡在浩瀚长空,自我感觉惊天地、动鬼神。不知是我的歌声太撕心列肺太感动了呢,还是太难听太刺耳吵醒了睡梦中的人们,或者是睡熟中的人们把我的歌声当作是鬼叫声被吓醒了。我迷迷糊糊看到楼梯口上来好几个人,听声音其中有王八、铁头和小吊毛等的笑声和叫声,“一哥快下来呀。”我应了一声“来了”,醉眼惺松地看到电机房顶到楼顶不过也就一步的距离,我索性一步跨下去,在空中大概做了零点几秒的自由落体运动,感觉这一步落地时间特慢,还没来得及想为什么,之后突然眼前一黑啥都不知道了。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劲草逢秋最新章节 | 劲草逢秋全文阅读 | 劲草逢秋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