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传奇 二七六、平凡职业

作者 : 格言

终于轮到花想容进胃镜室了。

前边的人出来,都是一副痛苦的样子,有的还带着眼泪,好象是在里边十分痛苦的样子。老实说,花想容也怕进医院。怕医生手上的那些刀刀剪剪。很难想象,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又说又笑的人,一个用明亮地的眼睛看着医生的人,一推进手术室,医生就能下得了手,把他的身体剖开,然后在血水横流的过程中,做着手术。做手术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如果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手上做死了,不知道主刀的大夫怎么想,以后的手术他该怎么做。

在一个行当的外边,对里边的情况不了解。不了解就更增加了这个行当的神秘性。这样的神秘性,让人们对医生更加恐惧。

社会上有人说医生比白狼。白狼可以解释成白色的狼,也可以解释成为白眼狼。大概是说医生该收的红包大胆地收,该做的还可能做得更差。

在花想容的单位位,有一位女同事,丈夫在高新区工作。工资不低,两口子生活得不错。妻子比丈夫小几岁,所以丈夫对妻子痛爱有加。有一年,妻子得了胆结石,本来就是一个平常的手术,在那个医院里的那个医生也可以做好。可是妻子胆子太小,硬是不敢去医院,也不敢进手术室。两口子给这个胆结石折磨得毫无办法。到了最后,实在痛得不行了,医生劲他们还是要进行手术。

两口子跑了几天医院,最后找了一家大的医院,还找熟人还了一个熟人,送了几千块钱的一个红包,然后妻子放心进去了手术室。手术据说做得很细致,医生保证没有一点问题。两口子也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可过了几个月,妻子的身体老是不好。身体发炎。最后再去医院检查,发出体内有阴影。怀疑是癌症。医生建议再做手术。

人到了那一步,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再凑钱进医院。

等第二次剖开人的月复腔,发现在人的体内,有一块当时止血的纱布没有取出来。一直放在体内。人的身体本身就排异。所以这一块地方,就一直发炎,疼痛。

本来应该是一次的手术,做了两次,另外还多花了几千块钱的红包。

出了这样的事故,按理应该状告医院和医生的,可这一对夫妻是一对善心的好人,觉得是自己找人家的,不怪人家医生,只能怪自己的运气不好,所以没有告,这事也就过去了。但这件事,让单位里人,都认识到找熟人也不一定保险。有时找了熟人,对方有了心理压力,精神紧张,反倒容易出事情。

“十三号。”里边的医生叫道。

花想容是十三号。人们都说十三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据说外国人特别怕十三。第十三个人不好,十三号位子不好,十三岁不好。可花想容倒不这样想。在中国民间,不好的东西是这几个数字。明六暗九。也就是说,遇见有六的数字不好,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遇见几个数字回起来,是个九也不好。这是一个暗九。三十六岁,既有明六,也暗含着九,所以大家把他叫本命年,许多人弄一条红裤带系着,为的是过了这一关。据说鬼怪是怕红色的,带着这样的血色,就命大福大。

与其说是鬼怕红色,还不如说红色暗示着血液,血液又是和死亡联系在一起的。已经死过了,或者说有人已经死了,不需要再有人死亡了。可能是红色能够避邪的根本原因。

花想容急忙走进胃镜室。

这里一点不象别的检查室那样严格,不让人进就是不让别人进。别的手术室要月兑衣服,不容许外人进去。这里,根本不用那一套,所以男男女女进可以随便进。时边有三个医生,也许是护士。还有两三个病人。躺在床上的是一位妇女,三十多岁,也许四十了吧,她的上衣月兑掉了,穿着一件毛衣,绿色的,绿得晃人的眼睛。医生说,“把毛衣的领子拉下去,免得一会弄脏了。”绿衣妇女就用两只有着青筋的手,把高领毛衣的领子挽下去。

一位可能是护士兵的人走过来,对花想容说,“还有两支药,这是单子,你下去交费。”

花想容把单子接过来,问道:“我刚才已经交过了,交了四百二十。这是收费条子。”

护士看也没有看,说:“那是胃镜检查的费用。这个是为了减少病人痛苦,要一会做检查时服下去的。你可以不要,可是痛苦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这是什么话,既然是一次检查里的,为什么不一次性收费呢。而且这种药也不是去药房收,而是就是这个检查室的。凭感觉,花想容知道,这又是搭车收费。国家对某些收费限价,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象这个收费一样,他把高于收费价目的东西,给你分成两半来收,还是收了,而且还可能收得更高。象这样的要科室里进行的收费,物价局肯定不知道,也绝不会来科室检查,就是他们多订上十块二十块的,又有谁知道。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痛苦不堪的人,都是一些对医学完全不知道不了解的人,可以说,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也没有时间和心事还跟医院论药价的高低。

你没有看见吗?外面的人,队排得那么长。你不是不想交钱吗?外面还有那么多的人在等着呢,还有那么多的人,托着熟人,走着后门,要进来看病呢。在命重要和钱那一个更重的问题上,所有的人肯定都会选择命重要。也就是说,大家都会毫无怨言地去交费,而且还是跑得很快地去交。

收费处的窗口,什么时间又开了一个。所以没有多少人。一个窗口是四五个人。另一个窗口是三个人。

花想容本来是排在三个人的那个窗口的。可是这里的第一个人,跟里边的护士兵吵了起来。原因是他在给他的老娘看病。老娘可能没有医保,收费的时候,他要用自己的医保卡,为老娘刷卡,里面的护士不让刷。两个人僵持住了。

护士的声不高,可是很尖,她一个劲地说,“医保卡是专人专用,根本没有办法为另一个人用。因为病人是女的,而持卡人是男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这没有办法的。”

拿着医保卡的人很牛也很凶,他说:“病人的医保卡花完了,只能用我的了。我老娘用我的不行啊?我们单位还规定,父母有病,可以报销一半呢。”

护士强硬地说:“那是你们单位,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单位,你们单位可以,你去你们单位医院看病好了。”

这种争吵,没有一点意义。你讲的道理,人家根本不听。人家也不会办。两个人就这样争下去,到任何时候,也不会有结果。

花想容试说劲解:“大哥,医保卡是专人专用,全市统一的。不能借用,你还是不要吵了。后边有人排队。”

那个毛胡子的大汉一下子把怒火撒到了花想容的身上,“你知道什么啊,你来插什么嘴,你是医生啊。不办了我的,你们也别办?排队怎么了?我也是排队排来的,可不是插队的哇。”

护士在里边笑了。人家端起一杯水喝起来了。

这个莽汉子,根本不明白这一点。你在那里吵,护士才不会着急,人家正发休息。再说,隔着玻璃,人家也许根本听不到你讲的什么。因为花想容在外面,也不太听得清楚护士说的什么。只是听到一个尖锐的嗓子,在不停地喊着。

看看跟这个笨货讲不出来什么理,花想从急忙把队排到加一边去了。

这边只有两个人,应该很快就到了。

花想容交完药费,再回到胃镜室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外面坐着的几个人,不知是在等着复查,还是在等着结果,反正都在无声地坐在那时。

花想容直接来到里边。

护士兵从她的手里接过收费的条子,看了一下,然后从一个盒子里取出两支针剂的药,对花想容说,“服下去。”

花想容很听话的服下去。

护士兵又说,“去外面等十分钟,听到叫号,再进来。花想从只好再去外面的椅子上坐着。

从里边出来的,第一个别一位农村的老大爷,不知道他有多大的岁数,可是看起来,他已经很老了,头发花白,行动不遍。在城里人看来,他可能有七八十了。花想容知道,他不过也就是五十六十。老人瘦成了一把骨头。看样子也是胃病。人瘦到了这个样子,怕是凶多吉少。

老人从胃镜室出来,然地问身边的儿女,“现在咱们去那里?”他的一个女儿或者是媳妇说:“回家。”老人又问,“那咱们不看病了?”又是那个女人说:“医生说了,你这命没事,就是胃炎,他已经给咱们开了消炎的药,回去以后吃吃就没有事了。”

老人昏浊的眼睛,不太相信地看着这个女人,“我觉得我的病很重的,这回所是活不了啦,可你们怎么说得这么轻呢?”

女人说,“那是你人老了,想得太多了。”

周围的人,都把眼光投到这一家人。

这家人中的两个男人,好象觉到了不舒服,就扶了老人,一步一挪地下楼去了。

从后边的背影看,这人瘦得不如个孩子重。与其说是被扶着,还不如说是给拖着或说架着走下楼去的。

看着这个老人,花想容心时一酸。医院啊,这个既边着生也连着死的阴阳界,多少人从这里生出,又有多少人从这里死去。生的时候,大家糊里糊涂地生了,死的时候,也有人明明白白而生。象这个老人,谁都看得出来,他肯定是重病,是不用看了的病。儿女们现在是哄了他回去的。

乡下人怕人死在外面,所以最后的时间,都是在回到自己的老屋的。

老人明显地不想死。他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医院,可他不知道,医生对许多病,也是无能为力的。他们只能治自己能治的病。对于那些大家都不明白的东西,他们一样束手无策。

终于轮到花想容了。

里边叫到了花想容,她很快地站起来,快步地走了进去。

护士兵让花想容躺到上去。花想容很快地月兑了鞋子,躺到了床上。

一个护士过来对花想容说:“把你的外套月兑掉吧,免得弄脏了。”花想容月兑去外面的袄,只穿着一件雪白的毛衣。

&n

bsp;花想容躺在床上。

一个护士,拿过一个塑料袋子,放在花想容的下巴下边,又拿出一些卫生纸,围着她的脖子。

花想容感到很不舒服。她不敢看周围的人,也不敢看那一个是医生,那一个是护士,更不敢看,她们的手里拿着什么样的器械。

看着让人害怕,不看,心里倒干净一些。

人就是这样,有时非常可怕,象野鸡一样,有时顾头不顾尾,很多自己没有看到的东西,我们就以为它不存在。许多我们看到的东西,我们不以为世界只有这样东西,在自己的感觉世界中将它扩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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