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族庶女 第一百一十四章【手打文字版VIP】

作者 : 不游泳的小鱼

“镇北兵营闹事了?”上官夜离俊眉微皱,“我还没有接交,就有兵营闹事,钱大人在做什么?可赶过去了?”

“回爷的话,来报信的人说,钱大人并没有过去,是他使人过来请爷您去处理的。”平安也有气,昨日龙景镇的治安之差已经让他对此地的官员非常痛恨了,如今兵营里头又在哗变,爷还没有接手,那钱大人竟然就想甩手,什么事都交由爷来处理,他以为他算老几啊,真当爷是收拾破烂的蒌子么?昨儿个少女乃女乃给胡人一个大大的教训,今儿爷一定要给那个昏官钱世杰甩一记耳光,那才能消心头之恨。

“岂有此理!”上官夜离面如锅底,抬脚就往二院外走,但走到一半,袖子就被人扯住,回过头来,婉清正牵着他的袖口,大眼眨巴着满是兴奋,他的脑海里便浮现出曾经第一次她进宫时,她也是这样可怜兮兮地牵着他的衣角,一丝不好的预兆浮上心头,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娘子,那里是兵营,都是粗人呆的地方,正在闹事呢,很危险。”

“带我去嘛,最多我女扮男装啊。”婉清扯住他的衣袖不放,大眼水雾蒙蒙的,清澈而无害。

上官夜离一阵头痛,但她好久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这般小女儿态了,前段时间,两人之间产生了一些不愉快,他差一点就失去了她,而她,也变得坚强果决,独立自强,甚至让他感觉,她便是离开了他,也会一个人生活得很好,她从来就不是依附男人生存的女子,那样的婉清让他心动,却也让他觉得疏离,好像她在越行越远,让他心慌心惶,所以,她好不容易又在他面前撒娇,他竟然有种死后重生的喜悦,所以,那拒绝的话他再也难说得出口,舍不得啊。

“那你要答应我,一定要站在我身边,不能离开我一尺远。”上官夜离握住婉清的手,无奈的说道。

“好,我保证,一定紧贴相公你。”婉清点头如蒜,扯住上官夜离就往屋里去,上官夜离好笑地松开她道:“说了带你去就带你去,不会骗你的,快去换衣服吧,没有特殊命令,兵营里不许女子进入。”

婉清这才笑着松开上官夜离的衣袖,高兴的进了里屋换衣服,方妈妈在一旁皱了眉道:“趁着少女乃女乃还没有出来,爷你就快走吧,别太纵着少女乃女乃了,那种地方怎么能是少女乃女乃去得了的呢,一大群臭男人呆在一起,没得熏坏了少女乃女乃,而且,哗变的士兵动起手来,没个轻重准头,真要有个流矢什么的……伤着了可不好。”

“妈妈就放心吧,少女乃女乃勇敢着呢。”平安不赞同地说道,以前在侯府里头,平安天天只跟在上官夜离后头跑,府里头发生的事情,只是耳闻,知道少女乃女乃也是个精明厉害的主,但这一路跟着北上行军,再加上昨天的杀伐果决,平安对少女乃女乃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他如今更愿意跟在少女乃女乃身边,为她做事,这样更有成就感。

婉清出来时,郁心悠也已经换了一套男将,她原本就美艳绝伦,身材又高挑,这把男将一穿,那妩媚俏丽风情简直入了骨,让婉清看得都直了眼,一把就扑上去扯住她往屋里拖:“不行,不行,你不能去,你这个样子往兵营里一站,只会引起更大的骚动,莫说平乱了,你只会添乱。”

郁心悠听了气得手指发颤,指着婉清骂道:“你……你敢说我红颜祸水?”

婉清嘻嘻一笑,一把扯过平安来问道:“平安,你说,姨娘是不是有祸水的潜质?”

平安倒底是下人,不敢对郁心悠不敬,但他垂着眸,眼睛怎么也不往郁心悠脸上看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婉清看得咯咯直笑:“师姐啊,你就高兴去吧,不是每个人都能成祸水的,没有倾国倾城的外貌,你能祸害到谁呢?”

郁心悠气得嘴唇发乌,转身就往后堂里冲去。

婉清笑嘻嘻的上前去挽住上官夜离的手臂,得意地说道:“走吧相公,我帮你打发了一个麻烦,你要怎么谢我?”

上官夜离却不动,只是垂眸看她,深湖般幽墨明澈的眸子里,闪跃着一簇小小的火苗,犹如漫天绽放的烟花,眩丽耀目。

“娘子,你不知道你才是祸水吗?我现在就舍不得把你带出去了,若是有别的……男人看你,我好想挖掉他们的眼睛。”

婉清听得眼睛都眯了,弯弯得就像两个月芽儿,红唇微嘟:“好了,我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了,你不用再夸我了。”

她只当上官夜离在安慰她,没把他的话当真。

“娘子以为平安是不敢看师姐么?”上官夜离叹了口气,正要接着说时,郁心悠从后堂里跑了出来,原本俏丽雪白的脸庞此时变得灰黑色,脏兮兮的就像是才从灰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你比我更祸水呢,平安也是少年郎好不好,你那样子扯着他,他敢抬眸看么?没规没矩的,亏你还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呢。”郁心悠找准了报复时机,边骂边两手抓着一把锅灰往婉清脸上抹,不过片刻,婉清洁白莹玉的小脸就被她涂成了黑灰色,只剩一双明澈的大眼在闪啊闪,连五官都看不清了。

婉清的个子小,她找了件上官夜离的旧袍子套在身上,衣服过长过大,她不得不把袍子挽起扎在腰间,这样一来,多余的袍子在腰身处叠了一层,像是围了一件围裙一样,不伦不类的,好在她腰身纤细,走路时,丝质的袍子随风飘动,倒显出别样的韵致来,也掩盖了她身上的女气,看着便不像是个青葱少艾的女子,而像个发育不全的青涩少年,跟在上官夜离身后,像极了他的书僮。

郁心悠一头乌丝用青布包着,身上穿着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翻出来的一身粗布长衫,腰间用根布带子松松系着,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皂底靴,颈间的扣子系得严丝密缝,再加上灰黑的脸,倒也看不出是个女子,站在平安身边,很像个小马夫。

几个出了门,上官夜离就跨上马去,郁心悠也选了一匹马,矫健地翻身上马。

扯住缰绳,她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婉清,上官夜离也不作声,坐在马上静静地等着婉清。

婉清最后一个从马厩里出来,好不容易选了一匹个头矮些的枣红马,吃力的把马儿牵到前门来,边走还不停地嘀咕着:“好枣花儿,今天你可一定要配合啊,千万不要乱厥蹄子,你少女乃女乃我骑术不太精啊,不太精,这一次咱两合作好了,以后我天天给你加料,哪,今天先给你吃两颗麦芽糖……”

碎碎念着,郁心悠憋笑都快憋红了脸,上官夜离的黑眸波光流转,眼中的柔情能溺得死人,郁心悠不经意地抬眸看去,眼神一黯,微微别开脸去,看向远处苍凉古朴的古镇街道。

婉清把马牵了出来,看大家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她,不由嘟了嘴,冷哼一声道:“哼,都以为我不会骑马吧,我就要骑给你们看。”

又模了模枣红马的头,那一副讨好的样子,要多狗腿有多狗腿,平安都没脸看下去,这还是昨天那个威风凛凛,震得那一群凶悍的胡人跪地求饶的少女乃女乃么?

踩着马蹬,婉清揪紧了马搭子,奋力攀了上去,虽然姿势不太好看,但倒底还是没让人帮,自己上了马。

倒让郁心悠看怔了眼,京城大宅门里头的贵人小姐们,会骑马的可不多,要不然,那个欧阳落衣也不会那么的嚣张得意了,她是打小就随父闯荡江湖的,骑马什么的,当是家常便饭,所以,她一身骑射功夫比起欧阳落衣来,只强不弱,只是身份所限,而且,她也不屑于出头露脸的吸引男人的眼球,女人嫁了人之后,很多想法就跟以前不同了,心底深爱的那个既然得不到,那就永远埋在心底尘封起来好了,以后的日子,只要怎么过得姿意开心就好,男人什么的,再不是她生活的全部。

只是没料到,娇娇弱弱的婉清竟然也能上马,而且还骑得有模有样,不过,上官夜离和平安一左一右的紧靠着她,是生怕她跌下来吧。

郁心悠唇边含着一丝笑意,眼中羡慕之色收起,鞭子一抽,走在婉清的前头去了。

东镇大营离得并不远,骑马也就半个时辰的样子,由于婉清的骑术不熟练,所以,几人带着一队护卫兵,跑得并不快,赶到大营前时,日头正当中,冬天的阳光虽然不是很热,但却晃眼,婉清在京郊学的那点子骑术,在崎岖的山路上跑了一阵子,早就不够用了,好在她对骑马还有些天份,平衡能力也强,腰都快闪断了,总算歪歪扭扭的,没有被马颠下来,倒还跟上了队伍,不至于太丢脸。

只是边上的上官夜离提心掉胆了一路,一颗心都快超负荷了,看着她瘦小的身子在上坡下坡时倦缩在刀背上,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极力控制着自己要将她从马背上揪到自己怀里来的冲动,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婉清。

总算到了目的地,上官夜离并没有下马,大营口子上,两名守卫看到上官夜离一身将军服匆匆而来,有些诧异,上官夜离还是离京时穿的那套二品将服,并没有换成都督服,所以,那兵丁把路一栏,不让他们进营。

上官夜离手执长鞭,指着那兵士道:“进去报信,让所有佐将全都到主宫集合。”

兵营里正闹得欢,这两名兵丁早没有心思在此守卫,对上官夜离的身份又看不透,没有好气地回道:“你谁啊,你叫佐将集合就集合了?”好几个佐将早就躲起来,不知窝在哪个娘门的床头去了,他们到哪里找啊。

上官夜离鞭子一甩,那兵士听得风声,下意识地就避开头脸,但谁知那鞭子并没有抽打他的脸,而是直卷他腰间而去,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人已经卷到了半空中,他还来不及尖叫,人已经甩落在离原地几丈远的地方,摔了个四脚朝天,另一个兵士一看这位将军好生威猛强悍,忙单腰跪地道:

“大人莫怪,小的不是不去禀报,实是营里正闹得厉害,佐将都不在营里,小的也没法子把人集齐。”

“你们通判大人呢,也没来么?中郎将总有几个在吧。”上官夜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通判大人倒是来了,不过……”那兵士欲言又止,通判大人文弱得很,这会子只怕全几个中郎将打暴头了……

“前头带路。”形势比想像中更为严重,照正常的程序只会误事,上官夜离鞭子一抽,打马直奔营寨,那两名兵士连滚带爬地跟在后头直追。

婉清紧抓着缰绳跟在上官夜离后面,阳光晃得她的头晕乎乎的,但脑子却是清醒得很,看那两名兵士小跑着很是吃力,她好意地问道:“前头为啥闹事呢?是两个帮派打架么?”

“好几个月没发军响了,弟兄们也是没法子,昨儿个去抢了一个富户,回来分东西的时候,就为一个女人吵起来了,今儿一大早,王中将的营里没米粮,姜中将的后营不肯发,事情就越闹越厉害了。”那兵士边跑边说,难得他气息还平稳,可见得以前还是操练过的,有些功底子。

婉清听得肺都要气炸,这哪里是正规军队所作的事情,分明就是一群土匪,怪不得,自己在大街上被胡人攻击,没有一个兵士上街巡查,这些人全在偷盗抢掠,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呢,哪有时间管老百姓的死活,这个样子,北戎人攻打进来,不要费吹之力,就能轻易将这个边关要塞拿下。

诺大的练兵场里,几百名士兵正打得激烈,有的人身上衣服都没穿,光着膀子手拿铁枪正向自己的同袍刺去,有的没拿枪,则一个个凶悍无比,下了死力扭在一起撕打,地上除了血迹,还有断臂残腿,更多的地绫罗绸缎,踩得乱七八糟,这还是军营么?

几个中郎将正骑在马上,打得难分难解,有两个佐将样子的人,则骑马歇在一旁,两个正饶有兴趣地观看着,不时还对争斗的郎将喊出一声好来。

一群人打得正酣,对上官夜离的到来视而不见,平安上前大声喝了好几遍,也无人住手,上官夜离气急,持弓搭箭,箭头直指那两名看热门的佐将,噗噗两声,双箭连发,那两名佐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应声坠落马下,他们身边的侍卫军顿时大惊失色,大喊道:

“谁,谁大但刺杀了王佐将!”

场中杀伐声太大,没有人应他,那名侍卫倒也凶悍,抬手便向天空放了一个响箭,终于打架的两方人停了手,愣愣地看着从地上艰难站起的两名佐将,事情闹大发了,竟然有人敢对佐将动手……佐将可是朝庭命官啊……

“哪个狗日的偷袭我?”王佐将伤了左臂,箭头还扎在肉里,鲜血直流,痛得他呲呀裂嘴,对着打架的两群人大吼。

两群人终于不再打了,愣愣地看着王佐将,一个一个垂下头去,另一名刘佐将性子沉稳些,从地上爬起来后,就抬头四顾,总算是看到了骑在马上,手持弓箭的上官夜离,他手一抖,指着上官夜离骂道:“哪时来的奸人,竟然敢在大营里行凶?”

平安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喝道:“大胆,都督大人在此,还不过来见礼!”

两名佐将听得一愣,上官夜离不过十**岁的样子,又没有穿都督服,龙景镇没出现过这么年轻的都督大人,一个一个脸上带着轻蔑之意,那王佐将性子暴烈,忍痛往马上一翻,打马过来道:“哪里来的乳嗅未干的小子,敢冒充都督大人,快快给爷下刀磕头,不然,莫怪爷手里的刀剑不长眼,打伤了公子哥。”

上官夜离冷着脸,看那王佐将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不动如山,只见他临得近了,手中长鞭一甩,手腕轻抖,王佐将那百八十斤的魁梧身躯便被他卷到了半空中,他再一抖鞭子,将他甩落在自己的马前,扬鞭就向王将军抽去,鞭子带着一股冲天的怒气,劈头盖脸,十几鞭子如闪电一般的抽下,那王将军痛得在地上打滚干嚎,一旁的中郎将见事情不好,这个默不作声就在军营里行凶,打的还是营中高级将领,自然要上前相救,两名先前还打在一起的中将便齐齐向上官夜离扑来,上官夜离鞭子不停,左手执剑,不过几个剑花闪动间,就将其中一名郎将挑落马下,另一名郎将从没见过如此细致却强悍的功夫,顿时停住了马,怔怔地看着上官夜离。

先前扭打成一团的兵士们也不敢再上前,大家一时都镇在原地,不敢乱动,有眼神利害的,已经跪了下来。

王佐将已经被上官夜离抽得遍体麟伤,干叫的声音都变得嘶哑了起来,刘佐将终于觉得感觉气势不对,突然想起钱都督曾说过,这一次来的新任都督是靖宁侯世子,很年轻,听说是个病殃子……

“都督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刘佐将跪在上官夜离的马下,这位年轻的世子爷,进来后,就一言不发,下手狠辣果决,毫不留情面,而且,一身武功深不可测,王佐将的功夫他是清楚的,在这位爷面前,一合之力都没有……谁说他是病殃子啊……传言真的能害死人啊……

那名被挑落马下的中郎将也终于反映过来,也顾不得左胸伤口,跟着刘佐将跪了下来,当官的都跪下的,当兵的自然更不敢如何,齐刷刷的,七零八落的跪在原地,垂头不敢直视上官夜离。

上官夜离打累了,停了手,收了手中的鞭子。“给你们三钟时间,三刻钟所有的佐将和中郎将全都聚事厅集合,违令者,军法处置。”

说罢,便打马让先前带路的兵士在前头,他自己护在婉清的马边上,柔声问:“可吓到了?”

婉清一脸倾慕地看着她,小脑袋摇得象波浪鼓,对他竖一个大拇指。

上官夜离面容仍是酷酷的,只是唇角微微勾起。

聚事厅里也是一片狼藉,椅子东倒西歪的,桌上全是灰,看得出,这里很久没有人议过事了,上官夜离的面色越发的沉重了起来,这一次,一定要杀一儆百,整肃军纪。

两名带路的兵士倒也机灵,一进大厅里便忙着将几把太师椅上的灰尘扫去,上官夜离便大马金刀地坐在大厅正中等。

外面的军士早就乱成了一团,去报信的报信,请人的请人,王刘两位佐将和两名中郎将也不顾身上有伤,连稍微的包扎也不敢,随后也进了大厅。

上官夜离也不问,只是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等,他不作声,这些人谁也不敢开口,整个厅里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王佐将是又痛又怕,进来没多久,竟然昏了过去。

三刻钟比三个时辰还难熬,陆续赶来的两名佐将,四名中郎将,还有一名佐将人都找不到,三名郎将正在路上,上官夜离冷冷道:“参谋官呢,把这四个人的名字全都记下来。”

参谋官也是才赶回来的,汗都不敢擦,哆嗦着手把人名记下,报给上官夜离。

上官子清这时也赶来了,一见上官夜离坐在正堂,眼神就变得热切了起来,上前向上官夜离一辑道:“大人,你总算来了。”

当着众将官的面,上官夜离也不能以兄弟相称,抬眸看上官子清脸上有淤伤,面色就黑了:“通判大人也参与斗殴么?”

他的语气很严肃,上官子清愣了一下,眼里便升起怒气:“回大人,末将并未参与斗殴,末将脸上的伤,是在轻架时被打的。”

“都是谁打的你?”上官夜离的声音森冷如冰。

两名中郎将迟疑着走出列,跪下道:“末将不是故意的……”

“拖出去,重责二十军棍。”上官夜离不等他们的话说完,便冷冷道。

立时有四名军士上来,拖起中郎将就走,上官夜离道:“就在大厅里行刑,也让大家伙都瞧瞧,殴打上司的后果是什么。”

众将军个个面面相覷,一阵棒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晌起,中间夹杂着痛苦的闷哼,大厅里顿时弥漫着血腥气。

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为那两名郎将求情,上官子清只觉心头郁气顿时消散,好不畅快,老五来了,就再也没人敢欺侮轻视他了,当初老五练武时,自己怎么就不跟着多学点呢,以至于在这兵痞子营里,总是无故挨打……

总算那几个佐将和中郎将到齐了,有两个衣衫都没穿齐整,颈间的风纪扣都是敞着的,一进厅,见到两个同僚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趴在地上,顿时心中一凛,撩袍轻脚垂头溜了进去。

上官夜离目光如剑,直逼这几位将领,手一抬,参谋官很自觉的将名字记下,上官夜离开口道:“先各打二十军棍,然后再扒去官衣,名降一级。”

其实一名佐将是京中恭亲王家的子嗣,与上官夜离倒也相熟,一听顿时垮了脸,大声道:“离哥儿,你怎么一上来就打人啊……”

平安听得大怒:“大胆,军营之中,不论私情。”

那佐将也是个暴脾气,一听火了,大声道:“平安你个小兔崽子,你也敢跟爷大小声,看爷不扒了你的皮……”

“来人,拖下去重责三十军棍。”上官夜离的脸色更沉,冷声道。

那佐将顿时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跳着脚就骂:“上官夜离,你初来乍到,都督印都没有接手呢,你就在此大耍威风,你这是越俎代庖,各位,不要被他的威风吓到,他现在还不是咱们的都督大人呢。”

这话倒是提醒了不少人,那几个后头跟着来的正要挨打的中郎将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刚想要起身,转念一想,迟早是要接手的,现在与都督作对,以后不是更惨么?于是他们也不敢响应佐将。

两名军士上前去拖佐将要给他行刑,无奈他又蹦又跳,抓不住,上官夜离手中一弹,也不知弹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就见那佐将脚一弯,跪了下去,两名军士抡起棒子就打。

所有的人都罚完后,大家总算老实一些,上官夜离才开始询问打架的理由,结果,越听越气,龙景镇有大军两万人驻守,这两万人有一年多没有发过军响了,平日用度全靠大家劫舍和与北戎人偷偷做点毛皮生意来维持,怪不得军士全都缩在大营里,日伏夜出,这哪里是军人,全是一窝兵匪。

上官夜离将军队整肃了一翻,将军事务理清了一些,便与婉清几个一起进了中堂大营里,让那些兵士拿出帐册来,查看近年来朝庭所拨兵响的出入帐。

但那帐本却是记载得一塌糊涂,根本查不清头绪来,婉清便接过帐本去,拿了枝笔,坐在一旁一笔一笔地记,进帐出帐分开,一个时辰过去,总算把帐算清楚,朝庭的军响倒是来了不少,但却没有如数发放到军士手上,上官夜离正要发火时,外面传听得钱都督来了。

上官夜离脸上一阵冷笑,亏得他还敢来,正好一起算总帐。

钱大人一身都督服,威风凛凛地打马进了营地,营中的将士对他还是有三分畏惧的,见了都纷纷行礼。

几个挨了打的,尤其是恭亲王府侄子更是一拐一拐的向钱大人诉苦:“大人,你人还没走,茶就凉了,新都督大人一点面子也不给,把属下打得……”

钱都督进得厅来,见上官夜离正在翻看军中帐薄,脸色就很不好看,这位钱大人,大约四十多岁年纪,中等个子,倒也相貌堂堂,只是一双眼睛虽然大,目光里却透着一股子精明和算计,婉清对这样的男人很不感冒,反正她装的是小兵,不用给这样的人见礼。

“上官大人,钱某两天不在,怎么这东营里就改成大人的了?”钱大人语气很是倨傲,他也不知从何处赶来,来得匆忙急促,神情也很急切,只是面上还稍显镇定。

“整个龙景镇在兵营全是皇上的,钱大人说话可要注意点,本世子可是从来也不敢把军营说成是自己的。”上官夜离目光如炬般直视钱大人,神情更加冷傲不屑。

钱大人听得一怔,耐着性子道:“上官大人,都督官印还在本官手里,本官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就请大人先移驾出营,等本官完事之后,再与你交接可好?”

“不好,若昨日大人如此说,本世子不会插手大营里的事情,但今天,大营里闹得如此混乱,大人身为都督,身负皇恩,却听之任之,军中纪律松散,军士军响被克扣,这些事情本世子既然知道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上官夜离稳坐如山。

“你……本官与侯爷乃是故交,看在侯爷面上,不与你计较,还请你先离营,这里的事情,本官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不行。”上官夜离回得干脆得很。

钱大人与上官夜离都是都督之职,官位是一样的,但钱大人的品级却比上官夜离低了两级,上官夜离是高品低位,不过,这也是京中世家子弟里常见的事情,这些世家子弟,身上都有世袭爵位,但年轻没资历,在军中自然比不得从底层奋斗上来的将军们官位高,底气足,钱大人本以为以自己在军中的威望,上官夜离是初来的菜鸟,应该会让一步的,谁知道,上官夜离就是个根本不讲官场规矩的混蛋,这般软言想劝,他也不肯听,一时大怒,一扬手道:

“军营重地,不容闲杂人等入内,来人,将这几位请出去。”他还算知道厉害,不敢说打出去,只能说是请出去。

婉清在一旁看得很奇怪,按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龙景镇的军营实况已经败露在上官夜离眼皮底下了,钱大人就算要回还,要掩盖,也应该迂回求软,不该如此强横才对,硬碰硬,就算把上官夜离请出去了,他的罪行不同样还是会被上官夜离上报朝庭么?他不同样还是会被处置么?

这个钱大人看着也不像是个没谋略的糊涂虫啊?怎会行事如此鲁莽,正寻思间,就见钱大人的亲信护卫队长剑出鞘,刘刷刷地指向自己这方人。

平安早就执剑上前,拦在前面,新旧两个都督的人马在大营里对恃起来,那些个佐将郎将看得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有的则是一副看戏的姿态,退到一边去,两不想帮。

婉清心头电转,这个军营里只怕有比贪没军响更大的罪证在,不然,钱大人不会如此破釜沉舟不顾一切。

“相公,把这厮给抓起来。搜营。”婉清悄悄靠近上官夜离,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上官夜离听得微怔,以他的官职,可以与钱大人对抗,但把对方捉拿下来还是不行的,这是违反军规的。

不过,这样倒也好,他也觉得钱大人很不对劲,如今军营中千头万绪一时理都理不清,不如从源头抓起,擒贼擒王,把钱大人捉起来,再往深里挖。

心随念动,上官夜离将婉清向郁心悠一推,示意郁心悠保护婉清,自己手一抖,执剑直扑钱大人。

钱大人的配剑还在腰间,没料到上官夜离会突然对他发难,一时抽剑都来不及,腾挪间高高跃起,在半空中拔出剑来,与上官夜离战在一起,钱大人的是马上将军,马上功夫甚是了得,近身功夫就差了一着,几十个回合过去,上官夜离竟然将钱大人的一对膀子生生御掉,拎着他的领子扔在地上,而平安早就率人把钱大人的亲信杀的杀,抓的抓,整个对恃不过三刻钟不到,便已经结束。

大厅里所有的将领们看得目瞪口呆,这位新来的年轻都督做事胆大包天,根本就不按常规矩,就是个二猛子,连前任的都督也被抓起来了,自己这些人跟钱大人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顿时没有一个人再敢说半句不是,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地站在厅里,大气都不敢出。

上官夜离对上官子清道:“通判大人,烦你点两千金兵去钱大人的宅子,将那府弟全抄了,带着参谋官,将所有的财产记册。”

“上官夜离,本官并没有犯罪,你无权查抄本官的家财。”钱大人一听,像是被什么咬了尾巴一样,不顾双肩的疼痛,跳起来骂道。

上官子清也有些犹豫,那毕竟是上司的家,查抄四品大员的家宅,必须得皇上的圣旨才行,上官夜离如此行事,也太过藐视朝庭律法了吧。

“通判大人尽管去,军中将士一年半没有发过响了,本官不管这些军响被谁贪没,当务之急,便是先把钱响补发下来,先稳定军心了再说。”上官夜离眼神坚定地对上官子清说道。

“可是,如此一来,大人便触范了大周律法了……”上官子清担心地劝道。

婉清听了从怀里拿出太子交给他的黑色令牌来,举在手里,对上官子清道:“通判大人,不知有太子令牌,算不算得上是圣谕呢?”

太子乃是皇储,又久掌军权,他的旨意自然是能代替圣意的,上官子清细看了婉清手中的黑令两眼,只当那令牌是上官夜离放在随身小厮身上的,只是有些不明白,这么重要的东西,上官夜离怎么不自己随身带上,还是要放在这么一个瘦小而又不起眼的书僮身上,就不敢遗失了么?那可是大罪啊。

而钱大人原本也料想没有人敢真带人去查抄自己的府弟的,没料到,上官夜离竟然有太子令牌,见令牌如见太子,众官员全都下跪,三呼千岁,婉清原本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把那令牌拿出来亮亮而已,当初太子只说这个令牌可以号令他的暗卫队,可没有说过还可以有狐假虎威的作用,一时心头得意,将那牌子举得更高,大声道:“通判大人还不速速去办?”

上官子清领命下去,钱大人感觉好像世界末人要到了一般,萎顿在地上,那些观望着的将领信总算明白了,这里的老大决对是上官夜离,新来的都督大人不只是侯爷世子身份,还深得太子宠信,来头可不是一般的大,谁再敢与他作对,那便是死路一条、

上官夜离看整个大营里的人都老实了,便拎起钱大人往他平日在军中的营房里去。

钱大人的营房建成了两居室,外头一间是与将领们议事的地方,而里面一间,则有些象书房,他倒是懂得享受,书房里还安了一张床,一应生活用具都还齐全,上官夜离上平安在书房里翻找了好一齐,竟然什么可疑之物也没人发现,不由好生疑惑,这个钱大人一点也不象是个二楞子啊,如此非要与自己硬来所为何来?

婉清默默地观察着钱大人的表情,平安搜了一圈后,她便让平安停下来,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去查,她叫一个地方的名字,平安就去搜一回,婉清紧盯着钱大人,果然在她说要将书柜挪开,再查一遍时,钱大人的眸光紧缩,额头青筋直暴,她不由笑道:

“平安,好生在柜子壁里查一查,模一模,要是发现暗格暗扣什么的,要记得拧一拧啊。”说完,她自己也觉得有些累,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不多时,平安还真的在书柜的最里侧发现一个暗扭,拧开时,整个房子都在摇动,上官夜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把婉清一把拥在怀里,柜后的墙竟然向后移开了一尺半宽的距离,露出里面的暗格,那里竟然藏着好多金银珠宝,还有一些信件。

婉清高兴地让平安抽出一封来,拆开一看,竟然是钱大人与北戎三王子的往来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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