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传奇 二二九、意外的人

作者 : 格言

花想容站在车站的牌子下,和许多的人一起等公共汽车。这是一个要有耐心的活儿。没有耐心的人这时会感觉到很难受。

死等,死不来车。死不来车,死等。等公共汽车的过程,可以用这两句话来概括。也奇了怪了。在这样繁花的闹市区,在这样主要的公共汽车线上,等一趟车也是这样的难。平时你不坐车的时候,感到城里的汽车太多了,到处都是。公交公司的汽车,最霸道,最牛,最不怕警察。因为驾驶公共汽车的司机,多是在城里生活了多少年的人,他们是一个大的集体,真的出了交通事故,他们也不怕,自己把公共汽车往那一扔,转身就走了。自然有公交公司的人来处理交通事故。专门处理交通事故的人,那是公司从几万人中选出来的,要长相有长相,要口才有口才,要背景有背景,跟交警队的人非常的熟,处理起交通事故来,公交公司绝不会吃亏。这样的机制,自然就养成了公交司机的胆大妄为,不怕天不怕地。他们开起车来,有空就钻,有地方就跑。在城里,什么地方也有他们的影子,那个小地方他们也能寻着。他们是汽车王国里的骄子。

可是今天就是不见这些骄子们出场。也不知道他们开着车,跑到那里去了。外地人站在车站牌下面,一看那么多的牌子,以为这里到处是车,其实不然。一个方向,没有几辆车。每一趟车与下一趟车中间,有的要十分钟,有的要十五分钟。也就是说你要等车,就得等十分钟或者更长的时间。更长的时间是怎么样形成的呢?原来现在公交司机也搞承包了。一趟谁拉的人多,收的车票钱多,谁自然提成就多。为了多拉人,大家不约而同地采取了一个方法,那就是尽量离自己的前一趟车时间长一些,但也不能让后一辆车抢到自己的前面去。离前边发的一辆车的时间越长,路上等的人也越多。跑一趟,收的票也就越多。所以司机们,一开始都是尽量地磨呀磨呀,尽量地压时间。等人拉够了,又狠命地跑,要抢回来刚才压的时间。这时候车子开得飞快,在有人等的地方,他们为了赶时间,很多时候就不会停下来。就这样狠命地跑,有时也赶不上失去的时间了。这就造成了路上等车的人多的毛病。

现在,在花想容她们等的这一路,就存在这样的问题。站在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开始还站在路的旁边,可是为了看车来了没有,等车的人一直往前走。有人已经站到了路的中央。后边的人为了看得清楚,干脆也往前边挪。

越挤越前。越挤越多。话多人干脆站到了路的中间。

这样一来,过往的车,只好减速,慢慢地通过这个地方。

看吧,那些可怜的等车人,他们年轻的还好说,一个人站在那里,两腿不停地换着,一会儿左腿,一会儿换成右腿,在左右交换的过程中,他们焦急地等着汽车的到来。老人们就惨了一点。他们肥胖的身子,在太阳下面晒着,晒得清满头是汗,有的可能还有病,身边有人扶着。被扶的人哼哼叽叽,一脸的痛苦,扶的人也是苦不堪言,一脸的无奈和焦急。那些抱着孩子的妇女们,自己顾不上了,把身上的衣服,全往怀里的宝宝头上身上盖着,让自己暴晒在太阳的下边。

还有外地的那些农民们,他们往往是几个人一伙,携儿带女,一家一伙的挤在一起,等着公司汽车的到来。这些脸色黑红的人,在山里农村也许还是一个能人,一个人物,可是现在他们到了这里,成了最土的一群。没有人原意和他们站在一起等车。因为他们穿得太旧,脸色不好看,说话太笨。

花想容还可以,她是城里长大的。从小就习惯了这样的等车。在等的时候,她优雅地一腿迈前,一腿站实,摆成一个丁字步。这样显出了她娇好的身材。为了打发等车的无聊,她手里拿着一块冰淇淋,小口地吃着。这样可以让人感到不太闷热。

有年轻人等不及了,也许是他们有要紧的事情要去急办。有人往前一站,手一招,一车出租车站在了他们的面前,等车的人骄傲地尊严地坐上了出租车,在大家的羡慕的目光下,离开了这个等车的地方。

一个人这样做了,接着有更多的人仿效。但这些坐出租车的多是年轻的男女,在他们现在的年龄,面子很重要,金钱没关系,反正生活的担子没有压在他们的身上。女人靠男朋友,男的有老爸老妈帮着养着,他们才不会为了十块钱二十块钱让自己在太阳下受罪呢。至于别的什么人受不受罪,他们也许就没有想过。

年龄稍大的人还是和花想容一样,舍不得搭车的那十块钱。

他们要过日子,要对一家的生活负责,要对儿女负责,要对未来负责,而这些负责注定了他们要让自己吃更多的一些苦。

好,汽车终于过来了。谢天谢地,终于有车过来了。

看到汽车,花想容慢慢地往前挪着,她判断着汽车的速度,估讲着车停的位置,汽车刚一停下,她就第一个抓住了车门把手,很快地上去了。这样敏捷的身手,让那些下得慢的人,还没有来得及从后门下去,花想容就站到了车中间。一下人刚起来的位子,被花想容坐下占住了。

这就是城里人的速度和素质。一个外地人是学不会的。花想容她就可以用她的聪明和敏捷,在这样拥挤的空间找到最好的位置。

而那些外地的农民们,那些说话声音太大,腿脚走路抬得很高,笨手笨脚的农民们,汽车没有来以前,他们一直地往车前赶,等到车停下了,原来是停在他们的身后,只好自己再往回跑了。这时前边的城里人已经上了车,也占好了位子。坐车的人很怪,没有上车以前,一直在喊,上嘛,上嘛,往里让一让,往里挤一挤。这样喊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能够上得去,挤上这一班车。等这些人上了车,他又喊,不要挤了,车上呆不下了,等下一趟车吧。下边的人当然不会听,大家一起往上走。司机也不会听,他们不关关门开车。司机狠不得一趟车拉上两趟的人数。

终于到装不下的时候了。最后那些乡下的农民们也挤上了公共汽车。这些农民们,上城里来一趟不容易,手上身上总是背着很多的东西,大包小包的。一动就撞了别的人。那些被撞了的城里人,夸张地叫着:“你碰死我了,小心点吧你哪。”没有人应声。农民们在这样的场合,他们是胆小的,嘴笨的,他们出了门,明白自己比别的人低一个档次,别人喊,让他们喊去,别人骂让骂去,别人笔让笑去,别人叫让他们叫去,自己只当自己是一个哑巴,一句话也不说。死死地停留在车门口的那个地方。

司机在喊了:“往里走,往里走,里边有空地儿。”可是这些农民就是不听。他们因为封建的原因,也许是自己身上衣服脏的原因,就是不肯往人群中间去。把一个车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

其实坐公共汽,最不能呆的是车门那一块。这个城里的小偷非常厉害。他们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几个一伙。在偷人的时候,有打掩护的,有看人的,有偷的。一旦给人发现了,马上就有人出来问或者是劝。这样,偷人的就可以轻松地跑掉。如果有人抓着他们不放,他们常常狗急跳墙,拿出刀子来,向被偷者行凶。

坐车人也没有人敢于挺身而出。不是打不过小偷,而是怕小偷的同党。你不知道他们是几个人,也不知道这几个人在什么地方坐着,更不知道他们带着什么凶器。怕就怕这个小偷的同党就是你身边的这个人。你刚一动手,他从身后给你一刀。说实话,小偷偷的也就是人们身上的几十块几百块钱。身上钱多的人谁肯坐公共汽车,他们早坐了出租车或自家的车走了。为了别人的几十块钱,让小偷把自己干成一个残废,真的不值。生命最重要,别的是次要的。只要生命在,钱还是可以挣的嘛。更何况,被偷的人,多是那些上了车发傻发呆,在车上看漂亮妞或是做白日梦的人。理他们呢。

花想容一上车,抢到了位子,就半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养神起来了。这样做一是可以节省精力,二是不必与人对视拉闲话。在车上说话的人,多是一些为了显示自己如何了不起的人。跟他们谈闲话,就忘了注意安全,弄不好就会给小偷偷了。闭着眼睛,让别人看了,以为你睡着了一样。也不用给人让位子。要是你的身边有一个抱小孩子的,或是有一个哼哼着的病人,把位子让给他们吧,谁也不认识谁,谁下了车也不会多说半句好话,立即就各奔东西了。以前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年年学雷锋做好事,一个年龄大的人就乖乖地让坐,可让到最后,花想容怀阻孕了,坐车时从来没有人让过坐位,特别是女人。这让她很伤心。

一句话,现在的社会变了,做人不能太老实。太老实就是傻,傻的人笨的人老实的人,在这样的商口社会吃不开了,也没有市场了。

车没有开够两站,车上一个农民大吃了起来,说是他的包给人割开了。里边的钱给人偷了。这个满嘴胡子的农民,象一个孩子一样,大喊大吃着冤枉,把自己的黑色人造革的旅行包大张的口子给车上的人看,说是刚才还好好的,转眼就给人割了。他放在里边的给病人看病的钱,也全给偷走了。这个七尺高的男子汉,说得眼泪快流下来了。他大声地央求大家帮着他寻找。

到那里寻找?偷他的人怕早已下车了。谁又能寻找,连值班的交警追小偷也给人家捅死了。还在一家大商场,十几个保安,抓了一个小偷,罚了一点款,结果这个小偷叫来几十个人,砸了这家商场。等警察赶来时,小偷跑得没有一个了。后来也不知道抓到了没有。这样的小偷,那里还是什么小偷,快成大盗了。成了杀人犯了。

唉,在现在的这个时候,只能各人顾各人,自己管自己了。谁也不是神,谁也不是超人,看着这么可怜的人给偷了,很多人只是用同情的眼光看了他们一眼,转过了眼睛中,又进入了那种冷漠视的状态。

这个偷人事件,让花想容把两只手抱在了胸前。这样,她的上衣口袋,那个装了十几块钱的地方,绝不会给人掏了包的。

当然,在花想容身边的是个老太太,看样子不象小偷,但也说不定,谁知道小偷是什么样子。小偷的额头上也没有写什么字。

前边又是一站,那个给偷了的农民跑下车去了。大概是要找偷他的小偷。这无异于刻舟求剑。现在下车的位置,早不是刚才下车的地方,怎么会遇到小偷呢?就是真的遇到了,你也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啊。

好了,花想容不想理这些事。这种事情一天能发生几十次。赖得看了,赖得听了,赖得想他们了。花想容现在想的是快点到自己的终点。她闭上了眼睛,等着。

又过了两站,花想容要去的饭店到了。饭店就在车站的旁边。

花想容下了车,看了看饭店的名字,见没有错,就走到旁边,打开小包,从里面取出小化妆盒,照直了一下镜子,给自己脸上补了一下妆,然后就向饭店走去。

这是一个从外面看是天蓝色玻璃的七层建筑。猛一看不大。可进到里边,这才看出它占地很大,进深很深。是一个大饭店。

花想容走到前台,问了一下餐厅在那里。服务员用手一指,原来就在前台的另一边。这个饭店一层的下面是餐厅,上面是旅社。

餐厅吃饭的人不多,只有几个。花想容看了一下,没有一个熟人。奇怪,这里没有熟人,怎么有人要他到这里来,并且让不要骑着车子来呢。再问服务员,有没人开会的,服务员说没有。

花想容说,也许是自己搞错了。也许是有人恶作剧,哄自己来这里一场玩,就象愚人节一样。花想容又看了一下餐厅,确信没有熟人,就转身向外面走着。这时,身边的一个包间的站开了,师傅对着她说:“小花,你来了,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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