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族庶女 第六十四章:发现端睨【手打VIP】

作者 : 不游泳的小鱼

“要拿,自然是拿好的啦,太差的,拿了她的,不痛不痒,没意思。”上官夜离看她小脸上难得有着舒心的笑,他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了起来,牵着婉清的手道:“娘子,我带你在园子里逛逛吧,这几天,你着实受苦了。”

“不了,相公,我要去寿昌伯府。”婉清正色地对上官夜离说道。

“好吧,我陪你。”上官夜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道。

婉清便挽了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怀里,半倚着他往前走,太阳懒洋洋地晒在身上,很温暖,很舒适,她忽然就什么也不愿想,就这样陪着他安静地走着,也是一种幸福。

那一日,上官夜离去救她时,分明就亲眼看到她正被慕容凌云欺辱,按现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她就是个不洁的女子了,可他除了差一点杀了慕容凌云,对她却更加心疼和小心了,生怕触痛了她的心,这样的上官夜离让她感到很窝心,给她那颗被宁华斗得筋疲力尽的心田里注入了新鲜的活力。

如今她又任性地提出要去见慕容凌云,换了是他以前的脾气,定然是会吃醋,会别扭的,可是,今天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而且,还用那种心疼和不忍的眼神默默地看她……

“相公,谢谢你。”婉清握住上官夜离的手,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摩娑着,眼睛亮亮地看着上官夜离。

上官夜离的脸色有点发僵,嗓音硬硬的:“傻话!”却是舍不得抽回手,湖水般的眸子变得更加幽暗深遂。

回到屋里,就见碧草正垂头在正堂里做活计,婉清和上官夜离一同进来,她也没听见,婉清轻轻唤了一声:“碧草……”

碧草的身子猛地一震,似是被惊吓到,抬头看是婉清,脸色缓了一些,放下手里的活计,起了身要服侍婉清更衣,婉清摇了摇手道:“不用了,我要出门,碧草,你同我一起去吧。”

碧草默默地点了头,进去收拾东西。

婉清担忧地看着碧草纤弱的背影,心里一阵抽痛。

紫绢打了水过来给上官夜离洗手:“爷,药煎好了,您一会子喝了药,回屋歇息吧。”

上官夜离没有说话,只是接过紫绢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把手脸,便进了里屋。

紫绢跟了进去,紫绫就端了药从后堂出来,也掀了帘子进去服侍上官夜离喝药,婉清就在后头说道:“那药太烫了,相公,先放凉了再喝吧。”

韩嬷嬷正好从穿堂里进来,听见这话便笑道:“少女乃女乃的心可真细,不过,爷这药还是趁热喝了才好,药性更足一些。”

婉清听了便看着韩嬷嬷道:“嬷嬷倒是通些医理呢,只是再要保药性,也不能烫着爷的嘴是吧。”

韩嬷嬷脸上的笑容就有点僵,但她很快就恢复自然:“少女乃女乃说笑了,久病自成医,奴才也是服侍爷这么些年,得了些经验罢了。”

“原来是经验啊,那倒也是,不过,以嬷嬷的经验来看,爷下一次发病,会是什么时候?”婉清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韩嬷嬷道:“应该是下个月吧,爷一般是一两个月发作一次,也不是很准,大约就是这样。”

婉清听了点了点头,离上一次发病没有几天,上官夜离这碗药里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便不再说话,径直进了里屋。

屋里,紫绢正给上官夜离拿了件外出穿的藏青色直缀,伸了手想给上官夜离更衣,上官夜离很自然地退了一步,自顾自地解扣。

紫绫则端着碗等在一旁看着,等上官夜离穿好衣,便将药碗递了上去:“爷,药正好凉了,快些喝了吧。”

碧草正好从内堂给婉清拿了外披出来,瞧见紫绫一脸温柔地对着上官夜离,她目光一缩,作势向婉清走过来,路过紫绫时,身子一撞,紫绫手上的那一碗药便全洒了出去。

这变故发生得太突然,紫绫一声尖叫,向后跳了一步,但那药水仍是将她浇了个透湿,气得瞪眼喝道:“碧草,你发疯了么?”

碧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对不住,脚崴了一下,麻烦紫绫组组再去熬一碗药来给爷吧。”

紫绫气得脸都白了,碧草分明就是故意的,可爷和少女乃女乃都在屋里看着,他们两个没一个斥责碧草的,她也没法子,只好红着眼退了出去。

紫绢在一旁也是惊呆了,碧草的行为分明带了挑衅性,可爷只看着,根本就没有替紫绫说话的意思,她不由幽怨地看了婉清一眼,碧草是婉清的陪嫁丫头,爷给少女乃女乃面子不说什么,少女乃女乃怎么也得说上一两句吧,可婉清眼里分明还带着一丝欣赏,紫绢便越发替紫绫不平了。

一抬眸,就看见韩嬷嬷正掀了帘子站在门口,紫绢便道:“嬷嬷,爷的药洒了,可还备得有药,再去煎一碗来。”

韩嬷嬷的脸色很不好看,扯了扯嘴角道:“可惜了,屋里存的药可真没了,少女乃女乃,爷的药可是隔不得日子,爷这身子可是靠药保着的。”

言下之意便是看婉清要如何办?

“嬷嬷这药平日里都在哪抓的?再去抓几副来就是了。”婉清淡淡地说道。

上官夜离如果真是离不得这剂药,那屋里就不可能会断了存货,精明如韩嬷嬷怎么会不知道续存呢?明分就是把事情往严重里说,好让自己罚碧草。

韩嬷嬷听得微怔,愣了一会子才道:“也是,奴才这就去前院找刘大管家。”

婉清听得怔住,不由看向上官夜离:“相公的药都是刘大管家配回来的么?不知方子是哪位太医开的,能不能给我瞧瞧。”

上官夜离皱了皱眉头道:“刘大管家是父侯最得力的人,他做事应该没有错。”

也就是说,宁华郡主并没有插手过上官夜离所吃的药物,听上官夜离这话的意思甚是相信靖宁侯。

婉清听了便没再说什么,只对韩嬷嬷道:“那嬷嬷就快些去吧,可别耽搁了爷下一次用药。”

韩嬷嬷听了便道:“爷这是要出门么?要不晚些出去吧,等奴才配了药来,用过了再走。”

上官夜离听得便道:“无事的,少吃一回也不会如何,天天吃也没见着爷的身子好了多少。”

韩嬷嬷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仍不死心地劝道:“爷,太医吩咐过,爷不可以断药的……”

怎么不可以断?上一次自己就将上官夜离的药给倒到马桶里去了……韩嬷嬷的话可有点危言耸听了,不过,也许是太过关心上官夜离,所以才严遵医嘱吧,虽是这么想,但婉清还是觉得怪怪的,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碧草倒有些不耐烦了,拿了衣服就给婉清换,一点也没有才做过错事的自觉,婉清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你也去换件厚实些的,一会子我们坐马车去寿昌伯府。”

碧草听得浑身一震,漂亮的杏仁大眼立即布满惊恐,拿着衣服的手就有些发抖。

婉清细细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心中一沉,果然碧草的性子变化是与慕容凌云有关,她便更坚定了要去寿昌伯府的心思。

“少女乃女乃,奴婢……身子很不舒服,要不,您带金菊去吧。”金菊也是婉清的陪嫁丫头,只是被玉姨娘买进来还不到四个月,没有碧草和坠儿跟婉清的情份深,不过,倒也是个稳妥可靠的。

婉清听了便道:“那今儿就不去了,改日等你好些了,我再去吧,金菊还是个二等,带不出去呢。”

碧草听了眼里便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衣服都换好了,碧草一句身子不舒服,两个主子的行程就此改变,紫绢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越发的觉得婉清偏心了。

婉清不出门子了,上官夜离才换的衣服,又要换回去,紫绢照例服侍他,这一次,他却瞪着婉清道:“娘子,过来服侍我。”

婉清便笑着上前给他更衣,他便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看着婉清,平日里,婉清从不肯帮他更衣穿鞋,总笑着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大少爷打小儿都是被人报侍惯了的,娶了妻子回来,妻子不给服侍也就罢了,还不许丫环们服侍,硬生生逼着他天天自己穿衣换鞋。

这会子好不容易逮着她心里有愧,就想讨点福利,结果,婉清对男人衣服复杂的穿戴很陌生,盘扣解了半天也没解完,上官夜离不由叹气道:

“娘子,你在家里,就没学过怎么服侍相公的么?”

婉清愕然的回想,好像前身是学过一些这样的东东的吧,可是她继承了这个身体后,就选择性的忘记了这些技能。

上官夜离眼里的一抹讥笑让婉清好生恼火,臭男人,敢嫌弃我!手一推,便堵气转过身去,慢悠悠往外走:“你爱穿不穿,我懒得管你了。”

上官夜离便僵在了屋里,一抬眼,见紫绢眼里有些不满地看着婉清的背影,不由冷声道:“你出去吧,爷这里不用服侍。”

紫绢听得有些不知所措:“爷,您平素这个时辰都会去书房的,奴婢……”

“不去了,你去唤平安来,爷要去练功房。”上官夜离冷冷道。

紫绢的眼里就滑过一丝黯然,依言退了出去。

上官夜离出了里屋,就看到婉清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神情静谧安祥,知道他出来,眼皮都没抬一下,他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步出去了。

婉清嘟了嘟嘴,侧了个身子歪着,继续看书。

坠儿见了就好奇地跑到穿堂窗子里去看,回头对婉清道:“爷都没让人跟着呢,紫绢姐姐平素这会子不都是要跟去书房的么?”

婉清只当没听见,坠儿是个人来疯,最喜欢看热闹和八卦,见婉清没理她,猫着腰就溜了出去。

方妈妈见了就道:“少女乃女乃也得管管坠儿了,没事就往外头跑。”

婉清却知道,坠儿面上看着又呆又疯,内里却是机灵得很,以前在顾家时,不少信息就全是坠儿出去打听回来的,她一副天然呆的样子,很能迷惑人呢,让人不加防备。

上官夜离出来不久,平安就过来了,躬身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到垂花门处时,就听见一个女子压抑着低哭的声音,平安觉得纳闷,便向那声音发出来的地方多看了两眼,就看见一个相貌美艳,身姿柔弱的丫头正躲在假山后头哭,一见平安看过去,那丫头便抬起眼来,大大的杏眼泪汪汪地看着平安。

平安也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青春少艾,被那欲哭欲诉的眼神一看,顿时心里一咯登,像是有什么击中了心脏一样,脸就有些红了起来。

上官夜离已经走过垂花门了,平安不敢再看,回过头来紧紧跟了上去。

那丫头见了竟是提裙追了过来:“这位哥哥,前面的可是世子爷么?”连声音都是又娇又脆,甜甜糯糯的,平安的脚有就点粘在地上,走不动了。

那丫头娇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光洁的额头布着细细的汗,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平安的心就痒痒的,眼睛盯着她的额头就有点错不开。

“小哥,能帮帮忙么?”她楚楚可怜地看着平安,大眼里满是期待,平安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顿时觉得自己高大威猛了很多,下意识就说道:“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上官夜离身穿一件薄薄的短衣,在练功房练了半个时辰的功,出了一身老汗,收了功朝外头唤道:“平安,打些水进来。”

门帘子被掀开,进来的却不是平安,而是一个娇柔婀娜的俏丽丫头,一双水雾似的大眼欲诉还休地看着上官夜离。

上官夜离浓眉一皱,脸顿时就冷了下来,黑眸幽深地看着进来的丫头。

“爷,平安说肚子疼,上茅厕了,奴婢路过,正好听见爷在唤人,就斗胆给您端了水进来了。”

正好路过?前院也有些小丫头在当差,但一般都是粗使丫头,哪里有如她这般,一双手白女敕细腻,分明就是个没做过粗活的,她这路过……得还真是巧呢。

“放下水,出去。”上官夜离没心思理这丫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讯息。

可那丫头偏似不知死活,大眼仍是扑闪扑闪着看着上官夜离,嘴唇微嘟出一个好看的樱桃型,那样子,像是要求人品尝一样,

“爷,您出了好多汗,让奴婢服侍您更衣吧,外头风大呢,您若就这么着出去,一会子创了风,少女乃女乃又要担心了。”

上官夜离一听她说起婉清,不由微怔,身上的森冷之气便淡了一些,随口问道:“你是少女乃女乃派来的?”

那丫头嫣然一笑道:“奴婢是少女乃女乃的陪嫁,来府里日子不长,爷不认得奴婢也是有的。”

原来是婉清的陪嫁丫头,上官夜离心中顿时舒服了好多,唇角就带出笑来,他的小妻子还是很关心他的嘛,看他没带贴身丫头出来,就派了陪嫁丫头过来服侍他,一时心中很是受用。

却没注意,那丫头根本就是偷换概念,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另一句话让他产生的错觉。

“那你洗了帕子来吧。”上官夜离自顾自地月兑衣,打算擦了汗再换身衣服。

那丫头洗了帕子抬眸时,就看见上官夜离光着精壮的上身,随手去抓她手里的帕子,那丫头瞪时羞红了脸,竟然就势往上官夜离身上一扑,上官夜离本能的就往后退了一步,那丫头却是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声音娇媚动人:

“爷,奴婢原就是少女乃女乃备着给您的,您……收了奴婢吧。”说着,那红艳诱人的丰唇便贴上了上官夜离赤着的胸。

上官夜离脑子立即想起婉清说过的话:“以后不许你讨小妾,通房也不许,你只能有我一个人。”

他不由笑了,他的小妻子总是霸道又可爱得很呢。

那丫头其实也是吊着胆子往他身上贴的,这会子虽然人在怀里,心里不免仍是忐忑,偷偷抬眸睃了上官夜离一眼,却见这个平日里最冷峻的爷,正微笑着看她,虽然皮肤姜黄,但五官俊美立体,很是好看,尤其是爷的眼睛,像是要将她的魂都吸进去似的,第一次见到这位病弱的爷时,她的心就忍不住跳得厉害,何况,她今天也是有目的,她要救她的爹和哥哥。

正暗自高兴时,突然脸上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眼睛金星飞舞,再下一秒,心窝处就挨了一脚,就听上官夜离冰冷得冻人的声音:

“来人,把这个东西拖出去。”

外头平安应声进来,一抬眸,看到那丫头痛苦的倒在地上,世子爷的脸臭得比锅底还黑,他顿时吓得一哆嗦,忙过去扶那丫头。

上官夜离冷冷地说道:“平安,你明儿去刘大总管处报到吧,不用再过来了。”

平安的心一惊,扔了那丫头就扑通一声跪下:“爷……爷,饶了奴才这一回吧,奴才是……奴才实在是……”

上官夜离便微眯了眼看了他一眼道:“没看出你,你倒是个怜香惜玉的,也行,这丫头爷就做主赏你了。也算是你服侍爷一场的恩典。”

平安这会子色心全收,对着上官夜离纳头就拜道:“爷,奴才不敢,奴才还想尽心服侍爷几年,求爷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吧。”

上官夜离听了道:“这丫头自称是少女乃女乃的陪房,你把她送到少女乃女乃屋里去,让少女乃女乃处置她。”

说着,上官夜离便走了。

平安无奈地去扶那丫头:“香莲,你胆子还真大,不知道世子爷是不近的么?屋里紫绢和紫绫姐姐一个个都是水灵灵的,可不比你差,你什么时候见爷动过她们一指甲壳?”

香莲一听哭得越发的伤心,抽抽噎噎的说道:“平安哥哥,我也是没法子啊,我娘是少女乃女乃的陪房嬷嬷,如今被侯爷给活生生打死了,再过一两日,爷就会发卖了我和我哥,我爹,你也是做奴才的,像我们这种背着叛主罪名的奴才出去,能卖个好人家?保不齐,我就会被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我能不铤而走险吗?”

平安一看她哭就心软,无奈地劝道:“你也是太傻了,也不想想你娘是为何被侯爷打死的,世子爷对少女乃女乃的心你也不是不知道,倒来求世子爷,还用这种笨法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香莲听了就继续哭,平安被她哭得纠结,一咬牙就道:“我算豁出去了,不带你去少女乃女乃屋里,看你也可怜,就给你指条明路吧,六少爷最是心软,又很是怜香惜玉,你不如求六少爷吧,只是小心着些,别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了,小心老太君知道了,你会死得更快。”

婉清看了好一阵子医书,一抬头,就见上官夜离臭着一张脸回来了,她唇角就带了笑,也没起身,垂眸又继续看书。

上官夜离的脸就更臭了,冲她道:“你那些个陪嫁的丫头可都得管好了些,没事不要往前院跑。”

婉清听得莫明,正要问,就见坠儿鬼头鬼脑的从上官夜离后面钻进了屋里,正对她眨眼呢,她便嗯了一声,算是回了上官夜离的话。

上官夜离见她对他不冷不热的,就更气,一撩帘子钻进了里屋。

坠儿就凑了过来对婉清道:“少女乃女乃,您瞧奴才刚才看到什么了?”

婉清就看她,坠儿看屋里紫绢和紫绫也在,倒是把声音给放大了一些:“就是香莲啊,她跑到爷的练功房里去了。”

果然紫绫和紫绢两个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婉清笑而不语,胆子够大啊,敢去惹上管夜离,这会子只怕是被打得躺在床上了,靖宁侯说过要发卖了张婆子一家的,却不知为何,香莲还在府里头闹腾。也不知道是靖宁侯忘了,还是另有原因,不过,婉清也不急,这待罪之身,再出一点差错,就不是她所能控制得住的了,有人非往死坑里跳,她就只冷眼看着好了。

一时,韩嬷嬷进来问婉清,中午要用什么菜,婉清随便点了几个,韩妈妈听了正要走,婉清便道:“妈妈可是配齐了爷要用的药?”

韩妈妈低头应是,婉清就道:“把药方子拿给我瞧瞧吧。”

韩妈妈听得微怔道:“奴婢并没有方子,药都是大总管配齐了,奴婢只是去拿就行了。”

那先前还一副碧草泼了药,上官夜离就吃不到的样子?

婉清便道:“那把药拿来我瞧瞧,每一种药分开了,用秤称一称就知道方子了。”

韩嬷嬷听了就真的拿了包药材来,让婉清细细查看,婉清看完倒是怔住了,那药包里的几味药并没有什么问题,不由看着那包药就发呆。

韩嬷嬷也没说话,就在一旁侍候着,婉清便道:“你去忙吧,一会子我来煎药给爷吃。”

韩嬷嬷听了脸色才变了些,又笑道:“这药味很深,少女乃女乃千金之体,可别熏着了,再说了,是药三分毒,您闻多了,也对您身子不好。”

“无事的,你下去吧,我让碧草煎就是了。”婉清的脸也冷了下来,这种事情,不是一个管事嬷嬷有权置喙的,她才是这个屋里的主母呢。

婉清拿着药进了屋,仔细查验起来,终于找到一个貌似葫蔓藤的东西,只是很小很小一截,若不是一点一点的细细翻查,根本就看不到,她忙把那小截药根拿出来,将那截药根子碾成沫渣,让坠儿拿了饭来绊了,叫了方嬷嬷来,让她偷偷拿到厨房里,找只鸡喂了。

葫蔓藤也是毒药,婉清前世曾在药店里见过,这种药用得好,可以治疗三叉神经痛,但是,久服身体会产生依赖性,而且,毒性会积存在体内,婉清终于明白,为何上官夜离一直练功不掇,却仍然体弱,而那人已经在他体内下了蛊,又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在他药里再加葫蔓藤?

上官夜离说他所用的药方子都是靖宁侯亲自着太医开的,那药里的葫蔓藤靖宁侯是不是也知道呢?如果知情……婉清不敢想像靖宁侯怎么可以忍得下心来亲手下毒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果不知情,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刘大总管有问题,另一种就是韩嬷嬷有问题,但这两个人她现在一个也不能乱动。

刘大总管在靖宁侯府声望很高,深得靖宁侯的信任,府里大小锁事都是他管着的,没有切实的证据,婉清决不会轻举妄动。

而韩嬷嬷则是上官夜离的女乃嬷嬷,与上官夜离也是感情深厚,上官夜离对她甚是信任,而且,韩嬷嬷为人精明稳重,又很能隐忍,等闲难找得到她的错处,婉清如今已经与宁华郡主闹翻,再不能轻易与身边之人发生冲突了,不然,就算老太君有心偏坦她,那点子偏爱也经不住自己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

果然不多时,方妈妈来禀道:“女乃女乃,鸡吃了绊药的饭后,果然就摇摇晃晃倒在地上,抽筋不止,却是没死。”

婉清听得眼睛眯了起来,那点量很少,连鸡都毒不死,自然也毒不死上管夜离,但长年积累下去,却是会伤害他的中枢神经的,功效倒是与那蛊毒如出一辙,都是想要控制上官夜离的心神,难道,上官夜离身上有什么别人非常想要得到,却又不知下落的东西?

越想婉清越觉得头痛,叹口气对方妈妈道:“且不要声张,从明儿起,你就把爷的药全拿来,咱们自个煎了给爷喝。”

方妈妈的眼圈儿都红了,哽了声道:“只说爷的身子病弱,原来……原来总是吃着这种药,身子不坏才怪,爷他……他打小儿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婉清的心也是郁堵难舒,一想起上官夜离发病时,那痛苦而疯狂的模样,她的心便揪成了一团,抬眼看向里屋那抹修长的影子,叹了一口气道:“嬷嬷拿了这些药去煎了吧,最好是当着韩嬷嬷的面煎了。”

方妈妈拿着药下去了,婉清就打了帘子进屋,上官夜离正在桌案边写着什么,婉清便过去给他磨墨,却见那纸上,正画着的仍是她的画像,见她过来,上官夜离忙将纸抽了,揉成一团,冷着声道:“你……过来做什么?”

婉清撇撇嘴道:“切,我瞧着也没比上回画得好多少,看来明儿回门子的时候,我还是去找昱表哥吧,听说表哥从小便擅丹青,尤其是水墨粉彩……”

上官夜离果然脸就黑了,怒道:“哼,我的丹青连皇上都是夸过的,他一个小小的举人,又如何能与我比?”

婉清成功的逗怒了他,却是笑得一脸狡黠,拖了他的手兴奋地说道:“相公,你的画给皇上看过吗?皇上可是很看重你?”

上官夜离的脸色一黯,眼里就滑过一丝痛色,自小,他便聪颖过人,学什么都很快,如若不是身子太弱,皇上肯定是会重用他的。

婉清看见了他眼角的那一抹黯然,他是个心高气傲之人,肯定自小就心怀大志,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惜,他身体不好,所以才一直只挂了个世子之名,养在深宅大院里当米虫,这样的日子对于他来说,应该是很窝囊很憋屈吧,所以,他才会去帮康王爷办事,所以,才会有济庵堂那一幕吧。

“相公,康王是先皇后娘娘的儿子吗?”婉清不等他说话,就转了话头。

上官夜离眼里的黯然果然消失,却是叹了口气道:“按说康王是皇上唯一的嫡子,可是,他却不得皇上看重皇上最宠的寿王又入主了东宫,情势是越发的复杂了,储君之位却又迟迟未立,很多眼光独到的人就认为,皇上还是很想传位康王爷的,可是康王势力单薄,只怕斗不过寿王一派,所以才迟不立储。”

婉清没想到他还真一本正经的与她谈起了国家大事,开心得大眼笑成了月芽儿,扯着他的衣袖道:“那相公不是也很有眼光,早就与康王交好了,将来若真是康王继位,相公也可以一展所长,为国出力了。”

上官夜离听了含笑垂眸,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道:“我最想的就是靠自己的本事封妻荫子,给你讨个诰封回来,让那些瞧不起你,欺负你的人,再也不敢小觑了你。”

一时,方妈妈煎了药过来,婉清亲自端给上官夜离:“相公,吃药吧。”

上官夜离看是方妈妈端进来的药,微怔了怔,接过药,毫不犹豫就喝了。

婉清忙在他嘴里塞了颗蜜饯,问道:“相公,你打小儿就吃药,天天吃,有没有哪一天不吃,身子就很难受呢?”

上官夜离听了便茫然地看着婉清,声线低沉:“娘子,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药里有问题?”

婉清听得心头一颤,他是个很敏感的人,想着那个害他的人有可能是他的生父,她想说出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撇开眼,不与他对视:“没……没有,相公,你想到哪里去了?”

“娘子,其实,打小我就一直吃药……吃麻木了。”上官夜离的双眸紧锁着婉清的脸,吐词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婉清越听心中越痛,三岁开始就一直吃药,而且是被人双管齐下的毒害着,这样的他,又究竟是如何长大成人的?这十几年,他究竟过得有多艰辛,眼泪,再也忍不住就涌入了眼眶,伸了手环住他的腰身:“相公,咱们一起努力,争取哪一天再也不用吃任何一种药了,好不好。”

上官夜离的心怦怦剧跳起来,她在心疼他,他看出来了,一种被关怀,被人疼爱的感动暖暖的包围着他,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在她额间亲吻,好半晌,他才哑着嗓子道:“娘子,其实……”

婉清诧异地抬头看他,他却突然在那清澈如水的眸子注视下,有些胆怯起来,喉咙有些发干。

这些天,她一直在看医书,一直在想方设法为他寻找冶病良方,更是对他所用药物查了又查,细细研究,他早就知道她聪慧过人,知道她所学搏杂,却见解独特,却还是不愿意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于她,如今有她坦然地,纯澈的视线下,他觉得自己有种无处可逃,无处可躲的窘迫。

“其实什么?”婉清问道。

“其实……娘子你不要太替我操心了的,我说过,会一直陪你走下去,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的。”上官夜离想了想,说道。

“哦”婉清缓缓将头贴进他的怀里,闷闷地应了一声。

下午,上官夜离吃过饭后在午睡,婉清先起来了,悄悄出了门,坐在正堂里喝茶,韩嬷嬷端了一碗莲子银耳粥进来,“少女乃女乃,奴婢看您这两日脸上起了些疹子,想是心火太旺的缘故,就炖了碗清火的羹汤过来,少女乃女乃趁热用一些吧。”

也算是下午茶点,韩嬷嬷做事倒是贴心,婉清却对她放心不下来,便道:“谢嬷嬷关心了,只是我现在没胃口,先放着吧,一会子我再吃。”

韩嬷嬷听了便依言放在桌上,笑道:“厨房里还有一些,奴婢看碧草和紫绢几个这些天也是上了火,就让她们在厨房里一起用了,女乃女乃不会怪奴婢擅作主张吧。”

是向她表明,粥没有问题,让她放心食用吗?

果然好敏感的心思,婉清听了只好也端起碗来,用汤匙搅动了两下,粥熬得火候正好,一股甜甜的清香扑鼻而来,粥面稠而不粘,浓而不腻,婉清不由看得食指大动,忍不住就喝了一口,果然绵软滑口,香甜得很。

一碗粥,不过片刻就用完了,韩嬷嬷的眼角就透着一丝欣慰,很高兴的接过空碗下去了。

等她一走,婉清便进了内堂,用手指挖喉咙,把刚吃进去的东西会都吐了出来,又用帕子包了一点藏好了。

傍晚时,婉清在屋里坐了一天,着实腰有些酸了,就一个人到园子里走走,她嫁进来这许多日,却一直没有把靖宁侯府逛遍过,尤其是后园子里,那片枫林后,似乎还有一个小院子,她很想过去瞧一瞧,想着等秋天枫叶红了时,在那林子里搭个凉亭,放几张石桌石椅,赏枫叶喝茶品菊。

闲闲地围着清远居散着步,正要接近枫林院时,就见树林里有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婉清没看得清,那身影就闪进树林子里不见了,婉清忙紧追几步,好在那身影刚才只是被树挡着了,这会子离得近些,也就看得真切了,竟然是韩嬷嬷。

婉清心中一凛,脚步便放轻快了些,枫林院里并没有住人,后面只是一个废弃的院子,平日很走人踏足进去,听坠儿说,靖宁侯不许别人太靠近那边,而且,听说那座废院的外面还有护院看守着,等闲人是进不去的,那韩嬷嬷进去做什么?

婉清的好奇心大起,尾随着韩嬷嬷就潜了进去,远远的就看见后面废园子门口,韩嬷嬷正拿着钥匙打开院门,向两旁看了看后,才走了进去。

婉清的脚比意识更快,明知此时只身一人跟过去可能会有危险,她就是舍不得放弃这个好机会,早就觉得这个韩嬷嬷是有问题的,好不容易发了,再难也要去瞧瞧的,最多小心些就是了。

婉清近门口时,发现两边其实没有看过,但门外建了个棚子,棚子里有桌椅,都是干干净净的,桌椅的表面也被模得很光滑,看得出,这里一直是有人在的,守门人此时可能是回去吃饭了。

婉清悄悄地溜了进去,却被眼前的光景怔住,只见小院子里只有四五间破房,院子中间杂草丛生,看得处,这院子里很少有人进来,而且无人打扫清理。

几间房的门都是关着的,韩嬷嬷不知道进了哪个房间,婉清正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就听见屋里有人在尖叫:“上官晨,你这个阴险小人,你还我主子的命来。”

婉清听得一震,上官晨不就是靖宁侯爷的名讳么?那屋里的人是谁,竟然敢如此点名道姓的骂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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