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情:假爱真做 诱情——真爱无期

作者 : 都春子

事实上,沈慕之坚持了下来。

医生说在很久之前沈慕之的头里就又一个小肿瘤,即便这次不出车祸,肿瘤也会慢慢长大,直到被发现。

但是车祸却加速了肿瘤的爆发,肿瘤在外力的促使下压迫了沈慕之的神经,引起了出血。尽管医生在第一时间进行了清创和剔除工作,但还是晚了一步。

沈慕之开颅两次,湛蓝一直陪在他身边。虽然自己的身体也还没有康复,但湛蓝总觉得自己站在他身边,就能给他一些力量。

隔着一层厚厚的透明玻璃,里面是无菌病房。

沈慕之被纱布包得像木乃伊,生命迹象微弱。医生说,即便他醒过来,也有很大可能成为植物人媲。

他生气的样子,微笑的样子,似乎还在眼前。

可湛蓝知道,想要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笑容,哪怕是发怒的模样,都非常困难了。

沈慕之像是破碎掉的木偶,在如何缝缝补补都回不到当初模样。

而这一切,都怪她。

坐在轮椅上,湛蓝的手轻触冰冷的玻璃,好像透过玻璃,能触模到他一样。

“快醒来吧,沈慕之,你如果再不醒过来,要我怎么向儿子交代?”

过了探视的时间,湛蓝被护士推回了自己的病房。

封天隽站在床边望着窗外的景色,听到她进来的声音,才缓缓转过身。湛蓝的脸色苍白,短短十几天,就瘦了一大圈。期间,秦昊和封钦杨都来看过她,也劝过她,可是她还是一点点的虚弱下去。

封天隽颜色微微黯然,朝她走过去,勉强牵出一丝笑:“今天探视的时间有些长了,累么?”

湛蓝摇摇头,有些不自然的躲开封天隽想要触碰她脸的手。

然后,彼此都愣住。

封天隽最先收起情绪,若无其事的站起身:“念堔刚刚打来了电话,他现在在外公那里,叫你不要担心。”

湛蓝和沈慕之出车祸的事没有告诉念堔,怕小孩子会害怕。于是就骗念堔,说湛蓝和沈慕之出国办事去了。

湛蓝点点头,最近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说道念堔,情绪也是淡淡的。她缓慢的从轮椅上站起身,一点点挪到病床上。

封天隽在一旁看着,未怕她会排斥,于是一直忍着没有出手。

“湛蓝。”他的目光锁住她。

湛蓝扬起眸子:“嗯?”

“如果沈慕之一直这样下去,我们怎么办?”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问这种问题,毕竟沈慕之现在面临的是生死大关,可是每天看着湛蓝有意无意的躲着他,甚至连触碰都会引起她的反弹,封天隽也终于无法隐忍于如今这种关系。

沈慕之出事并不是他们任何人的责任,要真的归根究底,也是老天造化弄人罢了。

如果湛蓝因此而疏远他,那么他绝对不会允许!

听到封天隽的问题,湛蓝愈发的沉默,这个可能性,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

曾经那样意气风发的沈慕之,怎么可能一辈子都躺在床上,没有知觉?

那个男人,应该指点江山,再创他的企业王国。

怎能甘心被困在几米大小的病床上?

可是,你永远不会猜到老天爷下一秒会用什么来考验你。

就像她从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封天隽、沈慕之,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在封天隽的带领下,封氏东山再起,甚至以让所有人咋舌的速度回到正轨,东城再度回归到封天隽的掌握之中。

而沈慕之受伤的事一直秘而不宣,隐瞒了所有人包括媒体,所以岚慕集团至今还如往常一样运转着。但是没有人知道,如今岚慕集团背后的领导者,是封天隽,这个被沈慕之恨之入骨的敌人。

其实,封天隽大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吞并岚慕,一如五年前岚慕吞并封氏那样。

但是他没有。

原因,盛凯明白,秦昊明白,所有人都明白。湛蓝,自然也清楚。

如今的岚慕一直风平浪静,在东城仍占有一席之地,完全是封天隽的功劳。他几乎是瞒着岚慕所有的高层,替沈慕之在重要的事件和项目上下决策。也因为这之前的很多年,沈慕之一直长期居住欧美洲,所以并没有引起岚慕高层的怀疑。

清晨,用过早餐,湛蓝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卧室。

房间里很暗,湛蓝先走到窗边掀开窗帘最外面的一层,待阳光慢慢照射进来,才将第二层窗纱也拉开。瞬间,房间大亮,有温暖的光芒在房间里流转。

回头,看向躺在床上异常安静的男人,她的眼眸迅速闪过一抹黯然,随及慢慢踱步到他的身边,手指轻触他的眼角眉梢。

“已经半年了,你怎么还不醒?”在卧室里回荡的,是湛蓝的轻轻喟叹。

已经好久了,距离上一次车祸已经很久很久了。可是即便经过那么长的时间,沈慕之却仍如当初那般,静静的沉睡着。

只是此刻他的头发已经长出了许多,遮掩了他当初手术过的疤痕。

湛蓝先去浴室打了一盆水,这时候护工也恰好走进来,见此,忙上前要接过湛蓝手中的水盆:“太太,还是我来吧。”

湛蓝微微偏过身,恰好躲过护工的手,摇头:“不用了,还是我来吧。”

别人,她都不放心。

护工了然的点点头,从她走进这家家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女主人是个心细的女人,但凡事有关男主人的事,她都会亲自动手,从不假手他人。

于是,护工站到一边的角落。

湛蓝先用温水将沈慕之擦了一遍身体,然后在护工的帮助下为他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为了怕肌肉会萎缩,每天湛蓝都会为沈慕之早中晚按摩三次,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她一定要亲自来。

做完这些事,她已经有些疲倦了,但还是用摩丝涂到沈慕之的下巴,然后用剃须刀小心翼翼的为他刮掉冒出来的青涩胡茬。

于是,一个上午就这样慢慢的过去了。

从沈慕之卧室离开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用餐时间,湛蓝没在客厅找到念堔,于是问苏阿姨:“念堔哪去了?”

“太太忘了吗?前天封天隽就将小少爷给接走了。”

啊,对了,念堔在封天隽那里。

她摇头,自己的记忆简直越来越差了,很多事都记不清。

晚上,秦昊一如既往的来蹭饭,上个月秦太太生了个大胖小子,秦昊高兴坏了,可惜因为岚慕集团的事情太多,只好把老婆送回娘家坐月子。秦昊家里又变得空荡荡,于是除了和盛凯厮混之外,大部分时间都会来湛蓝家里蹭饭。

苏阿姨也很欢迎秦昊,从不嫌他烦,甚至每次听到他要来,都特意做几道秦昊爱吃的菜。

湛蓝知道,苏阿姨这么做也是为了沈慕之。沈慕之如今昏迷,公司的大小事都是靠秦昊才能正常运转,苏阿姨自然想要以自己的方式来还秦昊这个人情,但苏阿姨并不知道,除了秦昊之外,封天隽才是真正为如今的岚慕默默付出的人。

湛蓝几乎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碗筷,但因为餐桌礼仪,一直没有离开。但秦昊吃的很慢,湛蓝屡屡看向客厅的钟表。

秦昊也看不下去,轻叹,放下餐具:“现在才七点,而且医生说只要早晚两次按摩就足够,你每天三次累的也是自己。已经多久了,我没看到你正常的吃一顿饭了?”

湛蓝沉默,没有看向秦昊的眼睛。

她讨厌这种状态,讨厌被人看穿,也讨厌被人问的哑口无言。

这半年,她又开始消瘦,甚至回到了那时候怀念堔初期的时候。每天早上她都能从镜子中看到愈发苗条的自己,下巴也像是刚做完整容手术,被削尖了一样,简直可以做整容医院的代言人了。

“湛蓝,我不想看着你为了沈慕之再搞垮自己。说一句难听的话,现在木已成舟,你折磨自己不能让沈慕之醒过来,而是会让你身边更多关心你的人都为你难受。”秦昊想,既然今天开了这个头,索性就说下去:“你整天躲着三哥,只陪在沈慕之身边,这样,你真的快乐吗?反正我是知道,三哥现在过的并不比沈慕之好。最起码,沈慕之最爱的女人现在整日整夜的陪着他,就算是过了五十年,他在你心中的地位恐怕也不会动摇。可是三哥呢?明明你们之前所有的阻碍都不见了,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但你却选择了逃避。”

“湛蓝,你要知道,沈慕之出车祸并不是你的错。”

她沉默着,安静着,过了很久,才极为缓慢的点头:“我知道,不是我的错。”

“可是我会忍不住想,如果没有我,东城,很多人、很多事也许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面目全非。”

她会忍不住想,如今所有的悲剧都是她造成的。

如果二十几年前她没有出生,而是死在了叶敏的肚子里,那该有多好?

叶敏不会用她来做复仇的棋子,封钦杨不会因为被自己的女儿报复而失去一切,封天隽不会爱上她,沈慕之不会和她结婚,方家、苏伟信、铭欧,苏丽丽,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命运都因为她而改变了。

如果她从来都没有存在过,那么……

湛蓝明白,自己现在就像是撞进了死胡同的人,走也走不出去,找不到前路,没有出口,等着她的只有一片黑暗,和越来越消极的心态。

和秦昊谈过之后,湛蓝并没有做什么改变。

每天仍是围着昏迷中的沈慕之打转,一丝不苟的照顾他,甚至每天抽出两个小时在网络上学习如何照顾病人和按摩的手法。

渐渐的,连苏阿姨都看不下去了,现在的湛蓝就像是在心里盖上了一座围墙,除了沈慕之,没有人能够走进里面。

她开始变得孤僻,甚至整日整夜的不出门,最多是念堔偶尔从封天隽那里回来,她才会陪念堔在客厅或者花园玩一两个小时,然后又钻回卧室,陪着沈慕之。

念堔小小年纪,已经能接受沈慕之昏睡不醒的事实,但是自己的妈咪似乎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别处,这让念堔觉得有些失落,妈咪不再爱他了吗?

不太高兴的回到封天隽那里,封天隽一眼就看出念堔的不对劲。

用眼神询问了盛凯,盛凯耸肩表示不知道。

然后,封天隽低,拢了拢儿子的齐刘海,问:“念堔有什么心事,可以说给叔叔听吗?”

念堔眼眶忽然就红了,抱着封天隽开始大哭:“呜呜,叔叔,妈咪不爱念堔了。妈咪理都不理念堔了,是不是念堔做错事了?呜呜……”

封天隽皱眉,盛凯叹气。

好不容易将儿子哄睡,封天隽来到吧台,打开前一晚喝剩下的半瓶白兰地,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然后,一杯接着一杯,即便有了微微醉意,但心里的郁闷之气还是没有消失。

他犹豫了一下,拿起一旁的钥匙就要出门。

盛凯撞上面色不好的封天隽,又看到他手里的车钥匙:“三哥,你要去哪?”

“出门。别等我了。”封天隽头也不回。

盛凯立刻想要拦住他:“不行三哥,你喝了酒,不能开车,就算是非出去不可,也可以让我开车送你!”

封天隽甩开盛凯的手:“不用了。”

盛凯没有拦下封天隽,听到别墅外跑车引擎发动的声音,一阵心慌,这样出去,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还是不放心,盛凯连忙拿起口袋里的手机,拨出一组数字。

当时湛蓝刚结束为沈慕之按摩,洗了澡回到卧室要休息,就听到手机铃声大作。

拿起,是盛凯的号码。

“这么晚了,有事吗?”

“祸水!三哥喝了酒,现在开车出去了,我不知道他要去哪,但我估计是去找你了,如果你见到三哥,一定要拦住他,不能让他再开车了!”

湛蓝不知是错愕还是惊讶,半天没有出声。

盛凯终于也忍不住哀求:“我知道我这个外人没资格说什么,但是湛蓝,为什么你和三哥不能在一起?我头脑可能是太简单了吧,我觉得,你爱我,我爱你,那就好好过啊。你和三哥之间经历了太多的事,太多的不如意,如今终于有机会幸福,为什么不把握这个机会,而是要让你爱、并且深爱你的人痛苦呢?湛蓝,这不是爱。你现在二十四小时陪着沈慕之,和他在一起,这也不是爱。”

不知不觉挂上电话,湛蓝团坐在阳台的窗口望着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者没过多长时间,她终于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刹车声音,然后封天隽黑色的跑车立刻进入湛蓝的视线。

他喝了酒!

否则,不会这样开车。

湛蓝忘记穿鞋,赤着脚跑下了喽。满心只记得盛凯说的,如果见到封天隽,一定要留下他。

打开别墅的大门,没想到那个男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

颓废的,萧索的,看着她的那一双眼睛甚至早已经没了当初的光良,而是暗淡如被乌云遮挡了的星辰,失去光彩。

封天隽的薄唇抿得很近,在湛蓝反应过来之前,大力的抓住湛蓝的手腕,将她带出别墅,扔进自己的车里。

湛蓝没有穿鞋,双脚被柏油路磨得有点疼,刚上车,就将双脚蜷缩在车椅上,然后目光锁住男人,看着他绕过车头,打开身边的车门,坐了进来。

启动车子,利落的转弯。

车子行进到高速公路上,湛蓝才想起盛凯交给她的任务。

她竟然忘了,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就什么都忘了。所以,他们现在奔驰在黑夜的公路上,那样不要命的速度,而且她还能清晰的闻到,车里都是满满的酒味。

“封天隽,你要带我去哪里?”

封天隽仍是沉默,沉默得让湛蓝发慌,她想抓住他的手臂,想碰一碰他,但还是不敢,这样的车速,只要稍稍一个倾斜,都会车毁人亡的吧?

她不知道,也不敢试。

于是,只能看着他将车子开的越来越快。

很快,湛蓝就认出了这条道路。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颤抖,半年前她和沈慕之就是在这里出的车祸,因为当时施工人员疏忽,只在前方一百米处放了很小的一个施工牌,当时车速超快,沈慕之和她才没有看到,才酿成了最终的大祸。

现在,封天隽开往的这条路俨然是半年前一模一样的路线,湛蓝害怕的双手都捏紧,环抱着自己:“封天隽,停车!停车!”

他的脚越往下踩,车速就越快。

湛蓝尖叫一声,可怕的画面从她脑海闪过,然后车子里响的都是她犀利的尖锐的声音:“停车!停车!封天隽,你到底要怎样!”

终于,始终老僧入定般的男人终于肯割舍目光看向她,眼中没有冷漠没有冷酷,有的只是无奈和自嘲:“我想怎么样?江湛蓝,这句话我真想好好的问问你?你还想折磨我多久,折磨我们多久?”

湛蓝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流眼泪。但是奇异的,心也安静了下来,看着眼前男人这张英俊的面庞,原来消瘦的并不只是她一个人……

“如果沈慕之出车祸可以夺得你的注意力的话,那么我也能。”说着,他愈发加快了车速:“湛蓝,你永远不知道我会疯狂到哪种地步?你用不会明白,为了你,我可以比沈慕之更疯狂,比他更惨,只要你肯看我,我想要的只是你能看看我!”

湛蓝捂住唇开始呜咽,环抱着自己,身体却也开始失温。那么冷,那么冷,他的话那么冷和残忍,他怎么能伤害自己,为什么要比沈慕之更惨,难道她的爱只会让人变得那么悲哀吗?

“不要……不要……”

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指月复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嘴角勾起的竟是绝望和悲凉的笑容:“湛蓝,如果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爱你,那么一定是我死了。可是,即便是我死了,我也不回停止爱你,知道吗?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很早很早以前,这颗心就属于一个女人,它从未离开过。”

湛蓝握住他的手,死死地,前方不远就是她和沈慕之出事的地方,难道封天隽也要重蹈覆辙了吗?

难道她又要失去一次,而这次失去的却是她最爱最爱的男人!

她一直想,如果没有出生过就好了,没有存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痛苦。可是她从未想过,她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二十几年,甚至还有了念堔,既然回不去,为什么不好好的活下去,活的更快乐?

她的奢望是为自己活一次,希望以后的生活能没有仇恨,没有愧疚,和心爱的人每天看看旭日,再看看夕阳。眼看这种生活就在自己的手边,她却没有伸出手将它紧紧握住!

为什么?

江湛蓝。为什么要再失去一次,你才肯明白?失去的是最珍贵,但没有失去的,又何尝不珍贵。失去的不能重来,那么只要好好的把握现在仅有的就可以了啊!

盛凯说爱情很简单,你爱我,我爱你,那么在一起就好了啊!

什么愧疚,什么恩情,都与爱情无关,她为什么要为了不相干的东西去折磨最爱的人?

此刻,封天隽的眼底已渐疯狂,她清楚的明白,他可以为了她,做出怎么样疯狂的事,她真的明白!

用力的抓住他的手,指甲陷进他的肌肤,她大叫:“不要了,封天隽,不要离开我了!”

这一次,她不会再放开他的手。

就算是他推开她,他不要她,她都不会再松开。

人的一生那么短暂,短暂到一个亲吻、一个拥抱,就会过去。

她为什么要连仅有的幸福的可能都要丢掉?

不行,不能。

不能失去他!

最后,她的眼睛模糊,唯一的感官是听觉。

那声刹车的声音真是可怕,像是饥饿的巨兽险些吞噬了她。

紧跟着,是紧窒到几乎灭顶的拥抱,他的双手用力,狠狠地箍住她的腰肢,像是失而复得后的喜悦,又像是经历过生死考验后的深深痛苦。

周身都是他的气味和体温,在封天隽的怀抱中,湛蓝哭的不能自已。

十五年,她不断约束自己,不断隐藏自己,到最后,却忘记了最初的江湛蓝是什么模样?

其实,她何曾不是和封钦杨、沈慕之那些人一样可怜,她终其一生都活在了那些人的阴影下,没走一步,都是艰难再艰难,从未真切的体会到快乐,就连幸福都是连带着痛苦作为代价。

如今,最爱的男人就在身边,还有什么理由再彼此折磨下去?

“封天隽,对不起……”她知道自己的泪打湿了他的衬衫:“不要离开我,我再也承受不了了,不要离开我……”

他难受的轻吻她的发顶,像是安抚,又像是补偿。然而,他的口中一再重复的,却只有三个字:“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后来的后来,封天隽搬进了沈宅。

苏阿姨代替昏迷中的沈慕之和封天隽冰释前嫌,因为她知道,一直是这个男人在照顾沈家,照顾沈慕之。她感激不尽。

秦昊和盛凯仍旧做他们的难兄难弟,只是偶尔封钦杨来沈宅看外孙的时候,秦昊会刻意找借口离开东城几天,湛蓝知道这种事不能勉强,尽管封钦杨跌破众人眼镜的向秦昊道歉,但是原谅,也是需要时间的。

湛蓝再也没有联系到叶敏,刘妈也离开了沈家,湛蓝想一定是叶敏那里出了什么事,不久之后,刘妈打来电话,叶敏去世了,死于一场大火。刘妈说,即便叶敏没有死于那场大火,也会死于肝癌。那场火,可能是叶敏人生最后的盛宴,也许是她自己放的火,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了。

湛蓝在齐米镇为叶敏买下了一块安静的墓地,环境还不错,她想,对于这个亲生母亲,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叶念堔开始上学,每天放学后会先去卧室和沈慕之说一会儿话,然后,就是到处找他的封叔叔。

封天隽对待念堔十分有耐心,这让湛蓝觉得惊奇,但是一想到曾经沈慕之对待念堔这个仇人之子极尽疼爱,再一想封天隽,就也觉得不那么意外了。

湛蓝始终没有告诉封天隽,念堔其实是他的儿子。而念堔到现在还一直叫封天隽叔叔,这让湛蓝也觉得过意不去。

直到某一天晚上,湛蓝来到封天隽的卧室。当时男人正在看邮件,见她进来,忙关上电脑。

“怎么了?”他摘下鼻梁上的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湛蓝看着他的举动,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也在慢慢变老,如今他多大了,三十一还是三十五?可是无论几岁,人总是会老。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抗拒的。

心有些疼,于是跑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抱。

因为封氏、岚慕两头忙,蜡烛两头烧,这个男人的两鬓已经长了些白发。而这些,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大可以不这么辛苦,甚至可以吞并岚慕,然后继续开创他的商业王国。

真是对不起,爱上我之后,你一直那么辛苦。

“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热情?”他调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大掌却奇异温柔的轻抚她的长发。

湛蓝从他的怀中抬起头,对上那双柔软到极致的眼睛:“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说。”

在湛蓝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男人却四平八稳的道:“念堔的事?”

“嗯。”有些惊讶他竟然能看穿她的想法。

封天隽轻笑,又像是恶作剧似的揉弄她的长发:“念堔是我儿子,我是念堔的亲生父亲,你是要和我说这个?”

湛蓝这次惊讶到不能再伪装了:“你怎么知道?”

“我是封天隽,你的男人,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语气中是满满的骄傲和自负。

湛蓝还是诧异。

他收起笑容,解释:“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你那么爱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将自己交给别的男人?而且,知道念堔的生日后一比对日期,真相就自然明了。不过我倒是应该生气,你怎么那么狠心,瞒我这么久还不向我坦白?”

“我……”

她刚说一个字,又被他打断:“我知道,我明白。沈慕之对你们母子太好了,好到你没办法将真相告诉念堔。所以,那就不说了吧。念堔依旧叫沈慕之爹地,我也不会反对。沈慕之遗嘱上说要将岚慕给念堔,那么我就帮他好好经营岚慕,反正我的公司,他的公司,早晚都是念堔的,现在不合并也无关痛痒,反正那些最终都是我儿子的,我才是赢家不是?”

听他一字一句的婉婉道来,湛蓝说不出一个字,只是盯着他的薄唇,看着他的眼睛。

为什么会爱上他?

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吧。

你们看他那么好,那么体贴,什么事都为她想好,却不言不语。他可以默默忍受孤独五年,同样也可以辛苦帮助沈慕之打理江山,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她。

她轻轻的微笑,双手又箍紧他的腰肢。

这个男人啊,哪怕是五十岁,六十岁,双鬓斑白,难看的让人再也看不下去,她还是会爱他爱到死去活来。

“阿隽,如果我不会和沈慕之离婚的话,你会不会怪我?”

他停下了微笑,她的心脏似乎也跟着停止了跳动,但是很快,他心疼的吻了吻她的唇:“受苦的是你,我为什么还要怪你?没关系的,湛蓝,我在乎的不是那一张纸,而是能和你长长久久的时光。他不能醒过来,你陪着他一天,我就陪着你一天。但他若是某一天醒了,我可不会再将你让给他。我的心就针眼大小,是你的爱把它变大了。”

听着他甜蜜的情话,湛蓝几乎一整晚都弯着嘴角。

其实,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下去也很好。

有朝一日,念堔会张大,会明白很多事,然后她就会把父辈的这些恩怨完完整整的告诉儿子。告诉他有两个父亲,两个父亲都疼他疼进骨子里。多么幸运?!

后来的后来的后来,念堔开始念小学。

湛蓝的钢琴弹得不错,偶尔会去当义工,给孤儿院的小朋友弹弹琴。

她去的这家孤儿院是封天隽出资赞助的,真没想到那个冷漠的男人也会有一颗这么柔软的心。哦,对了,她险些忘记了,封天隽其实也是个孤儿。

今天湛蓝见到了刚从别孤儿院调来的新院长,年纪不小了,七十岁上下的模样,全白色的头发绾成了一个利落的发髻,微微佝偻的身体也遮盖不住眼中的清明。

湛蓝弹得歌曲很受孩子们欢迎,新院长在这之前就听到湛蓝的大名。几次接触下来,也喜欢上这个年轻的女人。

一次在孩子们的表演会上,院长终于还是忍不住,说:“江小姐,你真像我以前带过的一个孩子。”

湛蓝有些诧异。

“那孩子对弹琴也很有天赋,孤儿院有一台钢琴,几乎天天被她霸占着。虽然她有天赋,但是孤儿院很穷,没有钱请音乐老师。然后,她的哥哥就去外面做零活,用攒下来的钱给她请了一名还在上学的大学生还教她练琴。那时候大学生打工,价钱很低,但也不是他十几岁的小孩子能负担得起的,可那孩子一声不吭,偷偷做了好几份工,直到最后因为劳动过度,被我勒令禁止,他才辞去了工作。他病的那几天,他妹妹就成天蹲在他的床边哭,我想他也是舍不得看着她哭,所以才不敢生病了吧,你不知道,那孩子的哭功可真是……”

回忆到从前,院长无奈的笑了笑。

某天,湛蓝想到院长说的这件事,就同封天隽说了。

封天隽听过后倒没有什么反应,不过想想也是,他总不会也跟她似的被感动的哭的稀里哗啦,好像那小女孩是自己似的。

封天隽当时刚用完早餐,湛蓝自讨没趣就将注意力放回面前的煎蛋上,用番茄酱在上面画出一个笑脸。

这时候,他抖抖报纸,不经意似的问:“你在银行里还有一个保险箱?”

湛蓝先愣了一下,随及点点头,那个保险箱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她几乎都要忘了。

“那里面放着什么宝贝,还要你藏起来。”

“只是一条项链罢了。”她回想了一下,说。

“哦。”封天隽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又是久久的不说话,直到盛凯来找他,才听他转头对她说:“密码是多少,我今天路过的时候帮你取回来吧。”

湛蓝奇怪封天隽怎么对她的保险箱那么感兴趣,不过现在也没有藏起来的必要,于是将钥匙和密码都给了他。

晚上,封天隽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锦盒。

湛蓝当然认识那个盒子,还是她最开始去存保险箱的时候买来放项链的。

接过那条项链,打开,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很简单的款式,和封天隽之前送给她的那些不知差了几千几万倍,白金的细链子,全无款式可言,但一见它,就是亲切。

“我帮你带上吧?”他忽然说。

湛蓝转过头,一边让他帮自己带项链一边说:“这条项链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就跟着我了,我一直以为是叶敏,或者秦夫人送给我的,所以当初接近你的时候就把它收起来,以免你能顺藤模瓜查到我的身份。可是后来一想,觉得这两个人都不可能。”

帮她戴好项链,他附身在她的颈子上轻吻:“也许是你失去记忆那段时间,初恋情人送你的呢。”

湛蓝扑哧笑了一声:“我当时才几岁,怎么可能有初恋情人?”

封天隽没反驳她,突然环住她的腰,两人双双跌进沙发上,她乖顺的窝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想,幸福,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过了片刻,又响起了他低沉好听的嗓音:“给我讲讲孤儿院那对兄妹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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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知道要不要写番外,还是这样的结局已经足够?纠结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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