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念念上学了吗?”夙怀笙把夙怀箫的床升高,拿起保温盒,倒出还冒着热气的汤,放在嘴边一点点吹凉,然后用舌尖抿了一口试试温度,觉得不烫嘴了,用小勺一勺一勺的喂进夙怀箫的嘴里。
穆景之愣愣的看着他的动作,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他的问话,“嗯,上学了!”
“老师下午没课么?”拿起毛巾,把夙怀箫嘴角淌下来的汤水擦干净,男人继续问道。
“没课!”穆景之一问一答,觉得自己有点像小学生。
夙怀笙没有再说话,慢慢的把那碗汤喂完,然后把床放下,给弟弟调整好姿势又盖好被子。
“我好几天没来了,也没帮箫箫做按摩,我现在帮他弄一下吧!”穆景之被这气氛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发呆了半天才想起今天来医院的主要目的。
“好,大概多久?”
“半个小时就好!”
看了一眼表,夙怀笙坐回沙发上,“完事后接念念放学,吃过晚饭后再送你们回家!”
听到这样的命令,穆景之没再说话,只是月兑下外套卷起袖子,帮病床上的人按摩起来。
没多久,穆景之觉得自己的后背要被汗水湿透了,不是累的,而是被对面沙发上男人的目光吓得。
从他按摩开始,那人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那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样的目光让他双手不停的颤抖,连按摩的力道都拿捏的不准。穆景之非常想拿出老师的架子,拿出一个比他大八岁的前辈的架子,可是不行!一接触到夙怀笙的目光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好不容易结束了,穆景之擦了擦头上的汗,舒了口气。
“累了吧,要不要洗个澡?”
身体一僵,心里直打颤,“不用了,我回家再洗就好。”
转过身去费劲巴力的穿着外套,可能是因为浑身出汗,也可能是因为男人的目光让他没来由的脊背发凉,这衣服怎么穿也穿不上。
正着急着,一双手从背后伸了过来,修长有力的手指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使劲儿,衣服便套了上去。
穆景之呆愣在原地,由着男人站在自己身前,帮他整理衣领,系上扣子,最后居然还模了模他的头发,就像他平时模女儿那样温柔,可是那动作里似乎还多了点别的什么。
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这样亲昵的动作,真是太、太……
“谢、谢谢。”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远离男人的气息,穆景之才觉得呼吸顺畅一些。
“走吧!”
“啊?”穆景之不解的抬头看他,却被那样深沉的目光定住无法言语。幽深眼眸深处的那座冰山融了,冒出来的是水一样的温柔,墨黑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脸,那一瞬间,他想,要是这样的目光肯这样注视着自己一辈子,那该有多好。
男人嘴角处那一抹淡淡的笑容眩晕了他的眼,却又像是一把刀一样,狠狠的扎在他的心上,刺骨的疼。
穆景之暗暗地掐上自己的大腿,那一阵刺痛让他清醒了点,可跟胸口那痛楚比起来,不及万一。
这个时刻,他无比的厌恶自己,穆景之你有什么资格妄想得到夙怀笙的爱情,若不是你,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弟弟又怎会落得如今下场。
转过头看了一眼夙怀箫,他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胸口处起起伏伏,阳光洒在脸上,细微的汗毛都看得清楚。
五年的时光,从少年变成青年,却是错过。
突然,腰间的温暖让他浑身一震,夙怀笙一手揽过他向外走去,“去接念念放学,然后吃饭。”
毫无反抗能力的任他拥着出门,穆景之侧头看他,仍是一脸的淡然,身体相触间能感觉到那人的温度,甚至能听得见心跳的声音。
声声入耳,听在耳中,是心痛。
任人塞进汽车,穆景之一直没有说话。
本以为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没想到男人只是接了念念,带他们去吃了晚饭,然后便送他们回了家。这期间男人除了面对女儿温柔一点,其余的时候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穆景之觉得奇怪,仿佛下午那些事情都是自己在做梦一样。
目送男人开车离去,穆景之领着女儿上了楼。
无意间却见到女儿上楼时的动作很奇怪,“念念,你怎么了?”
“啊,今天在学校参加百米赛跑,我跑了第一哦!”穆念念一脸兴奋,显然还沉浸在得了第一名的骄傲里,不过紧接着有垮下脸来,“可是爸爸,我的腿好痛哦!”
“腿痛?怎么个痛法?”穆景之开了家门进去,拉过女儿上下模了模,问道。
“就是酸酸涨涨的啊!”穆念念委屈的不行,瘪了嘴巴!
“是累的吧!没事儿,待会爸爸给你揉揉!”应该是激烈的运动造成肌肉酸疼吧,穆景之放了心,“快去洗漱,早点上床睡觉!”
“知道啦!”穆念念一蹦一跳的进了浴室。
穆景之望着女儿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游移间瞥到了客厅的电话,心里咯噔一下。
那个男人自从那个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了吧!怎么想都觉得奇怪,难道真的被夙怀笙那一番威胁给吓住了?可是虽然是威胁,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弃?
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爸爸,我洗好了,你来给我揉揉腿啊!”
“来了!”
帮女儿揉完了腿,然后哄她睡着。
看了看女儿安稳的睡颜,穆景之轻轻的关上门。
进厨房到了一大杯水,一口气都喝完了,可是一点都不能缓解心理那股闷闷的感觉,心里面那长了草一般的难受感觉让他几乎失声尖叫。
怎么都想不明白,夙怀笙为什么会跟自己提出那样的要求。
闭上眼,那人的深沉目光近在咫尺,让他呼吸困难。
直挺挺的站在厨房良久,穆景之瞥了眼时钟,拿起外套,出了家门。
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弄得无处可藏,头顶那流光溢彩的灯光晃的他睁不开眼睛。穆景之眯起眼睛看了看四处舞动的人们,不禁有些后悔进来这个叫“沸点”的酒吧。
他不过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想要出来透个气,却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看到那块挺艺术的牌子上面墨黑的两个字“沸点”,他鬼使神差的就推门进来了。
本以为这是个正常一点的酒吧,可是看这里面都是男人,还是搂搂抱抱的男人,便可想而知了,他这是进了gay吧了。
可若是掉头离去免不了让人觉得小气,反正大家都是出来喝酒的,在这里呆一会儿应该无所谓吧?
坐在吧台边上要了杯酒,便慢慢地喝了起来。
“一个人?”
穆景之吓了一跳,抬头见是酒保跟自己搭话,便放松的笑了笑,“嗯!”
酒保四处看了看,这狼一般的眼神可是不少啊!
“看你蛮年轻的阿,二十几岁吧?”酒保一边给别人调酒,一边问道。
穆景之一愣,笑出了声,“没,三十三了!”
咣当!
酒保赶紧扶起倒下的杯子,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三十三?还真没看出来。”
这五官精致的像是画上的人,皮肤在灯光下更加显得白女敕细致,略微瘦削的身材却没有浑身都是骨头的感觉,尤其是在衬衫的覆盖下臀部若隐若现,简直是引人犯罪啊!
“圈内的?”
穆景之反映了半天,有点不太明白,直到酒保的眼神暗示性的瞟了瞟四周才反应过来,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是吧,身边的好多朋友都是,而且从小到大他从没交过女朋友,追他的人都是男人。是吧,自己究竟喜不喜欢男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问题真的没法回答啊。
酒保看他犹犹豫豫的便没再多问,只是又递给他一杯酒,是好看的橘红色,“不醉人的,好好享受!”
穆景之感激的点点头,“谢谢!”
突然,刺耳的音乐声消失了,耳边悠扬抒情的音乐传来,淡淡的忧伤。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担心让你一个人走,
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不能分担你的忧愁,
如果这样说不出口,就把遗憾放在心中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
穆景之转过头去,看到台上站着一个男人,拿着麦微低着头唱着歌,低沉沙哑的仿佛打磨过一样的声音在酒吧里四散开来,音符一个一个跳进耳朵里,也敲在心上。
歌曲里绵绵密密的忧伤却让他感觉不那么难受了,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推翻刚才的想法,这里似乎没那么糟糕。放松下来的穆景之眉眼间星星点点的慵懒,在别人看来却是格外的性感。
“嗨!”
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穆景之回身看见一个也就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长得有点流里流气,而且穿的也很奇怪,以穆景之的审美观点实在是不明白那只能称之为破布的东西是怎么做成衣服的。
“你好!”礼貌的打了招呼,穆景之又继续听歌,他是来喝酒的,不是来被人搭讪的。
“一个人岂不是很无聊,我陪你吧!”那人并不在意穆景之的冷淡,径自坐在他旁边。
穆景之皱了皱眉,往后躲了一下,避免跟那张脸贴上,“对不起,我只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那多没劲啊,我陪你吧!”那人似乎不懂得什么叫放弃,穆景之冷下脸来,若是他连这个小孩牙子都对付不了,那他这三十几年不都白活了。
“我喜欢一个人!”声色俱厉的拒绝,“请你不要打扰我好么!”
“呦!”那人毫不客气的吹了声口哨,反而兴趣更浓,“哥哥啊,来这里就不要装什么纯洁了,跟我走吧,保证你欲仙欲死!”
穆景之被这样下流的话刺激的差点一口酒都喷出来,好不容易把酒咽下去了,他叹了口气,真起身来,“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来找乐子的,既然碍了你的眼那我就先走了!”
“别呀!”那人看他要走,一把拉住穆景之的胳膊不松手,上上下下的把他看了个遍,把目光让穆景之有点反胃!
“你最好放开我!”看他们的争执似乎引起了四周人的注意,穆景之压低了声音耐着性子有一次说道。
“我要是不放呢!”那人往前一步,屈膝顶在穆景之的大腿上,动作下流猥琐的相当明目张胆。
“喂,这里可不是那种地方,不然……”酒保适时的出声制止,虽然没有明说,但威慑力似乎还是有的。
那人一听这话,撇了撇嘴,放下退,但手仍然没松开。
穆景之心里暗骂,却见酒保放在吧台上一个空瓶子,目光对视了一会儿,穆景之感激地笑笑,侧过身拿起那瓶子直接敲在那人的脑袋上,然后弯对躺在地上晕乎乎的人说道,“若是不放,就是这个下场!”
然后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钱拍在吧台上,“谢谢!我会再来的!”
酒保微笑着眨了眨眼,“不客气,我会等你的!”
无视四周的抽气声,穆景之优雅的开门出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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