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传奇 一二七、超人灵力

作者 : 格言

农历七月十五,这在农村是一个大节,有人把它叫七月半,也有人把它叫七月十五,这个时候,夏忙已过,秋收还未开始,农人们就利用这一段时间,好好地过个节,让自己放松一下。

汪家汉子去割了几斤肉,还买了几两白酒,称了几手白米。这些东西在北方的农村是很稀奇的东西。因为大米产在南方,北方的大米是凉水米,产量很低,在本地卖的价格很贵。一般人平时很少买的吃,只是到了逢年过节,弄那么十斤八斤,来招待客人。因为米饭很不耐饥,吃下去不长时间就饿了,所以北方人吃米饭必须要有大肉,没有大肉,没有白酒,那是没法吃下去的。东北人很聪明,他们好象也明白大米饭不耐饥的道理。所以他们最爱吃一道菜便是猪肉炖粉条。猪肉是很难消化的食物,粉条也是。这两样东西弄在一块吃下去,怕是天下最结实的饭了。

七月十五的下午,傻子媳妇把那几斤肉煮好了。正在煮的时候,女儿就在旁边嘴馋地看着,一只小手含在嘴里。等肉熟了,女儿硬是要吃。做娘的不忍心,就从肉里,拆出几根骨头给孩子,那上面带一些肉丝,当然更多的是油水。人呀,要不看着某些东西,不受某些东西的刺激,还可能忍受下去了。可是既要让你面对这个刺激,又要你能坐怀不乱,这对于大人来说,也还罢了。可对于一个孩子,有时就成了一种折磨。汪家的女儿,啃完了骨头上的骨丝,还是觉得不够,她还是要吃。做娘的又给了她一点瘦肉。瘦肉不腻人,孩子吃了还是要吃。这可怎么得了,象这样吃下去,一个小孩子家不是会把肉全都吃下去吗?做娘的便不给了。这孩子哭着闹着,于是做娘的又给了她一块。不过这次没有给她瘦的,而是一点肥的。大肥肉油太大,非常腻人,孩子吃了,舌忝着油光的手指和嘴巴,也就心满意足了。

不要笑农村人的馋嘴,人们需要什么,就想吃什么,想吃什么,也就正说明缺少什么,缺少了某些东西,便会给人的成长形成阻碍。对大肉的癖好,在农人们是很正常的。他们劳动量大,活动多,不管吃什么饭,只要下地里去,干那么三五个小时的农活,不管你吃了什么,都会消化。重体力劳动的一个最大的好处是消化能力很强。所以在我认识的农民中,饭量都很好,最厉害的角色,一顿能吃了三斤干面做出的面条。这是我亲眼所见。三斤面做成的捞面条,是三大碗,他蹲在那里,一会儿就吃完了。记着是干面条,不是那种泡胀了的面条。要是把三手干面条泡发了,足有两盆子,那样大的体积,谁也吃不了。他吃了三大碗干面条,然后去做活,不一会儿,就消化了,又说是饿了。过于强大的胃,需要油脂,如果缺少了,胃里非常痛苦。这种痛苦是胃活动过于剧烈,胃壁和胃壁磨擦的痛苦,它很象是饥饿,得绝对不是饥饿。这种痛苦不是嘴里的,而是胃里的。想吃肉,爱吃肉,到现在还是农民的习惯。走到乡下去,卖猪肉最红火的还是那咱肉膘很厚的大肥肉。现在城里人瘦肉也不能吃了,个个喊着在减肥,可在乡下肥肉依然是抢手货。遇到人们坐席请客,大家夸道的还是某某家的肉最肥。为什么肥的受人夸赞呢。因为乡下坐席的肉是以块计算的。底面积一定后,谁的的肉肥膘厚,自然量就大得多了。那咱很瘦的薄皮肉,一斤能做好多块。而真正的大肥肉,做的块数少多了。

一斤的生肉,煮熟了只有六七两。一手重的毛猪,杀成净肉也是六七两,等在锅里炒熟了,一些肉又被炼成了油,肉块子就更少了。

汪家汉子割了几手肉,可真到坐做成肉块子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了。你想呀,煮肉的人不是一边煮一边要尝吗?孩子不是眼馋着要一点吗?一点一点,可是总量是有限的。所以真到了中午端上桌子时,几斤肉也就一大碗了。

吃饭的时候,哑巴不在。他去那里了,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去寻他。让那个小闺女出去找一下他,那丫头到了门外喊了几声,就回来告诉父亲没有找见。这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不见他回来,照理一家人就先吃了,有时吃着吃着的时候,哑巴也就回来了。有时没有回来,做娘的就把饭碗放在锅里给他留着。这孩子也奇怪,有时你给他留着饭,他偏不吃,有时不留,他回家来倒会翻来翻去地寻着吃的。不吃肯定是不饿。要饿了肯定什么都吃。

中午的饭桌上,大家吃得很快。汪家汉子的嘴里嚼得很响。在老婆和孩子的面前,他完全是一副男子汉大丈夫的神态。那种目中无人的神气,和他在村干部们面前时的唯唯喏喏,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饭香,吃的真舒服。一会儿,饭上的菜完了,锅里的饭也没有了。大家忘了给这个哑巴留饭了。吃了饭,大家要忙着去干活,女人忙着洗耳恭听锅了。一家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什么。

等家里没人的时候,哑巴回到家里了。那种强烈的肉的香味刺激着他。他的鼻子象只猎狗一样四下里嗅着。到处都是那咱扑鼻的得味,可是就是没有见到应该见到的东西,那种他做了多少次梦里吃了多少次的大肥肉块子。哑巴象一只小狗,到处嗅着,到处找着,找到最后,在屋后的空地上,找着了,那是几根大家吃完了肉后扔在地上的骨头。骨头上有红色的血丝,也有白得发亮的骨头。哑巴着着骨头,哭了。这是无声的哭,没有喊声,只有眼泪。他的眼泪是充满了眼眶,而不掉下的眼泪。

今天可真的伤了他的心。

哑巴坐在那里,不动,也不叫,只是那么看那一堆骨头。看骨头的时候,他想了什么,什么样的感情,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有人看见了他那可怜巴巴的表情。那是一种绝望的,对人间亲情的彻底地怀疑。晚上的时候,汪家的傻子媳妇回到家,急忙生起火来,她要给家里的人做饭。一般她洗耳恭听完锅,总是给锅里添满水,让在锅里温着,那样比用冷水省柴,也来得快。

汪家媳妇生着了火,然后拉着风箱,发出啪哒啪哒的声音。灶里的火光,照着她的脸,她微微地闭着眼睛。突然,她嗅着了一种什么东西烧糊了的气味。什么东西烧糊了呢?她首先想到的是女儿的衣服,因为这个孩子爬在风箱上,很有可能是火星子溅到她的身上了。她拉过女儿,仔细地看了一遍,没有看见什么东西烧着了。

烧糊了东西的气味越来越大。强烈到让人无法忽略的地步。

傻子媳妇喊来了丈夫。丈夫比妻子聪明多了。他不是忙着找什么东西烧焦了,而是用灵巧的鼻子寻找发出焦臭气味的地方,小地方找不着了,大的方向总能找到。最后他发现气味是锅时发出的,就大骂一声:“你个死人,没给锅里倒水就在那里傻烧什么,锅可能烧红了吧。”汪家汉子一揭开锅盖,看见锅底已以烧红了,但里面不是空的,他们的红毛小子蹲在里面。

汪家汉子一把从锅里抱出红毛哑巴,扔在地上。孩子的鞋子已以烧着了,身上的毛也烤成卷曲的了。这个平时不穿鞋子的家伙,今天不知是怎么了,他倒着穿着一双大人厚底皮鞋。要不是这双鞋,他的那双脚怕早已烧得没有了。孩子扔到了地上,汪家汉子舀来一碗水,泼在他的脚上,那里溅起了白色的水气。火总算扑灭了。傻子媳妇一见锅红了,弄来一个碗,舀了水要往锅里倒,给丈夫一个巴掌打翻了碗,水泼在了地上。碗也打了。

做丈夫骂道:“现在锅是红的,你一碗水倒下去,锅就没了。没了锅,看你用什么来做饭。”

傻子这会才明白了,她不单没哭,还傻呵呵地看着丈夫笑着。

这孩子为什么要钻到锅里去呢?难道他不知道在那里面会么烧死吗?汪家的两口子苦苦地思索着。最后,他们俩人得出了一致的结论:是因为七月十五煮的肉没有给他吃,这小子生气了,想让他们煮死他,以此来发泄他心中的不满和怨恨。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让汪家两口子不解的是,肉吃完了,煮肉他也没有见,他是怎么知道肉已经吃完了的呢?唉,以前硬是把这个小子当成个天地不醒的混人,看样子他身上也有灵醒的地方呢?这种灵醒中有残忍的地方,更多的是可怕的地方,一种近乎魔鬼一般的让人害怕的东西。

最让傻子媳妇不明白的是,明明下午吃完了饭,她洗好了锅,给里面添了水,准备晚上做稀饭的。可是锅里的水怎么不见了,这个哑巴把他舀到那里去了。不在桶里,不在缸里,地上也没有泼溅的痕迹。这个平时干什么活,总是丢三拉四的家伙,今天干这事,怎么干得这么干净,一点痕迹也不留,一点印记也没有。

看来人是不可貌相的。海水是不可半量的。从此以后,定家两口子再看这个哑巴,这个红毛光身子的哑巴,便有了一咱近乎不寻常的情感。在他们看来,这个奇丑的,不穿衣服的,也不会说话的东西,却有着一种一般人没有的能力,一种超人的知觉能力。这样的超人能力,不能看见,无法想象,好象和神一样,有一种让人敬畏的感觉。

于是,他们以后再吃好一点的东西,便不敢瞒着这个小子了。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要按人停给他一份,不管他在不在,吃不吃,都给他留着。那怕是他没有回来吃,东西长出绿毛来,最后变霉烂掉。

日子相安无事。一天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汪农夫妻却发现家里的东西,越来越爱丢了。先是鸡蛋,后来是吃的东西,再后来便是地里的庄稼,突然之间便没有了。

他们可是独一独户的人家,没有邻居,平时也很少有亲人来窜门,是什么人偷了他们爱的东西呢?偶尔有几个过路人,可人家都忙着赶路,到门口来了,也要要一碗水,或者坐着说会儿话,马上就走了。怎么可能偷东西。

汪家汉子是个有心的人。他暗暗留心在搞明白这个事。丢东西的时候,都是他们家人不在的时候,于是在农闲的时候,他就在家门口的地里干活,一只眼睛偷偷地看着家门。

有一天,他突然看见自家的门突然开了,门是锁着的的,怎么会开呀。不可能是老婆回来了,因为她刚出去干活一会儿,不可能回来得这么快。也不可能是女儿回来了,因为她是跟着老婆的。这个孩子,象是老婆的尾巴,一时一刻也不离开老婆。

汪家汉子拿起了一把锄头,悄悄地溜近家门。到近前一看,他大吃一惊,原来门是被抬开的。抬门是一门技术,对锁着的门,不用开锁子,只要把门扇生往上一抬,门卷就离开了卷上的卯,门便开了。一般的人丢了钥匙,便用这办法开了门,乡下人舍不得砸一把锁子。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抬开了他们家的门呢?毛贼好大胆。这狗东西不想要命了。看我不收拾了他。汪家汉子提了锄头,向家里走去。走到了门口,汪家汉子又想,贼偷东西,般都是饿极了,穷极了的人才会干的,谁要是不走到这一步天地,怎么会干那个事情。那是提起来就会让人骂会让一家子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事情。我这样冲进去,把了堵在家里,贼一定会拚命而出。家里边到处都是农具,他在捞起一把斧头或是镢头,我这锄头也不是他的对手。再说回来,打死人是要抵命的。为偷了一点东西,弄出条人豆子来太不值得了。也罢,我站在门外,喊一声,把贼吓怕也就是了。

于是,汪家汉子站在门外,大喊:“孩子他娘,你今天咋回来得这么早,是不是把钥匙丢了。要抬门也不喊声我,我就在门前的地里干活哩。”汪家汉子喊完这几句话,见里面没有动静,又说:“哎呀,牛怎么跑出来了。怎么跑到庄稼地里去了,让我快去把它赶回来。”说完这句话,他跑到了地中。其实他就躲在门外,想看一看是谁在偷他们家的东西。

就在这时,他看见他们家的窗户开了,从里面飞跃出一个人影,一下子跳出窗子,跑到后山去了。

看那个光溜溜的样子,和那一身红毛,他认出,那就是自家的宝贝儿子。这才是十四五岁的孩子,个子已长得超过大人一头高了,看样子还在长,也不知会长到什么地步。汪家汉子以前就知道他肯长个子,从不知道他跳跃起来,竟然这么快,爬山的样子,象只兔子,快极了。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人了影。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这个贼是家贼。偷自己的就是自家的孩子。而且手段是那样的凶狠。一般抬门偷盗,离抢就不远了。是小偷中厉害的角色。一般的小偷,也就是看人不在,顺手拿一点东西。再厉害一些的,也就是挖洞。这两种都还怕人发现。是小偷中的小学生。这种敢于抬门扭锁的角色,将来怕是会干出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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