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 爱 第五十七章

作者 : 徐箬盈

三天后,穆景之见到了他被关进警局以来的第一个人。

“景之?你怎么样?我给你带了点换洗的衣物,一会儿会有警察交给你的。”沈飞卿抓着穆景之的手,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急得像是要哭出来,“他们有没有打你?”

“怎么会!”穆景之笑了笑,“这里很好,你……怎么跟念念说的?”

“我说你去北京出差了,那小丫头一点都不好骗,要不是东方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她还是怀疑我说的话,她想给你打电话来着,我跟她说你是去出高考题,把通讯工具都没收了,她才不再吵着要打电话。”沈飞卿一想到穆念念就头疼,那孩子聪明的要命,他实在是编不出什么更加高明的理由了,这几天她都不怎么说话,每天都是安安静静的,他吓得不敢跟她谈到穆景之,他都怀疑那丫头是不是猜到什么。

“飞卿,今年高考早已经结束了!”穆景之摇了摇头说道。

“啊???”沈飞卿登时从椅子上跳起来,难怪穆念念不再吵闹,她已经知道他们骗她了!

“只要她没事就行了,飞卿,你跟东方愿不愿意收养她?”穆景之的语气很淡定,褐色的眼睛里满是信任。

“妈的,你他妈是什么意思!”沈飞卿大叫。

“我想你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知道又怎么样!说到这个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妈的穆景之你个混蛋,枉我沈飞卿视你为好友,你有什么事都不跟我说,要不是夏里的那位跟他说了,我还真以为你在医院里陪着夙怀箫呢,你他妈的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告诉我们!”沈飞卿气的想要揍人了!

“我都忘了那位也是警局里的人!”穆景之了然的笑笑,然后看着好友轻轻的说,“我会告诉你的,因为念念只能靠你了!”

“我不要,她是你女儿,你不要她谁要她!”沈飞卿狠狠地拒绝,“再说,谁说你就一直在这里的!我去找夙怀笙,那家伙肯定能把你救出来。”

“飞卿,这本就是我应该承担的,你就算把我救出去,你又要怎么救我的心呢!”穆景之低下头,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再说,他要结婚了,不要那这点小事烦他了。”

“小事?这他妈的是小事?”沈飞卿要疯了,“我不管,我一定要去找他!”

“飞卿,你不要”

“够了,夏里跟他家那位说过了,你在这里不会吃什么苦,我们去找那家人问问他们能不能私了!”沈飞卿自顾自的说道,“还好暂时不用把你带回H市去,你不用担心!”

“飞卿……”

“穆景之!”沈飞卿终于怒了,他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杀人偿命我知道,可是难道那场车祸就只是你一个人的错吗?那个司机没有一点点的错误,没有超速,没有油门刹车分不清楚?真的没有吗?”

穆景之沉默了,那人有没有错谁能知道呢,因为那人死了啊,活人怎么争得过死人呢?人证物证都在,他穆景之无论是判刑还是偿命,一点都不冤。

“还有,你舍得念念,舍得家人,舍得夙怀笙吗?”

穆景之没有办法接话,他舍不得又怎样?法律总不能因为你舍不得谁,就不让你负责任了吧!

“总之,我一定会找到夙怀笙的!那家伙要是敢袖手旁观,我就废了他!”沈飞卿信誓旦旦,一脸决绝的样子逗笑了穆景之。

“飞卿,谢谢你。”虽然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脏的不能看,但是那眉眼温润,嘴角处淡淡的微笑仍让人心里一暖。沈飞卿挥了挥手,不想再看,“我走了,我会好好照顾念念!”

门口处,一个男人靠在墙边,“走了?”

“刑天,我还是再说一遍,不管你管不管这件案子,要是他伤了一根头发,你家夏里都会很伤心!你舍不得看他伤心是吧!”沈飞卿看着他,慢慢地说道。

“你们把警局当什么了,这又不是行刑的地方!”刑天冷哼一声,“想救他出去,你们还是快点想办法吧!虽然可能性不大!”

沈飞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还有事要做,要先去找那家人,然后去找夙怀笙。

夙怀笙,你究竟在哪呢!

夙家。

陈叔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杯牛女乃,还有一碗粥,冒着热气。走到走廊的最角落,房门紧闭,门口处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男人。

“我要进去给少爷送饭。”陈叔给那两人看了一下盘子,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一分钟。”其中一个瞥了陈叔一眼,说了个时间。

“不行,这几天少爷一点东西都没吃,我得看着他把饭吃了,要是不放心你们可以把门打开看着。”陈叔冷着脸,说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打开门,“可以,要快!”

陈叔瞪了他们一眼,挺了挺胸走进了卧室。

屋子里清一色的白色,窗户紧闭,真丝窗帘挡得严严实实的,大床上一个男人闭眼趴在那儿,薄被轻轻地覆在他身上,一直盖到脖颈处,脸埋在枕头里,只看得见有些乱的黑发,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输着液。

“少爷?”陈叔放下盘子,走过去轻声喊道。

男人的眼皮动了动,几经挣扎下终于睁了开来,墨黑的眸子有些晃神。

“少爷,四天了,你一粒米都没进,只靠那些葡萄糖盐水的,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出人命啊!”陈叔心疼得要命,从小到大他们兄弟俩从没吃过这些苦头,可是现在却一个在医院里,一个躺在家里,已经分不清谁比谁更惨一些。

“咳咳……”男人的声音沙哑的像是七十几岁的老翁,嘴唇也干裂的有了几道口子,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是谁,男人似乎恢复了些生气,语气有些焦急,“陈叔……怎么样?”

陈叔转了转眼珠,门口还站着两个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边上的托盘,“少爷,先吃点东西吧!吃了东西你才能有力气,你的伤才好得快。”

男人似乎想爬起来,可是只是轻轻一动,便脸色惨白,有汗水顺着眉骨滴在枕头上,喘着粗气,男人终究没有再动一下。

“少爷,我加了一些消炎药在粥里,你喝点吧!”陈叔有些哽咽,他不敢掀开盖在少爷身上的被子,现在他的耳边还回响着那天的鞭子声,整整一个下午,地上都是血,干了的,又流出来的,这人后背上血肉模糊,鞭痕交错,奄奄一息。他知道夙南星对自己这两个儿子漠不关心,却不知道他居然可以冷血到这个地步。

“嗯……”闷哼一声,男人转了转头,看了看门口,然后垂下眼帘,“……我没事!”

“少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些事还要你去做,有些人还等着你哪!”陈叔压低了声音,凑近他说道。

男人闭了闭眼,没有再说话。

陈叔叹了口气,知道他这是答应了,赶紧把快要滴完的点滴拔了下来,“少爷,我喂你吃饭吧!”

“不用!”男人果断拒绝,他咬了咬牙,用手扯掉了盖在身上的薄被,然后一点一点的爬起来,仅仅是这样几个动作,后背便渗出血,原本就沾着血的纱布变成了紫黑色。

陈叔看的心里直颤,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伸手,只能在一边上干着急,“少爷,你慢点儿,慢点儿啊!”

停停动动折腾了好半天,男人终于支起了上身,歪着肩膀靠在了床头上,脸上的汗水顺着躺下来,男人紧紧的皱着眉头,嘴唇都变成了青色的,“陈叔……帮我在这边垫个枕头。”

“好好,马上就好!”颤抖着手把枕头塞进男人的腰月复处,陈叔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把粥给我吧!”男人呼了口气,淡淡的说道。

陈叔稍微放了点心,他知道男人很聪明。刚才他说的那几句话男人已经听得很明白了,外面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他只是没想到,夙南星真的会这么绝!

男人端着碗的手青筋暴露,陈叔心疼的过去,帮他端着。

慢慢的,一口一口的,把粥喝完。

粥稀烂软糯,入口即化,是陈叔亲手做的,少爷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不能吃刺激的,这一小碗粥刚刚好。

“陈叔,老爷马上就回来了,请您快点!”门外的黑衣男人口气很不耐烦的催促道。

“我知道!”陈叔冷声回答,却还是慢悠悠的把牛女乃放在男人手里,“少爷,把这个也喝了吧!”

男人往后躲了躲,没有配合,“拿走!”

陈叔叹了口气,把杯子放在托盘里,“少爷,你再躺回去吧!”

“不用,出去!”闭上眼,男人冷冷的扔出几个字。

陈叔不敢再说什么,便拿着东西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狠狠的瞪了那两个人。

听着不轻不重的关门声,男人一直挺着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下来。这一放松下来不要紧,扯到后面的伤口,又是殷红的血。而男人却毫不在意,只见他利落的翻下床,走到窗前小心的拨开窗帘,看着外面的院子,不知道在计划着什么。

深夜,偌大的书房里,冷清的有些吓人。

“少爷今天怎么样?”夙南星询问道。

“跟往常一样,躺在床上起不来,下午的时候陈叔进去送了粥喝牛女乃,少爷喝了粥,没有喝牛女乃。”一个黑衣男人尽职尽责的做着汇报。

“真的不能动?”夙南星似乎很不相信,又问了一遍。

“爬起来都很困难,别说下床了!”黑衣男人很确定的回道。

“下去吧!”夙南星摆摆手,遣退了那人。

门被人打开,床上的男人立即睁开了眼。

啪的一声,卧室里顿时灯火通明。

夙南星走进来,坐在沙发上,淡淡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很好!”夙怀笙仍然趴着,眼睛不看他,“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

“我跟你说的你考虑的如何了?”夙南星没回他,却问了他另一个问题。

“我们不是已经达成交易了吗?”夙怀笙反问,“你放过他们,我就答应你接管夙氏。”

“你的公司被我收购,叶泉和肖臻的事不是我能管得了的,叶泉已经被叶家送出了国,肖臻也被软禁在家里!”夙南星冷笑了下,“你现在一无所有,你觉得你有跟我谈条件的筹码么?”

夙南星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点温度,“婚事定在两周后,好好养伤。”

“我没有答应结婚,你休想逼我!”夙怀笙极力压抑着,被子里的双手早就握着拳头,指甲扣着手心,“我不是你的赚钱工具,我不要你的一分钱!”

“你忘了医院里还躺着一个?不结婚,我就断了他的医药费!让他永远醒不过来!”夙南星丝毫不在乎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威胁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在他眼里,没有儿子,只有工具!

“他是你儿子!”夙怀笙尽可能的控制自己,却毫无用处。

“我说过,如果可能,我宁愿没有你们!”

“夙怀笙,我忘了告诉你,穆景之三天前进了警局,五年前的那场车祸还另有人死亡,所以他被人家起诉了,是判刑还是怎样,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夙南星走到床前,看着趴在床上的人,“结不结婚,你自己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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